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好,若有万一,他也更清楚该如何引导压制。
至于最后那一下触碰,真的只是个美好的意外。
……
风寻砚自从找到白倾倾后,就一直待在这灵气稀薄的魔修聚集之地,没再回过衡清门。
一开始没引起什么注意。
修士们动不动就闭关,或是云游修炼,一年半载的不见人很正常。
也是直到近来,风寻砚的小徒儿入魔,风寻砚与那魔修弟子成了道侣,远离在外一事,才渐渐传开来。
起初只是在衡清门内传,起了个苗头后,很快越传越广。
风寻砚一个衡清门的剑道宗师,气质清冷修为强大,样貌身姿亦是修真界的拔尖,偷偷对他心怀好感的女修并不少。
不想那样高不可攀的一人,在传言中竟染上了不一样的色彩,叫人难以置信,而且他那徒儿还是个魔修,外界觉得风寻砚被蛊惑的言论一点都不少。
又是师徒,又是风道君,又是魔修,这传闻凑足了抓人耳朵的要素。因此传得飞快,版本不一,到最后什么说法都有。
可谓谣言四起。
都说风寻砚那徒儿魔气强盛,这倒是不假。但说她嗜虐好杀,最爱饮修士的心头血,风寻砚被她所囚,那不都是扯么?
另还有什么,剑君是为大道委身,伺机除魔的说法。
正巧,近来就有一个四处作乱的女魔修,手下已有不少亡魂,修炼的日渐强大,已是极大的威胁。
不少人说,这魔修就是白倾倾!
白倾倾好好的跟自家师尊过得甜蜜,不防天降一口大黑锅。
这些话还是于逸传过来的,他还说各宗门正集结了一派正道修士,找到了那“白倾倾”的隐匿所在,要前去剿魔。
一个大魔修,顶着她的名头作恶又被剿杀,实属膈应人。
而且听闻对方踪迹出没在万枝山脉,那一片可算是魔修的城池,她也有意去看一眼。
风寻砚听了外头那些荒诞传言后,脸色也极不好看。
他自己没什么,但不愿听到丝毫诋毁白倾倾的言语。
于是还不等白倾倾提,风寻砚就已祭出法剑,带着她一同前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感谢木叶晚吟的营养液*2
第64章
那魔修最后被寻到的踪迹,是在万枝山脉中偏于边缘的一处地方。
具体所在,则是风寻砚的几个弟子告知的。
白倾倾和风寻砚过来时,往那荒凉山峦外看去,入眼一大片人头,集结而来的修士还真不少,其中似有不少高阶修为的。
白倾倾忍不住好奇,对方是何等了不得的魔修啊,值得出动这么多修士来捉杀,这是掘人宗门宝地了?
她还看见了衡清门那鹤发白须的掌门,于逸等几个衡清门弟子皆在他身边。
风寻砚带着她,从众修士外一穿而过,在人群最前头落下。
白倾倾听师兄们一说,才得知这儿一大半是冲着“风寻砚和他的魔修徒儿”,凑热闹围观来的,也是无言以对。
至于掌门,他虽知实情,但谣言四起,衡清门自然得出面,于是也亲自前来了。
他看到了风寻砚身旁的白倾倾,感受到魔气后不禁皱眉,但见风寻砚的视线扫来,便立马将神色给收好了。
衡清门是名列前位的大宗门,不过他们掌门与其他宗门有些不同。
虽是掌门,但在同一辈中修为最低。例如风寻砚等修为的道君,多是避世闭关无意接手,最后才扛了这管杂务的担子。他在宗门中分量不及风寻砚,在他面前也一向尊敬。
纵有什么顾忌想法,也不会当着风寻砚的面说什么。
掌门同风寻砚说了下先前的情况,白倾倾在旁一听,才知状况有变。那魔修比料想的要难对付许多,一众修士将她围困后,不仅没有将那魔修剿灭,反倒折损了几人。
要不是正好有大半来凑热闹的,临见形势不对出手相助,此时怕是已经死伤惨重。
那魔修逃离后,又往万枝山脉深处躲去了。这山脉最深处有一座魔修城池,聚集着一些嗜暴好杀魔气强大的魔修。
若让那女魔修彻底遁入,这就不好办了。城中魔修实力相当,互相杀不死对方,算是能平和生存,但看到修士决不会留手。
届时再追,岂不是将自己送入魔口。
城中还坐镇着一个实力最强的魔修领头,各宗门也曾集结攻入除魔过,但没能成功,还损伤惨重。毕竟是在魔修的地盘,代价过大,此后便不再贸然深入,只派了些修士在万枝山脉外圈驻守,若见异动再传信给各宗门。
之前那女魔修露面后,又听衡清门中人解释,在场诸人算是知道她并非是风寻砚那入魔的徒儿,不过除魔的动静已借着谣言在外传遍,这魔修手里尽是血债,刚才又折进了几个宗门的修士。
若这样还拿她没有办法,不就是将整个正道修士们的脸面丢在魔修脚下踩。
听掌门说,一些宗门有威望的大修士们也都已经在陆续赶来。
眼看这因谣言而起之事越闹越大了,那魔修不死真的很难收场。
白倾倾看向风寻砚,他知她心思,揽住她一道动身,往那女魔修逃离的方向掠去。
她倒要瞧瞧,那害她被扣黑锅的魔修是个什么样的。
在场有修士指着二人远去的身影道:“是魔修!”
也有人方才已经看清,说道:“那不是衡清门的风寻砚剑君吗?”
“当真是他?他身边之人怎是魔修,虽有压制,但身上很明显是魔气。”
“都说之前那女魔修不是剑君弟子,看来她才是?”
“不是说剑君被蛊惑了?我瞧着不像啊。”
原本打算来凑个热闹的修士们,不想真能蹲到传言里的正主,又有剑道宗师在前,便御剑跟在了后头。
但是过了两座山头后,便无法再往前了。前头的地段魔气浓郁,遮掩了灵识,让人有些分不清方位。
前头有两个宗门,已带了一批修士紧追而去,也不知情况如何。他们这些主要来围观的修士,修为在这片万枝山脉只构成拖累。
还是等各宗门前辈们来主持大局。
……
这一带荒芜矮山在魔气的笼罩之下,遮蔽了天日,四下里都显得格外昏暗。如此大范围铺散的魔气,应该是那些城池中的魔修们弄出来的。
那魔修遁入其中,借以遮掩,对修士大为不利。
连一个元婴初期的修士,紧追中不慎被拖入一片浓郁魔气之中,都有些难以挣脱。
这些魔气一层接一层,像是嗅见了血肉的野兽,无所不在。就在他被周围魔气压制地呕血不止时,四下的魔气倏然一散。
修士心头大松,忙冲来人道:“多谢这位姑……魔修?”
他一眼看见了白倾倾额间的魔纹与她手中的魔气,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魔修是何时出现的,又为何要救他?
在他出神之时,白倾倾没有停留,挥使魔气往内深入,只留下了救他之后便飒然离去的身姿。
而这时,视线中又起了一片白芒,让人不由眯起了眼。这附近已被打散的魔气,被剑光白芒一照,犹如潮水般退开散尽。
法剑所到之处,再次显露出了被遮掩的日光,修士看到法剑另一侧那一闪而过的身影,认出这不是衡清门的风寻砚吗?
白倾倾在前,一路将附近浓雾般的魔气打散,风寻砚紧随在后,将疏散的魔气湮灭,配合无间。
等笼罩的魔气散去后,白倾倾轻易就察觉到了那魔修所在,赶去时,正看到魔修与几个修士交战在一起。
这魔修魔气强盛,越战越强,此地又有魔气干扰,故意将他们拆散。这几个修士明显就要不敌了。
他们已接到传音,不少宗门长老很快就会到,便只想着再拖延一阵。
谁想一抬头,竟又看到一个魔气强大的魔修。
几人面色灰凉,都以为自己要在此以身殉道了。
然而新出现的这个女子,周身释出的魔气,竟没有冲他们而来,而是尽数往那魔修而去。
白倾倾看向眼前这魔修,这比先前那个来偷袭她的要强上许多,若单论魔气,也比她强。
她的双眼中涌动着浓重暗色,魔意凛凛神识不清,已彻底堕入心魔之象。
白倾倾周身凝出魔气,当下攻去。她强大的魔气,也激起这女魔修的戾气,她抛下了面前的修士,魔气化为道道利刃,以挟风之势齐齐刺向了白倾倾。
然而魔气相撞之时,那女魔修感到魔气仿佛撞上了一堵墙,再难进分寸。而等到停滞的魔气重新开始涌动时,她惊觉已经不受自己所控了。
白倾倾指尖一挑,赤瞳闪过暗芒,勾夺起她的魔气……
风寻砚和白倾倾深入前往时,衡清门掌门已带着弟子紧跟在后。那些围观跟来的修士大多在这片看似无边无际的魔气瘴雾前都停下了,并眼见着衡清门众紧随而去。
不过也就几息的功夫,在剑君等人深入之后,止步外头的修士们惊讶发现那铺天盖地的魔气在大片散去。
与此同时,几大宗门的掌门和长老也都到了。有他们在前撑着,在场修士不再犹疑,不少人都纷纷跟去看看情况。
这波人赶到之时,只见那女魔修身上的魔气尽散,被边上一个修士捏出的法决击杀,化为了一团魔气黑雾。
几个宗门的掌门是听闻形势有些不对,而且又是在万枝山脉这样敏感的地方,以防有什么意外才特意赶来的。
一到就看见了那魔修被剿灭的一幕,原本大可以安心了。然而众人此时的目光,都聚集在场上的另一处。
一股磅礴魔气如风旋动,整个笼在白倾倾的身遭,又不断与她的魔气交织变幻,被她纳入。
额间魔纹闪动亮色,一眼看去,只觉得这景象有一丝妖邪。
在场的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一幕。
众修士面容都凝重起来,纷纷戒备,一旦场面有变,欲第一时间将这魔修斩杀。
然而才刚亮出法器,便见在白倾倾的周围,亮起一道强力的白芒法阵,将她护在其中。
风寻砚视线冰冷,面色不虞地扫过诸人,然后在白倾倾的身前不远站定,看着她逐渐将这些魔气接纳。
虽然知道她能妥善处理,仍旧免不了会担心。
各掌门长老看到这魔修竟被风寻砚护住,加上近来有所耳闻的传言,便想到了什么。有曾见过的,此时也认了出来,她就是入魔后又与风寻砚成了道侣的那个弟子。
私心说,他们并不想与风寻砚对上,且他这法阵轻易也破不开。就在迟疑之时,白倾倾已经控制好了魔气,并将周身强大的魔气都收敛了起来。
风寻砚一步上前,扶住她问:“难受吗?”
白倾倾一笑摇头:“不会。”
众人刚才明明从她身上察觉到很强的魔气,比起先前那个魔修更要强上许多。而此刻也是亲眼见她将魔气全都收敛了起来。
不仅如此,还神色清明,和风寻砚如常地笑着说话,不见半分嗜狂魔意,都不禁感到十分惊奇。
按他们过往认知,一个魔修能有如此魔气,早就堕了心魔受到魔气所控。哪还能像白倾倾这样自如收敛,不见魔意。
但她毕竟是魔修,擅于掩藏和蛊惑。只要她还是魔修,诸人心中的警惕便无法打消。何况以方才所见,她的魔气增长方式格外快速,一旦将她放离,今后有何后果都悔之晚矣。
一蓝袍长老上前,不赞同道:“剑君,你难道要护着一个魔修?”
他一出声,衡清门掌门和于逸等人便也上前,神色都是一样不满,摆出了护短的姿态。
衡清门的掌门,再如何也是一大宗门的掌门,对外还是十分压得住阵的。主要这时候不出面,回头不知得看风寻砚几年的冷脸。
他看向那几个得白倾倾所救的修士说道:“若不是她,几位此时怕是无法安然在此。”
事实确实如此,那几人承她所救,也是亲眼见着白倾倾出手,他们才能杀得了那魔修。然而对于魔气强盛的魔修,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因此也没法说些什么。
“你是如何做到的?”这时,云仙宗的乌掌门走近二人跟前,看向白倾倾问道。
乌掌门因修为高深,几百年下来模样仍旧年轻貌美,白倾倾记得沈沅儿便是她的弟子。今日云仙宗只有她与一个长老前来,她并没有看到沈沅儿。
白倾倾虽然被针对,但也能明白他们的顾虑,所以并不为此感到多么生气。一个堕于魔心的魔修,谁也不知哪日会掀出多少风浪,各宗门就更要担此责任。
这次她就背了个黑锅,但这样的事今后会只多不少。
她松开风寻砚上前,指尖凝出一缕魔气,说道:“就如以前修行时控制灵气一样。”
白倾倾抬手时,诸人皆有戒备,然而发现她确实没有攻击之意。虽眼眸时不时泛过赤红暗波,却也不见丝毫煞气。
一眼看去,他们甚至觉得比一些心途不正的修士还纯澈,甚至周身隐隐有着大能之风。
也就是那魔纹衬得她容色添了几许妖冶。
乌掌门离白倾倾更近,也更能看出她的不同之处。想了想,她转而看向风寻砚:“可魔修修炼的魔气越强,受其所噬也难以避免,剑君想必能够明白。”
风寻砚面色清冷说道:“伤她,就是与我为敌,想必各位也能明白。”
场面瞬间鸦雀无声。
与风寻砚为敌就很为难了,何况这不也是与衡清门为敌么。在场几位掌门长老素来与衡清门交好,不想开罪。再说既然有风剑君在旁,她想必也难以作恶,不少人心里都已渐渐站到他们那边去了。
诸人一时没法做什么,可也不好眼睁睁地放一个魔修离开,难不成就这样僵持下去了?
乌掌门沉默了一下,忽然开口道:“如此,我有一个提议。”
“白姑娘可敢接问心诀?”
风寻砚清冷无波的神色中,瞬间闪过了一道愠怒。他挡在了白倾倾身前,法剑嗡颤,沉声道:“乌澄!”
突破后的风寻砚,修为已高出乌掌门些许。她感受到风寻砚涌来的灵压,面色微滞,但很快便施展灵气隔开。
挡开后又收回灵气,以示意自己并非在针对,她道:“若白姑娘能过得了问心诀,我等今后便不再以魔修为由对你防备,想来大家也没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