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技校——深井冰的冰
时间:2021-02-26 10:50:36

  陈游努力在脑子里搜刮,印象中去年有门选修课,讲的是这方面的东西,他天天逃课,只记得一点点奇门遁甲的知识,其中有讲九宫星位什么的。
  这些不都是用来忽悠人的吗?
  但他看初酒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挺像回事。
  陈游从裤兜里伸出一只手,朝初酒竖大拇指:“不明觉厉。”
  初酒:“……”
  陈游又说:“五黄煞很厉害,但这跟你能看到小卖部在哪里有什么关系?”
  初酒:“你真不知道?”
  陈游:“我应该知道吗?”
  初酒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故意找茬,也不像是懂装不懂。
  他的眼睛里写满了无知。
  初酒:“……”
  他可能真的是个傻比,只不过福缘极佳。
  师父说过,福缘也是一种修行。
  行吧。
  初酒耐心地解释道:“风水讲九宫星位,《洛书》上说,一白水,六白金是吉星;八白土,九紫火属性不定,遇凶则更凶,遇吉更吉;剩下的二黑土、三碧木、四绿木、五黄土和七赤金在一般情况下都是凶星。九一首尾相连,进入地盘,占据卦位。每个星所占的卦位,就是它的本宫位。”
  “五黄土没有自己的本宫。飞星流动,五黄土只有居中时才不显凶性,飞入它宫的时候被称为五鬼穿宫,是为大凶,而当它与二黑土相遇,凶上加凶。”
  陈游的理解能力很强,他若有所思地说:“五黄土随着九宫飞星转,转到哪里,哪里出事。现在转到了小卖部?形成了五黄煞,所以小卖部的老板摔断了腰?”
  初酒点头又摇头:“五黄宜静不宜动,也就是说五黄土在的方位,如果保持安静就不会出事。”
  陈游果然转头看向挖掘机。
  初酒欣赏他的领悟力,接着说道:“每年都有年运,年运不同,五黄位也不同。今年的年运在正东,而这座桥的五黄土落在了震位。”
  初酒一指挖掘机施工的方向,说:“五黄宜静不宜动,这个方位今年动土必大凶。主伤四肢腰部,因财招祸。”
  小卖部就在桥头,施工方位在桥的东方。
  陈游不懂震位是什么意思,但也能猜个大概——对于小卖部来说,它今年的五黄位在桥东。五黄宜静不宜动,而桥东碰巧施工动土,因此冲了凶煞。
  陈游再看初酒,觉得他今天一米八。
  就连脚趾头都是如此地帅气。
  等等,脚趾头?
  初酒穿着白衬衫黑裤子,脚上却穿了双塑料凉拖,很廉价的一种塑料,看起来像是两元店买的。
  陈游有点一言难尽:“你是不是出门忘换鞋了?”
  初酒坦然道:“我只有一双鞋,昨晚打架踢翻了水盆,球鞋浇透了,现在还没干。”
  陈游:“……”
  陈游:“你是真的穷?你不是有道观?你师父不是很吊么??”
  初酒:“……”
  “原来不是所有道观都有钱。”陈游非常不理解,“那陈也行为什么非让我入赘道观?!”
  初酒没听清,问:“你什么道观?”
  轩辕大健伸过来一个脑袋:“我向上帝发誓,我听到了,他说他入赘道观。”
  初酒:“?”
  陈游:“……”
  轩辕大健在前面带路:“嘿,我的老伙计,走快点,我肚子饿得能吃掉一头牛。”
  初酒:“入赘道观。”
  陈游:“刚你说的五黄煞,有化解的办法吗?”
  初酒:“入赘道观。”
  陈游:“……”
  由轩辕大健带路,终于来到了二马路市场。市场很大,卖什么的都有。轩辕大健去找面粉店,初酒一脸呆滞地跟着他走。
  陈游拽住她,问:“你穿多少码的鞋?”
  初酒:“入赘道观。”
  陈游:“……”
  陈游一脸黑线地蹲下来,扯下她的拖鞋,单手攥住脚踝,腾出另外一只手,张开拇指和食指,在她脚底丈量。
  初酒双眼涣散:“入赘道观。”
 
 
第18章 问你呢   考负分的傻逼是谁?
  用手丈量好尺寸, 陈游把初酒的脚撂地上,一句话没说,转身走了。
  初酒没叫他也没跟上来, 依旧目光呆滞地待在原地。
  陈游没管她,不就是听说他要入赘道观么, 雷劈了似的。想当初他从陈也行那里听来这个消息的时候, 他都没这么震惊。
  搞不懂初酒震惊个啥, 又不是入赘到他家的道观。
  二马路市场有好几家卖鞋的,但都是地摊杂牌货,一看质量就不行。
  陈游的球鞋一堆, 全都是名牌, 其中好几双限量款,所以这种地摊鞋他看不上。终于看见一个有招牌的小店, 他走了进去。
  昨天晚上在寝室打架弄湿了初酒的鞋,他有一部分责任, 害得初酒穿一双拖鞋出门。
  陈游是真没想到初酒这么穷, 如果知道, 他根本不会和他争助学金和女厕所。昨天他穿女装去拍照挣钱,他还嘲笑来着。
  各种因素积下来,说不上是愧疚,但也实在看不了初酒穿双拖鞋在他眼皮底下晃。
  一双帆布鞋,两百块钱, 店家还送双袜子。算不上多好, 但也比几十块钱的地摊货强多了。
  陈游找好尺码, 买了一双。没要鞋盒,直接装在了袋子里。
  他拎着袋子从店里出来,路过一个西瓜摊, 挑了一个沙瓤大西瓜。
  等他回去的时候,初酒还在原地发呆。
  陈游:“……”
  陈游问:“轩辕大健呢?”
  初酒说:“他把面粉放在这里,又去买大葱了。”
  陈游把装西瓜的网兜放在地上:“我还以为你会说入赘道观。”
  初酒:“……”
  初酒:“所以你要入赘道观?婚约?哪里的道观?”
  “你们道观别想了,穷得要死,养不起我。”陈游把鞋丢在地上,“试试鞋合不合脚。”
  初酒垂头看鞋:“这是聘礼?”
  陈游:“??”
  “噢,我的上帝,终于买到了。”轩辕大健拎着一捆大葱走过来,“我外公爱上了中国的大葱,就像约翰喜欢皮大衣一样。”
  初酒偷偷吐出一口长气,试穿了下鞋,大小合适。她干脆蹲下来穿袜子穿鞋,掩饰心虚。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会冒出那样一句话。
  什么狗屁聘礼。
  陈游即使真的入赘道观,也不会是入赘到她们道观,师父绝对不会允许外人吃干饭。而且师父说过,婚约书上写成婚之时男方会给道观的祖师爷塑金身。
  陈游这么穷,怎么可能拿得出塑金身的钱?
  但是,在听到陈游说入赘道观时,她脑袋里嗡了一声,有种箭在弦上的感觉。
  风水师从不算自己,不然她就原地起卦了。
  还是以后问师父吧。
  陈游看着初酒穿上鞋,他很欣慰。他还担心初酒拘谨扭捏或者自卑敏感什么的,现在初酒坦坦荡荡收下这双鞋,双方没一点点尴尬。
  挺好。
  初酒把塑料拖鞋装进袋子里拎上,又从轩辕大健手里接过来大葱。
  轩辕大健扛起面粉袋子,陈游也拎起大西瓜。
  三个人一起回去。
  陈游看了眼初酒袋子里的塑料拖鞋,说:“这拖鞋你准备拿回去?”
  “对啊。”初酒说,“八块钱买的,我穿了两年,还可以再穿一年。”
  陈游看她的脚:“这两年你的脚不长吗?”
  “长啊,你不知道么,塑料遇热会变形。”初酒说,“脚长大了把拖鞋拿到火上烤一烤,鞋就能变大一码。”
  陈游:“……”
  这是有多穷。
  他师父怎么好意思把道号起那么吊。
  说话间,看见那辆明黄色的挖掘机,依旧在施工。
  陈游问初酒:“五黄煞有化解的办法吗?”
  初酒说:“有是有,但是罗老师不准校外接单看风水。”
  陈游还想说什么。
  初酒又说:“小卖部不是关门了么。没人在就没事。”
  轩辕大健说道:“嘿,我的老伙计,你们是在说利民小卖部吗?我发誓,我看见小卖部的窗户是开着的。”
  陈游和初酒对视了眼:“有人?”
  初酒走过去。陈游和轩辕大健跟上。
  利民小卖部的卷帘门全推了上去,门前停了辆电动车,店里有个四十多岁的阿姨正在整理货架。她认出轩辕大健,和他打了声招呼。
  轩辕大健说:“我可怜的王阿姨,如果知道小卖部开门,我们就不去二马路市场买面粉了。”
  王阿姨笑了笑:“你利民大叔还在医院,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照顾他,今天来是惦记店里有些东西快到保质期了。”
  轩辕大健:“噢,可怜的利民大叔,愿上帝保佑他。”
  “大健,这是你同学吧。”王阿姨从货架上拿下来一大罐麦丽素,“这个拿去吃吧。”
  “多少钱?”陈游说着要拿手机扫码付钱。
  “不用不用。”王阿姨连忙摆手,实话实说道,“再有几天就到保质期了,卖不上啥价钱,你们不要我也是扔。”
  陈游还要客气几句,轩辕大健已经接了过来:“太感谢了。”
  战斗民族非常耿直,不会假客气。说免费给就乐颠颠接受。
  王阿姨又拿过来一大包泡面:“还有这个。”
  轩辕大健:“噢,我的上帝。”
  “还有这个,那个。”王阿姨装了一大袋,全是临界期的食品。
  轩辕大健收得非常开心,初酒也跟着收了一袋面包。
  陈游:“……”
  临走的时候,初酒给了王阿姨一张符。
  王阿姨没细看,直接塞到了身上戴的围裙兜里。
  陈游把初酒拉到一边,小声说:“不跟她说五黄煞了吗?”
  “现在说了也没用,只会被当成骗子。”初酒说,“我给了她一张符,这张符起作用的时候她会自己找上门的。”
  陈游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他们上来一通五黄煞大凶,信的人多半脑子有病。
  回到轩辕变大健外公租的小院,水煎包刚出锅。
  外公招呼他们先吃,他解开新买的面粉袋,和面准备做下一锅。
  三个人抢着吃光了一锅水煎包,又切开西瓜吃。
  初酒原地蹦脚,边蹦边看鞋,看起来有点不满意。
  陈游问:“鞋不合脚?”
  “合,非常合,就是太合了。”初酒说,“我的脚还会再长,这双鞋没法跟着长。”
  陈游:“……”
  初酒又蹦了两下,一脸可惜:“我还没穿过这么好的鞋,只穿一年太浪费了。”
  陈游:“……”
  院子里有棵柿子树,上面挂了几个柿子,最红最大的一个在最高处。陈游看得眼馋,二话不说蹬着树爬了上去。
  柿子树有些年头,挺高,树杈也够结实。站在上面,能看到墙头外面的风景。亮黄色的挖掘机非常醒目。
  再往后看,就是那座桥了。
  一个大卡车从工地出来,看样子是要过桥。
  陈游收回视线,伸手够到最大最红的柿子,捏了捏,是软的,已经熟透了。他摘下来,转身,看到桥上的卡车突然失控,朝便利店撞了过去。
  陈游:!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便利店门前好像有人。
  不知道是不是王阿姨。
  陈游慌忙从树上跳下来。
  院外有人喊:“出车祸啦!桥上出事啦!”
  初酒坐在柿子树下的凳子上,伸腿拦住陈游,说:“不用去。”
  陈游:“?”
  “人没事。”初酒啃着西瓜,淡定道,“她会找过来的。”
  陈游看了看她,真的没再出门。
  果然,不到十分钟,王阿姨敲开了院门。
  她身上依旧戴着那件围裙,黑色的裤腿上有个很明显的轮胎印,脸色苍白,眼睛里惊恐未定。看见初酒,她立马激动起来。
  “小同学,谢谢你给我的那张符。”王阿姨切切地说,“刚刚救了我一命。”
  初酒点了点头。
  王阿姨见初酒一点也不惊奇,像是早已预料到她会遭此一劫,心里更加笃定他一定是个大师。
  王阿姨不迷信,但是逢年过节会去烧香拜佛,这次丈夫利民出事,她也去附近一个庙里烧了香。她对这种事没有完全信过,烧香是为了求个心安,不灵验也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这次不一样。
  初酒给她符时,她想着这小孩在开玩笑,没当真,不好意思当面扔掉,随手把符塞到了围裙的口袋里,然后接着整理货架。他们离开后,她就忘了这回事,没有扔掉符纸。
  王阿姨说:“我在库房找到一箱洗衣粉,看着还有半年的保质期,孩子爷爷家这段时间人多,洗衣粉用量大,我想着把箱子搬到电动车上,待会儿给孩子爷爷送过去。”
  “电动车就在小卖部门口放着,你们也看到了,不占路的。这条街虽然不宽,但是并排过两辆轿车完全没问题,大卡车也过得去。”
  “我把箱子放在电动车上的时候,卡车还好好的。我刚直起腰,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到哐的一声,我眼前一黑就被卷在了车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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