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回她不会再给孙冀时间去犹豫了……
第二十六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婷婷动作很快,她找到孙冀,让他马上做一个选择,要么跟表妹现在就说清楚,以后保持距离,要么他继续犹豫不决,等表妹自己想明白,他们两人一拍两散。
孙冀原本跟表妹关系确实挺好,若是婷婷没有出现,他许是真的会按照父母要求,娶了表妹,组建家庭。
可是,有了婷婷这样想法新颖、行为大胆的人,孙冀渐渐偏离了原本的轨道,心里的天平开始往婷婷那边倾倒。
他喜欢婷婷的鲜活热烈、活泼娇俏、言语放肆、眼底眉梢都是一幅幅生动的画卷。
深深地被她吸引、不可自拔。
这个时候,婷婷让孙冀在她和表妹之前做选择,结果,毋庸置疑。
年轻人的爱恋大抵就是这样炽热如火。于是,他生平头一回忤逆了父母,去跟表妹说他有喜欢的姑娘家了,他待她只是当她是妹妹,表妹哭着走了。
表妹回家之后,孙冀又找到爹娘陈情,要娶婷婷。
孙冀他爹孙秀才倒是还好,可是她娘反对的厉害。侄女哭着走了,下回她再回娘家嫂子铁定得给她脸色看。
何况,儿子不要侄女,选择的姑娘却是那个穷酸的魏家二房的姑娘。要是儿子娶三房的闺女她或还可考虑一二,娶了二房的姑娘有什么用?
她日日盼着儿子能够科举及地,飞黄腾达,为她和孙家带来荣耀。
然而,科举要钱,要有人脉关系能够指导一二更好,孙冀若是娶了婷婷,是能有钱还是能有人脉?
没有,什么都没有。
所以,她坚决不同意,反对的厉害。
*
腊月里头,孙冀找他爹娘说的,可是直等到第二年春天都过完了,孙家那头也没同意。
甚至,村里渐渐都有人开始说婷婷的闲话了。
就是锦欢,一次次看着婷婷由满怀希望,到最后眼里的星星散去,失落、难过,她忍不住、几次劝婷婷放弃。
她娘常说,嫁人不是嫁一个人,更是一个家庭。在这个家庭中,男人是第一位没错,可婆婆同样重要。甚至有的时候婆婆比男人更重要。
尤其是嫁给那种十分孝顺的男人,若是跟婆婆的关系有了裂缝,后续不知潜藏着多少麻烦。
一个恶婆婆的杀伤力简直不可想象,它能够摧毁你青春如火的爱恋,让你失去对男人的信任,能让你信念崩塌,一步步走入绝望。
锦欢自己没有感受过,但是她相信她娘的话,她娘能把日子过得村里大姑娘小媳妇人人都羡慕、自有其过人之处。
锦欢拿她娘告诉她的道理一点点地去细说给婷婷听,一遍又一遍,可是婷婷压根听不进去。她总有话回锦欢:
“孙冀还在为我们的人生去努力,他都没放弃,我又怎么能放弃呢?”
“欢欢你爹娘什么都替你考虑好,所以你不理解我,我告诉你,不是什么都是刚刚好刚刚合适的,这个时候我要不争取一下就放弃那我真的就什么都没了。”
“我和孙冀能有今天就是我自己努力争取到的,所以,我还是愿意相信他,跟他一起说服他爹娘。”
*
婷婷都这么说了,锦欢自然也就不再劝了。
可她心里对于婷婷的选择有些不安,又觉得自己没用,没能力把婷婷劝好,好些天胃口都不好,平时总带着些婴儿肥的脸颊都小了一圈。
可把米氏给心疼坏了,连着煮了好几天锦欢爱吃的甜汤、用手背试好温度后递到锦欢手上,看着闺女喝下了,她将锦欢搂在怀里:
“娘知道你跟婷婷感情好,为她着急上火,可是闺女,你该劝也劝了,义务尽到了,至于她如何选择,那是她的事情了。”
锦欢常窝在米氏怀里撒娇,所以叫米氏搂住也不羞,反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抱住她娘问说:
“娘你说过,媳妇嫁过去了,相处的最多的还是婆婆。说婆媳关系顶顶重要,要是嫁了那没担当、孝心又重的人,若是婆媳关系不好那是要遭大罪。
婷婷姐这个是不是就是这种情况,她以后日子是不是就不好过了?”
米氏摸着锦欢的头,感受着女儿柔软乌黑的秀发,有些心酸,闺女长大了哦。
见娘亲在发呆,锦欢又拽了拽娘亲的袖子,米氏回神:
“娘说的也不一定就对。你婷婷姐就是这么个性子,主意大的很,许是她真的嫁过去了还能笼络住她婆婆的心思,把日子过好了呢!”
只是这个可能性好似微乎其微罢了。
当然这一句,米氏就没说出来了。
锦欢的眼睛还是迷惘,不是很明白,米氏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她的背:
“婷婷那丫头,她其实一直都有自己的人生信条,凭谁劝都是劝不住的。那你不如去试着相信她,相信她的能力,相信她能将日子过好。”
也许吧,反正婷婷姐主意大是真的。
*
大抵是娘亲的安慰起了作用,锦欢精神渐渐好了。
刚好,流光珠在这两日已经成功蓄满了能量、变成了黄色,分走了锦欢的注意力。
流光变成了黄色,锦欢分明发现自己现在身体好像更舒坦了,浑身暖洋洋的,精神充沛,热血沸腾,好像身体里潜藏着无尽的能量。
这种感觉真的是前所未有的好,这不禁叫锦欢更加期待流光变成绿色的效果了。
于是,在婷婷忙着跟恋人一起为两人的将来“奋斗”,锦欢继续戴着流光珠在外头整日晃悠。
夏天的阳光尤其地好,锦欢一点儿不浪费这难得的时间,带着魏旭在外头整日疯玩,河滩捉虾,网兜逮鱼,从草堆里找漏单的鸭蛋。
夏天刚过了一半,魏旭就被晒成了黑炭球。
他小人家家的,短胳膊短腿的,偏顶着一个黑炭头,魏三和米氏不厚道地笑话了他好些日子。
小家伙心里也爱美,知道爹娘笑话他黑、还来了脾气,之后便不肯再出门了,说是要好生在家里头保养。
爱美的小男生真是伤不起哦!
锦欢逗了他几次,见着小家伙这次是铁了心不出门,也就好心“放过”了他,自己个儿出门。
就是这一回出门,锦欢出了事儿。
她忘了前头得罪了人,也没想过人能这么恶毒,不妨中了招儿,生平头一回吃了个大亏……
第二十七章 三合一
准确说来, 这回锦欢出事之前,事情已经初初现了端倪,只是锦欢甚少将人把恶毒方向想, 这才吃了这么一个大亏。
说起这事,还得先说说之前想推锦欢掉河、结果自食恶果的荷花。
因着这件事, 荷花在村里的名声就算是臭了,孩子都不跟她玩, 她自己也知道, 如今都很少在外头露面。
按说, 荷花跟婷婷是一般大的, 两人都比锦欢大一岁,婷婷对象都找好了, 只等做好家长的工作了,没道理荷花不急啊?
姑娘家也就十四五岁时候相看对象比较吃香,荷花自然也没少相看。
她人除了因为经常出去干活晒得黑点, 五官看着还不错, 她又刻意在家里捂白一阵, 所以, 叫人相看也不怵, 能拿的出手。
中间有遇到几个男方条件都还不错的人家, 荷花听媒人介绍时候她就看中了,男方那边的长辈过来相看的时候, 她还特意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刻意打扮了一下。
她想着,这么多家,总有一家能成的。
她满心欢喜地在家里头等着媒人报喜信。
结果,回回等来的都是媒人一脸的丧气。
有那么几户人家,过来相看荷花的时候都觉得还成, 跟媒人说得也比较痛快,知道俩家在相看的人谁都觉得这桩婚事能成,可总到最后一步、男方来人打听,听说荷花半大孩子的时候推人入水,品行不堪。就生了退意。
于是,亲事自然就告了吹。
但是荷花起初不知道原因,她在家里又哭又闹,说亲事不成肯定是当娘的是个泼妇、叫人不敢娶她;又说是家庭太穷,拖累了她……
反正,都是别人的错,她没错。
她整天在家吵吵,饭也不做了,猪草也不割了,衣裳就洗她一个人的,成天挂着脸色。
偶尔,趁着家里大人不在、打亲弟弟出气。
总之,浑身上下就写满了一个情绪,全家对不起我系列。
*
荷花娘就是个泼妇,又重男轻女,原本看在荷花亲事告吹、难得稍微体谅些她心情,这段时间骂她都少了。
这一体谅,结果得来的只是荷花一肚子的怨怼之心,可把她给气得哦,指着荷花骂了大半夜,又将媒婆的话跟她闺女好好唠了唠,怎么扎心怎么来的那种。
荷花这才知道真相,全是因着自己曾经推人进河的黑历史叫人翻了出来,才失了亲事。
她再不能怪爹娘、怨家庭、又被亲娘奚落。
晴天霹雳!
*
自己把自己关屋里,颓了好几日。
不知怎么又想通了,她又开始恢复成了之前的荷花,家里家外活计一把抓。
要说有啥不同,就是大约她良心发现,开始频频上门找锦欢道歉。
事情都过去几年了,锦欢也没过去那么生气了。
因此,在荷花上门两回,看着挺有诚心的份上,锦欢揪着手指头还是接受了她的道歉。
荷花显得很惊喜,又问:“那咱们还是好朋友吗,还能继续一块儿玩嘛?”
“不是,不能,距离产生美。”
荷花:……
叫锦欢这么干脆直接地堵了回去,荷花居然也没恼,她还是满脸笑意:“欢欢你原谅我就好,我会努力再跟你做回好朋友的。”
“不是,真不用,本来也不是多好的朋友,以后我也不想和你做好朋友的。”
锦欢瞧着面软,实际上也是真软,但是那仅限于对亲人、对她喜欢的人。
对待外人、尤其是她不甚喜欢的外人,很多时候,她能直白地叫人尴尬、下不来台、恨得牙痒痒。
荷花被顶了回去也不恼,仍旧还是很有涵养地笑,只当做没听见锦欢的话,我行我素。
*
事实证明,荷花她不只是说说而已,人家还付诸实际。
锦欢和弟弟魏旭在河滩到处疯玩,就发现好些次荷花都不远不近地跟着。
锦欢说了她一回,荷花就认真听着、不说话,等下次了她还是一样跟着。
锦欢后来就不管她了,再缠磨也没用。
好朋友是不可能好朋友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她没跟人说过,她这人很有些记仇,心里头藏着好多的小本本,谁对她做不好的事,说不好听的话,她可都记着呢!
荷花跟着锦欢跟了好些日子,一直都是隔着段距离,锦欢虽然不乐意,但是村里的道、也不能不让别人走,她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只专注自己的事情。
荷花也一直都保持距离地跟着,直到魏旭因为长期跟锦欢在外头跑,被晒得多了黑成了炭球,又被爹娘嘲笑,魏旭闹了小脾气,说要在家捂着,不出门了。
魏旭不出来,锦欢也不介意,她就自己一个人背着个小篮子出来。
篮子里放着小水壶、还有一封蜜饯。
家里头条件好了,魏三和米氏都不是啥抠搜的人,总在家里备着好多零食。回回锦欢出来玩,魏三或是米氏总会给她带点儿吃的、喝的。
今儿,锦欢的任务就是摘一篮子槐花,回去叫爹爹给烙香喷喷的槐花饼吃。
这会儿,她正在一棵野生的槐树下,槐树有些高,锦欢踮起脚尖,使劲儿伸手往上够,鼻尖都出了汗,也不过就摘了几捧。
远远不够。
锦欢打量四周,眼尖地发现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还算平整,只要小心些还是能站人的。
她将石头往槐树下推了推,安置好了,她站上那石头,保持好平衡,鼻尖都是满满的槐花清香。
抬抬手就是一把槐花。
这可真是好极了,果然站得高就是好,锦欢一把接着一把地摘,玩得开心极了。
忽而,一个人影从她背后窜出,“啊”的一声惊呼,脚也碰到了锦欢踩着的那块石头,石头就晃动了起来。
锦欢原就听声受了惊,身子正有些不平衡。脚下的石头还在滚动,她更是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摔。
她双手下意识地在空中四处摆动,寻求平衡,这时,脚下的石头到底是晃动着往前翻了一圈,锦欢直直地往下栽,却见石头这边不知道哪里来的几个大片的碎瓷片。
阳光下,明晃晃的几块,瞧着就利。
这要是摔上去,想不毁容都难。
关键时候,锦欢反应忒快,身子往旁边腾地一使劲儿,往碎瓷片的另一边跌去,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蹲儿。
篮子里的槐花全都纷纷扬扬地洒了出来,铺了一地。
锦欢一手揉着承担了全部伤害的身体部位,一边找罪魁祸首,那个突然出现、突然惊叫、还踢到了自己脚下踩着的石头,害得自己跌倒的罪魁祸首。
这一看,锦欢就瞧见了抱膝缩着一边,怯生生地看着自己的荷花。
冤家路窄?
八字不合?
天生犯冲?
锦欢这会儿在心里拼命地搜罗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叫人万分不悦的会面。
荷花却是反应了过来,赶紧跑到锦欢身边,拉着锦欢的胳膊晃动着,一个劲儿地道歉:
“欢欢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不小心撞到的,没想到会害得你摔倒,你别生气好不好?”
锦欢被她晃着身子,感觉受到冲击的部位又隐隐发痛。
她一把抽出手臂,往后退了退,离着荷花的距离又远了些。
荷花眼神一暗,噤了声,一语不发,只默默地捡起锦欢的小篮子,然后又把摔出来的蜜饯和小水壶放回篮子。
她身子是背对着锦欢的,捡起水壶放进篮子后,锦欢就见她又手臂还在动,看着好似在抹眼泪,肩膀一抽一抽的。
锦欢一时就有些迷惑。
这个害自己摔下来的始作俑者、瞧着比自己这个受害者还要委屈,真的合适?
人干事?
锦欢跌的肉疼,瞧着荷花好似还在哭,心里头烦,语气也有些凶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