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彬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什么男生不男生的,我看四哥穿汉服就挺好看的,回头我让四哥帮我弄一套跟他那一模一样的,保管让你们看傻眼儿!”
少年郎下巴一扬,气势十足。
方琳,“切,那也是以后了。今天,你就乖乖当个背景版乌鸦人吧!”
贺彬郁闷了,攥着韩倾倾询问卫四洲的近况。
那时候,三只都没注意,他们学校门口开来了一辆导演车,车上下来一群拿着摄影器材的工作人员,迅速进行着拍摄布置。
很快,穿着乌鸦装的毕业生们进了校园,拍摄组一边拍,一边还要做采访。
有些知情者说是今年学校毕业生成绩考得非常好,出了几个省第一和单科第一,为此教育局还给学校评奖,还有家长送锦旗什么的,很是风光热闹。
那时候,学生堆里又有新的八卦传出来。
“喂,你们知道吗?今年他们初三毕业班里,还出了一个小明星,都上市电视台了。”
“真的?叫啥名字啊?今晚能在电视里看到?”
有女生开始八卦,“是我们班的文艺委员,尹诗丽。她爸是管水务的,她妈妈是教钢琴的,她家特别有钱,她钢琴都拿到证书了,之前参加一个选秀节目,被广告商看上了,拍了一个卖房子的广告哦!”
“是呀是呀,我听说,她好像还去广播台做节目了。”
“我听尹诗丽说,现在好多商家联系她拍广告,拍海报,可赚钱了。”
很快,记者获取了这个消息,便想找本人采访,以宣传学校多方位发展学生特长,培养出了特殊人才。
这时候,坐车前来学校的尹诗丽已经接到女同学的消息。
她今日可专门穿上了留学的姑姑在国外给她买来的限定版大牌裙装,做了精心的打扮,从头到脚都做了修饰,一心想着在毕业典礼上大出风头,狠狠压过韩倾倾那个小孤女。
当汽车到校门口时,尹诗丽特别叮嘱开车的父亲要亲自给自己开门。
尹爸爸是个疼女儿的好父亲,自然很乐意满足宝贝女儿的这点小虚荣,笑着绕到了车后,打开了车门。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大门内的摄制组都已经朝他这个方向架好镜头了,灯光、采光板都打好了,突然从外面跑进来两个姑娘。
方琳是第一次在学校穿汉服,紧张又兴奋,最后是鼓足了勇气,拉着韩倾倾跑进了大校门儿。
好巧不巧,她们进来时就挡住了尹诗丽和尹爸爸,直接进入了主镜头,连跑动路线的走位都完美契合了摄影师的镜头移动。
十五六岁,青春正好的年纪。精致的彩衣,衣袂飘飘,发间彩穗和珠玉摇曳,小姑娘的青涩与将熟未熟的小美丽,被恰到好处地展现在明媚的阳光下。
一时间,所有人都移不开眼,摒住了呼吸,觉得眼前这一幕就像高级摄师截取精修过的画面。
节目组的导演喃喃,“这,这两小姑娘,各有千秋,真是不错啊!”
回头就催促着记者和镜头师跟上,将两小叫住,进行了采访。
这一采访,周围所有的人都聚集到了韩倾倾和方琳身边,赞美声、艳慕声不断,把尹诗丽的风头完全抢走了,她走进大门时,没一个人发现她的到来,连之前为她站台的同学都一脸花痴地盯着韩倾倾一身的彩衣和长发套上的东珠步摇,一垂涎状。
其实,今天穿汉服的姑娘也不少,回头要是拍毕业照换乌鸦装也就是在外面套一套的事儿。
就这采访的小半会儿,就有好些同学上前与韩倾倾和方琳打招呼,大家相顾皆是汉服,可高兴极了。摄影的叔叔还提议给几个姑娘拍了一张合照,让陪同来的家长也觉得倍儿有面子。
尹诗丽当然忍不了,这采访组会到学校,其中有一大半都是她的功劳,怎么能平白替别人做嫁呢?
尹爸爸也舍不得女儿不高兴,忙打了几个电话,与导演联系上了,双方照面,记者和摄影师立马被招了回来做正事儿。
当所有人重新围上了尹诗丽时,旁边一些看热闹的家长们就忍不住嘀咕起来。
“这姑娘就是之前说的,当上小明星的那个?”
“可不就是嘛!听说这摄制组都是他们招来的?”
“啧,不过说真的,这姑娘皮肤有点黑啊!那妆,也化得太浓了点,瞧着比别的学生,显老。”
“嘘,你小声点儿!”
两个妈妈捂着嘴,悄悄走掉了。但这话儿不知怎么地,还是被传了出去。一些学生私下里也在传话,直说尹诗丽的妆太浓,白脸和黑脖子对比太明显了。都说小姑娘家家,画那么浓的妆,反而失去了青春朝气,显老。
这时候当然也有人替尹诗丽反驳,说那一身的限定礼物就不便宜。这下就更招人批了,学校本来就是个很单纯的环境,要强行把外界的歧视链和价值观塞进来,搞什么攀比就特别不受待见了,要知道现在连班级排名都不会公布了。
“我瞧着,那两个穿汉服的小姑娘就很不错,清清爽爽的,没有涂脂抹粉的。”
“年纪小小的,抹得跟个成年人似的,也不知道那家家长在想什么。”
陆陆续续的一些嫌言碎语传到尹诗丽耳里,可气得不行。
这些婆婆妈妈的都是羡慕妒嫉她,家世好吃穿用度好。韩倾倾算什么,一个孤儿而矣,拽什么拽,那一身汉服也不知道是打哪个网店里买来的便宜货,跟着方琳一起跳腾,都是故意跑出来抢她风头,打她脸的。
揣着这满肚子怨气,尹诗丽进大礼堂时,一看到韩倾倾落单时,就窜上前去抢占位置。
“哎,这里已经有人了。”韩倾倾是帮方琳母女和贺彬父子占着位置,没想到尹诗丽一来问都不问就抢了位置。
尹诗丽故意横道,“你一个人占四个位置,也太贪心了吧?”
韩倾倾绷起了小脸,“刚才他们都坐在这里,只是去卫生间了。”
“你就吹牛吧。韩倾倾,你又没有家长会来,占这么多位置巴结别的叔叔阿姨,有意思嘛你!”
“你说什么?”韩倾倾气得站了起来,“尹诗丽,你必须收回刚才那话。”她直接扭头去看尹爸爸,“这位叔叔,你女儿这样说话难道是你教的吗?”
尹爸爸从没想过自己会这样被点名,一时又尴尬,又有些气愤,“啧,韩同学,你这话怎么说的。我们家丽丽也没说错,你一个人占那么多位置,的确有些过份了。”
周围的人都看着这一幕,一时都没人出声。毕竟毕竟明眼人瞧着这一幕,的确容易误会韩倾倾霸占太多位置。也真是巧了,本来刚才贺家父子还在的,贺彬先去给小伙伴和家长们买饮料,贺爸留在一边帮着看位置,结果贺彬钱没带够,打电话让贺爸出去付个钱,一时就让韩倾倾变成“孤军奋战”了。
这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教尹诗丽钻了空子。
韩倾倾不是第一次吃这种“没有家长在身边”的亏了,银牙一咬,声音更大了。
“这位叔叔,这里还放着贺彬和贺叔叔的东西,其他的叔叔阿姨都没有来坐这位置,周围还有那么多位置,你们为什么装做看不到,要强占这里?”
这话一出,有看不惯尹家父女嘴脸的阿姨帮着说话了。
韩倾倾立即附合道,“漂亮阿姨,你刚才都看到了,你帮我做证吧!这位置都是有人坐的,只是他们暂时离开了。我并没有霸占位置,我就是帮叔叔阿姨和同学看着的。”
这恭维让那妇人很高兴,直接站到了小姑娘身边,就跟尹爸爸怼上了。
刚好,贺彬先跑了回来,虽没听到发生什么事,但一看到尹诗丽站在他们的位置上,就知道准没好事儿,立马挤进人群,挡在了小闺蜜跟前,就横了尹诗丽一眼。
“倾倾,发生什么事儿了,尹诗丽又搞事儿,欺负人了?”
得,直男的性格,一针见血啊!
韩倾倾,“你们才刚走两分钟不到,他们父女就来抢位置,还说我霸着位置不放。不过你放心,这位漂亮阿姨已经帮我做证了。大家叔叔阿姨看到啦,我同学回来了,这位置本来就是他们刚才坐的。”
现场家长也不好当着面儿,欺负两个学生,遂纷纷应是。
那时候,在礼堂大门的侧方,贺爸爸拉住了差点冲动冲出去的卫四洲。
贺爸爸微笑,“你瞧,彬彬还没开始,倾倾自己就能解决了。”
卫四洲其实刚才就从侧面的安全门穿来了,但安全门被铁链子锁住了,只露出一道门缝,让他一眼看到了座席中前方的彩衣小姑娘。那彩衣正是小璃他们为姑娘准备的参加婚宴的礼服,可是小姑娘当时就一个人在那里,被一对父女齐怼,可把他气着了。
他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一时着急想出去,差点儿把门撞了,却教恰巧过来的贺爸爸发现了,带到了大门口。
卫四洲默了一默,道,“贺叔,不是杀了老虎就不会害怕,不会恐惧,不会焦虑担忧了。”他大步走了出去。
只要有人心在的地方,即算再和平再美好,也还是会有私心和欲望横虐人间。
贺爸爸忙跟上,赶在了卫四洲出声前,叫了一声,“老尹啊,好久不见。你最近腿脚还好,没再偷喝酒,闹痛风吧?”
尹爸爸一看到医生贺爸爸,心头就是一个跳突,忙打了个哈哈,拉着尹诗丽换了位置。尹诗丽可不甘心了,可当着太多人的面儿,也不敢再撕。
“倾倾,他没怎么你吧?”贺彬着急地问。
韩倾倾摇摇头,这事儿算是自己大获全胜,把对方脸打得啪啪响的。不知为何,她心里并不觉得有多痛快,总会有些莫名的失落感。以往在班级上,宿舍里,只要尹诗丽不找事儿,她也相安无事。但真找上她,她也不怕。
她一直记得卫四洲给她上的人生第一课:输人不输阵!
可是看到别人有父母保护的样子,她心里还是会有些……羡慕,有些不适,有些难过。明明自己占理,自己赢了,却真的高兴不起来。
贺爸爸笑道,“倾倾,你看谁来了?”
这一让开,那抹高大伟岸的黑色身影出现在眼前。
韩倾倾现在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到那双眼眸,漆黑,明亮,深邃又温柔。
“洲洲哥——”
她心头的那抹阴霾,一下被扫除,她投进了那个敞开的怀抱,厚实有力的手臂环住她,那种找到自己人依靠、被保护的感觉,把所有的酸涩和失落都挤了出去,只留下了满满了踏实感,安全感。
就是这种感觉……有亲人保护依赖,不再是一个人去扛去顶的,归宿感。
“我是来接你的……今天,大家都念着你什么时候过去。”卫四洲轻轻抚着小姑娘的头,他知道那种“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感觉”,有这种环境下,最容易发酵,声音便放软了好几分,“等我陪你参加完这个毕业典礼,我们就一起去参加小三的婚礼。”
韩倾倾吸了吸鼻子,又在那熟悉的怀里蹭了下,才抬起头。
“洲洲哥,我都做好准备了,我好想……现在就去呀!”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讨厌起眼前的一切了,想……逃去那个古代的大家庭里。
旁边的人听了可着急了。
贺彬,“倾倾,你可是优秀毕业生,要代表上台讲话的呀!”
正好回来的方琳听说了之前的事,也着急,“是呀!倾倾,你可是我们这一级最优秀的学生代表,一定要上台炫一把,妒嫉死那些虚有其表、卖弄皮相的幼稚鬼。”
小闺蜜地同仇敌忾地劝说声里,姑娘的小手一直紧紧搂着卫四洲。
卫四洲也不在意周围的眼光,就是被这么软呼呼的一团抱得太久,即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
“洲洲哥?”
她征询似地看向他,那双大眼睛染上一丝水香红,瞧得人心一悸,又软又心疼,他觉得这时候她说啥要啥,他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都要为她捧来。
“人家好烦哦!”
“咳,咳,不烦,哥……哥这不是来了。回头谁敢再说三道四,哥一拳头打掉丫的大门牙,看谁还敢瞎逼逼的。唉,最近闲在山里都有些无聊了,好久没动真格儿的了。”
说着,他故意把手指关节扳得啪啪响,弄得周围的人都听得一阵头皮发麻。
“乖哈,没事儿了。”
这一会儿,人员已经到齐,典礼正式开始了。
卫四洲琢磨了一下,就跟贺爸悄悄商量起来,旁边的贺彬不小心偷看到了两个大男人在手机上聊天的内容,也要参一卡。
“洲洲哥,我帮你,回头你能不能也帮我弄一套……咳,你这身汉服啊!那两个都穿上彩衣礼服了,就我一个单着,画面儿都不和谐了啊!”
卫四洲一看贺彬被“边缘化”的苦逼样儿,就笑了,拍了拍对方肩头,很义气地答应了。
之后,卫四洲还是利用上卫生间的空档,又打了个电话出去。
另一边接电话的还是他的老情敌,大海哥哥。
大海哥哥也没想到,自己留给卫四洲的电话,有一天真会被对方打来。不仅如此,对方一开口就要求他办事儿,这可奇了。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卫小四自傲臭屁得很,不是那种轻易就能拉下脸来求人办事儿的性子。
听了卫四洲的话之后,大海哥哥也不奇怪了,为了给毕业的小姑娘创造惊喜,这男人也真是拼了,能屈能伸,是个真爷们儿,便一口答应了。
“不过呢,我还是有条件的。”
“哥你放心,帮我办事儿我绝不会亏待您,送您件古董,少说也是千年前的。”
呵呵,大魏国随便拿一个碗啊一个碟儿的过来,不就是千年古董嘛!
“啧,我家不缺钱。”
“那你想好了再跟我说,现在先帮我把东西搞来吧!这什么典礼,大概就一个半时辰,你赶紧的啊!弄好点儿,不然就丢哥您的脸了。”
“嘿,你这臭小子——”
这像是求人办事儿的样子嘛!好吧,这才是卫小四的真面目。
大海哥哥挂了电话,回头就按下了专线,通知了自己的助理,“去,帮我准备一套白马王子出场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