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娘,莲花,我见到江安妮了。”
李莲花看看刘大银,没说话。
刘大银喝完水,把碗放在充当柜台的桌子上,神色淡淡地:“见到就见到呗,这有什么。她现在嫁到了县城,你们在县城开店,这县城就这么大,以后说不定得经常碰面呢。这她要是再来,你们就把她当做一个普通的客人就行,不用过分大惊小怪的。”
“娘说的是,她既然和留柱离婚了,那就和咱们没关系了,以后就把她当做平常客人招待。”李莲花附和她娘说道。
这王成欲言又止,“她来咱们店里看了一圈,看到只有我在,什么都没说就走了。我看她的样子,怕是有话要说。”
李莲花:“她跟咱们能有什么话要说。咱们开店卖东西,她要买咱们就卖,要是不买东西,上咱们店里来干什么,找骂啊。”
衣服设计好了,接下来就是开工了。
回来的那天太晚了,邮局已经下班了,第二天一早,刘大银就到镇上的邮局给朱福贵发了电报,要他赶紧来。
从邮局出来,刘大银和李三顺一会儿也没歇着,又赶去了郭老汉家里。
今天他们没借到自行车,这大几十里地的路,只能走着去了。
李三顺擦了擦脸上的汗,说道:“大银,等这皮衣赚了钱,咱们一定得买一辆自行车。”
刘大银也热的不行,把棉衣的扣子解开了两个:“我倒是想买,可咱们有钱没票,怎么买?”
李三顺不说话了。
半天他才说道:“要不咱们买一辆旧的自行车,那样不要票。”
刘大银双手在脸前呼扇,说道:“你说的倒是也对,咱们到处问问,有谁家的旧自行车想卖,咱们买一辆,能骑就行。”
这江安妮又来到了李莲花的店。
她是中午来的,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李莲花正吃饭呢。
为了解决吃饭的问题,李莲花和房东说了好话,每月给房东四块钱,午饭就跟着房东吃。
李莲花见是江安妮,吃饭的筷子没停,声音懒洋洋地:“要买什么自己看。”
江安妮咬着嘴唇,像是强力忍耐着什么。
李莲花不搭理她自顾自地吃饭。
饭都吃饱了,江安妮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莲花不耐烦了:“你到底买不买衣服,买就快点挑,不买门口就在后面,慢走不送。”
江安妮抬起头,眼睛死死盯着李莲花:“我和你弟弟已经离婚了,你们李家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第55章 种马文里的炮灰
“什么?你说啥?”李莲花坐在柜台后掏掏耳朵:“江安妮,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什么叫我们李家不肯放过你?我们怎么就不放过你了?我们到底怎么你了,怎么不放过你了,你倒是说说啊。”
自从知道县城的“莲花美衣店”是李莲花开的以后,江安妮就整日胡思乱想。
这李家人偏偏在她和韩冬青结婚,嫁到县城以后到县城开店,不就是想再监视着她吗?
她都已经再婚了,难道还逃不过李家的魔爪吗?
江安妮有些崩溃,昨天星期六,她在“莲花美衣店”外面等了半天,终于等到店里没有客人,鼓起勇气进了店。
谁知道李莲花根本就不在,对着王成一个男人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了李莲花,她一定要问个清楚,为什么就是不放过她。
“我已经结婚了,你们李家就放过我吧。我和你弟弟是不可能再在一起的。”
“江安妮你是什么意思?”李莲花听了半天,没听懂江安妮在说些什么。
江安妮喊道:“你到县城来开店,不就是因为我嫁到了县城吗?我已经再婚了,请你们李家人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你说什么?我到县城开店是因为你嫁到了县城?”李莲花把江安妮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打量了好几遍,看的江安妮身子抖了抖,往后退了两步。
“江安妮,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我到县城开店是为了赚钱,你是钱吗?我劝你啊,有病趁早治病,省的被你现在的婆家人知道你脑袋不正常,到时候要是被扫地出门就不好了。”
“你……”江安妮手指着李莲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莲花翘起二郎腿,嗤笑道:“江安妮,你爹妈没教过你,用手指着人不礼貌。你买不买东西,不买赶紧滚,一天的好心情都被你个屎壳郎搞坏了。”
“你骂谁是个屎壳郎,信不信我,我……”
“你怎么样?到公安局举报我?还是想在我这里撒泼,”李莲花抱着手臂,像看一个傻子一样看着江安妮:“江安妮,你就是到公安局告我也没用,我这店是正儿八经的店,不违法不犯罪。你要是想在这里撒泼,我奉陪,到时候看是谁丢脸。你干的那些破事你丈夫的同事朋友们都不知道吧,要是真的闹起来,我不介意替你宣传宣传。”
李莲花几句话就戳到了江安妮的死肋上,韩冬青的同事朋友虽然知道她是二婚,可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离得婚,要是被他们知道了,冬青还不得被笑话死。
这事闹开了,婆婆也会知道。她现在的这个婆婆可跟刘大银不一样,脸上笑眯眯,可就是能支使着江安妮团团转,还让人觉得她这个儿媳妇让婆婆受委屈了。
要是真的闹起来,给冬青脸上抹黑,婆婆还不知道怎么磋磨她呢!
想到后果,江安妮先生了怯意,“你们愿意在县城开店就在县城开店,可不准再盯着我了。”
不等李莲花说话,江安妮就急匆匆地出了门。还差点和进门的王成撞了个满怀。
“哎,你把话说清楚,谁盯着你了?哎,江安妮,你不要走啊,哎,你……”
王成在门口看了江安妮一会儿才进屋:“那不是留柱他前媳妇吗?她怎么来了,来买东西?”
李莲花重新坐下,说道:“谁知道呢,来了说了一通让人摸不着南北的话,没说明白就走了,谁知道她来是干什么的。”
“她和留柱反正早就离婚了,她都再嫁了,咱们别管她,她要是来买东西,咱们就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顾客就行。”
刘大银从省城回来,全部心力都投入到了自己的皮衣事业。
郭老汉家里已经收拾好了,就等着朱福贵和他儿子来了。
“三顺媳妇,”郭老汉和刘大银商量:“去年我用的那个缝纫机,今年还用不?”
刘大银赶紧点头道:“用,当然得用啊。”
“那个是我的一个老伙计的,得有十几年了,你要是用,可能得花钱租。”
刘大银:“郭叔,你去问问,一个月多少钱,这咱们马上就要干活了,少了缝纫机得多麻烦。”
“这我光顾着高兴了,忘了这茬了。好在我那老伙计离得不远,我这就去他家问一问,租下来应该不是问题。”
刘大银的“皮坊”就这样办起来了。
这羊皮有了,图纸有了,干活的师傅也有了,皮衣做出来的很快。
第一件做出来的是男款中码。
皮衣刚做好,郭老汉递到刘大银手里,让刘大银看个仔细。
刘大银拿在手里,招呼郭老汉的儿子:“郭南,你来试试,看看这皮衣怎么样?”
郭南憨笑道:“我来试?”
刘大银点头道:“对,你来试。”
郭南身上穿了一件薄棉袄,他脱了棉袄,露出里边的秋衣。
他两步走到刘大银面前,随手理了理自己旧的不行的秋衣,从刘大银手里接过皮衣随手一抖,穿在身上。
这件皮衣和刘大银上次做的那羊皮夹克看上去差不多,就是没有了肩章,左上方比羊皮夹克多了一个小兜。
也不知道那个郑老师是怎么设计的,拿在手里看不觉得有什么,可穿在身上,就是显得人挺拔无比,这郭南穿上,不但精神了好几分,看着好像也高了好几厘米似的。
“真不错,南子穿上真精神。”
“郭哥,你穿着怎么样,舒不舒服,是不是都舍不得脱下来了?”
郭南试了试就把皮衣脱下来了,再多穿一会儿,他怕自己舍不得脱了。
刘大银从郭南手上接过皮衣,打开皮衣上的小兜,问道:“郭叔,朱叔,这兜咋这么小,能装什么东西?”
朱福贵道:“那郑老师的图上就是这样画的,尺寸这么小,我一开始还以为看错了呢,拉着老郭看了好几遍,就是这样的小兜兜。”
“原来是这样,大概有钱人不用在兜里装东西吧。郭叔,朱叔,这是咱们做好的第一件皮衣,等会儿我让三顺去买一只鸡,炖了庆祝一下。”
屋里的几个人赶紧说不用,刘大银笑着说道:“就这样说定了,朱叔,郭叔,你们先干活,我去跟三顺说一下。”
这第一件皮衣做出来了,剩下的就好做了。
刘大银买了二十张羊皮,给郑老师带了两张,还剩下十八张,加上朱福贵带来的十二张羊皮,一共是三十张羊皮,做好十件皮衣后,刘大银就给张水生去了电报。
张水生本来打算去南边进货的,接到刘大银的电报,他哪里也不去了,就在家里等着刘大银。
这赚大钱的买卖就要来了,当然是在家里等着刘姨了。
这一个多月没见,刘大银几乎要认不出张水生了。
张水生烫了一个头,穿着一件花里胡哨的衬衫,下面穿着一件牛仔喇叭库,那裤腿肥的,把整个脚都盖住了。
更让人不解的是,张水生脚上的皮鞋竟然还带着跟。
刘大银彻底被张水生的这一身装扮打败了,那啥,高跟鞋不是女人穿的吗?难道男人也能穿,可小张长得不矮啊,干嘛还穿高跟鞋。
见刘大银不说话,只顾看自己脚上的鞋,张水生摘下脸上大的夸张的蛤蟆镜,不无得意地说:“刘姨,我这一身怎么样,好看吧?不是我跟您吹,我穿这一身走在路上,回头率那就是百分之百啊。”
张水生指望着刘大银能夸他几句,毕竟和刘大银打了这么多交道,刘大银到底多会说话,张水生可是知道的。
可刘大银这次不“会说话”了,半天才从嘴里憋出一句话:“小张,你穿着这样的鞋走路,不累吗?”
张水生本来以为能听到夸奖,可等了半天,就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你穿这样的鞋走路,不累吗?
不累吗?
不累吗?
三个字在如同魔音绕梁,在张水生耳边响个不停。
张水生被问的先是一懵,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刘姨,我这一身打扮,别人都夸洋气,你还是第一个问我累不累的,实话实说,要是穿一天,还真的有些累。”
笑够了,张水生擦擦笑出来的眼泪,问道:“刘姨,那皮衣你带来了吗?”
刘大银被张水生带的也笑了起来:“带来了,我跟你说,这次的皮衣可好看了。”
“刘姨,真的?”
刘大银把十件皮衣都拿出来,摆在桌上分做两堆:“这边的是男式的,这边的是女式的,男式的五件,女式的五件,一共是十件。”
张水生拿过一件男式的皮衣,没看就先穿在身上,“刘姨,你看我穿着怎么样?”
刘大银看了一眼道:“好看。”
张水生得了夸奖,眉开眼笑:“刘姨,你先在这里喝茶吃点心,我出去一下。”
张水生出了包间,找掌柜的要了一面镜子,前后左右地把自己穿着皮衣的样子看了一个遍。
就像刘大银说的,好看,洋气,帅呆了。
第56章 种马文里的炮灰
张水生从外面美了一圈,回来坐下后,皮衣都舍不得从身上脱下来。
“刘姨,这皮衣多少钱?”
刘大银在家里就想好了价钱,“男女款式一样,两百六十元。”
一件皮衣两张羊皮,一张羊皮三十九元,两张就是七十八元。这一件皮衣大概五天做完,朱福贵和郭老汉几人的工资是一天六元,五天就是三十元,杂七杂八的加起来,一件皮衣的价格大概一百出头。
上次郭老汉和朱福贵卖给刘大银的皮衣是一百元,他们能赚钱吗?
刘大银稍微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刘大银亲自收的最好的羊皮,当初朱福贵和郭老汉买的可不一定是最好的羊皮,差价不就出来了吗。
这刘大银按天发工钱,做快做慢都是一样的钱,朱福贵,郭老汉他们干活的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当初他们干的活是自己的,做的越快越能早些拿到钱,干活的速度自然就快了,这样一算,他们当初自然就赚钱了。
这就是日工和包工的差别了。
张水生低头想了一下,这皮衣看着比上次的羊皮夹克还要洋气,这些钱的确不贵。
他点头道:“那好,两百四十元一件,十件就是两千四百元。我这就给刘姨取钱去。”
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皮衣是张水生的,钱是刘大银的了。
刘大银数好钱,钱先不放进兜里,说道:“小张,我闺女托我带二十件白衬衫,那裤子能拿多少?”
李莲花卖的裤子现在可时兴了,上面穿一件白衬衫,下面穿一件那样的瘦裤子,现在县城只要有工作的年轻女人们都这样穿。
“刘姨,这裤子现在可时兴了,李姐要是拿货的话,我知道一个人,不拘数量,愿意拿多少就拿多少。”
刘大银想起女儿临走时的话,果断道:“那我先要一百条。”
临分别的时候,张水生叮嘱刘大银:“刘姨,这皮衣我一看就知道好卖,你回去抓紧时间做,能做多少我收多少。”
刘大银点头表示知道了:“小张你放心,我这心里有数。”
刘大银在省城就给许广义去了电报,他家有多少好皮子,全部送来,她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