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得险些要撞上鼻尖。
她的身上微香,是熟悉的,像蓬松毛团一样,温温暖暖充斥着阳光的香气。
白倾倾怔忡后回神,顺理着发丝抽身站好,才问:“皇上,叫我什么?”
顾崇倏地笑了起来,也没放开她的手,深邃的目光望进她的眼底,柔声道:“倾倾,你知朕对你的心思,对吗?”
正如白倾倾猜到他喜欢她,顾崇也看得出,她能够感觉得到他的心意。
她分明知道他喜欢她,并且不排斥,也不讨厌,不是么?
他的小白,一定也是有一点喜欢他的。
顾崇想,既然不会吓跑她了,那就该让她知道。
至于别的,以及他的毒,顾崇并不在意,也没有别的顾虑。
他既有白倾倾,又有生的意志,不觉得自己会轻易败给体内之毒。他若不好好活下去,今后谁又来宠着她,护着她。
顾崇的掌心发烫,紧紧攥着,这份热度仿佛都顺着手心,传到了白倾倾的脸颊上。
她侧头沉默了片刻,才嗯了一声。
白倾倾知道顾崇对她的喜欢,也许远比过他所显露的那一点。对于此时这一幕,也早已有了准备。
所以顾崇表明心意后,她也没有拒绝,轻易便接受了。
其实她当白狐的时候,就觉得顾崇挺好的,看起来凶,骨子里却是温和一人。她甚至还会有一些依赖他。
而且,白倾倾深知与心爱之人相伴一生,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顾崇愿意将他的欢喜,都系在她的身上,她又如何拒绝得了呢。
得到回应的顾崇,一瞬间甚至有些不敢置信。他抱她入怀,眼中是从不曾有过的高兴。感受到他的欣喜,白倾倾都不禁怀疑自己究竟是何至宝,竟能令一朝天子如此动容。
被他一把拥进了怀中后,她故意笑他说:“原来皇上,竟喜欢一只狐狸啊。”
顾崇贴着她耳边,缓缓应道:“是,朕就是喜欢。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在这世上,就只喜欢你这一只。”
……
白倾倾原本打算早些回去的,然而打算归打算,实际等她回到太医署时,已比平时要晚上许多了。
才回到住处,远远看到院子里上着灯,那药童就站在亮处翘首以盼。
瞧见她后,兴奋地冲她挥挥手。
“白姐姐,全活了!”
白倾倾一听,顿时加快了脚步。
回去之后,她打开了笼子一一仔细检查过。果然这次一只不少都还活着。
这一笼笼中了毒的小东西,喂了她最新配出的药汁后,恢复到了健全时的活蹦乱跳,俨然是完全解了毒了。
花下去的心血没有白费,白倾倾自是心情激动。
在这之后,白倾倾又另换了两批,隔几天喂以这种药汁后,也都解毒无恙了。
这是个好事,不过还不足以解顾崇身上的毒。人本来就不同于小鼠,何况他体内的毒更重更久。在她的调理下,顾崇的毒性已受抑制。但解方哪怕有一味药不对,分量有微毫之差,一个不慎都是会催毒致命的。
得调整,换人试。
白倾倾从一开始,就已经都考虑到了。之后的解药避免不了以人试药的。
而以旁人来试,完全不如自己来得快与精确。她就是大夫,没什么比自己体会药性,更便捷明了的了。
白倾倾不觉得这有什么,与顾崇也没太大关系。她一身医术都是师父教授的,治人研方的习惯当然也像师父。
白熵行医以来,尝尽百草,试药无数,也不惧病苛疫毒,才成神医之名,留下了那么一屋子的珍贵案卷。
最后病重年迈离世,也算以身求道。
师父医术厉害,她也不差。正因心中有九成把握,所以也没有多少犹豫。
白倾倾确认好毒血与解药的分量后,便取出从顾崇那儿取来的毒血。
混了一定量在茶水中后,端起一饮而尽。
白倾倾刚服下了毒,又将桌上的东西都收整了一下后,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她这儿一般不怎么来人,像张全或药童他们,也都在外头便出声了,不会敲门的。
白倾倾有些疑惑,起身开门,见是一个小太监。
“见过白姑娘。”小太监看见人,便笑着见礼,然后说是遵了陛下的吩咐,过来请她去一处秘苑相见。
白倾倾听后沉吟片刻,说道:“公公稍等,我稍作整理便去。”
她转身回屋,理了理桌上的纸张,又出来打开笼子,给里头加了点水。
手里头边忙着,边随意说道:“公公瞧着挺面生的。”
小太监笑说:“奴是在秘苑里做事的,皇上过来后奴在旁伺候着,就顺手差奴过来了。”
见他催着她快些,说担心皇上久等,白倾倾便关上笼子,掸掸手说:“公公带路吧。”
白倾倾跟在小太监身后走,这方向她入宫后没去过,不过以前以白狐之身到处溜达时,倒是走过一回。
她问道:“公公,就在这儿前头么?”
小太监称是。
白倾倾回想了下,再往前头去,可就有些偏了。她以前“巡视”过去时,也没见那儿有什么秘苑。
其实顾崇这人,连御花园都不爱去。白倾倾估摸着,他应该也没那兴致,让人在宫里辟一处林苑出来。
不过她还是没说什么,慢悠悠跟着他走。她想看看,是什么人找她,起的什么打算。
白倾倾刻意走得慢,路上就花去不少时间,等到地方时,四下果然偏僻无人。
附近有着高大蔽日的宫墙和林木作掩,而对面突然冒出来的几人,皆是侍卫或者太监的打扮。
白倾倾看了一眼,都很面生。再诱着对方的话一问,想了想,便弄明白了。
原本,常在顾崇身边出现的,应该是宋遥儿。这些不知道是何方势力派来的人,想要渗透到顾崇的身边,也应该是去找宋遥儿来利用的。
只是现在,顾崇身边的人成了她。
顾崇自从花灯节的刺杀后,就扛着中毒的身子严厉地清整朝堂上下,盯得严密。如今他身子渐好了,想在他眼皮底下动手脚,更为不易。
想必对方光是将这几人安插进宫里,就费了不少劲吧。
否则早就该来了。
虽然挺辛苦的,但既然混进来了,还找到她跟前,又哪有放走的道理?
白倾倾和顾崇才在一起,知道的人并不多,更别提她就是小白了。他们大概觉得她只是得皇上看重的大夫,一个柔弱女子,收买她虽有风险,但是值得一试。
实际上除了她,如今的顾崇身边,他们也寻不到别的突破口。
几人见她识相,没有乱嚷乱跑,便好言好语的以利相诱,只不过话语中仍是带了威胁之意。
她此刻私下见到了他们,就已经难以脱身,说出去也牵扯不清。
白倾倾静静听完后,只说道:“我要考虑一下。”
然后便认真地,慢慢地考虑了起来。
就在对方逐渐不耐烦,打算拔刀恐吓相逼之时,寂静的四周忽然响起一阵疾奔而来的脚步声。
转瞬之间,出现在视线中的两列宫中禁卫,已将几人团团包围。
作者有话要说: 么有了,万这个字从字典里抠掉了感谢各位的营养液:荔枝味、刘啊嘛刘炊饼、乌呼啦10瓶;不太挑剔5瓶;人间至味1瓶
第33章
那几人被禁军彻底包围之后,还是懵的,后知后觉地看向白倾倾。
不过白倾倾没再搭理他们了。她看到了正大步而来的那道熟悉身影,有些意外顾崇怎会亲自过来了。
白倾倾嘴上说着考虑,实际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她之前早就和药童说好了,他稍后会喊两个人过来,一起帮着把门口的那一笼笼都提回去。
因此发现这小太监有异后,她便进屋写了字条,借着倒水塞进了笼子里。太医署来人提走时,都会检查的,定能看见。没有当场拆穿,只是不想打草惊蛇,看看对方是些什么人,打的什么算盘。人尚在宫里,也就不怎么担心。
不过顾崇听到禀报后,显然是担心了。他走近后,见白倾倾无恙,拧着的眉头才微微舒散。
他瞥见这几人身上还带着兵器,想到万一可能伤着她,神色还是不怎么好。
张全打量了一下陛下脸色,就赶紧挥手道:“快,都带下去!”
还留在这碍眼,影响了陛下和白姑娘的心情。
至于背后指使,宫内还有没有同党等事,审一审就清楚了。
人都退去后,张全也往后挪挪步子,离二人老远后跟着。
顾崇将白倾倾的手裹入掌心,带她回去时,忍不住说道:“倾倾,下次不许这样。”
她一个娇柔的,只想叫人抱在怀里呵护的小姑娘,胆子却是真大。
不过她连他都不怕,这么一想,似乎也很理所当然。
不过这些朝中的肮脏之事,顾崇还是一点都不希望波及到她。此事说来,也是他的疏漏。真想将她拘在身边,日日夜夜都亲自守着。
“嗯。”白倾倾任由他拉着,低头应了一声,没说什么别的。
之前并没什么,不过这会,她却是有些不太舒服。
胸口像是闷着一团浊气,气息十分不顺。脑袋发胀,心口发烫,像是灼灼得在烧,还有点疼,不怎么好受。
白倾倾蹙着眉头想,这应该是服下的毒所造成的影响。难受起来,果然都分不出旁的心思了,只觉得坐立都不适,想破坏点什么,好疏散一下胸口的闷气。
顾崇发现白倾倾突然低着头沉默,也不理他。还以为是他说了她一句,惹她不悦了。
刚还颇有底气,觉得她下次不能这样了的皇上,顿时心虚了起来。
他语气并不重啊。
顾崇拉住了她,低头去看她脸色,问:“倾倾,怎么了?”
白倾倾按下难受,冲他微微一笑,摇头道:“没什么。”
她有分寸,中的毒性也很弱,忍忍就好,不会多碍事。不过她看着顾崇时,心中却在想,原来中了这毒,竟是这样的感觉?
比想象中更难捱,更磨人心性。
而她体内的毒,还不及顾崇的十分之一,就这样不适了。他却这么长久,日夜都遭受着这毒的折磨。
即便此时,他以为她不高兴想哄她,看起来像没事人一样。实际上,依旧还在忍着体内作乱的毒性。
白倾倾不免心疼了。
他中毒这么久,还操持着政事,应付别有居心之人,却都没被击垮。他是个多么心志坚毅的人啊。
即便总在暴君的边缘徘徊,他也是在极力控制自己了。他确实是个强大的帝王,若换成别人,根本就活不到现在吧?
正想着,白倾倾忽然身子一轻,视线中一阵天旋地转后,她已经被顾崇横抱了起来。
她愣了愣,瞪着他道:“干嘛?放我下来。”
顾崇打量白倾倾的面容,总觉得她和平时有点不一样。只是这种感觉很细微,他便以为她是累了。
“朕见你累了,抱你回去。”
“我没有。”白倾倾想要下来,回去还远着呢。
不过顾崇没放手,只要抱着她,便感觉心都填满了。
他疏朗一笑,说道:“朕说有,就有。”
顾崇走就走吧,还不好好走,故意颠她几下。白倾倾不得不紧紧揽住他的脖子,将整个人都贴在他胸膛上。
腿才好些,就这样得瑟了……真是拿他没办法。
白倾倾心里无语,嘴角却忍不住扬了起来。
……
皇上抱了白姑娘一路,当日宫中瞧见的人不在少数。是什么意思,只要不傻,心里也都懂。
虽然皇上并未赐封什么的,但在旁人眼里,白姑娘已是皇上的女人了。
别人怎么看,顾崇不在意,白倾倾也不在意。反正管宫人们怎么想的,也不敢在宫里嚼舌根。
若换成个寻常女子,可能早已在皇上面前,暗示讨要名分了。不过位分什么的,白倾倾不介意也不看重。
她又不是为了做妃子才入宫的。
至于顾崇今后是否会有二心,她将怎么打算,那也到时候再说就是。若他不合心意,就仅当任务目标来看,若是他很好,那就将他视作道侣。
至于安插入宫的几人,很快便审出是受谁指使。顾崇果决凌厉地做了处置,并一夜之间,彻查宫中的可疑之人。
将心思打到白倾倾的身上,便不能怪他不留情面。
原本的轨迹中,本该是很棘手的麻烦,如今不过一桩小事,无需放在心上。
白倾倾等到第一回 的毒性在体内彻底散开后,便服下自己调配的解药。确定完全解毒之后,又再加倍了毒量服下。
只需试到第三回 后,能解掉八成毒性,解药也差不多成了。
试药很顺利,只是她受了毒性影响,免不了心神烦乱,做什么都不舒坦。
气血乱睡不好,就更想找什么撒撒气了。
这日白倾倾晚膳就用的不多,顾崇与她说话时,也突然觉得心头恹恹,不想搭理他。
顾崇将她拉近,抱她坐在腿上,抬眸问她:“怎么了?”
他的小白有一点不对劲,他自然担心。
在顾崇面前时,白倾倾不想被他瞧出点什么,也有意遮掩忍耐。
但他还是察觉到些许异样。
她神色不宁,像是累着了,要不是她自己就是大夫,顾崇早就叫太医了。
“没事。”白倾倾摇摇头,不过她看着顾崇时,却心生纳闷。
要不是知道他体内的毒没有解,还随时有再爆发毙命的危险,白倾倾都要当他已经安然无恙了呢。
中的都是一种毒,他还深些,为什么他就能瞧着不受影响似的?
白倾倾默默陷入思考——所以还是她的问题,就是心神不够强大,所以一直修炼的很辛苦,也比不过别人,始终难以筑基。
她向来是一个心性坚韧的修士,难得钻了一回牛角尖,还越想越烦。身边又没别人,就把气撒到了顾崇的头上。
“放我下来。”白倾倾推了他一下。
她这么说,顾崇当然不会放手。不过他也是头一回见她如此使小脾气,既意外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