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感觉自己的领域受到了严重的侵犯!眼里的火都要烧到小少年的头上了。
韩小七瞥了卫四洲一眼,那眼神儿又冷又傲,仿佛在看一只小蚂蚁。妥妥的世家贵公子范儿的蔑视!
兹兹兹,兹兹兹!
在韩倾倾没注意的空中,卫四洲和韩家男人们的大战,正式拉开序幕。
韩倾倾要帮忙看诊时,还遇到了点儿小麻烦,她现在还做男子装扮,要掀人家姑娘衣服时,把病人吓得差点儿尖叫,昏了过去。
小璃和韩小七忙解释,韩倾倾不得不露了露自己的脖子,卫四洲黑着脸咳嗽了一声。
男人们被清场出门,卫四洲冷着声问老道士的身份。
老道士兴奋得磨拳擦掌,一脸讨好的笑,露出一口黄板牙,“王爷,我和小七可是你妹子的救命恩人。刚才你妹子都说了,可以到您这儿再要些银钱,和人情债。小的最近劫富济贫,行医救人,手头的银钱都用光了,还有几天没好好吃饭,不如王爷您慷慨解囊,周济点小道吧!”
卫四洲有点另眼相看了,“……”
这老道士能耐啊,不要节操要实钞。
又听老道士说,“方才你们的人才拿了两锭金子赎令妹的性命,我说这才两锭金子不是侮辱令妹的贵重身份嘛?王爷,您说对吧?咱们这么俊、心地这么好的姑娘,怎么着也值……”
“一百两黄金!”
没想到,男人一开口就划拉出个天文数字,吓得老道嘴巴都合不拢了。
卫四洲这会是被老道的张花花嘴捧出了好心情,挥手就报了个数儿。见老道反应夸张,想了下,“三百两黄金。不能再多了,要是让那小丫头头知道了,回头一准跟我急,嫌我浪费。”
老道士回了神儿,“呃,对对对,这……这点儿钱肯定不够买令妹的性命,也足以表达您对令妹的深深关爱之情!”
卫四洲很高兴。
老道士几乎心花怒放:情感使人茫目啊!以后可以常来这里套点好……
屋内
韩倾倾看完情况,眉头深蹙,“她这个情况,得赶紧手术才能。但我们没有仪器,很难确定出血点,这……开刀的话要是没有血库补给,也很危险。”
小璃道,“这个……擅长针炙、穴位的大夫,能不能找到准确出血点?”
韩倾倾心头一跳,就想到了曾经听贺爸爸说的情况。军医院有位中医师就擅长针炙治疗,穴位按摩,正骨,推拿等等,可以一针定乾坤。在几十年的军队医疗中,经常配合外科医生施术,帮忙止血,寻找病灶点。
她推门出去跟男人们讲情况,薛璨一听便提了一家诊所。随即,老道士跟着跑去请人。
卫四洲听说可能要“开刀”,担忧道,“倾倾,你……你什么时候会做手术了?”
韩倾倾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着呢!哼,去准备这些东西。”
其实,她是不可能动过什么手术的,但为了提升自己的医学常识,她有过几次做手术护士的经历,对于基础性的治疗都有接触,至少她是亲眼看过医生做内脏出血缝合处理的。
不到万不得矣,她也不想去做这种冒险。
韩倾倾吩咐了众人准备手术用品,做室内外的消毒。但回头她又去开关房子里的门窗柜子,可惜这次没有时空之间可以给她们作弊了。
小璃看到这情形,也知道姑娘心里其实是没底儿的,只能帮忙了。
之后,针炙大夫请来了,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娘子。男人们都担忧这么年轻的小医生靠谱儿不?但韩倾倾和金针小娘子交流之后,眼神更亮了。
之后,就是一场与生死赛跑的拉距战。
整个晚上,灯火通明。
小璃每一次出来,都让男人们心焦火燎地着急,问这问那。小璃见惯了生死的人,这会儿也有些焦急不安。
“你们别问了,赶紧地去熬些参汤。多熬一些!”
“么,这不会是不行了,都要参汤续命了?!”老道士喃喃。
“说什么混话!病人失血过多,喝参汤是保气血的。另外,再弄些吃的,两位娘子也很累很饿,需要补充体力。快点!”
男人们乖乖应诺。
卫四洲和韩小七一齐离开,却互相看不顺眼,哼哼个不停,你拼我赶。
薛璨看了直摇头,心道:恋爱中的男人,真是幼稚。
直到天亮,响起了鸡鸣。
两姑娘看到渔娘睁开了眼,号过脉相情况明显好转后,不禁拥抱叫好,眼眶泛了湿。
那时候,另东厢房区,小仆打水,婢子端着早餐进了屋。
屋内早起的正是韩珏,问了一句,“西厢那边怎么那么吵,好似闹了一晚?”
小仆早打听了,道,“老爷,听说是有重伤的客人请了金针馆的那位金针小娘子前来看病。这抢救了一晚上,似乎客人已经转危为安了。众人也都在有议论这事儿,说那客人眼看着油尽灯枯,都是必死的命了,没想到小娘子那金针一下去,就起死回生了。啧啧,之前金针馆的对头医馆还放嫌话,怀疑那金针小娘子的能耐,直说人家年龄太浅……”
韩珏没有多问,仆婢们也很快出去了。
他端着香粥到床边,递给王语妍。
喝了几口,王语妍突然想到,“对了,小七呢?他回来了么?这出门在外,还是要小心些,别跟在家里似的,一个眨眼功夫就不知野哪儿去了。”
韩珏倒是一点儿不担心儿子,宽慰了妻子两句,道,“你这该是在山里染了风寒,那庙中风太大了。不若,我去请那金针小娘子过来给你扎两针,也许就好了,还不用吃苦药。”
说着,他便起身出去吩咐。
又想到人家医生忙了一晚,只教个小仆去请未免有失体统,便亲自去了西厢。
远远地就听到一个小女子娇声斥责,“卫小四,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你脸不脸红啊!小七,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的根本打不过他,就不该硬碰硬,这是下策。”
韩珏一听这话儿,有点儿乐,迅速转过木廊,想去看那说话的小姑娘是何许人也,居然敢训自己这个长子。韩小七深得他和老爷子传教,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便见着一个瘦瘦高高的人影,站在走廊窗边,淡淡的薄光打过他大半个侧颜,将一张小脸照得雪亮,乍一看那五官,韩珏心头就是一震。
似乎意识到有人在看自己,那人侧了侧身,避开了晨光,小脸藏进了阴影里。
韩珏走近再看时,只看到一张肤色深黝,五官平凡的脸,放在人堆里都毫不起眼的那种。但那双看过来的大眼睛,很快撤了开,像在躲避他似的,转身就离开了。
他心念微动,总觉得……那眼神儿有些熟悉,又说不出到底在哪里看到过。
“这位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卫将军?”韩珏看向卫四洲,“现在应该叫你安西王了。”
卫四洲刚才就看到韩珏了,没想到姑娘直接就逃了,宰辅大人直接唤了他,他紧了紧脸皮,忙拱手作揖,言语谦虚,均是小辈礼仪。
韩倾倾躲进屋子里,帖着门板儿,小心肝儿跳个不停。
那个人……是爸爸吧!他怎么过来了?他不会是发现她了吧?他好像认识卫四洲,什么时候认识的?哼,这个坏家伙,不知道还瞒了她多少事儿。
她扭过身,帖着窗头,悄悄朝外看。
看到两个男人彬彬有礼地说着话儿,都很客气的样子。
爸爸的样子,看起来有点严肃,比她想像的……更年轻。而且,个子很高,和卫四洲站在一起,气势也不落下乘,岁月打磨的厚重沉稳如山岳般,令人肃人起敬。
两个男人一番客套后,韩珏直切心中主题。
“王爷年年来我府中,怎未提起过还有位妹妹叫倾倾?”能与韩家三郎韩翊相交这几年,不可能不知道他们韩家有个走失的小娘子,也名唤倾倾。
卫四洲绷着脸,“有的。韩三郎一直都知道,他没跟你们提起吗?”
韩珏直盯着男子黑眸,像是在审视什么,“呵,确未听闻。许是三郎……疏忽了,也或者是我们做长辈的对小辈的交往太过放任了些。连相交多年好友的妹妹走失了,都未可知,也未能帮忙留意,实在是于礼不合。”
这话说得客气,其实可一点儿都不客气。像是在说自家孩子的不是,其实是借着数落孩子暗嘲卫四洲明故意隐瞒的作为;还有因为某些不可告人的因素,误导韩翊的思路。
卫四洲面无表情,继续替韩翊开释。心里却在哼哼,鬼知道你们为啥没发现。时至今日,就这样儿了。倾宝儿自己要躲起来,我……我总不能不顾女孩子意愿,强迫她吧!他可没那么傻得再拿石头砸自己的脚。谁让你家姑娘见了新爹妈,自己不愿意出来的?!
那时候,远在京城的王大郎王司涵打了个喷。
他揉了揉鼻子,眉头一沉,又唤来小仆询问是否有西州或南州来的消息,小仆只道还未有消息。其实,一个时辰前他就问过一次了。
王司涵如此在意,不仅仅因为“韩小六”确认的回归消息,还因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曾经忽略的一些细节问题。当初要不是他完全不看好韩小三的推测,当即立断“小仙女”绝非自家妹妹,韩翊为了不让家人心忧,怕万一小仙女儿只是个普通渔民,完全没提过卫四洲这边的事儿。怕又徒惹婶婶伤心,而且那时候王语妍归家几年,才终于心结开解,怀上了第一胎。
这瞒着瞒着吧,后来西州发生大战,韩倾倾没再出现,男儿郎事情多又忙,自便把这事儿搁下了,也从未在家人面前提及过。
韩珏直接道,“听闻王爷已经寻到自家小妹,可否一见?实是我家夫人思女心切,我便替她瞧瞧别家的倾倾小娘子,确定一二,也好安安她的心。”
这当真是□□的怀疑,都懒得打太极,直奔主题了啊!
卫四洲愣了下,眉峰一沉,道,“方才在此的姑娘,便是晚辈的妹子。相爷当是瞧见了。小妹刚回来,人生地不熟,性子腼腆了些,不喜见陌生人,还请相爷海涵。”
韩珏却是笑道,“即然方才都见过一眼,眼下便也不算是陌生人了。怎么算,以你与三郎的关系,我也算是你的世伯了。让你家二娘出来见个晚辈礼,也不为过吧?”
这是见不到人,就不打算罢休的意思了!
卫四洲僵住,眼角余光瞥向大门内。
韩倾倾听到这份儿上,也知道父亲若是见不到人,便不会善罢干休了,索性用力打开门,叫道,“你们在这儿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休息了呀!人家忙了一整晚,都没好好休息。你……”
似乎是突然才发现有长辈在此,她忙捂住嘴,一脸尴尬的模样,施礼致歉,又解释说明。
她这个样子,倒是让男人们有些失礼了。
韩倾倾故意问,“大人可是认识屋里的渔娘子?她现在正休息,估计要等明日方才转醒。若大人有何事要询问,可否宽等两日?”
韩珏看着女子黝黑寻常的面容,唯有那双俏目最为神似妻子,其他的没半点儿相似的,心下略过一抹失望,直道是来寻医的。
韩倾倾一听母亲感冒了,哪放得下心,忙从里屋将金针小娘子拉了出来,要一起去帮国公夫人看诊。
韩珏瞧着小姑娘积极热心的模样,倒有些舒心。
到了东厢房这边,韩倾倾悄悄拉着脖子往里看。
韩珏也悄悄观察着小姑娘。
卫四洲仍是绷着个脸跟在后面,突地回头瞪了眼也跟来的小乞丐,想要喝斥人离开,却见对方居然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衫,对着他呲牙裂嘴,一副“你能耐我何”的高傲模样。他一伸手,扣着小七的脑袋,就让人动弹不得了,两人暗暗较劲,谁也不让谁。
金针小娘子给王语妍号过脉,便说只是有点伤风,底子薄了些,给扎两针,再喝点参汤发发热便可。
闻言,韩倾倾忙自告奋勇地说去熬参汤,小七也跟着跑了去。很快便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来。
“呀,你还加了葱,这倒是更好了。方才我还想忘了说放点白葱段儿。卫小娘你可有心了。”金针小娘子看到碗里的东西,不由赞了一声。
韩倾倾笑得甜,“那当然。这点基本的药膳我还是懂些的。以前……”她小心地看了眼正喝汤的母亲,“我小时候有点小感冒,我……阿娘都给我熬这个水,加一点点蜂密,喝一碗下去,隔天就好了。从来不吃抗……苦药水,可灵了。”
王语妍喝完,笑着道了谢,看向两个姑娘的眼神也都是慈蔼之色。她只觉得两小姑娘都很聪慧伶俐,并未特别注意某一人。很快,她感觉到浓浓的困意,便又睡了过去。
其实,那碗水里还有些抗病毒的西药,效果才会如此迅速。
众人离开时,韩倾倾有些不舍地回头看了两眼。
这小动作,都被韩珏和儿子小七看在了眼里。
第139章 是女儿啊!
在人出屋时,韩珏瞪了儿子一眼,“你这打算混到几时回来?”
小七一点儿不怕严肃的父亲,“阿爹,我挺喜欢那个卫小娘的,他们在策划斩首南阳王的行动,我想帮他们。”
“你能帮他们做什?”
小七哼道,“至少我可以帮你们做内应,若是卫小四真有我小六姐姐的消息,我也可以第一时间告诉你们啊!你放心,他们不会发现我是你们的内应的。”
“胡说什么,卫小四也是你叫的。那人可不是普通人,你小子……”
“哎哎,阿爹,我得走了。有事儿回头再说!”
小七刚要溜,又回头对韩珏道,“阿爹,那个……我觉得,那位倾倾姐姐应该不是坏人。”
韩珏一异,“你想说什么?”
小七目光不敢直视亲爹,“方才,我看到她给阿娘熬的葱姜水里,放了个……小白丸。”
“你说什么?!”韩珏一把攥回儿子,目光锃亮,吓得儿子差点叫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