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一听他是找少爷的,更不明白他到底干什么,笑道:“姚大人说的是哪个少爷?”
“还能哪个少爷啊,宁文旭大人,快将大人请出来吧,哎哟,出大事了。”
王贵也不笑了,面上和嘴里依然是恭恭敬敬地,道:“大人您先别着急,我派人去请少爷,您先进府中喝杯茶。”
姚清随王贵进府。
姚清道:“本官带了衙差来,是为带个人回去,还望管家直接将此人交于我,省的劳动衙差去捉拿,再惊动了府中老夫人和各位主子。”
王贵当即应道:“大人办差,宁府自当配合,别说您要一个人,便是十个八个也给您找来。”
“就这一个,就这一个。”姚清愁眉苦脸,就这一个就够他头疼的了,还十个八个,十个八个得够他搭条命进去了。
王贵:“姚大人要捉拿哪个人啊?”
姚清提心吊胆了一上午,此时提到这个人也不客气了,“宁文旭大人的小舅子,罗二。”
王贵一听“宁文旭大人的小舅子”时内心一震,听到“罗二”时,立马摸不到头脑了,“大人说笑了,谁不知咱们府上宁大少爷的舅爷是南阳侯府的爵爷,哪叫什么罗二。”
姚清看管家一眼,撇过脸,脸上依然是愁苦的。
衙差上前,在王贵耳边说一句,王贵明白过来,道:“那不过是一个贱仆,可够不上和少爷攀亲戚,这就把他带过来,交给大人。”
王贵刚想问怎么回事,宁文旭匆匆赶到。
宁文旭看见姚清,连寒暄都顾不上了,道:“姚大人,您说的什么情况,皇上怎么会去京兆府?”
王贵听这话心头一颤,知这虽不是大理寺来查,也大事临头。
宁文旭到府,姚清才算松了一口气,“宁大人,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说说眼下怎么办才好。”
姚清没有办法,宁文旭更没有办法,他那个小妾缠着他让他给罗二说情,这不过一句话的事,他便应了,谁知会闹到这步田地。
早知道还不如让罗二死了。
呵,让一个狗奴才给累及了。
宁文旭:“姚大人,皇上要听此案,他哪是听这个案,他分明是盯上你我二人了。”
姚清点头,“谁说不是呢?”
宁文旭:“罗二审了也不是,不审也不是,他命贱,可不能搭上咱们两个,索性做了他,人没了,这案还怎么审?”
姚清脸上皱起一堆褶子,“宁大人,皇上让下官提活的罗二去见。”
他何尝没想过杀了罗二一了百了,可皇上把她的后路堵死了。
这案得审,还得审得皇上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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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最喜温柔
罗二被逮到时还在叫嚣, 谁敢动他, 他妹妹可是宁大人的房中人, 一路叫嚣到前厅, 看见姚清和宁文旭才消停。
他爬到宁文旭面前抱宁文旭的腿, “大人,那些狗奴才敢抓我, 分明是不把您放在眼里,您快教训教训他们。”
姚清看他那模样,哼一声撇开脸, 恨不得回到那日,一刀斩了他。
宁文旭本就心神不宁, 看见罗二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给我滚!”他一脚踹在罗二胸口, 把罗二踹倒在地, 那一脚不轻,罗二哀嚎了好一阵。
宁文旭劈头盖脸的骂他, “狗奴才狗奴才, 你自己不是个狗奴才!”
转头对府中的侍从道:“把他给我绑了, 交由姚大人。”
宁文旭:“姚大人,给您添麻烦了。”
罗二吓的不行,也不敢再叫嚣了,重又爬到宁文旭脚下求饶,“大人, 小人不是无罪了吗?怎么,怎么又让京兆尹大人将小人带走。”
宁文旭:“本官还头一次听说杀人无罪的。”
罗二知宁文旭不肯再保他,大惊,慌张的嘶吼,“大人,小人命贱,看在妹妹的份儿上,您饶过小人吧。”
下人们把罗二拉开,绑了,在宁文旭的授意下,往罗二嘴里塞块儿布头,捂住他的嘴。
姚清实在不想回京兆府面圣,但他又不能让皇上等他,虽商量不出对策,也只得赶紧回去。
宁文旭连忙拦住姚清,“姚大人,这事文旭对不住你,但不如大事化小,您若不提文旭,此事对您,对文旭都有好处。”
宁文旭是派了个人到京兆府,但杀人的不是他,放过凶手的也不是他,若姚清不将他推出来,他也许就没事了,说到底,他的过错是不及罗二和姚清的。
宁文旭想抽身,姚清明了他的意思,只更气,“宁大人,你若这么说话,那下官要问问,将下官至于此地的人是谁!”
宁文旭轻抚姚清的胸膛给姚清顺气,道:“姚大人,现在不是说气话的时候,先将眼下之事了了,文旭日后再向您赔罪不迟。”
姚清撂下句:“你算盘打的再好,可惜,这事已不是你我说的算了的,您还是请令尊想想办法吧。”
即便他说自己昏了头办了错案,不把宁文旭从中作祟的事都出来,也要皇上肯信才行,皇上愿意睁一只闭一只,不再追究,那这事才真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姚清押着罗二离开,宁文旭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去。他心里有一点慌乱,过了一会儿冷静下来。
他便觉得自己刚刚真是着急上火,失了理智了。仔细想来,皇上就是罚了,这么一点小事,又能罚他罚到哪去,他不过是仗势压人而已,哪有权贵不仗势压人的?
他包庇一个下人,又没有造成天大的后果和损失。
他有什么可怕的?
该怕的是姚清,姚清枉顾律法,那是真正的大过,皇上要处理也只处理他。
宁文旭的随从问宁文旭,“爷,这事和不和老爷说声。”
宁文旭摇头,“不用,这事和我爹说干什么?”说了也只会让他爹骂他,他道:“先看看火能不能烧到咱们这儿再说。”
宁文旭暂且安心一时,可还没等他完全放下这件事,突然外面响起吵闹声,宁文旭让人去看谁在外面喧闹,回来报给他的是,“罗姨娘。”
宁文旭头要炸裂,“她还嫌不够给我添乱。”宁文旭不见她,从后门遁走。
……
皇上派人来传唐随,唐随回去,唐瑶跟在唐随身后一起回去。
大堂之上已换了令一副景象。
京兆尹姚清坐在公堂之上,主持审案,李奕坐在一旁听着,堂下跪着被五花大绑的罗二,还有一对苍老的夫妻,和一个年轻女子。
唐瑶看向堂外,注意到堂外还有几个穿粗布衣的男人。
唐瑶进来,李奕看她一眼。
唐瑶站在李奕身后。
没有李奕的发话,京兆尹迟迟不敢审案,直到李奕说开始审吧,京兆尹才敢问话。
京兆尹让人把拔掉罗二口中塞的布团。
罗二只一介平民,不识李奕,他也顾不上李奕是谁,张口就大喊,“姚大人,小人是被冤枉的,小人无罪,您不是查过了吗?小人无罪,怎么又把小人抓来。”
姚清怕他口不择言,吓得拍案桌,让他住嘴。
这桩案子姚清审的浑浑噩噩,结果没有悬念,自是给罗二定了罪,要将罗二处斩。
罗二被带走,他的惨叫声渐渐远去,受害人的家属也被遣走,堂上只余京兆府中的人和李奕他们一行人。
京兆尹连忙从案桌后走出来,跪到李奕面前。
李奕脸色冷鸷,看着跪在他脚边的京兆尹。
京兆尹磕头认错,“臣糊涂,办案不利,臣知罪,请皇上责罚。”他心里很热,额头上的汗都冒了出来。
希望皇上看在他已还被打死的人公道的份上,能从轻发落,不论是挨训斥也好,罚银两也好,这个栽他认了。
李奕拿过手边的一沓纸,摔在姚清脚边。
姚清低头看见那纸张上的字,头磕的更低。
那是他没拿过去给李奕看的罗二一案。
京兆府审理的每个案子都有备案,他没资格不登记,也没资格损毁。
只是不知皇上的来意,才故意遮掩了这些,不只罗二这一桩,还有其他他觉得不合适的。
李奕:“刘河尸检是胸腹几处致命上致死,经推断,这几处致命上乃刘河渔猎之时所受,与罗二无关。”李奕气的不知说什么好,道:“简直笑话。”
那是罗二原案上所写的审查结果,李奕将它一字不差的念了出来。
姚清自知荒唐,他本不会为这荒唐之言羞的面红耳赤,但作为一个老臣,一国之君在他面前念这荒唐案,他内心还是难堪了。
“臣……”无颜为自己说些什么。
“你当官几十年了。”李奕嗤笑一声,“就这么办案的?”
姚清伏跪着,不回话。
李奕:“朕知道,你做了几十年关官,你当然会办案,只是现在,朕坐在你面前你才会办案,朕不坐在你面前,你就不会办案了。”
李奕又扔两个案子到姚清面前。
李奕:“看看我大武的父母官。”他这话说的轻飘飘,可讽刺之意很重,“你还是读书人出身呐。”
姚清发抖。
“你们哪能为朕分忧,你们把朕愁死了!”李奕握拳捶打两下他自己的额头,他不是不痛心的,他的臣子办这种事,他比谁都没办法。
他们不是真无能,可他们有能才却不办实事,他们住着大宅子,顿顿吃肉,回家还有美妾相伴,这哪儿不是取之于民,却不为民众做事。
姚清:“臣糊涂,臣知罪,臣让皇上失望了。”姚清不知道是怕还是怎么的,这句话算得上是哭喊了,他爬到李奕面前,求道:“臣知错了,求皇上给臣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臣将旧案重审,且以后再不敢犯。”
李奕沉声道:“姚清,暂除京兆尹一职,押入大理寺,其所理案卷一并送入大理寺,由大理寺受审。”
李奕甩袍离去,他走时,大堂静的掉根针能听见,姚清瘫坐在地。
之后的事是唐随负责,不管押送姚清还是押送那八箱的案子,当然,若要彻查姚清,恐怕这京兆府的账房也是要暂时封禁的,唐随吩咐下去,之后对坐地上的姚清道:“姚大人,走吧。”
虽说姚清已经当不起姚大人这个称号。
姚清愣愣的站起,对唐随道:“唐校尉,可否再给姚某一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