假千金女配和离后——化雪掌
时间:2021-02-21 09:33:47

  雪音轻轻“嗯”了一声,却想起来与陆靖言成亲那次。
  她独自在新房中坐了许久,没等到他的温情脉脉,却等到了他的冷言相向。
  那时候她委屈至极,却不知道自己开始了一生之中最痛苦的时刻。
  如今,一切都结束了,雪音捏紧了帕子,心里暗暗发誓,过去的就过去吧!
  她要忘掉过去,忘掉那个已经不在了的人,重新开始。
  周为民在外招待客人被灌了不少的酒,而后又有人来闹洞房,但他极其维护雪音,倒是没让雪音有什么难堪之处,最终,人皆四散,周为民安静地坐在她身旁,缓缓握住了她的手。
  他不急着掀开她的盖头,那双沉静睿智的眸子里却有一丝彷徨。
  其实他是最不希望陆靖言死的,更何况还是为了齐雪音死的。
  发生那件事之前,他已经设计让人去皇上跟前进言派陆靖言去镇守西北,陆靖言再张狂也无法抗旨不从,等陆靖言一走至少是几年,他与雪音的日子势必会平和许多。
  可怎么也没想到,陆靖言为了给雪音的母亲寻药而死在了山上,尸骨都没能找回来。
  鬼马山,那是活脱脱的狼窝。
  可他依旧是要娶齐雪音的,他怕旁人照顾不好她,在如今这个世道,没有任何一个男子能比他更在意她。
  可他也怕,怕她原本就还属意于陆靖言,怕她因为陆靖言的死心中满是愧疚,怕她忽然反悔不肯再嫁。
  所幸,她没说什么,顺顺利利地披着盖头坐在了他的身旁。
  可他,竟然还是有些怕。
  周为民思索半晌,也怕雪音多想,便调整了下表情,拿起秤杆挑起了盖头,盖头下的人如娇花似明月,楚楚动人,唇红齿白,端的是一枝红艳露凝香。
  她被红色嫁衣衬得皮肤莹白如玉,一双杏眸里汪着湖水似的,此时怔怔地望着他。
  周为民伸出手轻柔地摸摸她脸颊:“累了吧?”
  雪音微微摇头:“不累。”
  二人喝了交杯酒,又按照习俗吃了两碗红糖鸡蛋,便各自洗漱一番,遣散了丫鬟。
  雪音心中乱跳,她虽然是曾有过一段婚姻,但终究是不适应忽然与男子同房,何况又要躺到一张床上。
  但她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已经是周夫人,这是她必须要接受的。
  周为民体贴又温柔,两人和衣躺下,他伸手给她理了下刘海,正欲吻一吻她的眉眼,却发现了她的异常之处。
  他是第一次,心中也很是忐忑,想着心中惦念了那么久的女孩儿终于娶到了,又是激动又是快活又是期待,只希望日日都能抱着她睡才好。
  可他瞧见此时的她躺在旁边,浑身都在轻轻地发抖。
  周为民的心瞬间凉了下来,却还是温柔地问:“雪音,莫要怕。”
  他伸手刚触到她肩膀,却感受到她抖得更厉害。
  男人心中一沉,问:“你……可是不愿意?”
  雪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急得不行,连忙解释:“我,我愿意。”
  “那你冷静一点,莫要害怕,我不是什么坏人,我是你的夫君。”
  雪音听到“夫君”两个字时眼泪忽然夺眶而出,她身上克制不住地在抖,嘴里似在安慰自己一般,一边用手背捂着脸一边道:“我愿意的。”
  可越是这样,她流泪就越是汹涌,又恨自己又难受,主动去拉周为民的手,哭着说:“我们既为夫妻,我都,都愿意的……”
  周为民捉住她手,抱了抱她,拍拍她的背:“莫要哭了,今日我不会如何,你冷静一下,好好睡一觉。”
  良久,她才安稳了下来不再发抖,周为民让人喊了翠莺进来伺候她洗了把脸,自己却起身开始穿衣裳。
  她躺在床上,他背对着她系上衣裳带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的轻松起来:“这些日子为了准备成亲,耽误了不少公务,我去书房忙一会,你先睡吧。”
  雪音看着他走到门口,拉开门,走出去又带上门,眼睛闭上很快又流下泪来。
  原以为从今往后一切圆满,可如今又被她搞砸了。
  好在翠莺陪着她安慰着她,叫她心中松快了些,可却也熬到大半夜都没有睡着。
  翠莺打着呵欠,心疼地问:“阿姐可是不喜欢周大人?为何会抗拒到那般?”
  雪音抱着枕头发呆,轻轻地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忍不住在地发抖。”
  “阿姐莫怕,许是第一次与周大人这般亲近,你们两人往后朝夕相处,自然会熟悉起来的,到时候水到渠成也便不怕了。”
  雪音出了一会儿神,忽然决定起身穿了衣裳去找周为民。
  她知道女孩儿家不适合因为这种事去同男子说什么,可她是真心要与周为民过日子的,她不能辜负周为民这个人。
  深夜,周家小院子不大,除了他们卧房,灶房以及书房,其他房间的灯全部都熄灭了。
  雪音提着一盏灯笼缓步朝周为民的书房走去,她才走了没一会儿,就忽然瞧见院子上方的夜幕之中星子遍布天空,一轮明月无比温柔。
  她抬头看过去,顿时怔住了。
 
 
第56章 世子,我困
  她站在院中, 正月底的夜还是那般清冷,夜风一吹,头发丝都是凉的,月色柔白却冰冷一片, 她忽然就觉得迷惘又无助。
  仿佛开始怀疑曾经的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要走到如今这一步呢?
  站在廊下仰头看着天空, 她忽然就没了往前走的勇气。
  她该如何说?去保证自己真的没有不愿意吗?可她又如何解释自己当时浑身发抖?
  雪音抿着唇, 垂下眼睑, 莫名觉得难过起来。
  这一场亲事,终究也让人难堪了。
  她不愿意辜负周为民的,却还是在慢慢地辜负了。
  正当她局促不安之时, 身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接着,是周为民从她后面用一件衣服裹住了她:“怎么出来了?外头风大, 仔细着凉。”
  雪音眼睛一热,转身看着他,低声说:“我想去看看你。”
  周为民心里暖了些, 他倒是没有隐瞒,握住她手往回走:“方才我的确是受到了些打击,心里想着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可后来到书房冷静了一会,又觉得自己过于小气了。我不能苛求你完全忘掉从前的事情,我娶你是为了对你好,不是为了强迫你让你不开心。雪音, 我们有的是时日,慢慢来,我相信终有一日你会接纳我的。”
  雪音忍不住更是愧疚:“周为民,是我不好, 谢谢你,你再给我几日时间,我想我应该很快就能习惯周夫人的身份。”
  周为民揉揉她脑袋:“不急,真的不急的,你日后只负责吃好睡好,做些自己喜欢的事便是了。”
  他这样说着,当真是再没有强迫过雪音,两人都睡在同一个房间内,却是雪音睡在床上,他睡在了旁边的榻上,除了偶尔握一握她的手,竟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举动。
  雪音默默努力做好周夫人,想着早上起来伺候他穿衣吃饭,却每每一睁眼就发现周为民已经不在房中了。
  他这些年一向刻苦,鸡还未鸣便起身去看书,是才能够从一个穷小子摇身成了状元郎。
  雪音揉着眼躺回到被窝里,打算再睡一会,周家只有一个年迈的姑姑,每日不需要请安什么的,没有大户人家的规矩,她自然也无需操心那些。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她一会儿想着周为民是在书房读书,此时天都没亮,一会儿却又恍惚中听到院中好似有人在练剑一般。
  一时间,她都分不清楚那是梦境还是现实。
  似乎许久之前,那个人早上也总是起得很早,在院中苦练剑术……
  等迷迷糊糊的一觉再睡醒,外头天彻底亮了,雪音也忘了梦里的事情。
  周为民上朝去了,她起身之后去院中看了看,周家姑姑正坐在小板凳上剥花生呢,雪音走过去同她搭话,周姑姑拘谨得很,方言口音也重,没说几句雪音只得起身离开。
  她略微用了些早膳,便有人把周家的账本拿给她看。
  周家人口简单,余下的财产也并不多,周为民一心忙着朝廷之事,他如今初入仕途自然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又谨小慎微的,哪里顾得上家事?
  那些琐碎之事自然都要雪音来操心了,她环顾了一圈周家的庭院,总觉得住惯了大宅子,在小院子里是不太习惯。
  虽然知道周为民将来地位显赫,自然会住上大院子,可她还是想着把自己的饭馆开起来,手里的银钱越多自然越好。
  虽是新妇,她还是操办起饭馆之事,着翠莺先出去让小厮们这几日先把饭馆里外都打扫干净,预备着回门之后正式再开张。
  除此之外,雪音亲自下厨做了些菜式等周为民回来吃,她原本就擅长厨艺,又用了些心,包了许多馄饨,又做了一海碗的糖醋鱼,红烧肉等,那馄饨是用猪里脊肉掺了香菇青菜萝卜等蔬菜剁的馅儿,吃起来清淡可口,汤底则是煮了一个下午的大骨头汤,馄饨煮透捞出来,浇上浓白的汤底,再撒些葱花,香油醋,香得周为民连吃了两碗。
  他最爱吃雪音做的馄饨,雪音也愿意做,两人白日里各忙各的,虽然吃饭之时能见上一面,可周为民实在是忙得厉害,吃饭都是吃得尽快,这样算下来一整天倒是没说上多少话。
  晚上周为民回房时,雪音都已经睡着了,两人除了回门那日牵了一会儿手之外,便没有丝毫亲近。
  翠莺私下都感到纳罕:“阿姐,姑爷怎的……好似对那事没有兴趣。”
  雪音面上没有什么波澜:“有没有都无所谓,反正我也不能生养的。”
  翠莺吐吐舌头:“也是,有些人家夫妻表面看着和和美美,实际上都是分房睡的,尤其是那些宠妾灭妻之人,这样一想,姑爷实则是不错了。”
  雪音没再说话,实际上她连周为民晚上有没有回房睡都不清楚了。
  可眼下这种情况,她也不可能扑上去求欢,更何况她都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再次下意识地反抗。
  她只能在心里想着,若是周为民再次要求行房事,她咬咬牙便应允了他,谁让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呢?
  回门那日梅氏精神极好,齐尚书连连解释说是雪音与周为民感情好,梅氏跟着身子也好了。
  这让雪音根本不敢生出旁的心思。
  无论是为了什么,她都要把日子过好,更何况周为民是个极好的人。
  一眨眼两人新婚月余,雪音白日里忙着去饭馆,累得一沾枕头便睡着了。
  自打她婚后,迟映寒便没再出现过,可这一日却来到了她的店里。
  他浑身脏兮兮的,胡子拉碴,提着一壶酒进来便坐在了椅子上。
  雪音听翠莺说了之后便立即出来了,就瞧见迟映寒提起酒壶把一大口酒灌入口中。
  他瞧见雪音来了,惨然一笑,眼神空洞。
  “我去了鬼马山,跟着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一起上了一次山顶的温泉那边,我们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他的尸骨,但最后……找到了这个。”
  他张开手心,里头是一块被撕烂得只剩一半的如意同心结。
  那原本就是红绳编织而成的,被血浸透之后又风干,此时硬邦邦的都是黑色的血迹。
  雪音心里一抖,她飞快地把那半个如意同心结拿过来。
  那是她曾经编给陆靖言的同心结,后来被她拆散,不知道为何他又编到了一起,如今裂成了两半,断裂处有不少丝线烂得分成数根,风一吹颤颤巍巍的。
  他到底是流了多少血,才把这同心结染得完全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迟映寒眼睛红红的:“怪我无能,当时若是我能拉他一把,也不至于看见一个大活人就这般消失了。我心中有愧,也知道你肯定不好受,雪音,我现在才明白,自始至终,我都给不了你什么。陆靖言给了他的命,周为民给了他的一生,而我呢?呵,我只能给你这杯告别酒了。”
  他拿起来两只茶杯,分别倒满了酒。
  “我总算知道,人生总有一别,得不到的就该释怀,有时候或许我最该做的,就是不打扰你的幸福。陆靖言如此,我也当如此。我要回扬州了,若是周为民始终如一,那我愿你一生安康夫妇和美,若是有一日他变了心,你只需一封信,我即刻杀回京城。”
  他说完仰头把一杯酒饮下,雪音握着那半截同心结,眼眶湿润。
  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心中的痛几乎要把她撕裂开来。
  最终,她含泪端起酒杯与迟映寒碰了一下,说道:“祝你前程似锦,再无遗憾。”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大口地喝酒,一杯酒喝下去,迟映寒已经起身果决地离开了,而雪音却被呛得猛烈咳嗽起来。
  雪音酒量不行,这一杯酒让她头脑晕乎乎的,不到晚上便赶紧地坐马车回周家去了。
  天才擦黑她便勉强擦洗一番上了床,迷迷糊糊中便睡着了。
  今日恰巧的是周为民也喝了酒,他跟着几位大臣一道去商议事情,作为刚入仕途的小官他一贯在旁边只听少说,可谁知道其中一位武将很是喜好喝酒,还非得旁人也陪着喝。
  周为民喝了几杯酒下去,表面看着没有什么异常,心底却觉得一片灼热。
  这些日子他心中本就有事藏着,原本以为自己娶了雪音就是为了护她周全,可真的同房而眠之后才知道其中的痛苦滋味。
  她生得美,尤其是柔柔的烛光下那张紧闭着眼睛的俏丽脸庞,如画出来的一般,皮肤白得像是水豆腐,睫毛如羽翅一般,唇色嫣红似乎熟透了的樱桃果肉。
  无数次,他想当一个真真正正的男人,把自己的妻子摁到被子里行夫妻之实。
  可他硬生生忍了下来,他要等到她真的心甘情愿之后,才会与她成为真正的夫妻。
  肚子里的酒不住地往上涌,周为民推开门,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步子沉重了许多。
  “你们夫人呢?”他才进门便问了起来。
  翠莺正在收衣服,听到这话立即答:“姑爷,夫人今日有些不适,已经睡下了。”
  周为民立即担心起来,皱眉往卧房里走,担心雪音是哪里不适。
  他才一进卧房就闻得到那股子熟悉的甜香,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雪音身上香喷喷的,像是有一种天然的果香和花香掺和在一起,闻之令人心旷神怡,忍不住想再用力嗅上一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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