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怎么样都还好,反正自己是做婆婆的,要是媳妇不听话,她有的是法子收拾。但是,小儿子这边的事情她得先跟人家打好招呼。
不然,要是媳妇进了门觉得小叔子是个负担,为此闹腾了起来,她到时得呕死,小儿子也得难受。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时母又叫媒人帮着跑了一趟,问女方家里是不是介意头家里有个体弱的小儿子?
小儿子要吃药补身子、也干不了重活,他们做爹娘的一人多伸一把手,也就有小儿子一口吃的了,家里是不指着他下地挣钱的。
要是介意呢,这婚事还能再商量,哪怕女方那边想退也行,若是不介意,这亲事就正常走起来了。
结果,时家刚吃过晚饭,媒人就传过话来说两家那边都表示不介意,说当爹娘的要养着儿子也是应该的。
没意见就好,时母就放下心来,于是,时家两儿子的亲事便紧赶慢赶地准备了起来。
时迁见着了偶尔也会也会发呆,忍不住幻想自己将来会娶个啥样的妻子呢?
只是一想到自己的身子又心下黯然,就自己这糟糕的身子、如今越发不好了,能不能支撑那个时候都不一定,何必拖累别人?
第二十二章 为谁辛苦为谁忙
得了女方家里说不介意小儿子这个情况,时母放下心来,投桃报李,她对这两个儿媳的亲事又重视了几分,给的聘礼又一人给多添了两身衣裳。
时母费了不少心思,终于在翻过年春天将两儿媳妇一块儿给娶进了门。
儿子成家是好事,时母心里头也很欣慰,余下只要这两媳妇不作妖闹腾、对小儿子没啥意见,她也愿意对她们宽容一二。
新婚第二日,时母就开始暗暗地观察两媳妇做派。
两媳妇刚嫁进门忙着笼络夫君、站稳脚跟,暂时没心思跟老太太耍心眼子,表面功夫都做得不错,没叫时母当婆婆的瞧出什么不对来。
时母见着就放下了一半心思,观察时候还不忘跟时父实时播报,说是瞧着还行,勤勤恳恳、战战兢兢、对待时迁也是一口一个小叔子,没啥不好的语气态度,该没什么歪心思。
时父就说他,这才刚进门,你就是再瞧还能瞧出花来,哪怕她心里真存了不好的心思,能傻的叫你现在瞧出来?
也是,新媳妇嘛,没站稳脚跟之前哪怕有心思也不会轻易露白。
这么一想,时母也就失去了心思,把家里规矩说了,活计分派好了之后,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日久见人心,且等着慢慢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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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天一天天的变长,气温一天天升高,雷雨天骤然增多,夏天已然悄然降临。
约莫是天气的燥热使得人心也变得浮躁,三五不时的锦欢就能从婷婷嘴里听到老宅那边吵架、掐架的消息。
哪怕是有天气的加成在里面,这么频繁的掐起来也总该有个原因在里面才对。
婷婷大约是嫌丢人,她没说具体是为着啥,架不住锦欢两伯母轮流上门哭诉。
一个哭诉她家魏枣可怜,家里头连嫁妆也不给置办几样;另一个又说她家儿子也快成亲,给魏枣像样陪嫁了她儿子拿啥娶媳妇?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其实说白了都是“穷”闹得。
眼看王氏和李氏两人把战场挪到了三房这边,把米氏吵得头都要炸了。
关键时刻,锦欢提醒了她们一回:“大伯母、二伯母,这事关键在于我奶,你跟我娘说也没用啊,钱也不在我娘手里,当家做主的还得是我奶,把她说动了啥事都好办。”
一句话,成功解救了米氏于聒噪中,两人又重新回到了正确的方向,一致去烦魏老太去了。
魏老太当然是不想出钱的,但是她不想落埋怨,好不容易搅得利益敌对的两个儿媳妇争起来,到时候临近魏枣的好日子两儿媳妇还是商量不好,再准备也来不及、谁也不能怨她。
谁知道又叫锦欢给坏了事,如今两儿媳一致对上她,她也头疼,心里不免把锦欢又给恨上了。
就说这孩子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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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人打发走了,锦欢也没放心上,原本跟她也没多大关系,当八卦听了也就是了。哪里晓得这事被米氏当做笑话跟魏三讲了一回,居然还成功鞭策了魏三一回。
往年夏天,魏三基本是不出门的,春天挣的也够一家子花的了,还能有点儿富余的攒起来,魏三就没了上进心,天天窝在家里守着米氏和孩子,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休闲惬意。
用他的话说这大夏天的出去了能晒脱皮,家里又不缺吃喝、干啥傻得出去跟大太阳较劲。
旁的时候魏三要是犯了懒劲儿,锦欢保准能想很多的法子哄得他爹心甘情愿出门,但是夏天锦欢就舍不得了。
这天太折磨人了,她爹又有些苦夏,躺着就躺着吧!
哪里知道今年夏天魏三自个儿收敛了懒惰的心思,“闲不住”非要上山挣钱去。
锦欢不放心,硬是要跟着一起去。
原本天热,魏三是只想着自己一个人去的,结果闺女软磨硬泡的,魏三从来就没有磨得过她的时候,只得点了头。
不过,出门的准备他又多做了一些,给闺女准备好草帽遮阳、挂上防蚊子的香包,又自己背上些吃的喝的就往后山上去了。
有着流光珠的蕴养,锦欢五感灵敏,再加上随着她一天天长大,手上的控电能力也越发强。如今,若是锦欢放出全部力量,造成的破坏力堪比小型的雷电。
所以,当锦欢敏感发现周围有细微动静时候,总会悄悄地对藏在其间的猎物施予部分力量,使其肢体神经略微麻痹、逃窜的动作就慢了些,魏三就能轻松些捉到它了。
所以,有锦欢在,魏三收获的猎物自是不少。野鸡、兔子都是小件、有时还有野生的鹿、狍子等,这些才是买卖的大头。
比方说活鹿,浑身都是宝,魏三在镇子上的老主顾都尤其喜欢。
打了猎物回来,趁着新鲜,魏三就往镇子上赶,抓紧时间出手,免得活物死了不值钱卖不出价钱。
从镇上回来歇上两天两人就又往山里去了。
一夏天,锦欢跟魏三去了不少趟山里,卖了钱足有好几百两。
银子有了,魏三保养得当的小白脸也愣是黑了两个度,但他精气神却很足。
这个夏天收获满满,挣到了不少银钱,他心里的计划就可以着手去做了。
他和米氏商量了一下,就把钱全拿去在镇子上买了个铺子,他辛苦这一夏天全因听说了老宅那边因嫁妆而起的风波,这才想起自家闺女也一天天长大了,没几年也该说婆家了。
甭管魏三心里多不乐意,多不舍得,但是这是女儿家的必经之路,他也不能拦着。
只他心里又不舍得叫闺女嫁到别人家吃苦受委屈,那就只能到时多给陪些嫁妆,这样闺女嫁过去腰杆子才能挺得直直的。
给她陪嫁铺子到时候赁出去,她便是不干啥活也饿不着她。
而锦欢全不知她爹娘已经私下为她考虑了这许多,她的关注点全在脖子里挂着的流光珠上。
这会儿,她手摸着流光珠,见它颜色越来越接近黄色,心里满是喜悦。
也不枉她费这许多劲儿,白天经常出去晒不说,晚上还借口天热睡在院子里的小绳床上,沐浴在月光之中,流光珠果然成长速度加快。
只等它变成了黄色,绿色还会远吗?
第二十三章 我恨你是块木头
三房忙活了一整个夏天,挣了个不大不小的铺子出来,而魏家老宅也吵吵嚷嚷了好几月,至今仍没吵出个结果来。
王氏又把目光转向了三房。
这几年,因着魏家三房日子越过越红火,村里不少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转向了魏三这边,魏三很多时候便低调不了。
比如,这一个夏天魏家三房挣了个盆满钵满。
李氏和王氏两个嫂子出门就听人说魏三今夏去了不少趟镇子上,回回都带着野物,肯定挣得不老少,起码得大几十两银子了。
要知道一个庄户人家十几亩地一年的收成加起来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六两银子。大几十两,够她们辛苦十来年了。
结果,三房一个夏天就挣出来了?
王氏眼睛红得像只兔子,李氏好点,也不过是酸在了心里,一遍遍地在心里骂魏三走了狗屎运。
天道不公!!!
这是两人一致的想法。但是,除了感叹世道的不公平,两人又不约而同地打算去分杯羹。
连着血缘的亲弟弟发达了,照顾一下还在受穷受累的兄弟总是可以的吧?
王氏心里本就蠢蠢欲动,这时李氏又在旁边敲边鼓,说三房发达了,帮衬一下亲兄弟也是应该的。也是她家石头现在还没娶媳妇,不急着用钱,不然,她也免不了要厚着脸皮求上一回的。
她家魏石不急,谁急呢?王氏急啊,红枣再十来天就要出嫁了,嫁妆还没着落呢,总不能真的拿个破包袱里面放两件旧衣裳就让她嫁出去吧?
王氏本就心动,有了李氏这么一撺掇,抬脚就往三房去了。
直等她走到了村东头,站在三房房门外,她脚步忽然顿住了。
想到魏三向来是个混的,顶顶不喜欢人家占他便宜,从前她被这个小叔子撅了多少回面子,她这一趟真的能有收获?
在院子外面她脚步打转了好几圈,最后想着亲闺女红枣,王氏还是一咬牙推门进了去。
她脚步是沉重的,一颗心忐忑难安,嘴里又是求神又是念佛的,祈祷魏三不在家。
王氏走在三房的宽敞院子里,忽而听着灶屋里面有声音,还能隐隐闻到一股油香。她心里一喜,想来定是米氏在做饭,那她直接去灶上找米氏说话不就得了。
她脚拐了个方向,直接朝着灶屋里去。
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琢磨待会儿要跟米氏怎么开口才好,就这么到了灶屋门口,往里一瞅,真是好大一个惊喜:
那系着围裙挽着衣袖在炒菜的不是魏三又是谁?
嗯,王氏准备了一肚子的话顿时都卡在了嗓子眼里,啥也说不出了。
*
一个大活人站在门口,魏三又不是瞎子,自然也是看到了。
他手上动作没停,先开口说:“大嫂你让一下,挡着我光了。”
王氏:……
王氏心里一梗,觉得魏三就是不欢迎她,她头一扭,嗯—没走,去屋里头找米氏去了。
却不知道她是真挡人光线了,她走了之后,魏三抓紧时间炒了炒,又往锅里倒了点儿水,往灶口添了几个苞米瓤,让火星一直亮着,不至于糊锅又能保证菜一直是热的。
而后,他便放下了灶上的活,往堂屋去。
搁灶上都能听见王氏的诉苦声,堂屋门口声音更大,他抬头一望,王氏背对着门一阵说,小闺女和米氏则是同款表情,嘴巴微抿,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王氏,极认真听的样子。
实际上,还不知道思绪跑哪里去了呢!
魏三忍住了笑,也没进门,就倚靠在门口光明正大地听着。
就听王氏这边嘴里还在噼里啪啦地抱怨他亲娘,说她想给她家红枣准备些嫁妆,他娘手攥的死紧,她怎么也抠不出来。语气中颇多愤怒。
王氏拿袖子抹了把眼泪:“弟妹,你说红枣的亲事眼看就到跟前了,咱娘还一点动静都没有,不说银子了,明显这是连衣裳都懒怠置办。我能不急吗?”
说完王氏眼睛就悄悄地往米氏那边瞥,等着米氏接茬,奈何米氏好像木头似地没反应。
王氏暗暗咬了咬后槽牙,自说自话:“我这着急上火地就去找了咱娘,她还骂我吃里扒外,帮着闺女扒拉娘家东西。
本来这就够我上火的了,偏二房的也站在旁边跟着一道说我,我是当大嫂的日子过得苦啊!”
凭着王氏怎么诉苦,米氏就是一脸你说着我听着,凭你如何卖力卖惨,我自是根木头、岿然不动。
锦欢在旁边瞧着都忍不住为她大伯母鞠一把同情泪,对她娘这耐力暗暗竖起了大拇指,又悄悄在心里头拿小本本记下,这技能不错,学到了学到了。
耶!
第二十四章 自打脸可还行啊
眼看着卖惨不顶用,王氏眼泪一擦,决定立马换了个方案。
她伸出手来拉过米氏的手,一副幡然醒悟的模样:“这么多年,我早受够那姓李的了,要说咱们这三个媳妇里头也就是弟妹你好、又心善又和气。”
“弟妹你命也好,人长得好,又嫁给了老三,吃喝不愁不说,还给你挣下了这么大的砖瓦房,手里头又宽松。满村子望过去,可再没比弟妹你命好的人了。”
这是卖惨不成改吹捧了?
锦欢有点儿看不过眼,她记事早,还记得早些年还没有她弟那会,应该是分家没几年,那会儿大伯母可不是这模样。
她那时也经常上门,不过不是来诉苦的,也不是来吹捧的,她是专程来刺她娘、找优越感的。
成天不是说她爹混混靠不住、就是说她娘没福气,成亲好几年也就得了她这么一个闺女,没个男娃撑门户。
她娘那会儿把大伯母骂走了,但是针对没儿子顶门户这事也是有些难过的。
虽说翻旧账不太好,但是锦欢觉得由着大伯母这样的人当别人傻子一样地蹦跶也挺难受的。她就张口顶了王氏一句:
“我娘也没大伯母说的那么好命,要不也不能成亲好些年就我一个闺女让别人说道她啊!”
王氏叫锦欢这么个小辈顶了一句,当时就闭嘴了,脸火辣辣的,显然是也想到这个“别人”中就有自己。
米氏抽出手来,揽着闺女在怀里也不出声,屋子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王氏扭着手坐在凳子上,神色间少有的有些尴尬,直觉今天自己的目的是不成了,刚想走,一直倚靠在门口的魏三开口了:
“大嫂刚说因为红枣的嫁妆发愁,那你这趟过来是来要钱的还是借钱的?”
要钱的?凭什么理由问人家要钱?
所以,王氏她这趟过来其实是想着反正三房有钱,她卖卖惨、指不定三房能发发善心,送他亲侄女、自家闺女一些嫁妆。
但是,这个只能说暗示,却不能明晃晃地直接说出来。
所以,她只能说是来借钱的。哪怕她原本不是这么想的。
魏三笑了笑说:“既然这样,我这当叔叔的也为我侄女出把力气,借就算了,你们也没分家,手里头估计也没几个私房钱。这样,我给你们找个活干,能有一两半的银子,这样侄女的嫁妆不就有钱置办了嘛。你看,这样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