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的视线游走遍她的视线,又看向她通红的双眼,扯着嘴角笑了笑,“想说话?”
长指在她身上轻触,段妙就发现自己能发出声音了,她喘着粗气,声音带着哭腔,“你给我把衣服穿上!”
“穿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楚辞贴近她,哑声道:“我还没看够。”
微凉的指尖沿着她的脊骨而下。
段妙不受控制的溢出细碎的娇吟,楚辞轻声一笑,“教主也很喜欢不是吗。”
轻挑的话语让段妙的心口痛到无法呼吸,她死死的咬着唇瓣,口不择言道:“你混蛋!我不喜欢,不喜欢这样!也不喜欢你!你除了逼迫我要挟我你还会做什么!”
楚辞静静地看着她,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一般,“你便是这么想我的?段妙,你的良心呢!”一字一句都带着挫败和绝望,最后他用几乎轻到听不真切的声音说:“是,我只会强迫你。”
楚辞低下头发了狠的吻上她的脖颈,或者说是啃咬更为恰当。
段妙闭上了眼睛,泪水不受控制的滚落,瞬间就糊湿了她的脸颊。
急促的抽噎声让楚辞猛的愣住。少顷,眼中才恢复了些清明,他从她颈间抬起头,段妙唇瓣上的鲜血刺痛的了他的眼睛,用指腹压出她的嘴唇,讥笑道:“原来真的会咬破。”
用沾了血的指腹擦拭去她的泪珠,血渍被蹭到了她脸上,与泪水糊做一片。
“还真是委屈教主了。”楚辞自嘲一笑。
拿起椅子上的衣衫,一件件的替她穿好,解开她的穴道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看着那道决然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段妙才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将脸埋入掌心,泣不成声。
楚辞静站在廊下,望着片刻不停的雨幕出神,身后是破碎的抽噎声,他眼中的光明明灭灭,才彻底暗了下去。
左从云打着伞和几个同门的师妹走入了院中,几人走上石阶收起伞。
“怎么忽然就下起雨了。”一个紫衫女子拂落袖上的水珠,接过左从云手里的伞,道:“师姐没淋湿吧。”
左从云将伞递给她,淡道:“没有。”
一抬眼,她就看到了正站在长廊折拐处的楚辞,见他身上的衣物还带着些湿衣,显然是淋过雨,乌发半干,他站的挺拔,可却莫名让人觉得压抑低迷。
师妹林岚“咦”了一声,“那不是之前在斗剑台的少侠吗?他怎么在这里?”
左从云自然也认出他了,想到他刚才差点被自己的剑误伤,便想前去告声歉。
“楚少侠。”
楚辞微侧过身,“左姑娘。”
段妙清楚的听到了两人的话,心口猛的一窒,她抬手捂住耳朵,告诉自己不要去听,可手指颤了颤,还是放了下来。
“刚才在斗剑台一时失手差点误伤少侠,实在是抱歉。”
“无妨,那剑也没伤到我。”
“那就好,这雨怕是一时半刻不会停,楚少侠把伞带着吧。”
段妙死死的攥着手心,而后她听到楚辞说——
“那便多谢姑娘了。”
……
傍晚,婢女来请段妙去大厅用膳,却教她的模样给吓了一跳,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发髻也乱作一团,几缕发丝沾着血污贴在脸上,那嘴唇更是伤痕累累。
“段姑娘。”奴婢大惊道:“我这去叫大夫来。”
“不必了。”段妙叫住她,勉力朝她一笑,“我这是老毛病了,看了也没用,劳烦你帮我打盆水来吧。”
婢女不敢怠慢,立即打了水来替她梳洗,洗去脸上的泪渍和血污,露出一张毫无生气的小脸。
“帮我上些妆吧。”段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道:“把这些都遮住了。”
苍白的脸上抹上胭脂,破裂的嘴唇也用口脂遮掩住。
段妙照了照镜子又偏头问身旁的婢女,“还看得出吗?”
那婢女惶恐的摇了摇头,“看不出了,只是那伤口颇深,若不上药只怕会炎着。”何况还用这么厚的唇脂涂在上头,对恢复更是不利了。
段妙不以为意道:“看不出就好。”
雨已经停了,可天色还是灰蒙蒙的,地上还有些水洼,段妙垂着眼小心的避开水洼往外走去。
楚辞和莫桑等在院外,段妙飞快的朝楚辞看了一眼又快速的移开了视线。
莫桑手臂环抱在胸前,盯着段妙看了许久,才“诶”了一声,道:“师,小姐,你今日怎么还打扮上了?”
段妙睨了他一眼,“好看吗?”
莫桑盯着她通红的嘴,道:“这嘴像是吃了小孩。”
段妙照着他的脑门儿就是一下,“闭嘴吧你。”
莫桑捂着脑袋咧了咧嘴。
楚辞看向她的唇瓣,又极冷漠的移开了视线。
段妙心口一紧,扯了扯嘴角,“快走吧,去晚了就只能喝汤了。”
名剑山庄大肆设宴款待各大门派,宴席摆满了半山腰。江湖人士大多豪迈,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有行酒令的,更有喝的兴起当场就拔出剑来舞两下的。
薛启云特意将三人安排在了相对僻静的位置,一落座,看到这桌上的人,段妙只想说一句好家伙。
这不是林雅雪他们吗?
段妙记得几人好像是青剑派的。
得,白月光和朱砂痣都在了,彻底没她的戏了。
第078章 好好看看我是谁
“怎么又是你们?”最先出声的是洛茵茵。她还记得上次在几人手上吃的亏, 口气自然也不太好。
林雅雪低斥道:“茵茵不得无理。”
洛茵茵虽然心里还有气,却也不敢再说什么,这毕竟是在名剑山庄, 能来这的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她没听过这两兄妹的名号, 但薛少庄主亲自带他们落座,想必也是有些来头的。
林雅雪朝几人笑道, “楚公子, 楚姑娘, 莫小兄弟,想不到我们竟真的又见面了。”
她心头微动,真应了他的那句……后会有期。
楚辞淡笑道:“林姑娘, 别来无恙。”
段妙听着他清冽的声音,搁在腿上的手又攥紧了些。
还好她脸上抹了胭脂, 没人会看出她的失态。
楚辞睇了她一眼,冷漠的扯了扯嘴角,接着与桌上的另外几人逐一打了招呼。
众人寒暄了几句后,便熟捻了许多, 桌上的气氛倒也和谐。
段妙听着楚辞与几人侃侃而谈,筷子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碗中的银丝卷, 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林雅雪心细,见段妙情绪低落便关切的问道:“楚姑娘可是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段妙怔松着抬起头,茫然的看着林雅雪,随即又反应过来她是在问她话, 段妙摇了摇头, 解释道:“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场面,所以有点紧张。”
洛茵茵撇嘴一笑,“土包子。”
“茵茵。”林雅雪微厉了声音。
要是放在往常段妙早就挤兑回去了, 可如今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随随的笑了笑,夹起那块已经被她戳的不成形的银丝卷咬了一小口,外头略硬的皮子戳在她皮开肉绽的唇瓣上,又疼的她一阵皱眉。
楚辞就这么看着她,尽管他面上不显半分,可看到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眼底还是涌上了不舍。
她用那样的话来伤他,他却还是不舍得她受委屈。
楚辞,你真的是没救了。
段妙本就生了一副轻易就能蒙蔽众人双眼的容貌,即便她手里拿着带血的刀,只要她垂一垂眼大家也只会觉得是有人把这刀子塞到了她手里。
而如今她这样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同桌的几人都有些看不过眼了。
洛承平也不赞成的看了自己妹妹一眼,转头开玩笑似的对段妙道:“不只是你,我们几个都是头一回参加这样武林盛事,我第一夜来的时候兴奋的晚上都没睡着觉。”
段妙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强迫自己收起那自怜自哀的心绪,如释重负般的吐出一口气,朝洛承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以为只有我这样呢。”
洛承平笑道:“你别看茵茵现在这样,刚来的那天她还拉着我兴奋的直跳呢。”
洛茵茵瞪了他一眼,“哥,你说什么呢!”
洛承平侧目看着她,“难道不是吗,那天是谁捏的我手都红了?”
洛茵茵气急,“哥!”怎么有人帮着外人来挤兑自己妹妹的!
段妙看着争执的两兄妹,掩着嘴笑弯了眼。
洛茵茵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段妙扬了扬眼尾,又恢复了古灵精怪的样子。
她笑得有多甜美,楚辞眼中的凉薄就有多浓。
林雅雪看着两人略有些不解,楚辞不是视这个妹妹为性命吗,怎么两人从落座到现在连一句话都没有讲过,这互相不理睬的样子……莫非是吵架了?
段妙唇上的伤口疼的厉害,浓油赤酱的菜吃到嘴里每一口都是在受罪。
她干脆放下了筷子拿了壶酒,自己倒酒自己喝。微辣的酒灌入喉中,段妙挑剔的撇了撇嘴,一点也比不上卢一平那个小徒弟酿的酒。
算了,凑合喝吧。
段妙一杯接着一杯的酒量把桌上的人都看呆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馋这口了还是想借酒消愁,反正一杯杯喝下肚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来来来,把桌子都搬开。”
“过来搭把手。”
场中央的动静不小,众人都纷纷看去。
场地迅速的被清了一片出来,一个鹤发灰袍的老者虚指着一个身上背着一柄九环大刀的男子道:“秦一刀,当年比武我胜过你,你就不服到了现在,今日就让我的弟子与你的弟子比试比试,也好让你心服口服。”
秦一刀道:“林前辈,我是看你岁数大了,才让了你几招。”
段妙眼梢一挑,这岂止是不服,分明是挑事来了。
老者喝道:“好大的口气!”
“师父又喝多了。”段妙见洛承平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站了起来。
她正觉得奇怪就听那老者高声喝道:“承平,出来和秦一刀的弟子比一场,让他们见识见识我青剑派的厉害。”
原来这人就是林雅雪的父亲,青剑派的掌门。
这边洛承平上了场,秦一刀也派了个弟子出来。场上一片哗然叫好,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围上前观战。
段妙又吃了个子矮的亏,任她垫着脚废了半天劲也只看到一排排的后脑勺。
忍不住骂骂咧咧道:“没事一个个长都那么高做什么……”
她转着眼睛往人群里找了找,见楚辞就站在不远处,下意识的要开口叫他,可却又看到了站在他身旁的林雅雪。
段妙死死的抿着唇,又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轻声的骂自己,“又魔怔了!”
她别开眼睛,没有焦点的胡乱看着,许久才恢复过来,吸了吸有些酸的鼻子,搬了个凳子,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酒盅,直接站到了凳子上。
这下谁也没她高了,段妙赌气的想,她才不需要他。
殊不知,楚辞一直在等她开口,只要她开口叫他,他什么都可以原谅她。
可他听到的却是段妙替洛承平喝彩的声音——
“洛少侠加油!”段妙高举起拿着酒壶的手大喊着。
场上一刀一剑打得热火朝天,刀剑碰撞的声音铮铮作响,两道身影在空中翻飞,剑光刀影凌厉至极,一时间难分胜负。
看的兴起时段妙就喝杯酒助兴,然后继续助威。
楚辞远远的看着他,脸色早已经沉到了底。
洛茵茵见她一个外人喊的那么起劲一时也扛上了,扯着嗓子跟着她一起喊。
这边青剑派的弟子喊的热火朝天,那边天刀门的弟子也一点不示弱,一时间场上呼声迭起,场面可谓相当振奋。
最终这场比试洛承平以微弱的优势取胜,林沧海摸着胡子朗声大笑:“好!不愧是我林沧海的弟子。”
江湖人士皆好斗,气氛被挑了起来,便又有人一个纵身跳出来,“在下桃花派弟子请求赐教。”
“我来!”又有人飞了上去。
几场比试下来,段妙手中的酒已经喝了个底朝天,她从凳子上下来,跑到一旁的桌子上又找了一壶酒,此刻她的脚步已经走些踉跄了,站上凳子时身形都有些不稳。
段妙往场中看去,没想到此刻在场上的竟然是楚辞。
原来是之前才斗剑台就有人看出来他的身手了得,所以特意找他比试。
段妙知道楚辞必然隐藏了实力,不然凭他功夫应该几招就能获胜。可眼下两人缠斗了许久楚辞才勉强胜了那人。
楚辞正要下场,一道声音却叫住了他:“楚少侠且慢,不知可否与我比试一场。”
是左从云。
左从云觉得适才不是他真正的实力,已耳辨位以及那种危急关头的镇定都不是轻易可以做到的。
段妙就这么紧紧的盯着楚辞,她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神色是多么的慌乱和无助。
楚辞似乎朝她这处看了一眼,又似乎没有,只听他淡声道:“请。”
段妙狠狠的闭了闭眼,捏着酒壶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心口的疼痛让她差点从凳子上跌落,她屏着一口气,从凳子上跳来头也不回跑开了。
段妙一路喝着酒一路朝自己住的院子走去,等手里的酒见半时,她已经分不起楚方向了。
雾蒙蒙的杏眼内失了焦距,段妙站在一个岔路口,有些茫然的自言自语道:“哪个方向来着。”
“妙妙。”薛启云适才见她独自离开,一时不放心就追了上来。
段妙反应迟钝的转过身,看了他良久,才道:“薛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