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驸马是个算命哒——鲸屿Freya
时间:2021-02-22 09:11:48

  她明明,已经选了后一条了。
  能少害一个,就少害一个。她是这样想的。
  可是为什么,每一个人都在阻拦她。
  秦舒窈闭了闭眼,忍下眼底一阵酸意。
  她又不是天生恶人,道德沦丧,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她又为什么要去害别人未出世的孩子,又嫁祸给别人。
  她也是无数次反复劝说自己,一个注定要靠她的手去覆灭的王朝,一个不属于她的,她终究要离开的世界,对她而言,或许就像一本小说,一个游戏一样,其中的人也不过只是一个个人物,并没有真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她也并没有真的在害人。
  明明是她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为什么偏偏每一个人都要劝她三思而后行。
  她明白,只要她愿意退一步,不再仇恨谁,不再试图筹谋什么,她立刻就可以拥有天底下最无忧的生活,亲人疼爱,民众敬仰,锦衣玉食,一生荣华。她也不必再费尽心力去想,怎么不连累顾千山。每一个人都会好好的。
  但是她呢?她的家呢,她的爸爸妈妈呢?
  “不必多话。”秦舒窈忍着眼底湿润,冷下脸来,“照孤吩咐的去做,不得有误!”
  不料,桃夭还未答话,一旁却忽然传来一个冷冷淡淡的男子声音:“长公主,想要做些什么?”
  “是谁?!”桃夭一惊,立刻回身,同时一把将秦舒窈拦到身后。
  秦舒窈亦是双目圆睁,背脊一凉,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帐子四周的雪白帷幔随风飘动,从后面缓缓绕出一个身穿银甲的身影来,高大修长,剑眉星目。
  “何将军?”秦舒窈一抬眉梢,不冷不热道。
  来人笑了一声,站定在她几步开外,一双眼睛沉沉的,透着冷光,“长公主不在那边帐子里休息,与侍女跑来这里,不知又在谋划些什么?”
  “何将军!”桃夭挡在秦舒窈身前,身子微微发抖,表面上却努力支撑着气势不输,“留神你是如何同长公主说话的!”
  “我常年在军中,只知如何锄奸惩恶,不知如何与长公主说话。”
  那人说着,举步上前,大有逼近之势。
  军中之人本就带着煞气,桃夭如何见过这个阵仗,止不住地腿软,却还强自挡在秦舒窈身前,声音发抖:“你,你要犯上不成?”
  秦舒窈轻轻将这小丫头拨到身后,扬起嘴角,“锄奸惩恶,那是刑部和大理寺的差事,什么时候要劳烦何将军了。”
  对面的人方才还闲庭信步,闻言脚步却停了一停,脸上笑意收敛,眼神里带了一分警惕。
  在他的印象里,这位长公主向来骄横愚蠢,稍有不顺心,便仗着权势大发脾气,今日一见,却似乎与记忆中有所不同,令人不能不多加小心。
  “何将军特意来找孤,有何贵干?”秦舒窈笑吟吟地望着他。
  他剑眉之间微微拧起,一时间倒摸不清这位长公主的深浅,沉声道:“我并非特意来找长公主,只是职责所在,巡视至此,听见有人在此间私语议论,担心是有所图谋,所以特来察看。”
  “还好,终究是虚惊一场。”秦舒窈笑意不减,直视着他的眼睛,“孤还以为,何将军该是值守在皇后的帐子外面呢。原来羽林卫出动千人,还要你亲自到这角角落落里巡视,当真是辛苦。”
  “……”
  对面的人深深看了她一眼,僵持了片刻,才一拱手,“既是无人图谋不轨,那便是最好。长公主还是带着你的侍女早些回去,祭礼不久就要开始了,以免误了时辰。”
  说罢,转身大步而去,背影里似乎都带着压抑的怒气。
  待他走远了,桃夭才敢从秦舒窈背后探出头来,小声道:“好吓人。”
  秦舒窈也是不明白,这丫头胆子这样小,是如何跟在原主身边耀武扬威这么些年的,忍着苦笑,淡淡道:“回去吧。”
  一路回了休憩所用的帐子,皇后正坐在里面,一见了她就道:“舒窈,让人好找。你府上的人来寻你,一会儿的祭礼你不用出席了,还是快回去看看吧。”
  秦舒窈一看,自家婢女果然立在一旁,不由眉心一跳,“又出了什么事?”
  “禀长公主,是驸马。”那婢女小声道。
  秦舒窈顿时哭笑不得。
  好了,知道他会算卦了,多半是算到她今天要动手害人,又想方设法要把她喊回去了。但他知不知道,同样的套路不能用第二次?
  “要是病了,就请郎中。”她淡淡道。
  “不是,”小丫鬟急得跺脚,“是驸马把后院的男宠全都给放出府了。”
  “……什么?”
 
 
第18章 第 18 章 故作凶狠地亲上去了。……
  秦舒窈回府的时候,沉着一张脸。
  府中上下战战兢兢,不敢近前,唯恐被迁怒,心里都暗自咋舌。
  驸马的胆子也实在太大了,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就又生出事来。谁不知道,长公主说,后院里的事都交给他处置,也就是那么一说,没想到只有他当了真,竟敢把五十余名男宠都放了出去,谁劝也不管用。
  他还真把自己当一家之主了不成?这一回,怕是要触长公主的逆鳞了。
  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算命先生,长公主喜欢他,能聘他做驸马,如今生起气来,就算是要他的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老管事一边在心里道,年轻人真是不知分寸,一边揣着十二分的小心,迎上前来。
  “长公主,您看这……”
  他颤颤巍巍的,话刚起了个头,就被秦舒窈打断。
  “孤知道。”秦舒窈冷冰冰甩下这一句话,径直就往驸马的院子里去。
  老管事望着她的背影,低低叹了一口气。
  驸马这一回,恐怕是落不着好果子吃了。
  秦舒窈一路进了顾千山的院子,推开房门,就见这人坐在桌边喝茶,姿态从容,神色自若。
  她有意把门用力推了推,木门发出哐啷一声响,里面的人好像这才注意到她,抬起头来,微微一笑:“长公主不是去亲蚕礼了吗,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
  秦舒窈都快被气笑了,“孤为什么回来,你不清楚?”
  “怎么?”她板着脸进去,站在他面前,“听说你把后院的男宠都给放出府去了?”
  顾千山笑容平静,“不错。”
  秦舒窈咬着后槽牙点了点头,只觉得肝火旺盛,却半点都发不出来,她凑近前去,半笑不笑地看着他,“顾千山,你好大的胆子。”
  “长公主不是说,既然我是驸马,后院里的事都随我处置吗。”
  这人甚至有闲心,端起面前的茶浅饮了一口,手又执起一旁的干净茶杯,“你一路回来走得急,要不要喝茶?”
  “……”
  秦舒窈一口气憋得肺都快炸了,幸好在顾千山面前,也不必太在意表情。
  她哭笑不得,嘴角几番抽搐,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无声地笑骂了一句,故意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孤让你处置,就是让你全都放出府去?”
  “是我领会错了长公主的意思。”顾千山唇角微扬,“不知长公主打算如何惩戒我?”
  秦舒窈十分笃定,他就是在这儿等着她的。
  他的所作所为,就好像唯恐不能激怒她。
  “你先说说,那些男宠,你都是怎么放出去的?”
  “家人尚在的,就让他们回家,无处可去的,就多发些银钱,让他们自己去谋生。”顾千山半垂着眼睛,声音平缓,“总之,不能再留在公主府里。”
  “哦?为什么不能?”
  “那一日,他们竟敢当面顶撞我,我如何还能容得下他们?”
  眼前人神情没有半分波动,显得十分的理所当然。
  秦舒窈盯着他,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这话说出去,要是有人信就稀奇了。
  先不说哪有人做这种争风吃醋的事,能平静至此,一板一眼,像是在说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一样,单说他所做的事,也绝对不是临时起意。
  后院里的那些男宠,都是原身明抢暗夺过来的,不少人在公主府里已经幽禁了几年之久,其中像徐子卿那样,家世良好,还有几许骨气的,是极少数。
  大多数人应当像她那天见到的两名戏子,出身寒微,入府的时候年纪又小,在这公主府里不论是否真心侍奉,都已经习惯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如今要陡然离开,自谋生路,哪有什么一技之长。
  他们要是能被三言两语劝动,拿了钱就走人,她是无论如何不信的。
  但是她也不信,顾千山这个人,能如何凶神恶煞地逼着他们走,那这其中,就一定还有许多他没说的事情。
  单按时间推算也知道,他哪里是前两日遭了几句顶撞,就突然妒火中烧,要清理她的后院。他分明是一早就在计划这件事,很有可能从与她成亲的时候起,就开始着手了。
  秦舒窈注视着眼前气定神闲,像是一切都与他无关的人。
  他清理这些男宠是为了什么,她暂时没有头绪,也并不很在意,但是,他偏偏挑在今天……
  “顾千山。”她冷冷一笑,忽然伸手扳住他的下巴,“你真当孤不舍得罚你吗?”
  眼前人被她这样对待,既不慌,也不恼,只是就着她的力道仰起脸来,眼睛像是看着她的模样,“长公主要如何罚我,悉听尊便。”
  “你!”秦舒窈咬牙,“你以为孤不敢?”
  这人静静地望着她,唇角带着笑。
  她忽然就生气得很,感到一股邪火从心底里不断地往外冒。
  为什么他总是一副平平淡淡,心如止水,好像天塌下来也不会慌张的模样?是她这个长公主的恶名传得不够广吗?还是他真的以为,她选他做驸马,是对他一见钟情,所以无论他如何挑衅她,她都不舍得对他怎样?
  这是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的信心。
  她看着眼前这张好看的脸,心里默默道,你不过是我的牺牲品罢了,只要我横下心来,不顾你的死活,利用那只巫蛊,你就算不死,也幸运不到哪里去。
  不但不懂得讨好她,还一次次挑战她的权威,阻拦她害人的计划,真是笨到家了。
  一念及此,她森森地笑了两声,扳住他下巴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孤后院里的那些个男宠,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其中还有好些,是在孤身边伺候了多年的。你呢?顾千山,你有什么?”
  她暗中咬着牙,一字一字道:“你不过是一个才进门没几天的,瞎眼的算命先生,你好大的胆子,拿什么和他们比?”
  字字戳心,锋利如刀,连她自己说完,心里都颤了一颤。
  顾千山却好像听见的不是恶言,而是什么好话一样,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反而轻轻地笑出声来,其声清朗,好听得很。
  秦舒窈捏着他下巴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强忍着心慌,“你笑什么?”
  “我从未想过能和谁比。”他用空茫的眼睛望着她,“我也从不认为,长公主会舍不得我。”
  “……”
  “长公主心里有气,只管罚我就好,我绝无怨言。”
  这是在干什么?和她玩视死如归吗?
  秦舒窈的心头火忽然就更旺了,她看着眼前人不知是真超然物外,还是故作平静的模样,说不清为什么,陡然恨得想咬他一口。
  她忽地俯身下去,将人向后一推,牢牢地禁锢在椅背上。
  顾千山的脸色这才微微一变,身子本能地向后仰,但再躲也躲不到哪里去,被秦舒窈箍在面前,两人的鼻息都能够相交。
  他面上是竭力不动声色了,睫毛却控制不住地微微抖动,想要努力屏息,小心翼翼间,却反而透出了一种懵懂脆弱,仿佛很招人疼的气息。
  秦舒窈脑子里有一根弦,陡然一颤,像是被人危险地撩拨了一下。
  她就着这个捏着别人下巴的姿势,忽然抬起拇指,在那双唇上轻轻抚过,她能看见,顾千山的身子一震,脸色微白,那张泰山崩于前而不乱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显而易见的慌张。
  太造孽了,这种不良少年的行径,到底都是哪里学的。她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
  但是与此同时,她又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脏在砰砰跳动,连带着全身血脉都跟着震动,一下又一下,有力,又发烫。
  “这可是你说的。”她咽了一口唾沫,开口道。
  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晦暗的危险气息。
  顾千山也不知是真说到做到,别无二话,还是被她的举动镇住,微微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也没有挣扎,只是用看不见的眼睛注视着她,眼睫无意识地轻轻眨了眨。
  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意,既然这样勾引,就不要怪她了。
  秦舒窈一咬牙,干脆利落地俯身下去,吻上那双唇。
  唇齿相贴的瞬间,她感觉到眼前人轻轻吸了一口气,身子微微发抖,但并没有躲闪,她怀着犯罪的心态,就当他是默许。
  她言行之间,看似都恶狠狠的,真的吻下去时,动作却还是不由自主放轻了,连捏着对方下巴的手,也下意识地松开了,悄悄滑到了对方的腰上。
  顾千山的唇又薄又软,带着淡淡的清香,他大约是因为眼盲,又在山上修道多年,对世间情爱一窍不通,此刻任凭她肆意妄为的模样,竟然乖巧得有点惹人疼。
  秦舒窈在心里低叹了一声,从他的唇齿间退开,停了片刻,才将搂着他的手从他腰后轻轻放下。
  眼前的人薄唇上还泛着微微水光,一声不吭,双颊通红。
  秦舒窈看着这个故作平静的人,心里忽然又软了一下。她很想告诉他,其实他害羞的时候,是看得明明白白的。
  但她最终没有说,只是清了清嗓子:“罚完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后不许再挑战孤的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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