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四洲惊讶地接过包包一看,正是用某妞妈妈买的床单收藏的东西,有他吃光的维生素空瓶子,小糖纸,涂鸭画几张,几个小零食,草莓种子包,几卷卫生卷纸,还有一个奇怪的小纸包他至今也没弄明白那是干嘛的,只知道是小姑娘妈妈留下的东西,他偷拿了一包。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总而言之,这包东西都是跟小姑娘有关的,他一直放在身边。
钱银什么的值钱东西,并不在这包裹里。
接过包裹,卫四洲看到顾老二身上的伤,心下起伏,说了声“谢谢”,回头让阿宝去屋后的化粪坑边,挖出了他们埋藏的银钱。
这下,顾小三看了惊讶极了,“四,四哥,你把银钱都埋在屋外了,那……那你放屋里那包是用来声东击西的嘛?”
其实他想到的是,用来引诱那些私心里贪焚的家伙上当的饵。要真这样,卫老大可真是大大的狡诈,机智爆了啊!这谁想得到,不愧是他们的老大。
卫四洲瞪了顾小三一眼,“这些银钱是我之前存下的,不备不时之需的。房子烧了,咱们照样可以重建,牛羊跑了,咱们可以追回来。但不管怎样,兄弟们的心不能散了,只要活着,一切都可以重头来过!”
“兄弟互信,绝不背弃!”
这一晚,众人把这八个字都牢牢的记在了心里,经年之后,他们已经长成磊落男儿汉,依然无法忘记这一晚——那个浑身染血的少年郎,坚毅不屈的眼神,说出的话字字铿锵,铭刻于心。
“四哥,”又有人来报,“石大哥在北山坡那边,还有几个余孽。”
闻言,卫四洲毫不停留,操起大刀奔在最前。
作者有话要说: 二甜:卫。爷们儿,小四!
第52章 新路子:从军
北山坡
石老大等人追着一伙人到此,对方穷途末路,借着砸山石,居高易守,一时迫得他们无法寸进,几个兄弟都受了伤。
石老大性格悍勇,把刀一插,吼道,“山上的,你们也跑不掉了,这就是条绝跑,除非你们从山崖子上跳下去。否则,老子今儿就扎在这里,耗也要把你们通通耗死!”
其他人也跟着吆喝,恐吓,“呵,这已经开始吹北风,下雪了,要不了三天都得风干成腊人干儿,哈哈哈!”
“那正好,老子还没偿过腊人干儿的味道呢!赶紧的,升火。”
火势是往山上串的,这周围倒真长的是针叶林,火一烧起来那味儿都能熏死人。
这一招立马让山上的人有如热锅蚂蚁,开始着急了。
“大,大头哥……”
“闭嘴!”
刘二被喝斥,吓得立马缩回脑袋,一双眼紧张地瞅瞅那道高大黑影,又看看山下隐隐燃起的火焰,浑身直哆嗦。
沉默中的困守,更让人焦躁不安,惶惶怯怯。
有人开始商量要投降,找上刘二。刘二也郁闷,那头的大佬不吭声儿,他能怎么着?!此时他又开始后悔,自己跟错了人。以为这位是个有担当的,能带着他们吃香喝辣,谁料到……这才第一次行动,就栽了个大跟斗。
“刘二,不,不好了……成哥他们被杀了!我亲眼看到的,四……四哥他一刀就下去了。其他人也……也全部都,都没了脑袋!”
这消息一来,众人全吓尿了,最后一点点心理防御都崩溃了。
“曹老大……”刘二吓尿了,哭着爬向阴影里的大汉,却猛然触到对方那杀意森森的眼神,眼角更掠过一抹冷光,他也是刀口舔血惯的人,本身地就朝旁边一闪,生生地避过了这致命一刀。
“为,为什么?”
刘二震惊了,不明白曹大头为啥要杀自己。曹大头向来不是个爱逼逼的人,提起大刀,唰唰几下就把跟着自己的一帮人杀了个干净,最后把刘二逼到了山崖上。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我,我们明明是一伙儿的,我们……”
“闭嘴!”
刘二不明白,为什么曹大头一直叫他闭嘴,当他从崖上跌下去时,他看到曹大头始终蒙着面的样子,乍然醒悟!
卫四洲并不知道,成哥的队伍已经分成了两拔,一拔还跟着成哥,另一由曹大头带领。之前他得知成哥要报复卫四洲,便挑唆曹大头也跟着趁火打劫一把,曹大头没有拒绝,便也跟着来了,却坚持一个要求:不可伸张。
而今看来,曹大头打从一开始就不想露面儿,不想与卫四洲正面为敌。若事成,就是占了天大的便宜,若事败也有成哥顶头。到此穷途末路之机,凭他曹大头的能耐也可以全身而退,像他刘二这些人便不可留下活口。
只要曹大头一直隐于暗处,总有机会反咬卫四洲一口,若时机成熟还可杀之而后快,岂不妙哉。
可惜啊可惜,他刘二临死才发现这人的奸邪嘴脸、阴毒用心,为时晚矣!
之后,卫四洲和石老大爬上山崖,只见着一堆尸首,像是起了内讧、自相残杀的结果。
“嘿,这帮孬种,咱们还没打上来,就自先乱了阵脚。”
“依我看,他们以前黑吃黑的事干太多了,心虚得。这还没打呢,就认怂,自己人劈了自己人,真能耐!”
“哈哈哈哈,还是咱们四哥真爷们,估计是他们一听说四哥来了,已经吓得没骨头了。”
“呸!就这种货色还想来咱村儿撒野,活该这些家活死在自己人手里。”
众人骂骂咧咧时,卫四洲挨个儿看了看尸首,神色并没有意料中的轻松。
阿宝小声道,“四哥,没有那人。连刘二也没在,不会是已经……”
卫四洲看向漆黑的崖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没尸……”
“四哥,我明白,以后咱们得更小心才是。”
卫四洲点点头,回头招呼了石老大,商量日后的营生问题。
……
工棚
“从军?”
众人一阵诧异地看着上位的少年郎,瞧他神色严肃,态度强硬,一时都有些莫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除了阿宝和小璃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或者说不管卫四洲做什么决定,他们都是绝对脑残死忠追随到底的,其他人都很不安。他们才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就说要从军的事儿,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没有最坑哥,只有更坑哥和弟的。
惊讶之后,尽皆沉默。
只有直肠子的石老大直接问出疑惑,“我说四哥,现在从军也是个死,甚至还不如去当土匪呢!好歹要杀不过敌人,咱们调头跑了就是。这叫那啥留着一山的柴火,哪还怕会烧光光啊!”
卫四洲,“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对对对,四哥,咱们不还有银钱嘛!我们兄弟的银子都好好存着,回头要你缺,我们……我们借给你们,不收利息也成。现在咱们这生意都做上号儿了,哪能说放就放,不得……不得损失多少客户嘛不是?”
这五大三粗的汉子,跟着卫四洲等人干了一年多,也学会了讲官话,还讲得一板一眼儿的,立马得到其他兄弟的鼓掌赞同,他也算说出了多数人的心声。
要是真当了兵,长官叫你冲你就得拼命往前,敢调头逃跑的家伙,通通都可能就地正法,去阎罗殿报到了。就算立了功,哪还有命享受啊!
卫四洲道,“而今世道太乱,不管做什么营生,没有背景都做不长久。咱们之前,不都偿试过了。”
有人小声声道,“可是,现在成哥那伙人都死了,以后,应该没人再跟着咱们对干了吧?”
卫四洲叹息提醒,“成哥只是胡大胡子这种人的打手罢了,白道的势力我们是干不倒的,人家自有官爷相护。今天就算胡大胡子不跟咱们为敌了,明日若有人看咱们孤儿流民不顺眼,想要踩上一脚,就踩一脚。”
他们没背景,没靠山,一介草民从商,最是轻贱。
众人愕然失声,气氛沉寂下来。
卫四洲知道众人醒悟了,“朝廷重文轻武,更看不上商人,商人之子也不能科举入朝为官。若我们再继续这样,稍不小心,前路又会被人封死。只消跳出来一个小小的官爷,就能要了咱们的命。要想保命,咱们就必须混得比这些平日里戕害咱们的混帐王八糕子,更胜一筹。”
顾小三小声问,“四哥,从军就能对付那些,混帐王八糕子了?”他双眼冒光,很是期待。
卫四洲道,“目前,我就此一个想法,具体的我还得再打听打听。”
顾小三蹦起身叫道,“四哥,还打听啥,直接去募兵所投身便是。我听说,现在募兵,还可以入籍办手实。只要里正帮咱们开具证明,咱们以后全都是应龙村出去的军汉,要是立了大功,咱们村子也长脸啊!”
“对,对啊!”石老大似乎一下全醒了,搓着手乐呵,“这,这样咱们就不是黑户儿,回头想去哪条路收过路费,都很方便啊!哈哈哈哈……”
卫四洲一头黑线儿。
这帮臭小子,还想着打家劫舍当路匪呢,没出息的!
他轻咳一声,议论声小了下去,众人情绪高昂,一扫之前祸事的阴霾,都满眼期待地看着卫四洲,等他下定论。
卫四洲道,“咱们即使要从军,也是要继续做生意的。这里要分两拔人,齐头并进,两头都不能拉下。具体事宜,待我、顾老大、石老大商量好了,再做定夺。今晚,大家先将就着窝着,明儿个还得修整大屋,市场里的生意也要顾着,少出货也要出,咱们应龙村的高档乳制品招牌都打出去了,不能断。”
这个会开完后,卫四洲又去了里正家。顾老大送妻子回了娘家养伤,他们兄弟两个伤得都不轻。
卫四洲直接把银钱交到了顾老大手里,“这银子你拿着,回头重修大屋,组建车队送货,你们商量着办。”
顾老大一时诧异,“四哥,你……这都是你存下的家当。怎么能都拿出来,这……”
只觉得这肩头的担子,比手中的银子更沉。
卫四洲道,“这钱本来就是存着以备咱们不时之需的,我的家底自存在神仙那边,谁也抢不走的。放心好了!”
“神,神仙?啊,四哥,你……你的病都好了。这都是神仙……”向来不好多言的顾老二突然就激动了起来,上下打量卫四洲穿着的血糊糊的奇怪衣服。
卫四洲忙扯了顾老大的外褂掩住,直言“低调,要低调”。
但这事儿,事后仍是不迳而走,传得愈发神乎其神了。
“明儿我要出去办事儿,阿宝和小璃会跟着我。你们在家好好看家,把房子都建起来。也不要吝啬几个银子,把婉娘和重伤的几个身手都不错,都送进雍西城去看最好的大夫。未来,咱们要从军,需得挑身子骨好,脑子机灵儿的一块儿去。有婉娘在家里帮咱们打理生意,照看活计,咱们也放心。”
顾老大一听,拉着弟弟就给卫四洲跪下了,他们知道卫四洲是真信任他们,才把这么大笔银子都交给他们,这算是大家伙的家当了,责任重大。
“从军?这,四哥,你都想好了?”顾家兄弟倒没有其他人那么惊讶,之前他们就跟卫四洲聊过这话题。
“定了。等我回来,咱们就挑人,一半继续做生意,一半去拼个官名儿。未来,咱们行走江湖,也便有了自家兄弟做靠山。我是看明白了,想要过得安稳,就得做官商!”
前堂
卫四洲在与顾家兄弟说得信誓旦旦,自信满满,似乎这场大火和劫难,不但没有打击到他,反而烧出了他们新的奔头。
先不论他这个新主张靠不靠谱儿,光这股子劲头儿就够让众人迅速振作起来,三五吆喝着去清理大屋残赅。
后堂
里正看着怀里被硬塞来的银两,摇头直叹气。
“我说,耿老你这又是何必呢?即心疼孩子们,你当亲自把这银两交给洲哥儿,也好全了你们一场师徒之情。我瞧着,这孩子是个好的,为兄弟两肋插刀,遭了这种事也果断,有股子狠劲儿,很有您当年……”
话一到此,耿老头打住了,“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那个满意的孙女婿。否则,老头儿我立马就走人!”
说完,老人柱着拐,一瘸一瘸就往后门走去了。
“哎哎,耿老,我就是说说,你……你也想想呀!瞧你这把年纪,咱们已经不是当年的壮小伙儿,刀里来血里去的,好歹……好歹来了这么个能耐的孩子,你就认了他当义子,回头老了也有人为你送……”
里正一路劝着,最后差点被后大门儿砸了鼻子。固执的老人,偻佝着身子,一步一拐地渐行渐远,身形隐没在了一片晨雾中,身后余留一片叹息。
世人均不知,为何应龙村能在这雍西城外安居一隅,也皆因村里有这位耿老。
……
话说,卫四洲安抚好了一众兄弟,又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小西川。
与他随行的,依然是阿宝兄妹。
卫四洲骑在大马上,两兄妹架着一辆板车,车上放着些皮子和乳制品,快马加鞭地赶在官道上,又不时撤入小路,如此交替行驶,不仅躲过官道上的大人物,还占了官道通畅的便宜。
阿宝不禁嘀咕,“为啥四哥又要去小西川啊?难不成,还要把吊脚楼的余孽都灭了?”
小璃想了想,道,“也许是杀鸡儆猴吧!”
他们同时看了看角落里堆着一包东西,麻布包袱上涂满了褐色的印记,稍有些眼力劲儿的人都能看出那是一堆人头。
阿宝突然一异,“呀,小璃,你,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鸡啊猴的,可是小仙女儿教你的……成语?”
小璃没想到哥哥突然转到这茬儿上,想到漂亮温柔的小仙女,小脸上早熟的冷硬表情都变软了几分,点点头,“嗯,仙女儿教了我好多,我……我都要好好记着,不能让仙女失望。回头……回头仙女儿还要送咱们神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