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她的修炼一日千里。
她既是音修,又是无情道修。寻常修士都只能修一种道途,仅有她修了两种。
而她在不长不短的岁月之中,一直不断突破,修炼大成,隐隐窥见天道,早已是世人崇敬的灵修大能。
回忆使人有些疲惫,白倾倾低头扶了一下额头。
眼前又出现了一幕景象。
在她踏入飞升的边缘境界时,她回过头,看见了那个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剑修大能。
眼前灵气弥漫,她始终看不清那位剑修师兄的模样。
她问:“我想自辟天境,你要同我一起?”
他的声音温和:“嗯,我和你一起。”
……
飞炎宗萍来峰的齐未,先是得知他们峰下的一位弟子出了事,紧接着冯扬海等人说去剿除魔修,也失去了联络。
一直得不到消息,着实让人不安。齐未作为萍来峰下修为最高的弟子,立即带了人赶去查探。
他们飞炎宗的人,在外哪能如此受欺?
他们在天色渐暗之时,赶到了冯扬海等人最后传来消息的地方。
看到稍作遮掩后安放的那位弟子尸首时,他们心中怒火顿生。
原本冯扬海说剿除魔修之后,便来将人送回宗门。可三人现在都失去了消息,难道也遭了毒手?
齐未已然说过,让他们别轻举妄动却不听,可现在说这个也没意义了。他们找到三人离去的方向,沿着痕迹一路找去。
白倾倾在回到洞府时,就往四周远处释散了一些魔气。这会突然察觉到有好几个修士的行踪在靠近。
来人了。
修为似比那三人好一些,其中一人大致是元婴后期的修为,应当都是飞炎宗的人吧。
正好,叫他们把那三个家伙给领走。
她从山顶下来,让两个魔修将冯扬海三人带上,便掠身往那几人的方向而去。她暂时不想让这些生人进到她的住处来。
在白倾倾发现他们时,齐未也察觉到了周围的这道魔气。而且很快,这道魔气的主人正在向着他们靠近。
几人神色一凛,戒备着停了下来,下一刻,便见一红衣女子出现在前方。
无论是身上的魔气还是魔纹,都表明她是个魔修,还是个难以对付的魔修。
白倾倾在几人面前现身,打量过他们的衣袍纹路,点点头:“是飞炎宗的。”
他们一见她就祭出了法器,一修士怒道:“大胆魔修,就是你杀了我们飞炎宗的弟子?”
白倾倾眉梢轻提,赤红瞳眸斜扫过去,说道:“你们飞炎宗的人,怎么都喜欢张嘴就给人扣罪名。”
齐未肃然道:“我们另外三个弟子,可是在你手中?你把他们怎么了?”
“没有怎么,倒是他们欺负了我这儿的一个魔修,然后打扰到我了。”白倾倾挥出魔气,破开了几人逼来的灵压,不徐不急道,“你们道个歉,我就让你们领回去。至于那位不幸身死的,他可是你们其中一个弟子杀的。”
然而几人根本没将她一个魔修的话听进耳中。
一入魔道,神识皆受魔气侵蚀。魔修说的话真假难辨动摇心神,不可在意。
几人捏起法诀,灵气托着法器齐齐朝她袭来。
见对方动手,白倾倾拂袖在身前凝出箜篌护障。指尖一拨,几人顿感灵气凝滞,忍不住捂起了耳朵,或以灵力覆于耳上隔绝声音。
她将人击退后才停下道:“都说了是你们那弟子动手杀的人,修士就能不讲道理了?
几人正震惊于她这道术法,听了这话更是懵。讲什么道理,谁要同魔修讲道理?魔修煞气一起,通常理智难存,那才是做什么都不讲道理的。
齐未这回听进去了,肃着脸道:“你说我宗门弟子自相残杀,这话太过可笑。”
他身边的人则说道:“她魔气这么强,手中不知吸纳多少亡魂,沾了多少鲜血。”
白倾倾这就听不过去了,嘁道:“那是我天赋异禀。”
齐未抬手,磅礴灵气催动出本命法器,同时身影闪现,带起一道锋利的杀气和灵压向她攻去——这魔修很强,今后必成大患,留不得。
齐未修为已达元婴后期,他一动,白倾倾便收起了轻松的神色,以魔气抵挡避让锋芒。
虽已避开,但她周身的魔气霎那间都受到了震荡,反激回体内令人不适。
他这等修为,带来的压力与其余几人全然不同。白倾倾入魔之后,还没与元婴期修士交过手,虽能够应对不被压制,但短时间内怕也分不出高下。
而他更是杀意强盛,显然于她不利。
白倾倾释出更多魔气,一双瞳眸彻底转为赤红,发丝无风而舞,将半空中的魔气尽数凝化成丝弦。
齐未也在法器中凝聚灵气,势要将她击伤。
就在这时,此处的空气仿佛有一瞬间的凝滞。
只见二人正上空处,蓦地出现一道挟带强劲灵气的刺目白光。
白芒刹那间映亮了半片天空,带着千钧力道直直落下,坠在二人中间。白芒自含灵气,如有实质,将齐未的灵气和白倾倾的魔气都向外推开,一圈圈如同湖面波纹。
风寻砚身影落于白芒本命剑旁,宽袖振荡,神色冷漠,面向齐未,将白倾倾护在了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tatajie的地雷*1
第62章
感受到来人强大的灵压,齐未几人具是怔愣,紧接着便认出他是衡清门的风寻砚。
衡清门的剑道宗师,虽少有露面,但齐未等人都曾经见过。就算不认得,光看那本命法剑上的白芒灵气,世间也没有第二人了。
既然是衡清门的前辈,但眼下这情形是不是有点不对?他难道不该站在他们这边,一起对付那个魔修女子吗?
这时,齐未身边一人看了看风寻砚和白倾倾,忽然想起来了。
难怪方才就觉得这魔修有点眼熟,她不正是风寻砚的那个小徒儿吗?
齐未听了,又见风寻砚是这架势,脸色凝重起来:“风前辈,您难道打算包庇这魔修?”
就算这魔修曾是风寻砚的弟子,可是她动了他们飞炎宗的人,此事必要讨还。
况且按照一惯的认知,一旦入魔,过往道缘皆断。而风寻砚竟想要护着一个魔气强大的魔修,这岂是一位剑道宗师所为?
风寻砚找到白倾倾,现身之时,就已经将他们所说的话都听进耳中。
对于齐未等人的言语,他并未怎么在意。此刻他整颗心都系在身后的白倾倾身上。
他想转过身仔细看看她,可却觉得这一个简单的举动,变得有些艰难。
他赶来之时,往她这儿扫过一眼。她魔气浓郁,一袭红衣,和印象中的小徒儿已大不一样了。
鲜少怕什么的风寻砚,第二回 在白倾倾这儿迟疑了。他怕看到她被魔气所困难受的样子。
但踌躇了片刻,他还是缓缓转过身来,抬眸看向了白倾倾。
她额间的魔纹使整个人凭添几分妖冶,魔气连带着她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张扬的气质。不过她眼神清亮,也不见有受控苦熬的神色,他紧紧牵扯着的心总算稍微安定了几分。
风寻砚面色缓和下来,虽不知她需不需要,但还是出言安抚道:“倾倾,有为师在。”
若她真做了不好的事,那也是他教导有缺。任何结果,自有他来担着。而她并未做什么,那哪有任他人欺侮她的道理?
风寻砚回过身,本命法剑落入他的手中,荡出的灵气将身后护得更严实了。
尽管白倾倾看起来神色自如,但焉知她是不是在暗中忍受着。他先前濒临入魔,知道那是怎样一种滋味。
在这样的魔气操控之下,还要保持住清明的意志,本身就是在损耗心力。
风寻砚对此感同身受,又想到她许是因为他,才会入魔,心里就密密麻麻地刺疼起来。
白倾倾是没想到风寻砚会突然出现的,他不是找沈沅儿去了么?
而他看着她时,一副眼神很沉痛的样子,又似乎是为自己小徒儿的入魔而失望心痛?
不过见他在护着自己,而不是对她持剑相向,她因飞炎宗的人而不满的心情,也不禁舒畅了许多。
齐未见风寻砚不让,急道:“风前辈。”
风寻砚冷声道:“倾倾已将事实告诉你们,不要再无理闹事。”
这时那几个魔修终于带着人追上来了。
“尊者!”魔修们一看到她就急忙喊道,还气喘吁吁的样子。
他们动作慢,追不上白倾倾那飞速离去的身影,手上又拖着三个修士。而且钱石听说有人因为这事来找麻烦,坐不住,伤才好点也要跟着来,也就更花了些时间。
还好,总算是替尊者把人带到了。
他们喊完,才注意到尊者身边的风寻砚。光是他法剑上的灵气,就让他们打了个冷颤,放下人后就忙往边上躲了躲。
白倾倾看向冯扬海那三人。三人这会看到齐未,也一时沉默没说什么,另外两个瞧着还有点精神萎靡的模样。
这三人搞什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他们做了什么。
齐未他们见人没事,先是松了口气,然后看他们这副状态,还当是遭了魔修毒手。
白倾倾上前,调动缚在他们身上的魔气,将三人拽到了他们跟前,一笑说道:“也许是聊出什么来了呢。”
三人被关起来后,那两个修士渐渐冷静下来,不禁琢磨起了钱石说的那些话。他们原本是不信的,然而三人关一起后越想越在意,二人也就质问起了冯扬海。
冯扬海自然不会认,可谎话说多了总有错漏,二人越问越觉得他嫌疑大,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再一想,虽说是师兄弟,但冯扬海与师弟二人平时就常有争执,关系说不上好。冯师兄平素里也是有一些贪。
一想到事实真有可能是那魔修女子所说的,为夺法宝,自相残杀,二人可不就萎靡了。
冯扬海被拽来,眼见两个师弟都有些不信任他了,心中慌急,忙冲齐未几人求救。
他将白倾倾等魔修说的恶贯满盈,杀害他们飞炎宗的人,还蛊惑了两个师弟,让齐未快些动手杀了他们。
冯扬海表现得太卖力,那两修士都被他再次动摇了。他们既不愿相信冯师兄竟残忍杀害师弟,又怕自己被欺骗错放了这个真凶。
至于齐未等人则听得怒火澎湃。
这时一道灵气袭来,将冯扬海整个人都罩了进去。风寻砚手中的法剑白芒亮起,冰冷剑气不断在冯扬海周围环绕。
风寻砚道:“要知真相,也不难。”
齐未本想阻止,见此停了下来。风寻砚的剑意凌冽,像冯扬海这等修为是抵挡不住的。如此纯正的剑意,能够破入他的心境,让他说出实情。
冯扬海被剑意笼罩,冷得他直哆嗦,仿佛置身白茫无垠的冰河。而这片冰河转眼碎裂,碎片直刺入他内心,将他藏匿的黑暗都翻了出来。
这是从心底而升的寒意,他心防溃散,大喊着将自己所做的全都说了出来。
飞炎宗的修士都听愣了,怎么也没想到事实竟是这样。
风寻砚收回了剑意,冯扬海恍惚了一阵反应过来,已吓得脸色苍白,连滚带爬到齐未脚边告罪求饶。
修士们除了叱骂,已没有多余眼色给他。齐未将他打晕绑了,交给了身旁的人。如此恶劣之事,当带回飞炎宗让掌门处置。
处理完宗门败类,几人再看向风寻砚和白倾倾时,都是蔫的。不仅脸很肿很疼,还把飞炎宗的清名都丢到衡清门面前了。
风寻砚让他们道歉,几人也都低头道了歉。说到底,这事确实与她无关。
虽然白倾倾这么强大的魔气,让人感到不安,可他们已没脸面再做什么,何况还有风寻砚在此。
几人离去之后,风寻砚将法剑收起,看向她道:“倾倾。”
“回去说吧。”白倾倾将魔气收敛,折身回往她的洞府。
风寻砚一路跟随在她身后,很快看到了这处魔修聚集生活的地方。
想到她只能委屈住在此处,愈加心疼。
他在山径处落下,想到了什么,取出一件法宝抛出,将这地方四方进入的景象和路径进行了障掩。
这样,白倾倾的所在之处,就不会再轻易被人发现了。
风寻砚掠向山顶,走入洞府中打量,见里面布置的还算舒适,许多都是她在宗门时所用的东西,总算感到宽慰了些。
白倾倾施术清理了一下裙角打斗时弄脏的地方,看向他问:“师尊,你是来找我的?”
风寻砚看着她眼底频现的赤红异色,喉间滚了滚,才轻轻开口道:“你入魔了,为何不告诉为师,就独自离开?”
他停顿了一下,才又问道:“是不愿见我了?”
话语中还透着一丝无奈与心酸。
白倾倾感觉到了,但不知他这份情绪从何而来,便只说道:“我已入魔,又怎么能继续留在宗门,会给师尊和师兄们添麻烦的。”
“怎会麻烦。”风寻砚当即蹙眉道。
想起她入魔之突然,复又问起:“为何会突然如此,可是……因为那晚之事?”
白倾倾愣了一下:“那晚?”
在她看来,那晚去竹院的是“沈沅儿”,虽然不知道风寻砚之后去找了沈沅儿,同她是个什么说法,但和自己是扯不上关系的。
而那之后她就离开了衡清门。
白倾倾又在记忆中往前翻找了一下,可也没找到他指的是什么。
风寻砚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缓缓说道:“我破除心魔,渡劫突破的那晚。想来,是我伤到你了罢。”
白倾倾闻言,顿时惊讶了:“师尊知道那人是我?”
不是她还能是谁?风寻砚正要说什么,却忽然间想了起来,那晚他最开始看到的,其实是沈沅儿的面容。
只是后来心神皆被她给占去,便忽略了那一幕。
风寻砚忆起那一刻的情形,想到了一物,幻容丹?
他抓到了关键之处,上前问道:“你用了幻容丹?”
白倾倾见他靠近过来,眨了下眼。
再听风寻砚一番解释,才明白了这一切的原因。她抬指抚在脸旁,陷入思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