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就是进了,作为新来的没人罩着,妥妥的冷板凳等着你。
所以,秦夫人暂时不急,后头时迁用着人的时候多着呢,总有时迁着急的时候。
届时他有求于人,自己再提出把小女儿许给他,他才会感激,才会珍惜。
***
秦府管家走后,金举人也收拾好东西要归乡了。
刚知道时迁中了二甲头名的时候,金举人都惊呆了!
跟时迁待了几天,连五六品的官员都见过几位,金举人激动的心情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该见识的都见识过了,金举人便打算归乡了。
至于时迁,他还得留下参加馆选,只写了封信叫金举人带回家里,信里时迁先写了成绩,还有对家里的安排,后头大部分是催爹娘一家人快些举家搬来京城。
京里只他一人,总有人想给他保媒拉纤,时迁不胜其扰。
只希望家里人快过来,到时候媳妇孩子往门口一站,比啥都有说服力。
再有,接下来的馆选考试,若是他中了留在翰林院便安家在京都。
若是馆选失利,作为二甲头名,他再不济也能外派出京任一方县令,到时一家人就一道从京城去任职地也便宜。
时迁请金举人去酒楼吃了一顿饭,算作践行,吃完饭的第二天金举人便包袱款款地回乡了。
*
这会儿金举人还在路上,时家村便已经热闹开了。
先时县里来人说了时迁会试得中的喜讯,虽排了八十名,只在中等的位置,家里人仍旧很高兴。
都是考中,排第一名和最后一名在家里人眼里没什么区别,不都是考中吗?
村里人又上时迁家里恭喜了一波。
因时迁不在家,所以,大家全都一致吹他家里人。
比方像是时父、时母教子有方啊,锦欢宜家宜室、旺夫旺家啊,还有小阿九的小福星名头也更响亮了。
村人之后,亲戚又挨个的来祝贺,时迁家里头热闹的像过年。
隔壁两家见爹娘那边门槛都快叫人踏破了,听着那炫耀热闹吹捧巴结,心一阵阵地抽痛,后悔啊!
不过不急,更后悔的还在后头呢。
没两日,时迁前头写的那封信也到了,一家人也知道了他考试的具体情况,以及他后头大概什么时候殿试,什么时候出成绩。
殿试是四月二十一,家里头收到信时候都已经四月二十八了,显然京里殿试的成绩已经出了。
不过,永乡县距离京城路远,想传过来只怕还要些时日,一家人便眼巴巴地等着。
终于到了五月中,县太爷使人来时迁家里报喜,说时迁殿试发挥出色,如今已然是二甲头名的进士老爷。
哎呦!
时母这个激动的呦,也不抠门了,给报信的人一人发了一个小银角。
如今时迁家里是一有个风吹草动,马上整个村里的人都能知晓那种。
得知时迁中进士了,二甲不二甲的他们不懂这些,但是时父照着报喜的人说,在京城里赶考的所有考生中排第四,这就很好懂了。
第四啊,这可是在全国学子考试中排第四啊!
乖乖!时迁咋这么会考呢?
这老时家的时迁可是真的不一样了哦!
***
魏三和米氏当天晚上就来了时间一趟,两人到的时候,魏家的人还没散呢,大大小小围了有二十多口。
都叫时父给讲讲时迁考试的事情。
“进士他爹,你给咱讲讲进士老爷读书时候有什么特别的跟人不一样的地方不?”
“对,跟咱好好说说,我回头咬牙攒点钱也送我家那两小子读书去,看看哪个跟进士老爷像,我老汉也培养他个几年。”
……
时父捧着个大茶缸子,蹲在院子里,黝红的脸上满是笑意。
这可是他活这么些年最凤光的一天了。
以前他以为儿子中秀才就挺好的了,他的腰杆子就抬起来了。
后来儿子考中举人,感觉更棒一些,那头都是扬的高高的。
等儿子中进士了,哎呦,这滋味更棒,他就是蹲地方弓着腰,人都夸他有活力、平易近人。
嘿,这根绝,甭说还真不赖!
事实证明,儿子越来越优秀,带来的惊喜越来越多。
从前时父就想着把老三的日子拉拔起来,像正常人过得就好。
如今嘛,时父也知道上进了,他儿子带来的喜事越多,他就越期待儿子将来给自己更大的惊喜!
相较于时迁在京里被人烦扰,时父这小日子可比时迁过得舒坦多了!
*
魏三来了之后又陪着时父唠了一顿,把时父哄得那是千欢万喜的。
米氏跟亲家打了招呼之后,就跟锦欢回屋里说悄悄话去了。
进了屋里,米氏拉着闺女的手,一遍遍地替她高兴。
锦欢给娘倒了一碗糖水,问她娘咋今儿就过来了?这都晚上了,回去后天黑路可不好走。
米氏抿了口水,甜津津的,还是比不过她心里的喜悦。
但她也没叫喜悦冲昏头脑,该担心的还是担心,她搁下碗:
“我来的这么赶,还不是替你这个小冤家着急来着。”
锦欢听她娘这话就不是很懂:“娘,我最近也没惹事啊?你担心个啥?”
米氏点了点闺女的额头:“你个傻子,你就没想过女婿现在成了进士老爷了,他一个人在京城胡来?”
哪怕时迁看起来再靠得住,魏三和米氏一样不会轻易放心,人心易变,谁知道往后咋样?
哪怕女婿原本没这心思,旁人呢?
要有那么个不要脸的人明知道人有家室还是瞧你年轻有为往女婿身上靠,专程恶心人呢,这不得防着些嘛!
凡是都得想在前头,早做打算,免得叫人钻了空子。
别说,京里的情况还真叫米氏这么瞎猜给说中了,等锦欢进京后知道这遭心事,隔着百里给亲娘竖了个大拇指。
这回儿,米氏也只是提醒一下闺女,叫她心别太大。
锦欢知道他娘心思,只是她看着万事不操心,其实她真不是一点儿成算没有。
像是米氏担心时迁在京里一人可能会胡来这事,不说时迁人品,哪怕就是他有那心思他也不敢。
而且,她其实已经打算好要跟公婆提一下他们应该要搬家了。
时迁早前跟她说过,若是他中进士了,肯定是要派官的。
到时爹娘和他们一家是要一直在一起的,不管去哪里当官,家里现在都可以准备起来了。
米氏知道了锦欢要随时迁一起,虽然不舍,但是她知道这样会闺女更好,虽不舍但到底放下一桩心事。
而后,米氏努努嘴,问隔壁咋整?
时迁发达了,隔壁亲哥嫂没点儿好处能轻易放过她们家?
锦欢笑道:“这些不用我操心,公婆就能摆平,先前哥嫂他们能闹出来那是还没戳到公婆的底线,闹也就闹了。”
“如今相公已经是家里甚至整个宗族最出息的人了,出不了大事,只公爹就能把住他们。”
“不说公婆,若是兄嫂们敢闹出格影响相公,哪怕是几个叔公都不能饶他们,娘你当相公之前免税的名额是白给的吗?”
“还有叔公家里往后要真有读书出息的孩子,能不指望相公拉拔一把?”
米氏见锦欢心里确实有成算,这才真的放下。
*
金举人来的比县里的报喜差役要晚一些。
本身他在京里就耽搁了几天才往后赶,回了县里又跟同窗吹了吹牛。
把京里的事当农家子科举逆袭的话本子故事来讲,说得传奇又叫人听得爽。
叫时迁同窗们心里是羡慕极了!
又生出一种恍惚来,半年以前,他们还和时迁一块读书,半年后,人家已经成了当官的,他们还在为乡试做奋斗。
要么说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呢!
见同窗们心情都复杂起来,金举人满意了。
就说怎么能只有自己一个人受到这种打击呢?
都是同窗,大家合该患难与共,一起被碾压一起酸爽,这样才对嘛!
金举人祸祸了一群同窗们,跟着就往时迁家来了。
他跟时迁不熟,自然也找不到时迁家里,还是许运自告奋勇陪他一块来的。
原本许运是想替他送信的,金举人没同意。
如今时迁成了进士老爷,许是马上就要派官,这种难得的攀交情的机会他怎么会放手呢?
于是,最后就两人一起来了。
*
锦欢刚跟时父时母说过要准备搬家,二老一时还有些犹豫不定呢,听金举人给读了时迁送来的这封家信,妥了!
儿子要派官了,还要接他们一起,时父时母脸上的笑容那叫一个骄傲得意,都顾不上什么故土难离的不舍情绪了。
大多数人看了都替他们感到高兴。
老人嘛,一盼儿孙出息,二盼儿孙孝顺。
如今时迁出息了,要出去做官了,好多人私下不是没想过时父和时母咋整?
会不会又跟大儿子或是二儿子过了?
如今嘛,人家时迁一出息就立马要接爹娘一起,这时家老头老太太要享福喽!
有那真心替二老高兴的,也有那被二老脸上的笑晃的整个脸都不正常的,比如时迁的两个兄嫂家……
第七十九章 ……
知道时迁要带时父时母一起走, 时迁的两个兄长家里都说不上高兴。
哪怕时迁信里交代了二老走之后把家里的地分给两个兄长种也一样。
这个时候,谁都不傻了,几亩地能比得上进士老爷的爹娘?
当初三家分家前后都闹得很不愉快, 后来时迁一点点出息起来,两家就开始有意修补关系了。
只是随着时间过去, 随着时迁成就越来越高,两家的认识也越发清晰。
回不去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 不管赵氏和李氏再怎么道歉, 再怎么修补关系, 也没用了。
就好像镜子被打碎了,再修补也有裂痕。
何况, 三房人已经分过家,成了三家人。
如今,两房若是跟时迁还有什么紧密的联系的话, 就是时父和时母了。
只要时父和时母跟他们一起, 那么老三就飞不远, 跟家里关系也不会疏远。
所以, 孙氏一听信里说时迁要接爹娘走, 而时父时母也是一脸高兴, 她就急了:
“爹娘你们真的要走?家里这么多东西爹娘就舍得扔下?”
“再说我看老三一时安稳不下来,爹娘出去也是受苦, 不如先跟我们一起过日子,等三弟往后安顿好了再说?”
孙氏这是想先安抚住公婆,至于往后自然还有其它法子。
时勇机灵一些,大概知道媳妇的意思,刚好他也心疼爹娘, 便撵着孙氏的话:
“我和孩子他娘都是诚心想请爹娘跟我们过日子,外头哪有家里好,爹娘不妨再想想。”
时宗不高兴了:“老二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爹娘若是不走,那也该是跟我这个长子过,跟你们像什么话?”
时宗身为长兄,总免不了往自己身上堆些责任感,从前赵氏差点没叫他这责任感气死,但今儿头一回,赵氏由衷为时宗的这份憨傻劲儿开心。
老二家的机灵,她也不傻,如今两老的价值可大着呢!
*
且说金举人刚念完信后,就见证了两家为谁给父母养老分毫不让地相争,这叫他感动得快哭了。
这样父慈子孝的人家,难怪能培养出时兄这样优秀的人才。
许运看了感动地眼眶泛红的金举人一眼,翻了个白眼,直觉这金举人怕是读书读傻了。
他跟金举人可不一样,原本就知道些内情,看人也有几分,知道他们这番“争抢着孝顺”里头的水分,不免为时兄有这样的家人寒心。
许运都能看的出来,时父时母就更不可能看不出来了。
这种儿子儿媳争抢着孝顺他们若是换在时迁没发达之前,两老怕是能乐呵好久。
可惜,放在时迁中进士后,这就叫人心情不美了。
时母连脸皮都没给他们留,直接把话挑明了说:
“你们两家打的什么主意我都知道,不就是想利用我和你爹绑住老三嘛,我告诉你们这心思趁早掐了,我跟你爹还没老糊涂呢!”
两家人连声说不敢。
时父重重咳了一声,当着周围乡邻亲戚的面就道:
“你们之前怎么想老子不管,但是老子把话放前头,谁敢扯老三后腿,拖累老三前程,我收拾谁,当老子的要教训儿子哪怕打死也没人管的着,你们都给我记住了。”
时宗和时勇扑通一下就给跪地上了,出了一脑门的冷汗,赶紧给亲爹解释他们没那想法。
老三也是他们的亲弟弟,老三出息他们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扯老三后腿?
时父又瞥了一眼两个儿媳。
赵氏和孙氏立马跟着后面保证绝对不会胡来。
时父没跟儿媳说话,只跟两儿子冷声道:
“你们媳妇什么样你们自己也知道,从前我不管,但是往后若是在外头惹了事,老子一样算在你们两个头上。”
时宗和时勇都要哭了,一遍遍地应承。
金举人眼眶还红着呢,没想到父慈子孝的场景这么快就来了个反转,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不想待了,把信留下后就走了。
许运也跟着一起离开。
***
锦欢一直牵着阿九在旁边看着。
两家人的反应她也看在眼里,她能理解他们的想法,但是当算计对象是自家时,心里总归不舒服。
所以,刚刚她抱着阿九站在后头,等家里爹娘都教训过一顿之后,她才牵着阿九的手走上前帮忙给说情。
“兄嫂们担心爹娘我明白,我们一家刚开始过去生活可能确实没那么安稳,但是我和相公肯定会最大限度地把爹娘照顾好。”
“当初分家就说好的爹娘跟我们过,再说,爹娘培养相公这么多年,殊为不易,如今相公考出来了,肯定要接爹娘在身边孝顺的。”
锦欢其实没多少耐心在这儿跟两家折腾,她心已经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