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软芋沉思了一下,微笑道:“差不多吧。”
黄亿碗眼泪哗哗地下,一下子感情就升华起来,还义正言辞保证说:“学妹你放心,就为了这张专辑,就算余哥不愿意,我们绑也帮你把他绑到床上去。任你随意下手处置!”
陈软芋笑到要岔气,忽然从门口处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原来我的身价还比不上一张专辑啊,黄老鸨。”
他的话在踏进门后,戛然而止。其他人不知所以然,还七嘴八舌介绍道:“余哥,你看,活的学妹,怎么样,有没有掰直你的性取向?”
“不要胡说,余哥对数学的心忠贞不二,怎么会随意的动摇?”
“是的,还是把小学妹留给其他帅气的学弟吧,你这根余老黄瓜也别想染指!”
唯有余舰支着长腿三两步走近,好笑咬字道:“小学妹?”
“是啊学长。”陈软芋忽闪着睫毛,清纯无辜至极,“黄同学已经把你卖给我了,所以跟我走吧。”
听到了这个久违的名字,余舰几不可察觉地微微一僵。
众室友张口结舌:这位厉害的小学妹真的是有点东西啊。
更让他们瞠目结舌的是,双耳只闻数学事的余舰还真就点了点头,揽住小学妹的肩,拥着她向门口走去,“学妹想带我玩点什么?”
先吃热煎饼、后吃冰雪糕的室友抱着腹痛的肚子沉痛地喊:“你这个背叛了数学爱人的叛徒,我对你这种见异思迁的行为表示严重谴责!”
余舰头也不回地懒洋洋招招手,“知道了,今天晚上不回来,不用给我留门了。”
随后把一句“你居然连自己的童贞都要丢弃了,你这个浪荡的坏男人!”给关在了门里。
陈软芋疑惑道:“不回寝室你住哪啊?”
“系主任才接到通知告诉我,要乘今晚的飞机去做项目的收尾,所以不能回来住。”余舰把手机塞回兜里回答道。
然后他抬眸轻笑,“小学妹在想什么,难不成是要对我做羞羞的事情吗?”
回答他的是陈软芋恼羞成怒的后脑勺重击,“被买走就要有被买走的样子,不然我会要求退货的!”
余舰在很多C大的路人惊讶的侧目下,扬起笑脸,嗯了一声,“别退货老板,我会好好表现的。”
所以还是去看电影。
购置爆米花的时候,余舰的手机嗡鸣作响,是短信提示音。
他按亮扫了一眼,里面的内容,恐怕足以让任何一个这个岁数的小伙子吓得肝胆俱裂,然而他却一言不发地按掉了它,还有心思对着售货员露出个清俊的阳光笑意,“大桶的。可以的话,能麻烦要现场刚出的这一份吗?”
余舰抱着爆米花回来的时候,陈软芋忽然轻声道:“萧大单的父母昨天病逝了,新闻已经发了讣告。”
在这里论述是非黑白和孰是孰非没有任何的意义,就像陈软芋明明认定自己做的是对的,也不能免去此时此刻心头的沉重。
“嗯。”余舰没有多问,用下颌隔空点了一下屏幕,“想要看个老片子,马丁的《闻香识女人》怎么样?”
这可真的是老片子。不过陈软芋抬起头扫了一圈,发现最近上映的电影也没什么感兴趣的,也就无可无不可地笑道:“我只耳闻过,这还是第一次看。”
待到陈软芋点头后,他很快购好电影票,因为双手抱着零食,还只能把电影票夹在下巴和肩膀中间,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见了此状,陈软芋也无奈地把手机关机收好,半踮脚把沾着男生体温的电影票取下,费力环着他的肩拍了拍,“学长真是个小可怜。”
余舰漫不经心道:“那学妹可不要把我退货,一定要好好养我。”
检票的人面无表情,看起来非常冷静的样子,咔嚓撕掉了票根,然后把另外一对闺蜜的电影票递了过来。
陈软芋这下是真的忍不住,眉毛都缩紧地笑出了声。
有可能是上世纪末的片子确实没有多少人看,这一场除了他们两个,只有坐在最后一排的高中生,好像是翘了课出来玩耍的,电影没播十分钟就小声呼着“无聊”,然后成群结队地弯着腰出了门。
不管内心是怎么想,一旦电影开始播,陈软芋就全神贯注了起来。
她好像一向如此,读书的时候也是一样的,不管心里压着什么事,翻开书本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地倾注了全部的注意力进去。
所以才分外的迷人。
余舰拈着爆米花往她嘴里送的时候,冒出了第二千零一次同样的念头。
电影里,眼盲的上校伸出手,邀请一位从未见过的淑女跳舞,“觉得探戈很可笑的人在我眼里很可笑。”
\“Nomistakesihango,likelife\'ssimplhat\'swhatmakhangosogr.Ifyoumakeamistake,galltangledup,justtangoon.Whydon\'tyoutry\”
跳探戈是不用畏惧犯错的,这不像人生。探戈因至简才美好。如果你跳错了的话,接着跳就好,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
淑女接受邀请后,然后《一步之遥》的乐曲就响了起来。
余舰忽然出声:“你觉得跳错了吗?”
衣香鬓影的一分钟双人舞会里,小提琴划过转音时,陈软芋回过头来狡黠地笑:“不知道,因为我也不会跳探戈。”
然后没有人再说话。
两个人就在空无一人的电影院里,专注地看完了这部老电影。
片尾是原书《Theblacknessahehoney》作者乔瓦尼·阿尔皮诺的话:“尽管周遭都尽是一片黑暗,在今后的日子中,他也不得不在这片长夜中,点燃打火机来照亮前方,不得不伸出竹竿去尝试着探路。他在这样的黑暗中,永不会放弃嘲笑人、冒犯人的举动,在这样漫长的黑夜中他依然也要酩酊醉酒。如此说来,即使是最艰难的生活,也依然是生活。不仅依然是他的生活,也是我的生活,更是我们所有人的生活。”
“指的是一切能够承认生活、接受生活和经营生活的,这些人的生活。”
对于这个片子来说,分辨程序正义和结果正义的对错更像个笑话,就像很难让一个在黑夜中踽踽独行的人,去分辨忽如其来的光亮,到底来源是骤然擦亮的烛火还是幽冥点燃的长灯。
“或许下次我们可以去试着跳探戈。”突然,余舰没头没尾地这样说。
那位危险环伺的旅行者被老虎、毒蛇包围,连最后相傍的绳索末端也在被老鼠啃咬而摇摇欲坠时,发现了头顶松枝缓缓坠下的一滴蜜糖。然后旅行者忘却一切,张开了唇。
等到电影落下帷幕,而灯亮起来的时候,他侧过头去轻轻亲吻她。
作者有话要说: 《黑暗与蜜糖》是《闻香识女人》原书的名字,个人觉得这个名比电影好听多了QAQ女主角是Donna,这是一个从前欧洲对贵女的尊称,有一点点像中国古代的西施和罗敷,没有特指,就是优雅而美丽的姑娘为什么要提她呢?因为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很想吃多拿滋(dos)
电影里原情节是男主问Donna会不会跳探戈,女主回答不会之后,表示是因为Mi插el,应该是她男朋友觉得探戈这种东西很可笑,然后男主就说:“WellhinkMi插elishysterical.”
这个hysterical我用的是可笑,但总觉得程度不够,可能用歇斯底里这种会更好一点哈哈哈哈程序正义和结果正义这里就不讨论了,如果可爱多有兴趣的话,我推荐一下《十二怒汉》,最后一个陪审员流着泪投票“guilty”的时候,还是很震撼的。
我是不是话很多?
我会努力改掉这个坏毛病的!
第76章 、时间与地址
电影院里走出来的时候,是清风徐徐的傍晚。
忽然发现自己一直在被投喂,连爆米花的味道是什么都不知道,陈软芋好奇地问:“刚才吃的爆米花是什么味的?”
余舰正拿着湿巾给她擦手,闻言思索了一会儿,不确定地道:“我也不太记得,可能是芋头味?”
芋你个大头儿子!
陈软芋拿腿狠狠别了他一下,看了眼时间,“你是不是要去机场了?”
“好像是,”余舰轻笑,“不过小学妹就不用送我了,刚才爆米花都没吃多少,学长怕你会饿,还是先去吃饭吧。”
陈软芋确实动过这个念头,不过被他这么一说就烟消云散了,顿时没什么好气道:“谁是你学妹,还知不知道尊重前辈了?”
“看来小学妹是有南瓜马车的时效性的啊。”余舰的声音里,却听不出太多的遗憾来,“姐姐还是别送我了,不然我怕自己会不想走的。”
“我知道了,那你早点回来,一路平安。”陈软芋说着就垂下眸子,不让对方看出自己的神色,还替他叫了辆车。
最后余舰临行前轻轻抱了她一下,眼睛里是暮色罩不到的零星一点不舍,“如果我回来晚了的话,也不可以找别的弟弟!”
陈软芋忍俊不禁,“那你就尽量早点回来啊。”
坐进车内,余舰收起笑容,没什么感情地翻了下手机。
最近余舰父亲的子公司刚要分拆上市,正准备了一个大企划,前期的投入非常巨大,可以说近期的流动资金全都投入到了这个项目中。刚才发过来的短信里面附着的是一个表格的截图,里面密密麻麻填写的是全部客户的全部个人信息,诸如银行账户、身份证号、家庭信息和特殊的备注等等,全都贴在了上面。
前两周,由于子公司的系统正在根据新项目的策划在进行升级,中间有一些bug还没有完全排查解决,在这个过程中公司的防火墙忽然遭到攻击。
然而只有一分钟不到的时间,程序员复盘重要资料之后,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本来以为是攻击失败,没窃取走机密资料,想不到的是原来攻击的是客户资料这一块。
正常情况下,自然是可以报警的。偏偏卡在了子公司要上市的这个关口。不用想就知道,如果这些客户的个人信息被披露在网上,作为需要对客户安全负责的公司很可能会被举报诈骗,不仅子公司的名誉会一落千丈,新项目的正常运营也会大大受到阻碍。
不仅父亲费尽心思,花的无数心血尽会付诸东流,由于前期投入过多,现在相关的行业又不是很景气,失败的话甚至会造成资金链承受巨大压力,乃至于后期连锁反应下的断裂。
这个窃取信息的人倒是也什么都不怕,有那么点鱼死网破的意思,很显然什么都不求,最后也直接挑明自己是与葫芦娃三PUA有直接利益相关的人,声称此举,完全就是在报复他当时在酒店把李车金送上电梯的举动。
“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呢,兄弟?”
最后附上的是一个地址。
“如果不想这张表格被发出来的话,就在七月四号的十六点来到这个地方,我们好好谈一下。资料已经被设置定时发送,如果报警的话,哈哈。”
余舰动了动手指,发现这个人的IP居然很好查,是一个偏远的小村庄,就是不知道是真实的还是一个障眼法。
不过都无关紧要。
按灭手机,余舰两手空空地走进机场,对着自己的组员露出个明朗的笑,眼前浮现的是陈软芋看电影时专注的侧脸。
一日事一日毕,七月六号的事留到之后操心,而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这个他和同好们共同奋斗了半年的项目。
又或者说,singlask的运行模式或许也应该跟着升级一下,尝试新的高效率模式multi-task也未尝不可。
接过登机牌,余舰舒展了下胳膊。
毕竟,他的字典里也没有畏缩这两个字眼。
干,就完事了。
另一面,坐在一人食的拉面餐馆里,陈软芋戴上耳机接通电话,声音细细潺潺,“是尤先生啊,最近过得还好吗?”
听到对方的回复,陈软芋笑容更甜美,“在读书的同时还找到兼职工作,赚到钱了呀,那实在太好了,恭喜你!”
就算在跟进DOA节目的时候,陈软芋也没有忘记继续跟踪尤精忠这边的进展。
原来他还只不过是去陈软芋小孩子把戏一般的“翩霓弯”赌场,后来却逐渐不甘心。
可能赌徒是真的有天赋,随着赚了更多的钱,他的胆子也被吹大,不再满足于这合法范围内的小赌怡情,而是探索到了新世界的大门,甚至还真的被常客邀请成为新赌徒。
那边玩的更大,更刺激,尤精忠也在翩霓弯的次次赢钱中,自信心日益膨胀,已经相信自己天生就是玩这行的锦鲤本忠。
更何况,尤精忠还凭借着之前的所向披靡,不顾两个便宜姐姐的阻拦,从父母的手里掏出来了所有家底,发出豪言壮志,“今年翻十倍,明年十乘十,就是一千倍。”
尤精忠还表示自己不会是黑心的富豪,要去做慈善,等他赚到了十五亿,就给全国人民一人发一亿,这样就可以全民富裕,越过小康,直接原地飞升!
这样善良的好心人,哪里去找?哪里去找!他不赚钱,天理难容。
虽然不知道尤精忠的数学是哪一位赌博老师教的,不过他的父母倒是笑得见牙不见眼,一个劲儿地夸他出息,还表示“就得生儿子,女儿屁用不顶。”
当时陈软芋给尤皎皎打过电话时,对方好像在建筑工地现场做监理,爽快道:“别担心,甜芋头学姐。在我和老姐的心里头,我们已经自认为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了。”
“那边的挖机先停一下。”尤皎皎先是吆喝了一声,然后回头跟她小声说:“我们已经把他们抚养到自己成年的钱双倍奉还,也和这老两口声明,他们钱我们一分不图,但是就算是落土后的棺材钱,也别再指望我们出一厘一毫。他们眼睛里只有自己的乖儿子,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正好,就当是钱货两讫吧。”
有人在连声叫“尤工”了,尤皎皎迅速总结道:“如果他们还敢晚年要求履行赡养义务,我们就把他们好儿子这些年写的欠条甩给法院,看到头来是谁得用棺材老本来还钱。”
这是真的恩断义绝。
“你快去工作吧。”陈软芋当时笑着挂断了电话,心里有了底。
噫,这样陈软芋也就没什么好顾虑,可以放手大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