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说啊,毕竟只是一个人。]
[的确,他再怎样黑泥也只是一个少年而已。蝴蝶姐妹的蝶屋长期收治受伤的鬼杀队成员,人员流动频繁,伤员的心理也总比健康之人更脆弱。可以说,这已经是理论上能帮助太宰治最快扩散黑泥的地方了,但……]
此刻,珍香正独自坐在「漩涡」咖啡厅靠玻璃窗的一角,点了一杯拿铁静静等待。
阳光落在她的睫毛上,在下眼睑投下一层浅浅的阴影。她的身旁蜷着一只正在小睡的三花猫,皮毛干净,大概是咖啡厅店长养的宠物。
对于并不怎么了解咖啡,但是喜欢喝牛奶的人来说,拿铁是相当不错的选择。因为“拿铁”的意思就是“牛奶咖啡”,名字直白得像个冷笑话,味道有着绵柔的奶味。
珍香小口喝着,姿态很文雅,目光没什么焦距的随意发散,实际上正难得在与系统进行严肃的讨论。
或者准确形容,是单方面在向系统陈述自己的想法。
[大部分鬼杀队成员受伤,还是会直接去最近的紫藤花家族休整,各地都有类似设施来提供医疗和住所。虽然蝶屋是鬼杀队医疗能力最强的地方,但因为地域限制等问题,蝶屋永远只会收治一小部分伤患。]
珍香一边分析,一边默默给这杯拿铁好评。
牛奶的味道很新鲜,令她感到一丝幸福。
[我们都知道,就算是身为当主的我也不能直接下令扩建蝶屋,让所有伤者都去那里报到。因为这会增大蝶屋被鬼发现的风险,而且人人都能想到这点。这也就意味着,我们没有任何办法让太宰治接触到所有队员。]
珍香喝完拿铁,意犹未尽,于是起身又点了一杯鲜奶。
[总之啊,系统,仅凭太宰治一个人,对鬼杀队能造成的破坏力还是可以预见的有限,而且用黑泥污染别人本身就是个潜移默化的过程,不多等待些时日是见不了成效的。]
系统挠头——如果它可以挠头的话:[我听懂了,所以你是有什么好主意吗?]
珍香开始启发系统:[你有没有想过,鬼杀队的大家为什么都这么靠谱?]
[嗯……因为大家太团结乐观了,成员之间互相打气,彼此帮扶,人心不散。]
[这说法怎么有点耳熟……不是,你好意思直接复述我以前说过的内容吗?你就不能原创吗?]
[我想不出来嘛。]系统委屈屈。它要是很聪明什么都能想到,当年干嘛还要主动放弃发布任务的权利呀?
珍香有点想骂系统笨蛋。但转念一想,自己还是指望着系统过活的,应该保持对系统的表面尊重:[想不出来就不用想。我们可是叛徒,是二五仔,想这些没用的做什么?我们应该想的是如何瓦解鬼杀队。]
这么圆了一句,珍香又接着道:[你知道么?钢材是一种坚固的合金,当钢材中含有过量的硫时,钢材就会变脆。如果还不够脆,就是硫掺的还不够多。所以我打算四处走走,挑选更多适合当污染源的人才回鬼杀队。]
这才是珍香绕了半天真正想说的,但之前的长篇大论也不能省略,因为都是系统想听的。
前戏做的充分,系统自然没有一个“不”字,还很体贴地替宿主考虑:[好啊。但是太宰治这样的黑泥精世间很少有吧?]
[也不一定非要黑泥精。能散播懒惰的邋遢大王、能散播恐慌的怯懦小人,不都可以吗?]
当珍香与系统完全商量妥当,对接下来的鬼杀队腐蚀计划信心满满、跃跃欲试时,一个红发的青年牵着神乐走进了咖啡馆。
珍香与青年彼此对视一眼,默契地拿出手机验证,接着再点头致意。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已经明了了彼此的身份。
“我是织田作之助。”青年自我介绍。
时间不同,地点不同,之前不方便交换的名字倒是可以直说了。
“我是产屋敷箴乡,作之助叫我箴乡就好。”
织田作之助接受良好地使用了官方推荐称呼:“箴乡,你喝的是鲜奶吗?”
“是的。”
“原来咖啡厅里可以直接点鲜奶啊,以前从来没试过。”织田作之助一副学到了的样子,立刻就给自己和神乐各要了一杯。
珍香仔细观察了一下两人的状态,发现作之助与神乐看上去都挺不错,看样子摆脱班池组的追捕很顺利,并没有付出什么代价。
当近距离观察,神乐看上去就更可爱了,她有着白皙到令人羡慕的皮肤,嫩嫩的,一举一动也很有青春活力。
而作之助,则有着让人感到舒服的五官,眼睛是略显普通的灰蓝色,这幅容貌一点也不像杀手,倒更像个普普通通的横滨上班族。
“多谢作之助照顾神乐了,需要报酬的话尽管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珍香说完这句话之后感觉织田作立刻松了口气。
接着,织田作报上了一个价格。
“真的吗?”珍香有些小惊讶,因为感觉意外的便宜。
织田作似乎有些羞愧……又似乎没有,他的面部表情变化略小,不容易看出来:“那个,其实是神乐的午饭,她一口气吃掉了这么多。”
珍香……珍香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就有点贵了吧,吃的是什么高档豪华大餐吗?
珍香疑惑地看向神乐。
神乐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理直气壮地说道:“是啊助说可以吃饱,我才敞开了吃的,不管是米饭还是腌萝卜都没有浪费,全部吃完了,所以不管花了多少钱都没有办法,不要看我。”
怎么突然感觉这个小丫头不可爱了……只吃米饭和腌萝卜就花到这个数?真的假的?
珍香定定神,把原计划的台词念了出来:“班池组的人接下来有「羊」去处理,你不用担心被他们报复。神乐不是本国人吧?我记得你说过你想回家,要我帮你去港口吗?”这样就可以把麻烦的异能者送走了。
神乐扭头看了眼作之助,说道:“我没有路费回家。”
“没关系,路费我来出。”珍香还不缺这点钱。
“谢谢你,但我不想这样不光彩的回去。”神乐端起自己那杯牛奶,一口气干了,“听说你要给啊助工作?我也要。”
语气很豪迈,所以不像请求,更像命令。但因为还处于可爱的年纪,所以不怎么令人厌烦。
珍香突然后悔让作之助帮忙照顾神乐了,这两人还真是很聊得来啊?可她只想要作之助一个保镖。
她决定继续劝神乐回家,系统却突然发声了:[正好,你就让神乐当你保镖呗,饭量这么大,一定可以合理吃穷产屋敷家。产屋敷家衰败了,鬼杀队也就垮了。]
[系统……我以前倒没发现,你真是个逻辑鬼才。]
[真的吗?哈哈哈谬赞了!嗯……你没说反话吧?]
[当然没有,我只是有点心疼钱。但系统你是对的,这钱该花。我难受一会儿就好了。]
第27章
那田蜘蛛山。
是一座植被茂盛到颇有阴森气息的孤山,传闻那里栖息着喜欢吞食人类的巨大蜘蛛,并且确实毒蛛泛滥成灾,因此少有人靠近。
近日,那田蜘蛛山的周边一带又多出了新的传闻:据说有一头可怕的食人虎突然出现,不断伤人和破坏庄稼。有人根据保留下来的残破现场进行推断,认为这只食人虎是一路向着那田蜘蛛山去了。
恶虎要与巨蛛相争吗?人们不禁这样遐想。
——
时间是离开横滨之后的第四天下午,珍香在咖啡厅拍板定下两个实习保镖之后,就三人一起步行出发,最终走到了那田蜘蛛山。
很难形容这一路究竟是痛苦多些还是快乐多些。
要说痛苦,理由非常多,比如神乐实在是太能吃了。靠近城市的时候人口密集,食物还算好买,等深入山林之后吃饭就成了大.麻烦。
乡间村民并不会囤积太多粮食在家,也不敢把全部余粮都拿出来招待客人,于是每次都得连续敲开好几户人家的门,才能让神乐勉强吃舒服。
这还算好,有一次他们走到了前后左右都没村庄的地方,被迫现场打猎采果挖菜。浪费时间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三人都没有多少野炊天赋,最后只是勉强把食物弄熟吃了,事后谁都不乐意回忆味道。
如果一路全速前进,他们完全可以少遭几次罪,但珍香打着在人群中寻找人才的主意,而且自己体力很一般常常需要休息,所以不愿意错过路途中的每个村庄,三人因此走走停停。
类似的痛苦还包括,珍香发现自己比想象中娇贵许多。一天夜里睡觉,她被虫子咬醒过来,按死一只再睡,片刻后又被咬醒,于是再也没法入睡,第二天强打精神上路,走着走着差点因为精神恍惚栽进河里。
这种苦头吃一次也就罢了,珍香反思之后立刻叫了只鎹鸦,恳求香奈惠送自己一个驱虫香囊佩戴。
幸好香囊这种小物件是鎹鸦可以代送的,珍香当天晚上就拿到手了,否则她一定会选择打道回府。
在这些生活琐碎的痛苦之外,还有一大痛苦就是,身边那两个实习期保镖莫名很聊得来。
按理说作之助只是个青年人,还不到散发父爱的年纪,但他就是情不自禁地宠着神乐,仿佛老父亲在爱护女儿。
明明珍香跟神乐是同龄人,可全怪珍香装逼装的太到位了,以至于作之助真拿她当老板对待,交谈时都是那种恰当的尊重和分寸感。
原本,自诩领导者的珍香也没想过要谁宠爱自己,但就是这种明晃晃的区别对待,让她心里变得严重不平衡。
而神乐呢?不熟的时候还好,熟起来之后就彻底不可爱了,作风像个野丫头,说话也粗鄙,还常常当面嫌弃珍香事多……拜托!早晚刷牙洗脸、一日三餐、食不言寝不语这些都是超棒的生活习惯好不好!
好习惯学不会,神乐倒是很快就养成了“阿鲁阿鲁”的口癖。
关于这个“阿鲁”,原本是用来代替儿化音的词,由于日语里没有儿化音,人们也很难理解儿化音,所以“阿鲁”就被认作是中华特色的语气词。
神乐不知从哪里学到一口半吊子日语,莫名对“阿鲁”情有独钟,三句话里至少有两句末尾要加上“阿鲁”。
珍香一点也不想承认,短短几天她就被洗脑了,有时做梦都梦到“阿鲁”,实在有点可怕。但她的领导包袱又不允许她对此发表任何意见。
厉害的领导应当深谋远虑、志存高远,一言一行皆有深意。关注身边保镖的口癖也太没格调了,并且有谐星化的重大风险。
暂时摆脱一个粂野匡近,又来一个神乐,为什么她产屋敷珍香总要面对这种挑战?
也罢,就当是必须容忍的磨合期吧。
但这四天也确实发生了不少快乐的事情。
比如说……呃,比如说?
[系统,我感觉我似乎变得很憔悴,最近我们有经历什么快乐的事情吗?]
[别瞎想,你一点变化都没有,最近不是一直挺快乐的么?]
系统回答的如此肯定,珍香不禁怀疑是自己记忆力不够好:[比如说?]
[比如有一次我们在一个村庄旁边发现一个死人,被野兽吃掉了半个身子,就顺势谈论起鬼吃人不会留下残渣的话题,当时周围村民都怕得躲到远处,还有人吐了,但织田作之助和神乐却面不改色。]
[所以呢?我也面不改色啊?]
[对,这就很好呀。面对那么恐怖恶心的场面,有良知的人都会产生同理心吧?会觉得害怕或者怜悯之类的。但你们完全没有,也不像是因为勇敢,更像是毫无触动。]
这什么话……珍香怀疑系统是不是在拐弯抹角骂自己没有良知,但转念一想,系统喜欢的就是没良知那一款,便释然了。
但她认为自己还是有良知的,只不过行差踏错走上了二五仔的道路而已。并且就算不论自己,作之助与神乐也绝不是没有良知的人,那两个家伙之所以面对残骸那么淡定,很大程度是因为天然呆吧?不然就是以前见多了,锻炼出强大的心脏了。
而且后来,作之助和神乐还挖出一个深坑,把死者埋葬了进去,这显然是善良的举动。
系统自信地补充道:[而且之后他们处理残骸的手法也非常利落,冰冷无情,这样的人将来一定可以完美配合你背叛。]
嗯,这倒没什么好反驳的,当时那个场面确实……怎么说呢?像极了一名心狠手辣的Mafia人员带着专业收尸人闺女一起处理一个凶杀现场。
他们为什么那么熟练啊?
不,倒也不是熟练,只是表情都太淡定、专业、自信、从容了。
珍香决定拥护系统的想法。系统既然满意她找的俩保镖,不就相当于满意她看人的眼光吗?这是白来的成绩。
“什么东西咬我!”神乐突然叫了一嗓子,并用巴掌在腿上拍死一只蜘蛛。
第28章
在离开横滨的一开始,珍香是没有选定目的地的。
那时她单纯想带着两个保镖在山林里遛遛弯, 互相接触互相了解, 彼此增进一下感情。
大家都是刚认识, 对彼此的脾气、爱好、恶习之类都毫无把握, 很难确认这种“双保镖”模式到底适不适合。不实际尝试的话, 真不知道是“三人行其乐无穷”还是“三人行看谁都烦”。
临出发, 珍香特意拿了两把日轮刀分别交给两位保镖,并介绍了鬼需要用日轮刀砍头才会死去的基础设定, 关于鬼杀队掌握的呼吸术也略微提及,但作之助和神乐都不是很感兴趣的模样。
之后突然决定前往那田蜘蛛山是因为听说了一个传言:有可怕的猛虎在那里徘徊, 每天晚上都残忍吞噬路过的人类,死去之人连一根骨头都剩不下。
珍香觉得老虎吃人并不会把全部骨头吃净, 实际上大部分野兽吃人都会剩下骨头,便推测这是鬼犯的事儿。
鬼吃人伪装成老虎吃人,以此掩人耳目,似乎是个有点小聪明的做法。所以, 那应该是个会些血鬼术, 但实力有限的鬼吧。
这样倒是很适合用来试探一下保镖的能力, 如果玩脱了就叫系统救命, 然后顺势辞退保镖。如果保镖发挥很好,那就顺势让保镖从实习期转正。横竖不吃亏。
打着这个算盘,珍香就把那田蜘蛛山设为了目标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