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毓没有理他,只盯着楼下一个围了人的小摊子出神。
“依我看这和尚分明是为了骗银子胡说的,哪家的和尚不在寺中念经像个低贱商人一样做生意!”一男子恼羞成怒的指着面相慈祥的和尚。
“哼,师傅胡不胡说我不知道,但是昨日你刚发的银钱为什么少了一两银子,昨晚回家喝得烂醉身上还有脂粉气。还骗我说是总镖头请的。原来是外面养了女人了。
你个负心汉,一走镖就是几个月不回家,我在家给你照顾家还伺候你爹娘……”女子越说越是生气,越说眼中泪水越多。说到后面简直是泣不成声了。
“蠢笨婆娘,这神棍胡说的你就信。我、我昨日就是和镖头一块吃的酒。不信你去问问镖头。爷们在外面吃个酒少交一两银子怎么了?”男子生的高大魁梧,这一瞪眼更是吓人了。
“你急也是你的错。你等着,如果你真的在外面养了小的。咱们就和离!”女子丝毫不怕他,气的将手里的之前稀罕的雕花簪子扔到了他脚下,转身就走了。
男子一见女子走了,虽是满面怒火仍是忙不迭的追了上去……
“这镖师娘子也是个烈脾气,男人哪个不是爱偷腥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就过去了。”
“你刚搬来不久自是不知道,这娘子家中有三个哥哥,一个是捕头,另外两个一个中了举人,一个中了秀才。都是个顶个的有出息。若不是当年这娘子瞧这镖师一表人才怎么会嫁给他。这镖师平日里看着还真是个好的,只是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这和尚师傅算的还真准……”
……
旁边围着看热闹的大娘们咂舌感叹,和尚摊子上的生意越发的热闹了……
楚毓看了整个过程,但是与那些看热闹的大娘不同,凤眸打量的却是一脸淡然慈祥的和尚。
清凉寺的济世师傅极有缘法,当街摆起了摊卜起了卦……
半时辰之后摊子边热闹散去,楚毓方拂袖下楼了。
“施主想算什么?财路?官路?吉凶?还是姻缘?”和尚手中看着佛经未抬头的道。
“超度。”楚毓淡声道。
和尚愣了一瞬,放下了手中的佛经抬眸看着楚毓。
“施主确定不算算吉凶和姻缘?”和尚看着楚毓的脸色忽而笑了。
楚毓也看着他并未说话。
“也罢。老衲和施主有些缘分便赠施主一卦。施主天生贵相,必能逢凶化吉。姻缘也是千里一线牵,水到渠成。”和尚笑着道了一句。
“大师……”楚毓还未说完后面便射过来一支羽箭。只是他反应快,那羽箭没伤到他却是将和尚的佛经毁了。
“公子,快躲!”常胜厉声喊了一句,和暗卫拦着四周的羽箭和窜出来的黑衣人。
只是楚毓再躲已经是来不及了,羽箭快的逃不出,楚毓抽出了腰间的软剑挡着他和和尚。
羽箭密集楚毓自己都有些吃力,更何况还护着一个和尚。电光火石之间几支羽箭便穿了她的胳膊和腿,整个人都像是在血水里染过一样。
半刻钟楚毓等到暗卫稍稍的引开了黑衣人他才有机会逃了出来。只是血流的过多,楚毓体力开始越发的不支了。
逃到一条小巷子的时候他已经快昏过去了,只依靠着墙头暂时保存体力等着暗卫找来。
红叶今晚吃坏了肚子,先回了府里。
桑桑乖巧的在后门等着徐嬷嬷,只夜色渐浓烟花少了,天边的月儿也像是羞涩一般被乌云遮住了。
周身慢慢的暗了起来,一阵风袭来原本支棱不动的树叶也呼啦啦的响了起来,桑桑也升起了些许怕意。
突然想起了前夜她缠着红叶讲的鬼故事,夜深风高夜,正是小鬼们行动的好时候……
桑桑裹了裹披风,小身子有些抖,也不知是冷还是吓得。
“我、我不怕的,阿娘给我求了护身符,这是驱鬼的哦。”
“阿娘,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一定回去就喝了药。阿娘不要生气哦。”
“阿娘说的要给乖乖做新衣裙的,嗯,父亲还说了要送给乖乖一匹小母马的……”
……
小姑娘娇滴滴的嗓音有些颤,不断地说着话像是在安慰自己壮壮胆子。
楚毓阖着的凤眸睁开了,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和向往。也许是少女描述的是他没经过的东西,也许是少女桃花眸太过灼人灵动,也许是黑夜掩去了面容……他内心升起一丝坏主意。
修长的胳膊越过黑暗靠近少女白嫩的脚脖。柔滑细腻如玉的触感令他一顿,红晕一下子爬上了脸颊。
楚毓像触电一样收回了手只听得少女的尖叫声,“啊啊啊,真的有鬼啊~~~”
少女吓得不敢回头,猛地将手中的火烛和烟花都扔了,蹦跳的窜回了门里。
不远处买糖人的徐嬷嬷听了桑桑的尖叫声忙拿着糖人跑进了府中。
楚毓看了少女的囧相心情稍稍的转好了些,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轻移着有些沉重的身子捡起了地上的火石和烟花,又靠回了墙角。
他动作笨拙的从胸口掏出烟花拿着少女扔掉的火石点了起来。烟花燃放在空中划过一道亮丽而独特的光线,打在他青涩且有些狼狈的脸上竟是有些暖……
少年靠在黑暗的墙角眼皮越来越沉重,最后昏睡了过去。只是不同以往,梦中像是少女所描述的那般。
母亲坐在窗下温柔的绣着衣衫,父亲坐在书案前处理着公事,窗外妹妹和小丫鬟玩着跳绳……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先来一篇番外尝尝鲜?
第92章
两日一晃而过。桑桑这两日也不知是心里忧思过重还是怎的,身体总是有些不舒服。原本红润润的俏脸也有些苍白了。
看起来气色着实不好,像是生病了一样。便是小团子也看出了,一直关心的缠着桑桑要请大夫。桑桑安抚了她好长时间才哄好。
“夫人,您最近这到底是怎的了。老奴看您还是听了郡主的话请大夫来瞧一瞧吧。”徐嬷嬷担忧的道着,将现煮的燕窝递给了桑桑。
这是厨房现做的血燕,是用山楂汁熬的。这榨汁可是花了不少的功夫呢。她只望夫人能多少用些。
自从在清凉寺回来之后夫人身体便有些不正常。
那日要了飘香阁一桌子好菜吃了之后便犯呕恶心,再之后便是吃不下多少的饭了。
“桃桃胆子小,您怎么也担忧起来了。我这不是很好嘛。一定是那天吃的多了所以这两日便吃不下了。还请大夫浪费银子做什么。”桑桑接过瓷碗放到了桌上,轻声道。
她可不想再吃药了。这一看大夫就得给开一堆的药材,怎的也得喝上个十天半个月。这嘴里又得好些天都是苦味。
“您是怕喝药吧。”徐嬷嬷原本忧虑的脸上也带了笑。说什么心疼银子,夫人也真是能说的出口。
“嬷嬷说什么呢。我分明是觉得挣钱不容易。这看次大夫光是看诊费就得几两银子再加上给的赏钱和药材就得几十两银子。我就是吃不下饭过两日饿了就自然吃的下去了。”
桑桑俏脸微红倒是之前气色好些了。只是这口中说的话却是毫不改色,丝毫不认下自己不喜喝药的事实。
“好好,夫人知道节俭了。您快趁热把这燕窝喝了吧。别浪费了银子。”徐嬷嬷笑着回了她一句,眼中尽是调侃。
“哎呀,嬷嬷,我真的不饿。过一会儿再喝就是了。”桑桑看着这燕窝粥里面红彤彤的着实没甚胃口。
“您已经快两日没用膳了。这身子就是铁打的也扛不住啊。您怎的也得用了这粥。不然老奴就真的去请大夫了。您想想喝粥总比喝药好吧。”徐嬷嬷一如往常软硬兼施的劝着桑桑。
“那、那,我喝就是了。”桑桑黛眉微蹙,只能伸手端起了桌上的粥。玉手用勺子轻轻搅着,还是丝毫没有吃的欲望。
“夫人,陈管事让人送了这两日的账本来了。”红叶从外面进来传着话。
桑桑有些诧异的看了看旁边的徐嬷嬷。平日里为了防备陈康一家独大、奴大欺主,所以她还派了徐嬷嬷时不时的去铺子中查账。
所以这账本都是嬷嬷出去的时候顺便带来的,这陈康派人来送账本却是头一次,的确是有些怪异。
桑桑联想了一下这两日的事情,神色有些清明了忙道:“去将人请了进来。”
一会儿便有小厮跟着红叶进来了。他低着头直到桑桑唤了一声才抬起眸来。
徐嬷嬷一看便了然了,和桑桑使了个眼色,吩咐着房中的丫鬟道:“都先出去吧。夫人有些账目要问。”
等到众人都出去了之后,那小厮才开了口,“夫人,那人死了。”
“死了?死了?怎么死的?”桑桑吓得一下子便站了起来,美眸瞪圆的盯着下首的小厮,声音都有些颤了。
她前世到死也没听说姓金的出事了,这怎么还突然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您放心,不是奴才们动的手。那日您让奴才们盯着,那人果真是不老实。第二日便带着人朝着东边方位去了。
只是半路上马车行的匆忙撞了一权贵的车架。那权贵的马受了惊吓,坐在马车上的是一受宠的妾室,当时便动了胎气。那权贵将人抓了起来,到了今天早上便将人丢了出来。”
小厮平淡的叙述着这两日亲眼看到的场景。只是桑桑却是丝毫的不能平淡,面上出神,脑中也是千思百转。
她重生了的确是变了好些的事情。她前世也没再回娘家,也没经过皇宫,也没见过秦王妃。
姓金的也是提前了两三年进的京城。所以他的命运和前世便有了差别?
只是这一切都是这么巧合吗?她那日刚和他碰面,过了两日他便得罪权势被弄死了。难道是秦王知道了?桑桑想到这汗毛都竖了起来。
“知道那权贵是谁吗?”桑桑急忙问道。
“听百姓说是大公主家的公子。”
大公主?大公主是蒋贵妃长女,嫁了不久驸马便病重去了。这些年一直没改嫁,过继了旁支的一个孩子承欢膝下。现在差不多也快有一十五岁了。
桑桑想起自己前世还不解大公主大好年华为什么不重新选驸马。今生却是羡慕极了大公主,含着金汤勺出生,要身份有身份,要银钱有银钱。现在没了丈夫管辖,私下养了一群的男宠,活的自在的很。
大公主虽和秦王是姐弟,但是关系却不怎的好。蒋侧妃和皇后一个是宠妃一个是正宫娘娘自来便是不和的。看来姓金的死了并不是秦王从中做鬼,桑桑想着心放了大半。
“无事,回去和陈管事带句话,我记着他的功劳。”桑桑笑着道。给旁边的徐嬷嬷使了个眼神,她立马从衣袖里掏出个荷包递给了那小厮。
“嬷嬷,您说这可信吗?”等到小厮退下之后,桑桑又开口问着徐嬷嬷。
“应是可信的。既是那人没了,便是永远的保住了。”徐嬷嬷开口道。原本她还有些担忧,现在听了这消息心里的担忧也没了。
“是了。是我多心了。嬷嬷我去睡会儿。昨夜没睡踏实。”桑桑抚了抚额头觉得有些昏,一站起来身体便酸软无力的直直的倒了下去。
还好徐嬷嬷在旁边及时的扶住了娇躯,只是桑桑却是昏了过去任徐嬷嬷怎么喊都没了音儿……
…………
桑桑那边刚问完话,这边楚毓也在问话。
“说。”楚毓冷声道。他脸色淡漠,凤眸像一把锋利的剑一般直直的盯着下首弓着身的暗一。
“您吩咐的事情办成了。只是在他身上翻出了些东西。”暗一上前将衣袖里的东西交到了书案上,暗中偷看了一下楚毓的神色,额角都出了冷汗了。
楚毓拿起桌上的东西,那素帕里面包着一张画的女子小像。那孱弱精致的眉眼和清丽绝美的面庞一眼便能看出是谁。
那小像边上已经起了毛了,可见是之前的人经常摩挲。那素帕上面绣的是挺拔的青竹,针脚粗糙,绣艺和那套衣衫上面如出一辙……
楚毓修长的手指紧捏着那小像,双手都有些抽搐。脸上也是阴沉的吓人。
暗一看着他手上的东西,赶忙低下了头。身上顿时起了冷汗,一个男人贴身放着一个女子的小像,床榻之间臆想……
暗一想着幸亏王爷之前给那人下了不能人道的药!
“将尸骨换掉,扔进乱葬岗。”楚毓冷声道着阖上了双眸。若是当年他没去江南……
楚毓想着双拳紧握一锤下去便将上好紫檀木书案弄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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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楚毓气的要死,这边明王却是春风得意。
“王爷好谋算,现在风声已经过去了。正是送三王子回去的好时机。”杨伟看着上首明王脸上得意的笑容眼中微闪,笑着赞叹着。
“先生谬赞了。本王有今日还多亏了先生指点。”明王这话虽是说的客气,但是语气却是漫不经心,有别之前的尊敬。
杨伟心中微伤,但是面上却是不改色。
“只是让三王子独自回去太容易生变数了。便是回去了之后三王子登基也不是一件易事。不知王爷怎么看呢?”杨伟笑着道。
“先生怎么看?”明王愣了一瞬,淡声问着杨伟。
“属下在府中也无事,愿意陪着三王子回陈国。”杨伟抱拳行了一礼。
“先生这般便是客气了。快起来。”明王眼中微闪,起身虚扶他了一把。
杨伟说的倒也是,三王子现在只沉迷□□一点抱负都没了。即使有他的人辅助也怕发生突然情况。
若是先生跟着倒是省了他不少的事情,而且府中暗卫大多只听先生的话。若是先生走了他也自由许多。
只是天高皇帝远若是他不听话也不怎么好控制。
明王心中千思百转想不出个所以然。
“王爷,您想好了吗?”
“先生年岁渐长,若是让先生自己去陈国,本王自是放心不下的。既是先生要去,本王也不好拒绝。那便让戚二跟着服侍您吧。”明王双目看着杨伟,眼神很是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