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公那种田的闺女——漂泊有酒
时间:2021-02-21 09:35:17

  于是,锦欢加速冲刺追着那狗而去。锦欢越跑越急,狗比她还急,使劲儿狂吠着,心中不知多少委屈,被锦欢紧追其后,它连头都不敢回……
  就是这个时候,陪着母亲和妹妹来上香的时迁一个转头就看到追着狗跑的小女娃,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眉间长久笼罩着的轻愁也一下子化了散了。
  很久没这么笑过,时迁只觉得一时心胸都被打开,开阔舒朗了很多。只是这一扭头就发现这追着狗不放的竟好似还是熟人……
 
 
第十八章 三昧寺求签再遇
  小姑娘许是追着狗跑得快了,额前的刘海有些凌乱,然而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却是亮闪闪、清灵灵的,透出的欢喜浓郁地让时迁也觉得一抹欢快的情绪在胸腔中迅速蔓延开来。
  这不就是上次在魏家村遇见的那个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姑娘嘛!
  明明上次不过就是匆匆瞥了一眼,时迁却在看到锦欢的第一眼就认了出来,时迁觉得再没有跟这个小姑娘般眼神清亮透彻、仿佛从未收到老天的薄待,遇到的事情都是美好的。
  天道的宠儿约莫就是形容这样的小姑娘的了!
  时迁手执书卷,静静地站在一边,心里思绪翻滚,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了,面上平静得很,仿佛周遭寂寂,只余他一人。
  低头看书。
  这边锦欢追着黄狗绕来绕去地跑,追得累了,便停了下来两手插着腰稍作歇息,这一停下,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时迁——那天那个自己追着过去却不见了的那个少年
  锦欢心头一喜,那天没找着人,她遗憾了好久,这会子见着了,可不惊喜?锦欢顿时抛弃了黄狗就往时迁走近,一边走一边望着时迁。
  时迁被盯得有些赧然,装作不经意地转过身子,面容背对着锦欢。锦欢便跟着走到了时迁的对面去,还朝他招了招手,见着时迁没反应,锦欢又开口问:“哎,咱们上回在魏家村的河边见过的,你不认识我啦?”
  时迁:……这姑娘很有些自来熟啊!
  旁边黄狗适时地“汪汪汪”吠了几声,锦欢还是盯着时迁瞧,黄狗顶着包子的脑袋在两人之前打转了几下,眼珠子咕噜噜地转悠,忽地又顶着包子跑走了。
  锦欢还是直直地看着时迁,在等他回答。
  时迁摇了摇头,行吧,这姑娘耐力真好,她赢了。只得回道:“记得,不过我跟姑娘除了偶然见过一面,并不算认识,便没跟姑娘打招呼。”
  “没关系啊,我叫锦欢,你叫什么?告诉我之后我们不就认识啦!”锦欢觉得这少年啥都好,就是说话有些文绉绉的,什么姑娘姑娘的,她听得不大习惯。
  时迁:……
  时迁有些头疼,平时自诩思维还算敏捷的人这会儿深深觉得这姑娘的节奏他有些跟不上。时迁叫锦欢盯得实在是有些不习惯,只得认了输:“我叫时迁,还有,我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姑娘你一直盯着我看,我有些不大习惯。”
  时迁原本还担心话说得重了,会伤了姑娘家的自尊心,还斟酌了一会儿,忍不住了这才说出口,还略微拐了点儿弯,哪知锦欢理所当然地回道:“没有脏东西,你脸上白净的很,我就是看你长得好看,看你可以赏心悦目,养心又养眼。”
  时迁:……
  要不是看得出锦欢脸上稚气未退,时迁都不免要多想了。只是,哪怕时迁待人以宽,也不免觉得这姑娘有些脸皮厚得紧!
  眼看不能劝退这姑娘,时迁便打算重新再找个地儿,避开锦欢。刚想挪动脚步,时迁便感觉嗓子一痒,又开始咳嗽了起来。
  锦欢就见时迁眉皱得很紧,脸色因着咳嗽有些泛红,身子瞧着好似也比上次更单薄了些。见着时迁不大舒坦,锦欢忙凑近了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一下一下地,时迁的咳嗽就真的慢慢地消了下去,身子也舒坦了许多。
  锦欢知道这是自己身上的流光珠起了作用,便想着多拖一会儿时间好叫时迁身子更好些,便趁机又找话题跟他说话:
  “你也是来拜菩萨的吗?寺里很少会有人单独过来,多半都是同人一起的,你也是跟家里人一起来的吗?人呢?你怎么不去拜佛呢?”
  时迁都不知道这小姑娘哪里这么多话和问题,一张嘴嘟嘟嘟说个不停。但他这会儿身子确实舒坦了很多,再看人家小姑娘也是好心,便也不好执意走开。他微微抬起下颌,失神地看向佛寺的中撞钟的方向,声音有些干涩:
  “我自生来身子就不好,没学会吃饭就先学会了喝药,像我这样的人,若是真有佛祖的话,定然也是先天就招佛祖不喜的,拜佛又有何用呢?”
  说话间时迁嘴角勾出一丝讥诮,显然是不信神佛。
  时迁这么一说,锦欢便明白了大概,不外乎就是陪着家人来的,不过他不相信便跟自己一样想法子逃了出来。锦欢观他模样,看他长得温润端方,一身的书卷气息,还以为他是那种乖乖巧巧的少年郎,没成想也是个不听话的。
  同类相惜,锦欢顿时就觉得看时迁更亲近了起来,用胳膊搡了他一下:“原来你也这么觉得,我也是哎。个个都去求佛祖,不说佛祖忙不忙得过来,就说佛祖真那么慈悲,倘若这时同一片地儿种不用的庄稼,有人求雨有人求晴,你说佛祖如何处理呢?”
  “同样,两个仇家所求皆是对佛祖请求除掉对方、保全自己,又如何?所以说,求佛有何用呢,想要什么倒不如自己争取,左右该护佑你的你不求他也会护你,不愿护你的怎么求也白搭。”
  时迁原本还以为自己那么说锦欢也会像别人一样劝慰自己心诚则灵,结果锦欢却说了这么一番话,着实叫时迁有些惊奇,没想到这姑娘看得如此清明透彻,这时,时迁倒是对锦欢又多了几分好感。
  时迁不急着走了,锦欢却不能再留了。她出来已经大半个时辰了,再不回去爹娘该着急了。她虽爱玩,却不是没心的人,也懂得体恤家人。
  锦欢跟时迁告别,只是步子略有些迟疑。只见她刚走了几步,却又“蹬蹬蹬”地跑了回来,踮起脚尖在时迁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我总觉得你心里不快活,不管是为着身体原因还是有别的烦恼,总之,我想告诉你船头桥头自然直,别多想。反正,快活是一天,不快活也是一天,那何不高高兴兴的呢?”
  小姑娘声音软软的,两人又离得有些近,他心头涌起一点异样,忙往后退了一步,同时也震惊于她心思的敏感,连他娘都没看出来,她居然能感知到,一时也有些意外。
  锦欢又双手扒拉着脸颊冲着时迁做了个鬼脸就又跑走了,时迁看见了果然笑了,眉眼弯弯,很温柔的那种笑容。
  锦欢到了拐角处一个回眸,只见他眉目舒朗、笑意盈盈、一副俊秀的模样。哪怕他身子不适,仍旧站得笔直。端方而美好,顿时,锦欢的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跃起来……
  *
  正殿里头,米氏已经解完签了,总的来说结果还是好的,米氏抽中的是上上签,问的是锦欢的姻缘。智远师傅给解的签,接过签后他随意一瞥,瞳孔蓦地瞪大了些许,又多瞅了米氏好几眼,搞得米氏以为抽中了什么不得了的坏签,追着智远师傅一个劲儿地问。
  智远和尚一副柠檬本酸,羡慕不来的语气说了六字“随心顺意即可”,怕米氏听不懂到时好事变坏事,他又给翻译了一遍“你求的是闺女的姻缘,意思就是说你家闺女自带福运,随着她的心意,万事都如意。”
  说完他又忍不住酸了一句:“只要随她的心意,啥都可以如意,这可不就是上上签吗?你这闺女可真是好命哦!”
  米氏一听心就乐了,准备回去时候好好问问闺女喜欢啥样的,她好心里有数,慢慢给寻摸着。对比米氏的好心情,时母这边却没那么顺利,一样是智远师傅给解的签,结果却截然不同。
  她一共抽了三支签,头两支是一样的,问的是大儿子和二儿子即将要订下的婚事如何,第三支是为小儿子的身体求个平安来的。
  智远看着签文,摇了摇头,说头两支都算是中下等的签文,说这桩婚事乍一看倒是挺好,不过好赖全凭自己过,若是进门的媳妇心思好,往后自有好日子过,否则,只怕小夫妻的日子不会太平顺。说完智远又看向第三支签,只见那签文上写着:
  “初年运蹇事难谋,佳偶天成事自休。余生遇难皆成祥,那时名利一齐收。”
  这签倒是有些不好说,智远掐手一算,神色很有些意外,目光不经意地从米氏手里的签略过,又看了时母一眼,方哈哈大笑:“这签是个中等签文,你儿子前生不易,若是遇不上贵人,也就是他命里的媳妇,怕是寿数都有限,但若是遇上个命定的好媳妇,名利富贵不可说。”
  这一听,时母也急了,这老大和老二的婚事怎么都是中下的签呢?老三这命定的媳妇又是谁啊?如何去找啊?遇不上可咋整,不知道人心里急吗?又不是啥好签,这师傅怎么还哈哈大笑呢?
  时母一肚子的疑问,智远仍旧是一笑欠揍的笑容,一时看看米氏,一时看看时母,心里难得觉得这偶尔解签倒也真是怪有意思的,嘴里却连连念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而后大笑离去。只余下米氏和时母两人面对面互相看着。
  米氏自己得了好签,见时母满脸不郁,也跟着安慰了几句。因着米氏是认识时母的,虽说是两个村里的人,但是米氏从前听过不少有关时家的八卦,再加上农家亲戚多,之前在别的村去吃酒席的时候跟时母有碰过面,打过声招呼,米氏便不好当没看见。
  时母很心累,应付了两句,便带着闺女出去找时迁去了,心里却一直在思考老大老二的婚事咋整,这老三媳妇儿又该去哪里找?刚好锦欢这时也过来了,跟时母在门口擦肩而过。锦欢蹦跳着进了门,见着米氏便一把抱住,软软地撒着娇,米氏嘴里刚组织好的教导她的话便又咽了下去,这闺女哦……
 
 
第十九章 小白脸最低标准
  米氏点了点锦欢的额头,到底是没舍得再说啥。锦欢背着米氏偷偷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出了三昧寺,一家子也没急着回去,而是习惯性地先去老陈家的零食铺子买零嘴去了。锦欢要了一串酸甜可口的冰糖葫芦,里面是红得发亮的山楂,外面裹着一层糖衣,瞧着就引得人掉口水。
  旭哥儿则是要了根“猴子摘月”造型的糖画,拿在手里精致漂亮,吃起来也是甜脆可口,米氏则是独独钟情于陈家的蜜饯,要了一封金丝蜜枣,魏三付了钱,一家四口这才往回走。
  有着零食甜嘴,也不嫌弃路远了,个个心情都很好。米氏尤其好,眉梢上扬,眼中透着欢喜和得意,将智远师傅解的签文给魏三说了,又说“三哥你没瞧见,就是智远师傅说起咱闺女的签文都有些泛酸,说咱们闺女自带福运,极是难得。”
  魏三听了也是满心欢喜:“这下你放心了吧?”
  米氏还嘴硬“也没不放心,我就是看她一直长不大,有些发愁。”
  说道这里,米氏想到智远师傅说要随着锦欢自己的心愿,就问锦欢:“闺女,你喜欢什么样子的人啊?就是你将来想跟什么样的人一块儿生活,也不用不好意思,你告诉娘,娘好早点儿帮你寻摸,免得好人家都叫别人给挑完了。”
  米氏纯粹是想多了,锦欢是一点儿不好意思都没有,米氏问她她就很认真地回答了:“娘,我喜欢好看的,你要是寻摸那就照着那种长得好的、叫我瞧着就能高兴地多吃几碗饭的找。”
  锦欢这话一出,魏三的眼珠子顺时就瞪向了米氏,这当娘的都教她闺女啥了,咋就一心一意奔着脸去了呢?
  到时闺女再找回来个跟他一样的,他这当爹的怕是得为自家闺女愁一辈子。当然话不能这么说,魏三是这么跟锦欢说的:“这男子汉大丈夫的看什么脸啊,得看本事,看他能不能叫你过上好日子?”
  锦欢也不在意,就说:“那就叫长得帅的又有本事能养活我的不就行了。”
  锦欢说完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人影,凭着他那样瘦瘦弱弱,连走路急了多了都受不住的人只怕是没本事养活自己的吧?于是,没等魏三点头赞同,锦欢又追了一句:“当然,他要是养不活我那就换我养他也行。”
  魏三:……
  坚决不同意。他捧在手心里的姑娘要自己撑起家里养小白脸?哼,这绝对不行,若真有这天,想过自己这关,门都没有。
  米氏瞧着魏三较真起来,赶紧又换了个话题,又说起抽签时候碰见的时母,说她家相较于旁人日子原就艰难些,这回又得了这三枚签,小儿子那支签尚算是喜事,就是找人麻烦了些,只想到她另外两个儿子的亲事,回去只怕要睡不着觉。
  锦欢原本还在拿糖葫芦逗着魏旭玩,听米氏说起时母,想起那是时迁的娘,就起了兴趣:“娘你为啥说她要睡不着觉?亲事不合适就散了再找呗,提前算出来了不是好事吗?”
  米氏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沾了细碎糖块的嘴角,又给她解释:“你当亲事是儿戏呢,一句不合适,说退就能退的?没个站得住脚跟的理由你要敢退婚坏了人家闺女的名声,人家就能打上门来。再说了,主要也不是亲事的问题,只怕是当娘的要是想到日后媳妇娶进门后的日子怕才是真的愁!”
  锦欢贴在米氏身边走:“这又怎么说?”
  米氏叹了一口气:“当娘的、当兄弟的因着血缘关系,家里兄弟有难处都可体贴一二,可是当嫂子的却大多没这心,更多只怕是要嫌弃家里有时迁这么一个拖后腿的,到时候能不闹腾起来?这一闹腾,当娘的不得左右为难?帮谁都得招来怨气。”
  “为人父母的又少有真的是一颗心平分给几个孩子的,多少都会有些偏好,本来人的心就是偏着长的,喜欢谁就难免多偏着谁些。这不偏心都容易招来子女怨气,这一偏心可不就得出事。到时,他们家还不定怎么闹腾呢?”
  这个锦欢倒是能理解,就好比老宅里头大伯娘和二伯娘常年不合,隔上一段时日就得生一回事端,她奶那人自私,回回都是一人五十板子。就这样,大伯母有时还会来娘这儿诉苦,说她奶偏心老二一家,二伯母也不闲着,大伯母走了她也紧跟着来哭,说爹娘偏爱长子,她们二房不上不下地就是劳苦命,不招人疼。
  其实,明明她奶最自私的一人了,谁也不偏,全为自己着想。就这样,两房还说她奶偏袒另一房,也可见人心就是如此了。
  “那时家老大老二兄弟两不会帮着约束、管教自己媳妇,一家人齐心协力地不生事吗?”锦欢抬头直直地望着米氏,蒲扇般的眼睫毛一颤一颤地跳跃着,透着锦欢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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