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呜,韩倾倾觉得自家老爹是真的帅到爆炸了好嘛!
其实,有这等自傲,原因也很简单。虞侯传到这一代,已经从曾经的杀场战将,变成了一介文臣。偏偏富贵淫逸过度,没出几个能耐人儿,连个正而八经过科举的都没有,在朝堂上毫无建树,家道已然衰微。
比起韩王两家,人才辈出,个个新生小辈都在朝为官,且均握有实权,掌兵权,握朝权,哪哪都比虞侯强不知几倍。
虞侯府想跟韩王两府抗,那就是新手菜鸟被满级大佬辗压的结果。
虞侯敢吗?那是宁愿再死一个老婆,也不会犯的傻。
王姬雪被带回虞府手,当即就被关进了祠堂,要颂读经书七七四十九天,还要抄写经文百遍,方可出屋。否则,就只有请回娘家去待着了。
王姬雪气得咬牙切齿,也只能和血吞。要是她真被虞侯送回家,怕是也会挨尽父母斥责,更会被兄长的两个妯娌嘲笑,要知道当初嫁到虞侯府来时,她几乎跟家里人撕破了脸。
……
话说,这立太子之事从薛琳琅退居幕后之后,卢贵妃与另两个成年皇子的妃嫔之间的战斗,已然成了最近三年的宫庭事件主角。
承元帝此还未满天命之年,身体大不如前,华发早生,皇冠冕旒都藏不住。膝下成年的皇子尚有两三位,但出众的只有吴王。吴王的资质也是平平,但在另两个皇子更为平庸的映衬下倒显得尚可一观了。未成年的皇子两名,也没有皇帝偏爱的,其母族也弱小不堪为用。
盘算下来,吴王便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立太子在最近三年里呼声很高,因为承元帝的身体屡出状况,吓得朝臣一个个都急不可待,每月都要提上一提,奏书几年积下来都快塞满议事堂了。
为啥承元帝一直不立太子呢?想当年,承元帝自己被立为太子时,也才刚刚及冠。而今吴王都年近三十,还没有立正妃,也实是朝中一桩奇谈了。
若是深悉皇帝心思的大长待们在场,尤其是看着承元帝长大的老太监何成,最清楚承元帝的心思。当年□□打下江山时才二十岁出头,何等的英伟卓绝、智勇无双,励经图治五十年,令大魏朝称霸整个大陆,寿尽于耄耋之龄,可谓天岁,无病无痛而逝,何等风光。
承元帝和兄弟们从小受的教育,都是以□□为榜样来的。哦,这个榜样不是征伐天下,治国富民,主要是后面的统御五十载,天岁寿终这等舒服劲儿。□□病逝后,新帝继位也都过了天命之年。
如此比较来去,承元帝这登位未及三十载,要他提前二十载时光就把皇位预定出去,怎么想他心里都不大痛快。这立太子之事,就一拖再拖,拖到而今几乎无人敢直面皇帝提及此事。
立太子一事,已经成了卢贵妃最近最为心焦烦躁的事儿了。
一早,小侍就来报告,“陛下昨晚翻了姝贵妃的牌子,半夜的时候,姝贵妃就被遣走,又招了尚药局的人诊脉。”
姝贵妃便是卢贵妃当初用来对府薛贵妃,分庞的那个姝才人。且,姝贵妃私下里与吴王也有些道不清的关系。
“但今去问尚药局,说陛下只是突感心悸不适,有些过于紧张,才招了人看平安脉。”
反正这事儿的最终结果就是,皇帝都“病了”,这咱时候再去提什么立太子之事,一准会被砸出大殿,势得其反。
卢贵妃又开始长声短叹,在屋子里磨起了豪华大地毯。
这时候,有小太监来报说早前递了帖子的齐国公夫人已经在外殿侯着了。
卢贵妃也不得不强打起精神,见了齐国公夫人,亦是承元帝的小姑姑。双方见过礼后,齐国公夫人就开始吐槽马球场事件。
“这个韩家六娘,虽有几分姿色,但满场纵武耍横,还与那西州蛮将卫四洲眉来眼去,打得热闹。唉,韩国公家的教养,我等也不便质诲。今日倒是有件好事儿,烦劳娘娘代为转寰。”
“哦,是何好事?”卢贵妃对于宫外韩家的事儿,早就有一手资料了。她只等着齐国公夫人拿出此行的真章。
便见着随行的小婢子捧上一个金盘,上掩华丽锦盖,齐国公夫人揭开后,上面呈着一卷锦。卢贵妃拿过摊开来一看,眼底映着一片灿灿金光,神色亦舒展了几分。
齐国公夫人方笑道,“这是我们家莹玉费了一年多的时间,用金粉誉抄的《大如来经》,还在法华寺那边由高僧供奉了一年多。就为了替取下祈福聚寿,祛病消灾,绵延康健。”
这经书抄得可正中承元帝的点。
卢贵妃笑道,“夫人真是有心了。陛下日夜为国事操劳,当有臣子这般体恤上恭,为之祈福,相信陛下亦甚心慰,身子亦能长长久久,康健无虞。”
齐国公夫人忙道,“本来今日应带莹玉一同进觐,但这丫头愚钝得很。说最近是观音生日,按每年的习俗她要到寺里斋戒三日,为上恭颂经,才方显信女诚意。这般经书放予陛下身边,也更能续集天愿,保佑陛下安康。”
这般直白的讨好说明,卢贵妃岂会不知其中因由,又陪笑应合了几句,方才将人送出宫门。
回头,卢嬷嬷便来了,问,“娘娘,国公府夫人可是为吴王殿下的正宫之事而来?”
卢贵妃也不意卢嬷嬷一来就猜中了其中深意,只道,“若那莹玉郡主真是国公夫人所出,我早便定下这门亲事了。但,这人明明都嫁过一遭了,年龄委实有些大,在夫家四年亦未有所出。哼,一个不清不白的妇人还想来攀高枝儿,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的份量,简直饴笑大方。”
之所以卢贵妃能绷住,也看在了那卷经书的面子上,还有国公夫人身为公主,又是皇帝的小姑姑的份儿上。否则换了谁人,早就骂起来了。
这年代,男人可以继弦,娶个漂亮或家世匹配的二嫁女;但堂堂一国太子,未来的储君,正妃要娶个二嫁女,说出去不得让朝臣们笑掉大牙么!怕也只有国公府夫人这个生不出来的老妪,前后收了义子义女,还觉得很美满似的,当所有人都如她一般,岂不笑话。
卢嬷嬷转移了话题,“助吴王殿下立为太子,才是当务之急,其他小事娘娘现不必挂心。老生今日进宫,也便是为了此事,便予娘娘商量一二。”
说着,又一个金盘送了上来,上面只放着薄薄的一张纸。若是韩倾倾此时在宫中,一眼就能认出自己当初随手所绘的帆船图,居然出现在了皇宫大内。
卢嬷嬷说起了南阳王谋逆案,她的孙儿卢琨亲自前往查探情况,碍于身份敏感,没法深入南阳王水师营打探消息,但通过银钱和人脉等等运作,也悄悄潜到了水师营附近,看到了那场“圣女显灵”的奇景,被震惊得无以复加。
按照当前古人的水准,是不可能造如此等异景的,就是有老人见识过沙漠或大海中的蜃景,但也没有如此清晰准确,直接与现世中人对话互动的。故而卢琨将定为“神迹”,也毫不怀疑。
“我儿谓之,圣女显世,其形如翩鸿绝丽,其声如幽兰空谷,当真乃神迹。”
卢贵妃也知道南阳王谋逆的事儿,“既然南阳王都见到圣女了,为何还会被人刺杀而亡。这圣女是不是……”
卢嬷嬷忙道,“娘娘,这只能说明那南阳王根本不是真命天子。想当初,□□书上提过,□□是何等的惊才绝艳之人,也是过五官斩六将,劈尽万恶方才统一大魏,得承天宝。”
“而且,我儿还说,当日南阳王许下愿望时,还被圣女奚落过,年龄太大,模样太丑,欲望太多,妄图染指韩家小娘子,可见圣女早窥此南阳王德性俱失,不堪为皇,之后的殒命,定也是圣女之意,天上大道。”
“更可见,圣女是保佑的应是我大魏的皇嗣正统,应是我吴王殿下。□□真正的血脉!哪能是南阳王那等不入流的叛徒,老死鬼!”
骂到这处时,卢贵妃心头豁然开朗,拿起那图纸问起来由。
卢嬷嬷知已打开卢贵妃防备,更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帆船图”的神异之处。
“日行千里,这与当年□□从圣女处得无坚不摧的千万铁骑,亦是同理啊!娘娘,这可是上天都在帮着咱们,只要您将此仙图奉于陛下之手,再将圣女出世之事告之,相信经过咱们的……陛下定能早日立储,您和吴王殿下也便没有白熬这三十年哪!”
“好,传令下去,本宫要沐浴斋戒三日。三日后,便将此图和祥瑞之兆,呈于陛下。此间……”
卢嬷嬷忙垂首,“一切悉听娘娘尊便。”
与那图纸一同献上的,还有一盒药丸。
醉霄楼
“哈哈哈哈,我表哥吴王现在已经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了。今儿本少爷高兴,大家的酒钱少爷我全包了。”
一片恭维声里,二楼的豪华天字房里,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郎君举着金尊,接受一众二世祖和马屁文士们的祝贺声,一屋子的酒娘歌姬唱笑不断,气氛热烈无比。
此时,还没人注意到角落里,韩倾倾正跟着自家三哥韩翊咬耳朵。
韩翊又忐忑,又惊奇。
韩倾倾此时做男装打扮,脸上帖着两蔽小胡子,皮肤也画得格外的黝黑。明眼人都认得她是女儿身,这在大魏里也并不少见,众人见惯不怪了。
她从怀里拿了一个短哨儿,用力一吹,一种无形中的声音传出,人耳不辨,却让禽类异常敏锐,窗外立即飞来雀鸟,扑腾进了包厢里,惹得一众人等惊讶又兴奋。
立马有人士附合,“小侯爷,百鸟降世,这是祥瑞啊!可见吴王殿下定是真命天子,天降圣人,定能得承大宝啊!”
这下马屁拍得更响了。
韩倾倾听了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又一吹哨子,一只小鹰冲了进来,掠过众人,惊起一片叫声,最后端端地停在了她的手臂上。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她一动,所有人都自动分开了一条道。
她这模样瞧着有点黑,露齿一笑,更显得一双贝齿白得发光,两敝小胡子尤其喜感,倒惹得众人又是一阵非议。看到韩家三郎跟在她身边,众人也猜出她的身份,更是惊异。
有人在卢小侯爷身边递话,“此女便是韩家最近寻回的,失散了二十年的韩六娘。听说生得与国公夫人有六七成相神,也是个美人儿。”
“美人?!”
周围响起一片哧笑。
卢小侯咧嘴,“美人儿嘛,小爷倒没看出来,但这种出场方式,倒是有些新鲜。”
韩倾倾大马金刀地走上前,道,“在下素闻小侯爷熬鹰很有一套,我回府也无甚喜乐,唯独二郎送我这只鹰尤为欢喜。但最近小英英它鹰身寂寞,思乡心切,我欲予它寻一佳伴,生几个宝贝蛋儿,寥解思乡之苦。故而想与小侯爷讨个……鹰亲,不知小侯爷可否许意呀?”
鹰亲!?
韩翊很想捂脸,但接了爷爷父亲和大伯的嘱托,就是千军万马横在眼前他也得挡在六妹妹面前,死而后矣。何况眼前只是一众纨绔,脸……丢就丢了吧,反正他们韩家在京城这么些年,也早就习惯了。
第162章 黄金哦
“鹰亲?!”
韩倾倾的话一出,众人听得都是一懵。
韩翊忙解释,“鹰隼的鹰,尔等一众翰林学子,连这个都听不明白吗?!岂不饴笑大方。”
要想不丢脸,就得先下嘴为强。
他这一解释,有人恍然,有人哧笑,倒也不奇怪了。
卢小侯爷正瞅着韩倾倾的小黑脸看得仔细,被旁人一肘提醒,“哈哈哈哈,给鹰儿结亲,爷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敢问阁下是?”
韩韩倾倾歪头,韩翊立即报上家门儿,再引一众哗然。
“哎呀,这就是传说中的韩家六娘啊!还真是,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这说的当然是王家姑娘的“天下第一美人”之名,到了韩倾倾这一代算是给毁尽了,看笑话的人居多。
“这整个儿就一小黑碳,韩宰辅想怕是很失望,也便由着这唯一的女儿在外如此肆意妄为,全无女儿家应有的仪态。”
简单一句话:相爷的千金在野多年,已经放弃回归名门淑女的治疗。
“如此看来,韩三郎也真是韩家第一大孝子了。”
有些人互相眉来眼去地嘲讽着,也是在暗示,韩家六娘如此尊容脾性完全上不得台面,加上年纪也一大把了,二十多年在外也不知是否早就婚姻嫁娶生过子了,不清不白的注定没哪个正经勋贵世家会上门提亲,迎为正室。韩家人为了自家体面,又不缀了嫡女的身份,最好的办法就是——内部消化了。
表兄妹通婚什么的,在大魏并不稀奇。刚好韩家男儿郎特别富余,要挑出一两个给这小黑碳千金当夫君的,肯定不难。
韩翊听出这意思,气得差点儿拔剑,回头拾了几颗花生米,弹了那几人一顿捂眉遮脸。
卢小侯爷因着家里的原因,也从不与韩、王两家打交道。正好两家儿郎混的圈子完全不一样,韩家儿郎里就没出半个纨绔的。即算是最为韩崴不待见的风流韩四郎,混的圈子也不是这些人可以仰及的。
这会儿韩家六娘突然跑来结“鹰亲”,他只觉得有趣儿,一时也想不出什么不妥来,便与韩倾倾谈起了熬鹰的专业话题,立马甩开了众跟班儿。
这一门关上后,韩倾倾举止大方,侃侃而谈,即不愚,亦不傻,还能妙语如珠,气质很是讨人喜欢。
“行啊!回头我把我家小灰儿带出来溜溜,若是它两看对眼儿了,咱们这个鹰亲就结定了!”
双双握手。
“好呀!那就多谢小侯爷慷慨大义,助我家小英英寻得佳偶。回头若鹰亲结定,在下必备薄酒,于此醉霄楼把酒饮宴,一醉方休。”
“好好好,六娘真是太客气了。那二郎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你叫我卢二哥也成啊!”
“多谢卢二哥!”
韩倾倾咧嘴一笑,雪白的小米牙衬着一张笑脸,更让人觉得顺眼亲切。
事后,这事儿给卫四洲听说了,气得差点儿杀到卢府去。
顾小三忙拦住人,“四哥,是信鹰结亲,不是小仙女儿结亲啦!您,您别这么激动啊!”
“混说!那鹰是我送她的,要结也该是跟我……跟我家的鹰结亲,哪有跟外人家的胡搞,肥水哪能落了外人田。这臭丫头,存心要气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