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嚣张——雾卷扶桑
时间:2021-02-22 09:14:10

  单单无视也就酸了,人还一脸赞同地坐在原地,十分有兴致地观看她挨骂。
  因为这个,康以柠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暗暗下决心,接下来的一周都不要理这个不讲道义的墙头草。
  然而仅仅只过了两天。
  她就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不对劲。
  她觉得,江询好像在躲她,或者说疏远她。
  第一次察觉是在周一吃午饭的时候。
  永远坐在她左手边的江询第一次换了选择,坐在了她对面的位置。
  因为事出无由,康以柠虽然觉得怪异,但只以为是巧合,并没有在意。
  但接连三天,江询都无比‘恰好’地坐在了同一个位置,并且一坐下就开始玩手机,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让她想问也没有办法问。
  平时和他说话,也是三句话里仅能得到一句回复的程度而已。
  冷淡到像换了个人。
  刚开始,康以柠是茫然的。
  甚至还反省了自己,是不是哪儿不注意又招惹了他不痛快。
  但等她仔仔细细地,将这三天发生的事情认认真真地咀嚼过后才发现,他们这几天说过的话,加起来还不超过二十句。
  越想不出缘由,康以柠就越发粘人。
  就像只被吊起好奇心的猫,不得到安抚就绝不从人的手边走开。
  明里暗里地试探了两天,江询油盐不进,一点头绪都没给她。
  长久的茫然转为愤怒,康以柠难以克制地开始觉得江询讨厌。
  深里压着无能为力的焦急感和不明所以的委屈。
  但江询的行为其实并不明显。
  面对她提出的各种要求也如同以往一般,能答应的就答应,不能答应的也就横她一眼拒绝。
  除了不再主动靠近,一切都风平浪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
  至少一直跟着他们的秦可宝和吴颂,就没能察觉到他俩之间的变化。
  越想越烦的康以柠郁气难舒地在床上打了个滚。
  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双胞胎哥哥被人拐走了一样寝食难安。
  她不是没有试图过安慰自己,不管是谁都会有心情不好不想理人的时候。
  自己没有做错事情,江询的臭德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己不必如此敏感。
  可是不管她怎么镇定怎么努力,强装出的不在意却总是在十分钟内被自己亲手打破。
  当亲近的人退开了那一步,你就会不由自主地开始比较往日和今天。
  而一旦开始了计较,就再也停不下来。
  康以柠握着手机,屏幕上是打开了的对话框。
  根据上面的日期显示,他们最近的一次对话还在上个礼拜。
  她其实很想发消息给江询,就算只是随便聊聊插科打诨随便什么都行,只要能让她从这种无休止的怀疑中出去就行。
  毕竟在这十几年中。
  江询是除了贺宁以外,在她的时间里,占了最大比重的那个人。
  她没有办法,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一点一点退后,直到哪天彻底习惯。
  游移不定的手指在对话框,输入法,两人头像上点点戳戳。
  康以柠冷静下来以后还是觉得,事情的起因在她被猫抓伤这件事上。
  但主要是,她不知道江询到底为什么,反应会这么大。
  那天的事她的确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后来也道歉听话了。
  而且江询表现出来的,也没有非要抓着不放的意思,到最后不也开玩笑地跟她要跑腿费吗..
  康以柠回想着那天两人的对话和江询的表情,但因为一切都太正常了,她只能无比艰难又诧异地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不会是真的想要那19999吧?
  可他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个穷鬼,她上哪儿去给他找这19999啊?
  不知道是郁闷还是激动的,康以柠手指一抖,连带着手机都抖了两下。
  她吓了一跳,低头一看。
  对话框中多了两行小字。
  1:28
  我拍了拍丑八怪。
  康以柠:“…………”
  她!这!是!作了大死啊!!!
  康以柠手忙脚乱地坐起来,使劲儿地按了按那行小字想要撤回,一头柔顺的长发都要炸了!
  她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就算了,还对着江询的对话框看了大半个小时!
  偷偷摸摸地看了没人知道也就算了,她居然手滑拍了拍他!!
  康以柠此刻只觉得自己的脸被拍得啪啪作响。
  看着无法撤回的消息,欲哭无泪地将自己埋在枕头里。
  想死。
  她自暴自弃地颓废了一会儿。
  大概是觉得覆水难收往事难追,渐渐地倒是冷静了下来。
  更像心虚的心慌过去以后,康以柠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江询看到这个拍拍信息以后一定会问她干什么。
  而她就等着他找来,然后解释一下自己是不小心点的发错了,两人顺势再闲扯一下,她就能顺理成章地旁敲侧击看看能不能问点什么出来。
  即使不能问出点什么,好歹也算个破冰。
  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的康以柠又开心起来,为了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她特地将提示音开到了最大声,然后一眨不眨地望着手机屏幕。
  期待它下一秒能亮起来。
  夜深以后,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空调运作的咔咔声响和床头闹钟秒针走过的机械声。
  康以柠满怀信心地等着,而江询果真没有辜负她的期待。
  很快就回了个‘?’。
  康以柠看着这个熟悉的符号居然觉得有点想笑。
  她一本正经地解释了自己的失误,又十分自然地问他怎么还没休息。
  江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没事,心情不好。】
  康以柠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她靠着抱枕劈里啪啦地打字:【为什么心情不好?有人招你了?】
  江询:【不是,马上期中考了,我妈说我要是有一科不及格,她今年都不会再出门了。】
  康以柠:“……”
  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塑料母子情扑面而来。
  虽然康以柠在这件事上是偏向支持陈悠在家的,但因着感觉江询是真的在困扰这件事,她还是十分走心地安慰了他两句。
  为了证实自己的鼓励是有根据的,她还不惜将他俩第一次补课的时候,他那犹如开挂的解题速度拿出来说事。
  她打了一长串的消息,直到整个页面都被绿色的消息框占领。
  江询才发了个‘开花’的表情包。
  看着这个风格可爱到不像他能发出来的贴图。
  康以柠悬了多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这臭小子不对劲,揪着打了……
  天还未大亮的时候,康以柠忽然从梦中惊醒。
  心悸感久久不散,像被人从悬崖上推了把般的紧张。
  带着灰色的光线透过窗帘洒进来。
  屋内的一切都影影绰绰的,透着极度的不真实感。
  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想起昨晚睡前的一切。
  心神一凛,手掌在枕头底下,床沿边上摸索了好一阵才摸到手机。
  强烈的刺眼白光亮起那一瞬她眯了眯眼,好半晌才看清锁屏上一片干净。
  预感到了不详,康以柠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信邪地解了锁,一直开着未关的对话框立马就跳了出来。
  最新消息依旧是她的拍一拍。
  江询的回复和她的安心,都随着梦醒,消失不见。
  强烈的落差带来了难以克制的挫败感。
  康以柠死死地盯着页面,直到眼睛都酸了还在劝自己。
  或许是发消息的时间太晚,江询睡着了没看见。
  早上他醒过来看手机的话,就一定会回复她的。
  虽然晚了一点,但结果肯定是一样。
  肯定是的。
  康以柠握着手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被子裹到肩膀,像是安慰一样紧。
  满腹心事,头疼欲裂困意深重,但却怎么都睡不着。
  闭着眼睛躺到晨光熹微,又到天光大亮。
  直到上完第一节 课。
  那个期待中的人都没有开口问过一句。
  在漫长的沉默中,康以柠终于想明白了。
  她这十七年来都没想过的事情。
  江询要走的话,谁都拦不住他。
  ***
  艰难的一周过去,转眼又到了周日。
  康以柠借口手伤难受,缺席了昨日的补课。
  贺宁心疼她,倒也没说什么。
  从她想明白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心照不宣一般。
  两个人之间的路就在此到了分岔路口。
  康以柠没处发泄,甚至开始怨恨起默契这玩意。
  因为和江询闹别扭,她忘了还有疫苗这回事儿,前两天重新和医院约了时间,就定在今天。
  贺宁一早就起来陪着她去医院。
  路上贺宁手机一直在震动,康以柠看见来电显示,不是康泽,而是一串数字,连个备注都没有。
  康以柠看了好几次都是同一个号码,实在是没忍住,提醒贺宁,“妈妈,骚扰电话是可以拖到黑名单里的,要不要我帮你拖?”
  贺宁淡淡地扫了一眼自己的手提包,语气没什么起伏,“不用,没人接自然就挂了。”
  康以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但因为不是特别重要,只有一个浅浅的影子。
  一想就头疼。
  然后就一路头疼地又挨了一针出来。
  因为这回身边的人是贺宁,康以柠一点都没压制自己的撒娇包天性。
  眼泪汪汪地靠在贺宁身上,把眼泪都擦在她肩上。
  贺宁带着她往外走还忍不住笑,“这么大个人了,打个针还要哭,丢不丢人?”
  康以柠闷着嗓音犟嘴,“那长大是长个子又不是长皮,该疼还不是疼。”
  贺宁看着她花里胡哨的左手,虽然特意穿了件七分袖遮挡,但依旧还是有一部分结了痂的伤疤留在外面。
  想着她这回受的罪,心里又开始不能控制地自责难受。
  她捏了捏手心,还是带着笑意,“那你第一次挨的针比这还多呢,意思是也在小询面前哭了?”
  乍然听见江询的名字,康以柠心里发闷,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见贺宁从头到尾都在笑,她不高兴地撅了嘴,“怎么了?你还嫌我丢人啊?”
  “我嫌什么?”贺宁故意正经地停了三秒,看着康以柠亮起来的眼睛,揶揄道:“反正从小到大都丢尽了。”
  康以柠:“……”
  无从反驳但又不服气的康以柠从贺宁肩上起来,一张脸皱着,每根皱褶都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贺宁看着她作怪,还故意刺激了一句,“怎么啦?有反对意见?”
  康以柠挽住她的手,十分有骨气地别开脸,对着医院花坛里的大树吼了声,“我不想跟你们好了!!”
  贺宁:“……”
  母女两人难得出来一趟,又去附近的商场里逛了一圈买了不少东西才回家。
  康以柠出了汗,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一进家门就嚷着要去洗澡。
  贺宁追在后面让她注意点针孔和手上的伤,“虽然结了痂但你也别碰,注意着点儿,不要感染了。”
  康以柠全部应下,一溜烟地躲进了浴室。
  贺宁拿她这个左耳进右耳出的态度没办法,只能叹着气回到客厅整理东西。
  她随手开了电视,并不在意内容,只是放着听个声儿。
  坐在沙发上,贺宁从茶几下摸出个针线盒,配了颜色,开始缝康以柠新衣服上的扣子。
  平静之下,电视里的动静慢慢地飘进了人的心里。
  歇斯底里的年轻姑娘站在客厅里,已经显怀的孕肚并没有让围坐在客厅里的一群人对她有丝毫的怜悯,每张面孔上都写满了狭隘与冷漠。
  “姑娘有什么用啊?趁着还年轻去扒了吧,在年底之前还能怀个小子..”
  “是啊,年纪轻轻的倒也不怕什么。”
  刺耳的话让贺宁有一瞬间的分神,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看着电视里的脸上带笑,却无端让人恶心的老太太说,“听话啊,这一个,咱不——。”
  一句台词未完,门铃响了。
  收回心神,贺宁在原地坐了两秒才起身去开了门。
  挺拔的少年立在门前,常年不见笑的脸却不僵硬,淡漠的神情和他怀里的两个绿皮大西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像个被迫上门讨生活的小可怜。
  小可怜喊了声贺姨,声线清冽,一板一眼道,“我妈让我来送西瓜。”
  贺宁看着这两个起码有三十斤的西瓜赶紧让江询进来,“帮阿姨放到餐桌上吧,刚好我昨天做了点银耳汤,你等下带点回去。”
  她一路跟在江询身后进了厨房,又从冰箱里拿出已经打包好了的银耳汤。
  正在四处找袋子让他好拿的时候,忽然听见江询问,“她今天去打疫苗了吗?”
  贺宁先是愣了一下,想了想这个她是谁,然后又笑起来,“打了打了,今天一早我就抓着去了,放心。”
  江询难得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半天才道,“我妈让我问的。”
  贺宁将东西打包好递给他,也不知道信没信,只是点头说知道了。
  江询走到门边,都换好鞋了,还是没忍住又强调了一遍,“真的是我妈问的。”
  他一脸正经,微挑的眼尾在这一刻起到了十分有力的辅助作用,气场足够强大。
  贺宁强忍着笑,又答应了一遍,“知道了知道了,贺姨不会说出去的。”
  江询:“……”
  那也..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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