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给我下套了，你早就知道那味道是哪里出来的。”
“嗯？”
“话说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身上散发香味的鱼，花纹颜色也好看，改天也给我弄一条养着玩玩。”
“唔，不过那味道太少女太娘了些，我怕身上带着那味，外面几个妹妹会误会。”
林星柏如实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说完之后从桌沿直起身子，不屑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别搞那些弯弯绕绕的好吧，今天究竟是来干嘛的？”
他说的鱼…是书房里那尾黑色的小鱼？
唐墨只偶尔喂食，平时待在书房的时间也不是很长，说真的确实没发现它身上有什么香味。
“别墅里被人做了手脚，现在掌握的几个线索都指向你，所以过来找你当面对质一下。”
他的逻辑卡死在衣帽间遇见人形小黑鱼那件事上，不相信动物可以成精的唐墨只好把线索都摊开了分析，就目前的情况看来，林星柏这小子依然是整件事里的第一嫌疑人。
林星柏：？？
“卧槽，做什么手脚，我就在你家待了半天！”
“不对！严格来说就3个小时，哦别告诉我你是因为这事才出卖我的。发生了什么？我能想到最严重的，可能就是你洗澡被偷拍，然后视频流出被一众迷妹竞价拍卖…”
有毛病？
唐墨懒得听他在这里胡说八道，直接打断道：“你来的那天，晚上11点左右，我回到家发现二楼衣帽间里有个陌生女…少女，看起来最多可能就13岁。”
啊这…
别墅园区的安保状况很好，一个陌生人不可能随意闯进别人的屋子里，林星柏脸上不正经的嬉皮笑脸逐渐被疑惑和严肃代替。
“嘶，这不是小事啊。”
“那个…好看吗？”
“林星柏。”
“哎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不是说出来大家帮忙分析嘛！”林星柏走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语气终于变得正经了起来：“你该不会以为是我请的演员吧，刚刚也说了人家才13岁，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龌龊的人吗？！”
“是的，我差不多都要报警了。”
“…我肯定会给你介绍些御姐类型的，听说最近邵雅涵…”
有生以来做过最错的决定就是过来找他问正事，有这时间看多几份文件不香么？平白无故为傻子浪费了20分钟。
唐墨无语，直接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
“我也不介意在林伯父面前胡编乱造。”
“啊啊啊啊，别啊我不说了，你问吧我保证好好回答。”
林星柏见唐墨要走赶紧追了上去，要知道他被软禁在家里多无聊，手机被没收了，网也上不了，每天就两三个集团的老古董过来跟他讲金融和公司管理方面的知识，他头都快要炸了好吗？！
现在除了唐墨，其他猪朋狗友（没错，他认为的猪朋友狗肯定少不了唐墨一份）都进不来，如果连他都走了，那林星柏就真的只能试图和保镖、阿姨们聊天，而且人家还不一定理他。
“哥，叫你哥还不行吗？你现在走我肯定好奇死了，那少女到底是哪来的啊！话说那时候都晚上11点了，你就没怀疑过是不是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哎呀说不定就是你书房里那黑鱼变的，上次它朝我脸上兹水了你敢信？”
唐墨已经走远了，跟在后面喋喋不休的林星柏被4个保镖架了回去，毕竟林董事长下的命令是不允许他踏出大门一步。
…
烦人。
怎么这一个两个嘴都那么碎，唐墨松了松领带仰坐在驾驶位上，双眼闭着，手背贴在额前挡住眼前的光。
忽然又想起昨晚书房那尾小鱼在耳边的唠唠叨叨。
这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第15章
虽说林星柏刚才那些话里十句有八句都在胡说八道，但唐墨此行也并不是一无所获。
只是…这样出乎意料的收获令他思绪更紊乱了，随着第一嫌疑人的消失，很多新的问题就随之冒了出来。
以目前的线索分析来看哪哪都关联不上，整件事情完全说不通。
首先要搞清楚当晚那位少女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会叫自己‘主人’？最近家里发生的一些奇怪现象都和她有关吗？
别墅大门的智能锁能记录访客指纹和触碰次数，唐墨调取过这份数据，当天确实只有他自己的指纹录入。
也就是说，如果女孩是林星柏在家的时候叫过来的，那晚上11点在衣帽间见到她的事就可以解释。
可那小子否认了自己和这件事有关，女孩的出现就成了谜…
她是怎么进去的，总之肯定不是通过大门进的，否则就算乱试密码也会留下记录。
唐墨以前所作的全部假设推理，其实都建立在别墅监控摄像被人动了手脚的情况下进行，毕竟如果查出监控没问题，那后面发生的很多事情根本就没办法解释…
起码用科学是解释不了。
包括那天半睡半醒间触摸到的光滑肌肤、手里扯下来的一小块墨色轻纱、残缺的鱼尾和鱼尾上沾着只有三楼才有的灰色油漆、床单衣服上莫名出现的少女香味、衣帽间见到的神秘少女、还有…昨晚听见鱼在说话？
如果单凭一时的所见所闻，还能判定成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幻听，但偏偏手里还握着些不会消失的证据。
唐墨思绪像被几条不断生长延伸的藤蔓紧紧缠绕住，无论往哪个方向想都有悖自己下一步的推理猜测。
他和林星柏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
林星柏的脑回路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遇到难以解释的现象时脑子会选择性偷懒，很快便将这些怪事推到不需要解释的灵异志怪身上。
但唐墨不同，在探究问题的角度上来说他是杠天杠地的钢筋理工直男，不把谜题连根拔起扒清楚是绝不会轻易罢休的。
这次遇到的问题实在太过离谱，他在驾驶位上足足躺了有10分钟才驾车驶离了林家。
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将会影响到整件事情的分析走向…
几天前，他将别墅拆换下来的10个监控摄像头送往专业机构进行检查修复，据说今天可以提供详细的诊断结果。
原本修复结果会由那边的人送来，但唐墨被这事折腾得烦躁，就干脆直接开车过去。
无论是人是鬼，他都要看到明确清晰的证据。
今天天气不太好，大片大片的乌云汇聚在城市上空，显而易见是在酝酿着晚上那场气势滂沱的大雨。
22点刚过，天空滚过一阵闷雷，外面的大树被吹得沙沙作响。
而别墅内仍只留守着几盏淡淡的暖灯，空无一人。
书房的窗户没关上，外面的风吹进来将轻薄的白色窗纱卷了出去，桌上放着的几本书也被刷刷翻开了几页，幸好都是些厚重的学术文献，不至于被风吹落在地上。
“要下雨了…”
“窗还没关呢…”
小黑鱼精神恹恹地从水草从里探出头来，愁眉苦脸，连引以自傲的尾巴也不动了，躺平了随波逐流飘着。
换平时她肯定自己过去把窗户关上，毕竟主人不在嘛，得好好守护这个家。
可现在的她已经失去了鱼生目标，好像真的变回了一只只会吃喝玩乐，没有灵识的小鱼。
哎，淋雨就淋雨吧，自己本来就活在水里淋会雨怎么了？
水质变差就变差咯，反正很快就要被赶出家门了，以后还有谁惯着自己呢，还不如提前适应一下恶劣的环境。说不定出去还要和水坑里的癞蛤/蟆抢小虫子吃呢。
小黑鱼越想越伤心，忍不住又嘤嘤哭了起来。
这几天鱼缸里的水明显往上涨了一点，都是这小哭包哭出来的！
…
不久后，天空再次闪过道白炙的光芒，没等一会果然下起雨来。
雨点淅淅沥沥，由小变大，砸到玻璃窗上发出“哒哒哒”清晰的响声。
雨声逐渐密集起来，整幢别墅笼罩在雨水的敲击冲刷声中，外面大雨滂沱声势喧闹，屋内却安静温馨暖意融融，里外两个世界形成鲜明对比，屹立在大雨中那一幢幢亮起暖灯的别墅似与世隔离了一般，为寒冷的雨夜平添了几丝温暖。
唐墨将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库，想起书房的窗今早还开着，忙不迭乘了电梯就往二楼赶去。
出门前没怎么留意天气，外面雨势那么大，靠近窗边的书可能已经全军覆没了。
看来家里没个佣人在还是不太方便。
唐墨这么想着，推开门却没见到意想中乱作一团的场景。
窗户关上了…
？
他明明记得出去的时候还是敞开着的状态，因为昨晚有不少人来过书房，加上邵雅涵在这里呆的时间比较长，身上香水味久久散不去，所以他才会将窗子打开通风。
有意无意地，他目光又扫到鱼缸的位置。
唐墨走了过去，看着水草间露出来的一点点鱼尾巴，再仔细闻了闻水面扑鼻而来的清香，脑子顿时乱作一团，眉心紧拧着竭力整理思绪。
这真是踩着了他二十三年来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底线。
即便头脑依然可以保持冷静清醒，可心跳频率却不受控制快了起来。
空气静默了好久，久到世界仿佛只剩外面滂沱的大雨还在继续。
鬼使神差地，唐墨薄唇微动，终于硬从喉咙里挤出来几个字来。
“那天晚上见到的，是你？”
语气生硬又别扭，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和谁说着什么。
…
然而，等了许久，书房内仍是没有任何回应他的声音，空气中顿时充满了迷之尴尬的气息，该庆幸外头喧闹的雨声将这滑稽的试探盖了过去，否则唐墨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自己疑神疑鬼的迷惑行为。
要摧毁一个人内心坚定的信仰绝非易事，更别说是摧毁一颗强大内心的信仰。
唐墨之所以会作出这样的试探，并不是一时的心绪来潮，而是在一个小时前，他经历了对这个世界理解的致命打击…
监控检修中心的负责人告诉他，送来的十个监控摄像头均显示正常，没有任何人为拆装调整的痕迹，并且里面收录的内容都真实有效。
后来他一一查看了这几天别墅内的情况，发现果然所有人和事都能对上
除了那天在衣帽间见到的那位少女。
证据已经摆在面前，有些东西就算不信也不得不往那方面考虑考虑。
…
唐墨刚才的话严肃得吓人，小黑鱼从中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质疑，于是吓得躲在水草从里一动不动，生怕自己被盯上了会被捞起来晒成鱼干‘严刑逼供’。
虽然以她现在的小脑瓜子还想不明白主人为什么不喜欢自己，但报恩的前提是保住小命，谁会那么想不开往枪口上撞呢？
接下来的作战计划她都想好了的，先尽量在这个家里苟住，期间打死不暴露自己已经成精的事实。
像主人今天这种‘钓鱼执法’的情况是绝对不能回应的，以后应该更谨慎些，只有在百分百确定家里没人的时候才可以化形出来玩。
…实在不行了也还有退路，可以搬到外面的水池和其他小鱼住一块。
哎，但外面那是个露天池塘，像这样的暴雨天气只能躲在荷叶下遮风挡雨了，前段时间去溜了一圈，发现里面的小鱼连丁点灵识都没有，去了也是孤零零的一只鱼…
第16章
不反对不代表能接受。
唐墨当了二十三年的唯物主义无神论者，即便在这么多铁证的支撑下也只能勉强先承认这事，至于具体该怎么做他还没想好。
再说了，在这件事情上有三个关键人物，排除掉一个幕后推手，那也不能确定就是灵异志怪的锅。
…说不定问题出在他这个当事人身上。
最近因为忙着接手唐氏集团的事，他平均每天的睡眠量都在4.5-5小时左右，上个月还直接连轴飞国外，日夜颠倒时差紊乱。
人在极度疲惫的精神状态下产生意识偏差现象并不罕见，唐墨有理由怀疑自己病了。
但病就病吧，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幻觉？
他完全不认识那位少女，甚至在此之前都没见过她，脑子不可能凭空造一个人出来吧？
如果去咨询心理医生，医生估计也会将他这病因判定为感情方面的问题，加上自己感情经历空白且现在又是单身状态，这些因素都会严重地误导诊断结果。
唐墨走出书房，一边平复心情，不给自己精神施加额外压力，一边从衣帽间翻了睡衣准备冲澡。
心烦意乱的时候冲个澡可以有效地舒缓情绪，今天这事就先到此为止，他不想让这些东西塞在脑袋里加剧自己的精神心理状况。
再观察几天，之后有病看病，有妖捉妖，凡事总得有个交代。
冲完了冷水澡出来，整个人的精神明显轻松了很多。经过书房时他又不由往里望了一眼，想到刚刚自己在里面和空气对话的场景就觉得无语，外面的暴雨还在继续，世界都变得恍惚起来，完全没有了真实感。
今晚不打算熬夜了，唐墨简单回了几封邮件就熄灯睡下。
躺进被窝时他又闻到了被单上残存着熟悉的奶香味，虽然之后被佣人阿姨反复清洗过好几遍，但人工研制的香始终盖不过这股淡淡清新好闻的香。
…其实也没那么排斥，一开始只是讨厌来路不明的味道。
唐墨思绪有了微微的起伏，转而又想到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睡意渐浓，没过一会就沉沉地进入梦乡。
他睡过去以后，小黑鱼恰巧迎来了今天的第二次化形。
但她害怕外面已经设下了陷阱在等着自己，所以哪儿都不敢去，只能乖乖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托着粉嫩的腮帮子望着外面的倾盆大雨发呆。
这段时间她已经稍微能掌握一点化形的技巧，包括维持时长和人形态的样貌。
小黑鱼出落得更加水灵动人了，不出意外的话，化形的时间也可以随心所欲控制，而且维持人形态的时长会比以前长了一倍。
原本这些好消息都应该第一时间和主人分享，可惜他并不喜欢一只会化形的鱼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