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公那种田的闺女——漂泊有酒
时间:2021-02-21 09:35:17

  “近日朝臣中有消息说皇上有意要立太子了。”
  只这一句,锦欢便明白了。
  随着宫里皇子一个一个降生、长成,朝中大臣又或主动或被动分成了好几个派别。文国公府是宫里淑妃的娘家,也就是大皇子的外家,自然是大皇子一脉的。
  所以,这是大皇子一脉急了?
  对大皇子一脉的人来说,若是天子选的太子是大皇子那自然是好,若不是,那么,自然要有人上书反对。
  如时迁这般在天子跟前比较说得上话的人,当然就要花心思拉拢了。
  什么样的拉拢最靠谱?那当然是联姻了。
  怕媳妇担心,时迁揽着媳妇保证道:“你放心吧,咱们闺女的婚事谁都算计不了,我在陛下面前这点儿脸面还是有的。”
  锦欢抽了抽嘴角,心说凭你这么些年从宫里“顺”回来的那些东西,糕点、首饰、茶叶等等,连宫里最得宠的妃嫔都没你这份体面,我是见鬼了才担心这个。
  “光明正大打主意的,那我肯定不怕,可我这不是怕人暗中使坏嘛!”
  时迁沉吟一瞬,也怕万一。
  忽而一想,不对啊,这不是要回乡了嘛,那就没事了。
  “所以你这会儿带着爹娘孩子回乡倒是好事了,正好避一避这个风口,等你回来事情也就差不多结束了。”时迁庆幸道。
  锦欢听到最后一句,明显觉得怪怪的,忽而她脑中灵光一闪,问时迁:“所以,陛下是真的打算要立太子吗?”
  朝中盛传的消息究竟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呢?以及,又是谁传的呢?
  闻言,时迁眸中闪过一丝赞赏,却对锦欢的问题并未给出答案。
  
  锦欢心里便有了猜测,且十之八九是正确的。甚至,再往里猜,更多更深的东西都将浮出水面,但她很果断地停下了。
  ***
  陆家的寿宴过后,一家人就正式要回乡了。
  因着两孩子也要一起回去,先生这边就给两人请了假,等回来之后再继续。
  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明明已经尽量轻车简行了,但还是有一车的行礼。
  再加上人也多,除了时父时母老两口、锦欢和两个孩子外,冯婆子一家三口也跟着了。冯婆子也得跟着照应生活,冯婆子老伴得跟着驾车,杏丫要跟着阿九。
  然后忽地发现……嗯,家里好似人都走光了,就剩了时迁一个。
  嗯——就莫名有些可怜!
  时迁表情有些哀怨,跟爹娘说过话后,就一声声地交代媳妇早些回来。
  这会儿还没走呢,时迁就这样了,清嘉在旁边两手捂着腮帮子,表示酸的牙疼。
  瑾轩也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脸颊,笑话他爹“羞羞脸”。
  时迁一点儿都不在意孩子的笑话,只是执着地看着媳妇,仿佛她不答应他、他就不让她走了一般。
  锦欢没奈何,当着公婆和孩子的面,红着一张脸应下了。
  时迁满意了,然后让开了路,冯叔架着马车哒哒哒地载着一家人跟着镖局出了京城,往永乡县前进……
  ***
  永乡县时家村,时勇在太阳落山之际苦着一张脸回了家里。
  孙氏见男人回来,赶紧迎了上去,笑着问道:“当家的,怎么样?今日可找着买家了?”
  时勇脸色臭臭的:“没有。”
  孙氏脸上的笑渐渐没了:“还是没有?你没跟人说咱家的田卖的便宜吗?”
  时勇:“我怎么没说?说了,可人家要么就是银钱不凑手,要么就是说暂时下不了决定,再想想。就是没人买,我能怎么办?”
  孙氏心里那叫一个憋闷:“你说咱家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真是奇了怪了,平时要有人卖地那多的是人抢,偏到了咱家,迟迟卖不出去。”
  “好在大哥那边也一样。”时勇庆幸道。
  这样,就不担心大哥他们家先抛下他们走了。
  孙氏却不像时勇这般宽心,她急得跟什么似的,生怕夜长梦多出岔子,就跟时勇商量道:
  “不然咱们不卖给村里人了,若是肯卖给别村的或者镇上的,那肯定很多人愿意买,就是价格也能高一些。”
  “不行。”时勇一口否决了。
  如今因为老三当了大官,时家村的地位那是水涨船高,很多人都想进村里。
  村里的族叔跟里正对此卡得特别严,更不许人将村里的产业外售。
  他虽然打算去京城,但是村里终究还是一条后路,他可不能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将村里人得罪了。
  而且,爹娘若是知道了也决计饶不了他的。
  时勇黑着一张脸低声道:“大哥那边也没着急呢,再等等吧,再等等……”
 
 
第一百一十二章 ……
  时勇这一等, 就等到了爹娘带着三弟妹、侄子、侄女等一群人声势壮大地回了村子。
  时勇傻眼了,他愣愣地望着隔壁门口站着的一堆熟悉而又陌生的人,抬起手来使劲儿地揉了揉眼睛, 好半天才试探地喊道:
  “爹?娘?”
  时父沉着脸,深深地望了这个儿子一眼, 才轻轻应了一声:“嗯”。
  尽管心里一肚子的气,但是身边围着一圈的乡邻, 他也不想一回来就叫外人看笑话。
  打从锦欢她们乘着马车回到村里, 消息就传开了, 不少人跑来瞧热闹, 大人加孩子围了好些。
  她们看见时父时母连带锦欢这群人都不大敢出声。
  毕竟好些年没见了,而时父他们身上又都穿着绸缎衣裳, 打扮的光鲜亮丽,瞧着竟是比县城里的老爷太太们还要有派头。
  尤其是几年过去了,时迁他爹娘看着比之从前非但没老反而还更年轻了些。时迁媳妇瞧着模样倒是跟从前差不多的样子, 只是周身萦绕着一股描摹不出的气质, 叫人不敢上前惊扰。
  大人不敢出声, 连小孩子也被父母拉住不许随意乱动。
  时母从马车上抱着孙子下来, 见二儿子喊她也没理, 反而率先走向人群, 扯着个大嗓子个挨个地跟乡邻打招呼。
  锦欢眼里不由地漾出笑来,果然, 婆婆一到了老家整个人都轻松自在了,表现的那叫一个敞亮。
  她笑着跟在婆婆身边,听婆婆说到谁,她就跟着婆婆叫人,这个喊叔, 那个叫婶子的,清嘉跟瑾轩也在奶奶的指导下挨个地喊。
  把人喊了一圈,就这么会儿功夫,村里人心里生出的陌生感、距离感就去了,一个个比着嗓门寒暄说笑。
  有个婶子还指着隔壁大门口傻站着的时勇打趣道:“哎呦,勇小子,瞧你站在一脸呆呆的样子,而且喊爹娘时候喊的声儿那叫一个犹豫不定的。咋地,就几年没见,你连爹娘都不认得了?”
  这话说得大家不由地笑开了。
  时勇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爹娘真回来了。
  好端端的爹娘怎么会突然回来?
  时勇抬眼见爹娘,大家都在笑,爹娘眼里却分明冷清的很,再联想到刚刚爹娘对他的态度,他心里咯噔一声:莫不是……他和大哥计划的事情叫爹娘知道了吧?
  时勇眼睛隔上一会儿就偷偷瞥向爹娘,可惜时父时母谁都没再搭理他,只在门口忙着跟旁人唠嗑。
  锦欢倒是瞧见了,却也只当做没瞧见,转身上了马车,从里面拎出满满一大袋子的糖果,然后给周围的孩子一人抓了一把。
  清嘉跟瑾轩也来帮娘亲一起分糖,在场的小孩子人人有份。
  小孩子们收到了糖一个个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立马就有两个小孩勾着瑾轩的脖子说,“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有好吃的一起分享,有架一起去打……”
  还有小姑娘牵着清嘉的手,不甘示弱道:“咱们以后可以一起约着去河边洗衣服,还有去山脚打猪草呀!”
  瑾轩:“……打架???”
  清嘉:“……打猪草???”
  两孩子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悄悄地吐了口气……
  ***
  时父、时母跟乡邻唠了一阵子,略微解了大家的好奇心后就跟大家说散了,先进屋收拾收拾,等收拾好了再找大家伙说话。
  屋子好些年没住了,这刚回来,不好好拾掇拾掇哪里能住人?
  大家都很体谅,关系远的都自动散去了,只留下时母几个堂妯娌和她们的儿媳妇说是帮着一块儿打扫整理。
  时母也没拒绝她们的好意。
  一来在路上奔波了一个月她和媳妇确实也很累了,有人帮忙她和媳妇就轻松一些,当然好了;
  二来,乡下人就是这样,谁家要有什么事,亲兄弟、堂兄弟这般的关系都会过上前搭把手,这是亲戚情分。
  时勇站在边上,看着爹娘和一种堂嫂、婶子们忙碌开了,他不安地在原地转了几转,终于走到他娘跟前,问道:
  “娘,你有什么吩咐我的吗?你瞧瞧有什么体力活不好干的,你只管吩咐。”
  这会儿院子里剩下的都算是本家,没外人,时母就不给他留脸了,对时勇的讨好她翻了个白眼,冷声道:
  “呵,如今你大了,是一家之主了,有主意的很,我这个当娘的哪里敢有事吩咐你?”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的,时勇一听就觉得:完了,爹娘果然知道了。
  时母的妯娌、侄媳妇们对这事儿也都清楚,听时母教训儿子,她们也觉得该教训,便没上前拦着。
  时勇在亲戚面前被亲娘硬邦邦地顶回来,脸臊得通红一片,自己给自己找补了一句:“儿子不敢,娘我笨手笨脚还是去找我媳妇帮你吧!”
  说完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迅速溜了。
  时父在旁边冷眼瞧着,并没拦着。
  ***
  时勇匆忙回了家里,那水瓢往水缸里舀了一舀冷水,咕噜咕噜地狠狠灌了一大口,感受着腹中的一阵阵冷意,他心情才渐渐平缓下来。
  孙氏原本正躺在屋里睡觉呢,被时勇的动静吵醒了,还没来得及发火,就听时勇说爹娘回来了,让她去帮忙收拾屋子。
  孙氏瞪大眼睛,急切地问道:“不是,怎么忽然这会儿回来了?不会是爹娘他们晓得——”
  时勇:“就是。”
  “完了完了……我之前就说快点儿处理、快点儿处理,免得夜长梦多。可你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不急不急,再等等,结果呢?如今公公婆婆得到消息回来了,怎么办?你说究竟该怎么办?咱们儿子女儿的将来怎么办?”
  曾经一遍遍幻想过的京城生活的美梦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要成功,现在却突然即将破灭,孙氏又悔又慌,她疯了一样拿枕头朝时勇栽去。
  时勇一声不吭。
  等孙氏心情平静了些,他才张口道:“娘那边刚回来,你去帮忙收拾一下,我跟娘说过了。”
  孙氏躺在床上,脑袋整个蒙在被子里,闷闷道:
  “不去。你娘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啊?被她知道咱们的打算,我要过去能讨的了好?
  何况,她为了不让咱们去京城才回来的,我凭什么还要伺候她?”
  时勇动了动嘴角,却最终也没说什么。
  不去就不去吧,反正大哥大嫂听到动静应该会去帮忙的,有他们过去帮忙也尽够了,说不得还能叫他们帮忙顶顶爹娘的怒火。时勇在心里安慰自己。
  然而,时勇不知道时宗今儿压根就没在家,他去镇上私塾给大儿子送衣服去了。
  时宗的媳妇赵氏倒是在家,可她晓得公婆回来后就将家里大门挂了锁,猫屋里躲着呢,压根不敢去见他们。
  ***
  直至家里全部收拾妥当,也没瞧见两个儿媳妇的影子。
  时迁大堂婶私下悄悄跟时母咬耳朵,说这两个媳妇不像话,让时母好好管管,不然怕是要蹲长辈头上了。
  时母听了笑了笑,说她心里有数呢!
  大堂婶就不说了,提醒一句叫妯娌注意一下就行了,再多说成挑拨人家关系了。
  眼瞅着差不多了,来帮忙的女人们就要走了,锦欢没叫人空手,每人给拿了两盒绿豆糕、三尺细棉布、还有一把子饴糖。
  哎呦,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乡下日子不好过,白得了这些就特别高兴,客气一番后就都欢欢喜喜地收下了。
  锦欢送她们离开时又跟各家婶子们说了明天自家公公要去祭祖、外加找堂伯们有事商量,叫她们回去千万说一下,明天把时间匀出来。
  婶子们十分干脆了应下了,然后就带着家里媳妇走了。
  ***
  第二日一大清早,冯婆子做了早饭,吃饭早饭时父就带着孙子、小儿媳齐聚在村里的旧祠堂。
  里正以及族叔伯们见着锦欢一个女人来祠堂,先是皱眉,后又想到锦欢的身份,正经的诰命夫人,又勉强松了下来。
  锦欢瞧见了只做没瞧见,直接说了来意——资助村里修建祠堂、以及族学。
  “建立族学”这话一出,祠堂里的一双双眼睛就亮了起来。
  虽然早前时迁中进士的时候就有给与公中银钱资助学生读书,但是跟建立自己的族学比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性质,如果时家村有了自己的族学,那将是多么风光又有益于宗族的事情!!!
  吊足了众人胃口,锦欢忽地坏心眼地停了下来,跟自家公公说:“您在京里的时候一直惦记着回来祭扫,要不还是先祭拜祖宗吧!”
  时父当然不会拆儿媳的台了,就点头道:“也好!”
  “对了,我能一起祭拜吗?不能的话不然我先回避?”锦欢偏过头,看向祠堂里一众面带急色的长辈们。
  族里的长辈们:“……不用不用。您身份贵重,祖宗们收到您的祭拜,定然会高兴的。”
  甭管辈分多高,但锦欢是朝廷钦赐的诰命夫人,而他们只是平民百姓,身份有别,哪怕因着长辈的身份锦欢没让他们行礼,可是该有的尊敬却还是要有。
  锦欢听了,笑得十分开怀。
  她这次回来一方面是不放心公婆,另一方面当然是为了商讨建立族学的事情。
  随着时迁的一步步升迁,位置站得高了,钱财也累积了部分,如今有能力了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回报宗族,建立族学都是十分有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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