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想要收人入队, 她也不打算掺和进如此显而易见的麻烦事里, 还是让天然卷自己搞定吧。
从某方面来说, 志村新八与神乐真是适宜的保镖, 这两人在没有接收到任何暗示的情况下,就默契地与珍香保持了一致。
不管各自心里怎么想,表面上都仿佛不知道天然卷去了哪里, 也不知道天然卷会不会被时任屋扣下, 更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天然卷遭遇误会或者挨打的情况。
总之,当天然卷闯入时任屋的那一刻开始, 一切就和另外三人无关了。
但志村新八也没有完全沉默,他对珍香邀请天然卷加入鬼杀队的行为感到不解, 所以要开口询问:“恭弥先生, 为什么要邀请那个人呢?”
为求省事,珍香决定把一切都推给产屋敷家血脉中神奇的预感能力,便画大饼放卫星道:“新八不要小看那个人, 在我的预感中,他会成为鬼杀队的第九柱——糖柱。”
志村新八不禁顺着展开思考:“因为他喜欢吃甜食,所以是糖柱?”
“不, 是因为他独创的糖之呼吸。”珍香信誓旦旦地说,“你注意到他腰间那把木刀了吗?那上面刻了三个字,是‘洞爷湖’。如果我所料不错,那正是他日常修行所使用的道具,是收敛锋芒的必要方式。一旦到了他需要拔出真正的刀剑的时刻,便会产生足以斩杀世间万鬼的无匹气魄。”
珍香吹别人的牛,根本不怕把牛皮吹破,吹完自己都信了几分。
可志村新八仍然不太信:“我平时修行也是使用木刀的,而且那个人看上去并不是很有担当很有责任感的样子。”
系统得意地叫着:[哈,没有担当没有责任感就对啦,不然怎么说他是现在鬼杀队的稀缺人才呢?]
如果不是带着面具限制了发挥,这会儿珍香也要和蔼地笑出来了:“知道吗?如果看人只看表面,就永远也无认清人的内心了。新八,请相信我吧,那孩子只是大隐于市,他一直很好的保护着自己闪闪发光的灵魂,那双红眸里蕴藏了正直的光彩。”
珍香用各种空话套话忽悠住志村新八,便带着两个保镖回小见世睡觉去了。
虽说调查鬼的行踪自然是在夜间更好,但珍香暂时还不想熬夜,来吉原的第一晚就稍微睡好点吧。
第二天,他们起床吃饭时遇到了昨天的喜助,喜助对他们连连道歉:“非常抱歉,我居然在混乱中被人群冲散,没有保护好客人们,这可真是太不应该了。”
珍香当然不会说自己昨晚是故意甩开对方的,便很理解地点头:“没关系,这次花魁道中被意外打断了,下次再看就是,我们不着急,几天时间还是等得起的。”
戴着礼帽的少年话语里回避了喜助失职的事情,就像是天真得什么也不懂一样,把关注点放在了花魁道中上。
喜助知道这是客人不打算追究下去的意思,很是感激:“我一定留心下次花魁道中的时间,然后第一个通知给客人们。”
大概是觉得被轻轻放过十分走运,喜助不禁又说了些多余的话:“其实昨晚客人们没看成花魁道中,早早就回来睡觉是件好事呢。客人们走后,很快发生了有人在混乱中失踪的案件,今日一大早警察就在挨家挨户进行盘问了,却一无所获。”
“莫非失踪的是个大人物?”珍香摆出了好奇的姿态。
这是很合理的猜测,因为吉原的警察可不是认真负责之人能担当的,基本都是些托了关系来捞油水的无能之辈。
这些人能一大早就被调动起来去调查单一失踪案,而不是随口说出“一定醉倒在哪只水桶里爬不出来吧?很快就会自己出现的,如果五天之后还是失踪再来找我们吧。”这种推脱之语,绝对算得上积极努力。
喜助回答:“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报警的人十分难缠,警察才不得不做足功夫。”
接着喜助又描述了失踪者的外貌特征,笑道:“这些天我可要好好留心,如果运气好找到失踪者,还能赚一笔赏金哩。”
“已经变成悬赏任务了吗?”
“是啊,不过只是小钱,大概真正的赏金猎人们都看不上吧。”
是这样啊。珍香觉得自己完全懂了。单听外貌描述,那个失踪者正是在昨晚试图趁乱冲撞堕姬花魁、结果被见世番毫不留情地放倒了的那个人。
如果真就是那个人,该不会是巧合,是否能够推测为是蕨姬花魁的爱慕者在为偶像报仇呢?
反正在吉原,爱慕花魁就像是追星,粉丝为偶像做出疯狂的事情是十分合理的。
那么,如今失踪者究竟是被关押在了某处,还是毁尸灭迹,还是被鬼吃掉了呢?
[也许鬼昨夜也去看了花魁游街。]珍香猜测道。
系统表示这根本是无用猜想:[昨夜中之街上那么多人,根本无法缩小调查范围。]
珍香假装自己是个好奇心强烈的人,对喜助问道:“除了这次失踪,吉原还有什么离奇的事情吗?”
“离奇的事儿?”喜助摸了摸下巴思考。
珍香很上道的就伸手递过去一笔小费,喜助连忙笑着摆手:“不用不用,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个关于罗生门河岸的离奇事儿,但犹豫着要不要讲出来,怕污了客人们的耳朵。”
“这有什么污不污的?我们最喜欢听奇闻异事,来吉原就是为了寻些新鲜刺激。”
喜助的表情松懈下来,他听明白了。逃家的少年人会想追求什么新鲜刺激呢?
女人只是新鲜刺激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甚至都可以没有女人,但一定要有在家生活时难以触碰到的部分,比如暴力、血腥、恶心等等。
大人们越是回避什么,少年人就越是好奇。
他所知道的离奇事儿确实可以拿出来给这些少年讲讲。
“那我就说了,传闻罗生门河岸出了对常人惹不起的兄妹,妹妹还好,哥哥却特别能打。
“曾有个贫穷的愚民没钱找游女,看到妹妹时便打了坏主意,结果非但没能得逞,还直接被那哥哥砍下一双手,血飞出去好几米远,非常吓人。
“事后谁都说不清那哥哥到底是用了什么武器,被砍下手的人则直接吓疯了,大喊着‘罗生门打开了!恶鬼出来了!’绕吉原奔跑一圈,最终自己栽入河渠中溺死了。”
[留下活口只砍断一双手,这好像不是鬼的作风,一般鬼出手都会直接吃光。]系统积极分析道。
[这还用想吗?听说是兄妹就该知道不是鬼了。鬼舞辻无惨准许一个下弦之伍的累当特例就足够了,它对其他鬼的要求可一直都是独居。]
系统不是很服气,虽然它也支持不是鬼的观念:[也许那个妹妹只是普通人类呢?这就不算与别的鬼住在一起了。]
珍香:[那就更奇怪了,什么鬼居然要和人类扮成兄妹?癖好真是独特。]
[说不定本来就是真兄妹呢?哥哥运气好,关于亲情的记忆保存了大半,最饥饿的时候妹妹又正巧不在身边,所以之后就固执地以鬼的身份继续保护妹妹了。]
珍香在脑海中讥笑起来:[不会吧?我出发前的分析还不够说明问题吗?你居然还能提出这种猜想,真是……吉原的鬼绝对少说存在了百年,怎么可能还有人类妹妹健在,我说,这是什么百岁老人的长寿的秘诀吗?]
系统和宿主一阵争执不下,结果谁也无法说服谁,遂决定直接去罗生门河岸,现场找出那对兄妹当面对质。
明明系统和宿主双方都支持兄妹不是鬼的观点,现在却非要去亲眼证实,就算见到了又能如何?
不争馒头争口气,也真是好笑。
喜助意识到珍香打算前往罗生门河岸,劝道:“客人们可别去那里凑热闹,罗生门河岸绝对是整个吉原最乱的地方了。那里的游女名声极差,听说会直接明抢,强迫路人进屋掏钱,因为气魄犹如传说里的罗生门,所以那一段河岸才被称为‘罗生门河岸’,是我这种吉原本地人都不敢靠近的地方。”
“谢谢,我知道的,听说那儿简直就是吉原中的贫民街。”
珍香谢过喜助,把人打发走,转头就对两位保镖说道:“走吧,咱们今天去罗生门河岸看看,也许鬼就藏匿在那里。”
专业的调查员就该哪里都走走,不放过一个角落。
虽然鬼不可能是兄妹,但也可能正藏身在罗生门河岸。
第65章
正如小见世的喜助所说, 罗生门河岸绝对是吉原最阴暗的角落, 没有之一。
吉原是一个中心繁华、光鲜亮丽, 而四周边缘却藏污纳垢的“城郭”,“城郭”外侧有一条人工挖出的大沟渠, 其存在意义大概就是方便约束管理吉原内的游女们, 如同牢笼的栏杆。
沟渠沿岸聚集着整个吉原混得最惨的人群, 被称为“罗生门河岸”的一段更是其中之最。
那里是年老色衰和不幸染病的游女们最后的栖身之所, 也是有人生没人养的孩子们挣扎求生的好地方。在那里人类原始的恶欲根本无所遁形。
等级最低的游女屋——也就是不上台面的切见世于沟渠沿岸扎堆, 专门满足穷酸的贫民与浪人。
稍微良善一点且不算赤贫的人都不会靠近那里, 于是当珍香三人走去时,罗生门河岸衣衫破旧的住民都瞪大了双眼观察,切见世的游女们死死盯着珍香身上一看就很有档次的衣着和礼帽, 蠢蠢欲动。
但是当珍香冷着一张脸, 目光轻飘飘扫过时,那些游女就全部打了个寒战, 瑟缩着低下头去,歇了心思。
太可怕了, 会被杀掉的。
那是仿佛在看死人的冰冷眼神, 那个少年一定是地狱中的恶鬼!
珍香随意挑了个看模样比较老实的游女,问道:“我听说这儿有一对很不好惹的兄妹,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那游女稍微有些犹豫, 旁边的另一个高个儿游女就挤过来特别主动道:“我知道我知道!”
老实游女意识到这是被抢生意的信号,顿时变了脸色,声音也尖利起来:“我也知道, 而且我还能带三位大人一起找去!”
竟然直接管三名少年人叫“大人”,这游女也是拼了。
珍香点点头:“那就两位姑娘一起带路吧。”
竟然管两个三十岁往上的游女叫“姑娘”,珍香也挺不要脸了。
五个人顺着杂草丛生的岸边走了一段,走到一个破破烂烂的棚屋前。
“三位大人,就是那边了,那兄妹两个都在。”游女压低了嗓音说道,目光中闪烁着忌惮。
珍香矜持地点了下头,给两个游女一人发出一笔小钱作为消息费。
两个游女也不多纠缠,拿了钱就转身离开。只是她俩来时像竞争对手,往回走时却成了好姐妹,不但并肩而行还彼此交头接耳。
珍香只能稍微听清几个词句,有“那个坏孩子没有心”、“不吠的狂犬”之类。
“不吠的狂犬”应当是个外号吧?听着就很凶残,含有明显的忌惮与畏惧的意味,拥有这外号的人多半会是个标准的“狼人”,比“狠人”还多一点。
如果把这些事前后联系起来看:一定不是鬼的兄妹……谁都说不清用了什么武器……不吠的狂犬……啧。
[系统,我有个不妙的预感。]
[什么预感?]
[那个兄长说不定是个异能力者。]
只是转个场的时间,系统与宿主就和解了,之前的争执自然而然地消散无踪,好像从没存在过,大家又是一条船上的好姐妹。
系统并不存在的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那我们还要去找他们吗?]
[当然不,万一人家发现待在鬼杀队有钱赚有床睡有饭吃,上赶着非要进来,我都没什么特别好的理由拒绝。]
珍香脚步一顿,在距离棚屋只有几步远的位置停下,毫无征兆地转身往回走。神乐和志村新八都感觉莫名其妙。
“恭弥先生是有什么东西忘了吗?”
“是感觉害羞了吧阿鲁。”
“不,都不是。”珍香干巴巴地叹了口气,“我仔细一想,觉得还是别打扰人家兄妹俩的生活了。”
“是么?无妨,因为还谈不上是打扰。”一名衣衫陈旧的少年出现在了珍香面前。
他的速度很快,在珍香反应过来之前就挡住了珍香的去路,他有着十分纤瘦的身形,黑色短发在两鬓处变成了霜白,双瞳漆黑一片,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地沉着,好像在安安定定地注视着虚空。
他的眉毛让珍香不禁回想起不死川玄弥,都是看上去似乎没长眉毛,仔细一看又似乎长了的可疑类型。
虽然没有询问,但这少年一定就是那传闻兄妹当中的兄长了吧?真是糟糕,想走的时候被当场拦住,这下可溜不掉了。
珍香在心里懊恼着失策,表面则一贯的沉着冷静:“向你介绍一下吧,我是宇智波恭弥。我身边两位是我的保镖,神乐和新八。”
少年听了,回话道:“我叫芥川龙之介。”
咦,这孩子还挺有礼貌,知道别人主动通报姓名之后自己也要说出姓名。
不管怎样,掌握谈话主动权还是有必要的,珍香就又道:“你是这里的人们口中那只‘不吠的狂犬’么?”
“是。”芥川龙之介回答。他并不觉得被形容为犬类是一种侮辱,倒不如说在罗生门河岸,人与犬早就没什么分别了,都是为求生存挣扎着的肮脏动物。
他稍微侧过头以拳抵口,轻轻咳嗽了两声。
那显然不是在清嗓子,而是身体不大好的表现。
志村新八试探着问:“你是生病了吗?”
芥川龙之介面无表情地望了他一眼:“与你无关。”
这句话在珍香脑海里自动替换成“雨女无瓜”,她顿时一个没憋住笑了。
由【劣质面具】所伪装的脸上随之扭曲出一个毫无感情的冷笑,就像是在对芥川龙之介表达嘲讽。
一般人被这么嘲讽早就气得跳起来了,但芥川龙之介只是像个没有感情的假人一样,静静站在珍香面前,似乎在等着看珍香还会说什么。
不小心笑场的珍香感觉很尴尬,她只能假装自己刚才是故意那么笑的,假装自己就是想嘲讽少年,这样想她心里会好受许多:“那么幸会了,龙之介,可以把道路让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