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养的毛茸茸是大魔王——九阶幻方
时间:2021-02-21 09:39:07

  每个人的灵元都会受安稚的安抚,并不是因为她是什么“绝世名宠”,而是因为她就是乾旋,是乾旋大陆生生不息的所有生命的源头。
  温暖的光包裹着他的灵元,他和他的灵元都渐渐平静下来了。
  安稚看见了,那些在浮空岛上艰难长大的光阴片段,还有那些在苦海底的血腥争斗和厮杀,符渊和央漓的记忆融合了一起,汇成光影的旋涡。
  他好像正在融合。
  安稚睁开眼睛,尽可能地用胳膊紧紧搂着他。
  在她的拥抱中,他的一身毛正在缓缓地变化着,一会儿是灰色的长毛,一会儿又变成黑色。
  他化成了人形。
  虽然化成了人,还是和猫形一样,伏在安稚的怀里。
  他们这样拥抱着,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抬起头,看向安稚,目光像大梦初醒一样清明。
  他头上的耳朵是灰色的。
  动了动,变成了黑色。
  他犹豫了一下,又动了动,重新变成灰色。
  好像有点拿不定主意该用哪个。
  好像还是觉得不太对劲,他的耳朵抖了抖,奇葩地变成一只灰一只黑。
  安稚:“……”
  虽然不是时候,安稚还是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莫名其妙的不对称的耳朵。
  景邑坐在旁边,捧着那本古书,原本在不出声地望着他们两个,现在才说话。
  “知道你们银狸王族有两种毛色了,用得着这么嘚瑟么?”
  符渊,或者说央漓,总之是那只大猫,站了起来。
  他伸手拉安稚起来,镇静地问她:“你还有不舒服的地方没有?”
  安稚摇摇头。
  没有。她的身体现在是已经净化过的乾旋大陆。
  干干净净,通体舒泰。
  问题是他。
  “你呢?有什么不舒服没有?”安稚问。
  大猫摇摇头,温和地看着她,“没有。我现在很好。”
  “你们都没事就好。”景邑说,抬头看看洞顶的那颗“太阳”。
  “它倒是不太好。它把灵力都注进安稚的身体里,自己快要熄了。一旦它熄了,这些树之类的怎么办?”
  安稚还没说话,大猫就答道:“乾旋大陆的毒瘴已经没了。这些都可以暂时挪到浮空岛上,然后渐渐移到乾旋大陆上。”
  “还有苦海底,”他说,“这个月内,我会帮苦海底的所有人都搬到地面上,重建一个地方给他们。”
  他刚刚果然和安稚一起见到了安稚净化乾旋的全过程。
  乾旋大陆的毒瘴消失,现在的地面已经可以住人了。
  今后,住在拥挤的浮空岛上的人也可以搬下来,回到辽阔的乾旋大陆上。
  一个新的时代即将来临。
  安稚还在看着大猫,问他:“所以其实你叫央漓,你弟弟叫符渊?”
  “不是,”他回答,“按乾旋的规矩,少年时是有命名礼的,我们那时候都太小,还都只有乳名,无论是符渊还是央漓,都是后来我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
  所以符渊并不是他真的弟弟的名字,安稚明白了,问:“那我可以继续叫你符渊?”
  毕竟叫符渊叫了两年,习惯了。
  “叫什么都可以,随便你。”他说。
  既然她想叫他符渊,他就贴心地动了动耳朵,又把两只都变成灰色。
  “无论符渊还是央漓,反正都是我。”
  他忽然俯身过来,薄唇间又幽幽吐出几个字,“前半夜是我,后半夜也是我。”
  安稚的脸刷地红了。
  他全都想起来了。
  两部分记忆合在一起,那天晚上在曲罗岛的山洞里发生了什么,一想就明白。
  “我家吱吱本事真大,”符渊磨了磨牙,在她耳边低声说,“一晚上睡了两个?”
  背着他跟他偷情,现在又被他本人抓了个正着。
  这车翻得有点惨烈。
  他当着别人的面就说这个,安稚尴尬地转头去看景邑,却发现景邑根本没在听,还在认真地研究那本古书。
  “我们出去吧,去看看净化的乾旋?”符渊问。
  “等一等。”景邑抬起头,“符渊,你过来看这个。”
  景邑把古书的一页给他看。
  两个人捧着书,一起不作声了。
  害得安稚也好奇地凑过去看,完全没看懂。
  景邑说:“符渊,你不是一直想升到十二阶,试试能不能穿回过去救你的家人么?十二阶未必能行,安稚倒是好像真的可以。”
  安稚:?
  符渊拿过书来仔细研究,一边问安稚:“刚刚灌注到你身体里的神力,还有吗?”
  安稚体会了一下,点点头,“还剩了一点。”
  符渊抬头望向她,满眼都是恳求,“安稚……”
  安稚不用他求她,立刻说:“好,当然行,没问题,你说要怎么做?”
  他们好像打算穿时空,回到过去。
  “可是你看这个。”景邑说。
  两个人又一起对着古书沉默不语。
  理论上来说,安稚就是乾旋的灵魄,这本书是当年她自己写的,可惜她现在半个字都不认识。
  安稚受不了:两位大哥,你们欺负文盲吗?能不能谁给解释一下?
  符渊抬起头,望着安稚思索。
  景邑也在喃喃自语:“所有发生过的一切已经发生了,都不能改变。”
  安稚:“……”
  也就是说,凌霄岛注定碎了,他父母双亡,一个人在仇人的抚养下长大,所有的这一切,全都发生过了,也全都改变不了。
  如果什么都不能改的话,那穿回去还有什么用?
  三个人一起不说话。
  安稚忽然灵光一现:“凌霄岛碎了,你父亲去世了,你们遇到坏人,母亲也去世了,这些事都不能改,但是有一件事是可以的——”
  符渊已经把话接过来了,“——我还是可以去救我的弟弟。”
  没错。
  当年他穿走时,小灰猫生死未卜,还在笼子里。
  如果穿到那个时间点,也许真的能把他的弟弟救出来。
  那时符渊妈妈带走化心藏起来,化心入胎变成了安稚,说明符渊妈妈遇害的世界,就是安稚所在的那个世界。
  乾旋和安稚世界的时间,一直都是用同样的流速向前走的,如果要去救人,势必要穿到安稚的世界的过去。
  安稚问:“我那个世界的过去也能穿吗?”
  符渊说:“可以试试看。”
  说做就做。
  “要怎么穿?”安稚问。
  “和传送很像,”符渊和景邑一起研究古书,“我来教你。”
  符渊一点点教安稚掐传送诀,召唤出传送符阵,没一会儿功夫,安稚就能从禁地的这一头传到那一头了。
  想要像古书上说的那样穿时空,只要施法的时候调用的不是灵元的灵力,而是刚刚注入体内的禁地的神力,心中想着要去的时间和地点就行了。
  毕竟神力有限,安稚怕不保险,又反复练了半天,才问符渊:“我们走?”
  符渊点点头,握住安稚的胳膊,神情明显透出一点紧张。
  安稚深吸了一口气,掐了个诀,变身活体青翳镜。
  光影闪过。
  安稚学得又快又好,他们真的到了正确的地方。
  眼前是那个冰冷简陋的仓库。
  地上的母猫闭上了眼睛,小小的灰猫正在笼子里哀嚎,仓库一角,一道红光刚刚熄灭,小黑猫被传送走了。
  那个年轻男人手里拎着凶器,正望着仓库一角红光熄灭的地方发呆。
  刚刚一阵耀眼的红光过后,小黑猫忽然没了,男人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听到背后有声音,他回过头,看见突然冒出来的安稚和符渊,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什么鬼?”他说。
  鬼什么鬼。他才是披着人皮的鬼。
  符渊冷冷地看着他,往前一步,手指微动。
  一大团火焰呼地扑过去,那男人浑身起火,瞬间变成了一个燃烧着的大火球。
  男人哀嚎着,全身着火,在地上滚来滚去,和娑婆盒幻境中的情景一样。
  安稚知道,符渊想放火烧他,都想了这么多年了。
  安稚脱下外衫,绕过翻滚的火球,走到中间,把死去的母猫用衣服裹好,抱了起来。
  符渊走到墙角,打开关着小灰猫的笼子。
  小灰猫好像嗅到了熟悉的气味,并没有挣扎,乖乖地任由他抱着,小小的身体还在哆嗦。
  符渊把它抱在怀里,摸摸它的头,低声说:“哥哥回来救你了。”
  安稚也过来看这只熟悉又陌生的小不点。
  “接下来要怎么办?”
  “按古书上的说法,他是属于过去的,我们不能把他带回去,只能把他送回当初的乾旋。”
  符渊想了想。
  “可是我们不能把他送到玄苍。因为在我长大的过程中,并没有这样一个弟弟。”
  安稚琢磨:“要把他寄养在一个地方,要安全,还得离你远远的,让当初的你完全不知道。”
  符渊思索了一下。
  “在昊穹国最遥远的北方,有一座霜羽岛,岛上住着灵鹤族,他们这一族性情出了名的温和善良,而且心灵手巧,有不少能工巧匠,但是很少和外人来往,而且还和我们银狸族很有渊源。”
  符渊决定了,“我觉得可以把他送过去。不过我要先去我家的陵墓。”
  安稚知道,他要先去安葬他的母亲。
  安稚这个活体青翳镜比青翳镜强大得多,立刻就可以传走。
  他家的陵墓在一座小小的浮空岛上,安稚按符渊的指引,准准地把两个人送到了乾旋当年的陵墓。
  岛上有一座宫殿一样巍峨的建筑,符渊挥手开了门,带安稚进到里面。
  大殿的一面亮白如光墙,前面有个玉石的高台。
  符渊将母亲放在中间的高台上。
  一阵炫目的白光闪过,高台上的猫身不见了,只剩一个亮白的光球,光球浮起来,汇聚进光墙里。
  符渊抱着小灰猫,又对着光墙拜了拜。
  然后转身对安稚说,“我们去霜羽岛。”
  安稚掐诀,心中默念着霜羽岛。
  他们来到了一座浮空岛上。
  这座岛很大,山清水秀,郁郁葱葱,树木间掩映着不少木屋。
  安稚没有把握,“我们来对了吗?”
  符渊环顾四周,肯定地说:“没错,是这里,我有一次路过,曾经看过一眼。”
  他抱着小灰猫,带着安稚在林间穿行,猫一样小心地避过灵鹤族人的视线,一幢一幢地打量那些房子。
  安稚悄声怂恿他,“要找就找个大户人家。”
  他们真的找到了一座很大的木屋,打造精致,爬满了香气扑鼻的鲜花,一看就知道,主人很有生活情趣。
  符渊又摸了摸小灰猫的脑袋。
  “先把你寄养在这里,等你长大了,我们就来接你。”
  小灰猫仰头望着哥哥,用小爪子扒着他的衣服,似懂非懂地听着。
  符渊抱着他,悄悄走到门前,把小猫放在台阶上,轻声嘱咐,“你在这里等着。”
  然后敲了敲门,闪身躲起来了。
  安稚看见,有人把门打开了,是两个长白色大翅膀的小女孩。
  她们往外看了看,其中一个说:“是大匠师回来了吗?”
  另一个道:“哪有人?你听错了。”
  前一个一低头,看见了台阶上的小灰猫。
  她立刻把小猫抱了起来,“怎么会有只小猫?”
  正说着,一个素衣女子从旁边的小路过来了,身后跟着另一个长翅膀的男孩,男孩背着一筐五色野花。
  “大匠师。”两个女孩子齐齐行礼。
  大匠师?
  安稚想了想。
  这是灵鹤族的大匠师?那不就是做出她的羽霓裙和步步生莲的那个人?
  那两条和其他奇葩的裙子风格不同,是她最美的两条裙子。
  据说大匠师已经去世了,看来这时候还活着。
  只见大匠师对她们点点头,一眼就看见她们怀里的小灰猫。
  “哪来的小猫?”她伸出手,把小灰猫接了过来,温柔地抱在怀里。
  “在门口捡的。”两个小女孩汇报。
  小灰猫可怜巴巴地喵了一声,把爪子搭在她身上。
  没有人能抗拒这么漂亮的一只小猫,大匠师的眼神瞬间融化成水。
  她身后的小男孩问:“这是谁家的猫走丢了吗?”
  大匠师答道:“应该不是,这不是普通的小猫,像是银狸。”
  “玄苍的银狸族?他们玄苍国不是祭司造反,正在内乱么?”
  “没错,”大匠师说,“一定是战乱中有人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把他远远地送到我们这里来。我们灵鹤族和他们有渊源,当年玄武大战时,我们不擅征战,差点被灭族,幸亏有银狸族将士拼死把我们救了出来,收留它理所应当。”
  那女子摸了摸小灰猫的脑袋,“小可怜。它这是饿急了,小肚子扁扁的,咱们有适合小猫吃的东西吗?”
  “厨房好像有小鱼,我去拿。”一个女孩说,啪嗒啪嗒地跑进去了。
  大匠师也抱着小猫跟了进去。
  他们关上了门。
  安稚望着那扇门,心想,但愿他能在这里好好地长大。
  不过他有没有好好长大,马上就知道了。
  安稚用最后一点神力,带着符渊穿回了现在的苦海底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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