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
“他叫你姐姐?”楚弈狞笑,眼尾泛红,咬紧牙关一字一句,“我也能叫你姐姐。”
闻言初樱先是一愣,随后垂眸隐去眼底的神色,态度冷淡,不为所动,“放开我,我要去见人。”
“见谁?那个小子?”
昨天还跟他说不考虑感情。
呵。
亲眼看着她跟别的男人靠在一起,他才知道简单的一句话化为现实冲击有多大。
撕心裂肺的痛。
在她往楚昭怀里倒过去的一瞬间,脑海里嘣的一声,紧绷了许多年的弦彻底断了。
楚弈的桎梏牢不可破,男人勾唇笑容讥诮的垂眸看着她,“你不是一直喜欢我的肌肉?是不是还偷看过?”
听到这句话初樱微愣,还真有这么回事。
但是面上丝毫不露怯,梗着脖子狠狠的瞪他。
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一开始他带着自己健身的时候,她的确是偷看过。
心里有种被戳破小秘密的窘迫,但是面上丝毫不显。
男人垂眸,看着她对自己毫不掩饰的排斥心中刺痛。
压抑的二十多年从未流露的各种情感无法控制。
轰的一声火山爆发。
楚弈浑身蒸腾着黯淡森然的气息,嗓音嘶哑低沉,阴鸷低笑。
“想去见他?那你猜猜,我会不会让你走啊……姐姐”
第二十三章 死定了
空旷的体育场里, 冷风往门缝里钻,滋滋的响。
狭小的储物间里, 初樱眨巴眨巴眼睛,呆若木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弯一下拐的太大了,突然一下子她都没反应过来。
然后下一秒,男人抬手握住她的左手,以不容拒绝的力道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身上。
薄薄的衬衫几乎没有阻碍。
他滚烫的体温,凸起的腹肌,感受十分明显。
初樱抬眸错愕的看着面色阴沉的男人。
“我也能叫你姐姐。”男人勾唇,阴鸷笑道,“那小子有什么好?”
缓慢的凑近她, 幽深的眸光落在她瓷白的脸上, 越来越近。
姿态强势凶狠的要吻她。
长臂揽住她, 紧紧的按住她的肩膀。
刚刚楚昭虚扶过的地方。
承认吧。
他病态的灵魂, 无法忍受她沾染别人的气息。
碰一下都不行。
他的大手不着痕迹的用力循着刚刚楚昭碰过的地方,一一覆盖。
是他的。
都是他的。
没有别的男人。
不能有别的男人。
两个人越来越近, 他几乎要快要贴上梦寐已久的红唇。
扭曲黑暗的灵魂开始颤抖。
他的指尖都微微发抖。
啪。
在他快触碰到她红唇的时候,男人冷峻深邃的脸颊被打的往旁边偏了几分。
唇角擦着她的略过去。
寂静的储物间, 初樱双目微红的瞪着他, 不知不觉间蒙上一层水雾。
胸口激烈起伏。
楚弈一动没动, 维持着被打的姿势。
“你以为你是谁?”
她骇然失色柳眉倒竖,愤怒的指尖颤抖。
“你又当我是个什么东西!”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全都是他说的算,问过她半毛钱的意见吗?
被轻薄的恼怒, 不尊重的愤怒,都化为对他的失望。
收回按在他腹肌上的手,初樱惊愕的看着他, 面色苍白,失望的看着他,“你怎么会这样?”
楚弈静了一会儿,闻言垂下眼帘转过头掩饰赤红的双眼,嗓音沙哑,“对不起。”
嗓音轻的只有他们两个能听清,好像怕惊了胆小的麻雀似的。
话音微顿。
被打了一巴掌,楚弈也冷静下来,沸腾的灵魂终于归位,不过也没松开她的手。
双目凝视着她,认真的看着她的眼底,又轻轻说道,“对不起。”
过去的事情对不起。
“但是我不会放弃。”
“下次,我会征求你的同意。“
初樱:???
蓦然瞪大眼睛,满脸愕然,抬手猛的推开他,一刻不停的往外跑,仿佛身后是什么邪恶不祥的野兽。
哒哒哒,跑步声渐渐远。
楚弈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微微低头满脸黯然。
冷笑一声。
他觉得楚昭说的挺好,要脸干嘛?
抬手摸了摸被她打的地方,微微有些发热。
她的性格好像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且辣着呢。
而他,跟她眼里的楚弈肯定不同。
缓慢抬起视线,唇线抿直。
男人周身蒸腾着冰冷的气息。
道阻且长,他的报应,他受着。
可是她,也是他的。
只能是他的。
“樱樱。”
小小的窗户外,窈窕的身影越跑越远。
楚弈幽深的眼底燃起势在必得的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我们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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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楚弈沉着脸,诡异的是心情倒比之前轻松不少。
也像是一直漂浮在空中的失重感终于落地的踏实。
初樱的排斥和抵触在他预料之中,就是他没想到。
居然还有厌恶和失望。
静静回想,是他太过分了。
一意孤行的把她推开,现在又自顾自的要她回来。
都是他的报应。
推开家门,站在空旷的客厅里。
四周的黑色窗帘把窗户遮的严严实实。
之前他不喜欢没有遮挡的窗户,因为他小时候害怕被人看到他们被打。
不想被人同情,不想让人看到窘迫无助。
这一路,他都是这么咬紧牙关,默默挨着走过来的。
初樱就是他渴求的光和温暖。
给他黑暗没有未来的生活劈开一道缝隙,给他一丝温暖。
他很久之前就知道她。
在他刚上大学不久,老师带着他泡在实验室没黑没白的做实验。
那时候老师早上来的时候,叫醒他的时候总会给他带一份早餐。
“我女儿准备的。”
小姑娘那时候才十四岁,估计是看爸爸辛苦心疼爸爸,得知还有别人,没想太多随手给他准备一份早餐。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吃到有“人味儿”的早餐。
不是过夜的冷饭,不是外卖浓烈的调料味。
小巧的三明治,西红柿好像没有熟透,还有些发涩。
藏在中间的香肠边缘也有点被煎胡了。
一点都不完美,可是他第一次拥有特别的,属于自己的。
正好寒假,小姑娘好像学业不忙。
开始换着样的给他们做早饭,有一天他还吃到了没有熟透的溏心蛋。
到末尾的时候天凉了,有一天老师来的时候,还递给他一个保温杯。
“豆浆,我女儿冲的。”
“买的现成的豆浆粉,不知道小家伙最近看什么节目了,突然长大了似的。”
初晓川摇头感叹。
漫长的一个月,到最后一天实验结束的时候,他甚至有些舍不得。
这是他第一次被人关心惦记。
也是他第一次关注一个小姑娘,他在老师的口中听着小姑娘又闹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
听老师感叹小姑娘食量越来越大,都赶上他了。
听了许多她的事情。
渐渐的,小姑娘的形象在他的脑海中渐渐丰富饱满起来,他也终于知道她的名字叫初樱。
那是他们相遇的起点。
没有人知道。
她一点随手的温暖,无意中把他从绝望中拉出来。
那时候他自怨自艾的想,要不然跟夏容同归于尽算了,这世界有什么可留恋的?
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黑色窗帘,刷拉一声。
稀疏冷淡的阳光敷衍似的撒进来,楚弈微微扬脸,依稀能感受到光线的温度。
默默站了一会儿,转身大步离开。
五分钟后,他把别墅中所有遮住的窗帘都拉开。
微弱的阳光再一次穿透阳光铺洒进来。
幽暗孤寂的别墅,就像他一样。
可他从今天开始,要踏出第一步。
凤眸微眯,蹲在猫笼之前看着歪着脑袋好似有些疑惑的小白猫,回忆初樱说的话,嗓音低沉,“小白。”
小白猫好奇的看着他,盯了一会儿之后发现这个人好像有些眼熟,迟疑的往前迈了一步。楚弈伸出手让它蹭。
“去我房间吧。”
楚弈一手捞起它,另一只手拿起猫别墅往回走。
小白猛的失去平衡下意识挣扎,舞着爪子在他胳膊上划出一道血痕。
楚弈垂眸扫了一眼,浑然不在意。
回到自己房间之后,楚弈把猫别墅放在角落中,又动作轻柔的把小白放进去。
小白快速蹿进去躲在猫别墅里,瞪着大眼睛惊恐防范的看着他,两只小爪子垫在胸口下面,瞳仁瞪得圆圆的,长长的尾巴收在身后。
勾唇淡笑,楚弈冷声,“也不认识我了?之前喂你那么久。”
不知道想到什么,面色黯淡下去,轻抿唇角,嗓音很轻,“怎么跟你妈妈一样,说忘就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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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楚昭加班回家。
在滨大看到他哥出现冲出来,他心就定了。
这事八成是成了。
于是火烧火燎的赶紧跑回律所加班。
海了去的事呀。
他们律所里两句至理名言。
——什么时候是deadline?
——没有deadline。
因为无时无刻都是deadline。
等迷迷瞪瞪的到家之后,他恨不得跟自己的被窝来一场永不分别的爱恋。
闭着眼睛躺下,五分钟之后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太安静了。
鼻子嗅了嗅。
屋里的猫味儿怎么淡了?
猛的抬起头往墙角看。
好家伙,猫没了!
屁滚尿流的爬起来准备找猫,然后下一刻就听到熟悉的喵喵声从隔壁传过来。
还有他哥隐隐约约嗓音低沉的说话声。
哦。
猫被他哥弄走了。
翻身躺好,楚昭一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他今天可是把他哥给刺激大发劲儿了,都来他这抢猫了。
他才不要去深夜送人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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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昏脑胀的回到家中。
初樱把自己砸到床上,体育馆发生的画面不断的挤回她的脑子里。
一切都显得那么匪夷所思。
本来决定弄完学校的事情就赶紧回医院实习呢。
想着明天就去,反正周末值班也轻松一点。
可一想到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她就不想去医院了。
不仅今天不想去,一辈子都不想去了。
其实之前在她决定放弃的时候,游玉问过她这个问题。
如果以后楚弈回头怎么办
当时她板着脸,面无表情的说不可能。
可其实,心里不是一丝期待都没有的。
不过等了这么久,等到她彻底放下最后一丝奢望,最终艰难的翻山越岭把这段过往翻篇的时候。
他又回来认真的跟自己说,他喜欢自己,一切都是有难言之隐的?
呵。
可是她流过的眼泪,伤过的心,无法入睡的每个夜晚。
都是真的啊。
凭什么,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神圣纯洁的感情又被他当成了什么?
施舍吗?
她不喜欢他对感情这种轻浮的态度。
心里非常失望,甚至觉得无趣。
失望到觉得他不如没有对自己动过心。
曾经她心里那个天神一般的楚弈崩裂了。
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一个很恶劣的人。
思来想去,她觉得明天自己无法做到面无表情的面对他。
百般纠结之下,初樱木着脸给周昭年发了一条信息。
——师兄,我周一再去医院。
她需要时间冷静缓和一下。
唉,能躲一天是一天吧。
现在想到那个狗男人,不可避免的想到他一下把自己的手按在他的腹肌上……
初樱更加面瘫脸,心里百感交集。
简直是要死了……
叮一声,周师兄回信息说没问题。
初樱长舒口气,总算能得到短暂的喘息。
但是她没想到,人生处处充满神奇。
薛定谔的自由。
在她想逃避躲开的时候,生活总会给她一个更大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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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家。
初晓川接收学校政务工作已经有三个月时间,大大小小的事情渐渐捋出一点思绪。心里重担轻了不少,跟顾连影商量想请楚弈和周昭年来家里吃饭。
毕竟这段时间他顾不上女儿,把女儿放在心内科,相当于托付给两个学生。
今天去医院开会的时候跟心内科主任碰着了,主任说初樱最近进步很大,是个学医的好苗子。
恰好他有时间,就在家里攒个局,以示诚意。
初晓川是没有什么传统上级别的架子,也没什么官大一级压死人的老旧思想。
他觉得自己和学生们人格上都是平等的,他现在混的还可以完全是资历以及机遇,时间的馈赠。
于是家宴定在周六晚上。
周五刚被男人堵在体育馆里,一听到爸爸要请楚弈吃饭,她就头皮发麻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