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蕨姬花魁,但蕨姬花魁已经变得与印象中完全不同了,虽然她对蕨姬花魁并不熟悉,但也知道不该是现在这样:头发张扬地散开,没有再穿着得体的花魁衣服,腰带在空中肆意舞动,脸上出现了梅花图案,眼眸中刻着“上弦”与“陆”。
“哈!我真是差点就忘啦。”蕨姬花魁盯着她大笑起来,“那便趁这个机会把你一起吃掉吧,否则转头又忘记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鲤夏?”
在鲤夏花魁反应过来之前,满是梅花图案的漂亮腰带便伸长出去,将她团团包裹。
逃跑的坂田银时停下脚步。
“我说,废柴才不丑陋呢,明明是时髦度很高的帅气属性啊!”
——
珍香并没有想到,调查吉原的鬼这件事还能产生更多波折。
一边是名字里带“姬”字的花魁,另一边是丑陋的镰刀男,究竟哪个才是吉原真正的鬼呢?
分别看描述的话,两边都是十分符合,但鬼只能有一个,二选一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不过,吉原里一定有鬼这点倒是非常明确了。
[系统,我觉得我们现在可以提前安排一下让马甲死遁的事情。]
[怎么安排?]
[你有没有那种卡?就是让大家都看到我被鬼吃掉了,鬼也觉得它把我吃掉了,可实际上我啥事儿也没有的卡。]
以此为目标,系统和宿主一起挑挑拣拣,最终选出来一张紫卡:
【脑洞成像技术·魅力】
【效果:预想一件即将发生的关于自己的事情,在之后1小时内指定一片区域,将预想中的场景展开覆盖,任何单位都会将该假象视作现实。一旦该场景中(自己之外)的任意单位意识到不合理之处,便会失效。】
[这回可大出血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要用到紫卡,这个马甲死遁还真有牌面。]珍香道。
[其实【视觉魔术·普丑】也可以用的,还更省能量。]系统道。
[那个不行,只能骗人却骗不了鬼,我得保证万无一失。]
[要是为了万无一失,该用【虚拟现实·巨富】才对。]
[这倒也不必,用橙卡的消耗太大了,我还是愿意稍微冒点风险的。]
打定主意要把马甲丢在吉原之后,珍香就和两个保镖通了气:“我会设计让‘宇智波恭弥’这个身份死掉,你们俩到时候不要过分惊慌,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志村新八惊讶:“为什么要让假身份死掉?”
“是不能直说的理由。总之为了保密,事后我会自己悄悄返回鬼杀队,你们俩就当‘宇智波恭弥’确实死了,而‘产屋敷箴乡’从没来过吉原。我相信你们能搞定之后的事情,等吉原事了,随便你们返回蝶屋,还是在哪个有紫藤花纹章的家族住下。等到了合适的时间,我会派鎹鸦联系你们。”
如此,珍香是打定主意让“哥哥”速死了。
也不知道这对产屋敷兄弟之间究竟什么仇什么怨,弟弟竟非要置哥哥于死地。
“您一个人行动没问题吗?”志村新八有些担心。
“当然没问题,我还没有脆弱到离开保镖就不活了的程度。”保镖的最大意义就是在她作死的时候保护她面具安全,但如果她不打算作死了,也就没有必要时时刻刻都带保镖出行。像是在赶路途中偶然撞见的那些危险,她完全可以自己搞定。
志村新八与神乐互相对了眼色,心领神会点头应下。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珍香所欠缺的就只有鬼了。
“决定了,今晚开始熬夜找鬼。”珍香在左右护法哀愁的抱怨声里拍板决定。
在不清楚芥川龙之介口中男鬼所处位置的情况下,先去确认蕨姬花魁是否为鬼最合理,珍香本人身手不好,就与神乐暂时留在芥川兄妹这边,派出志村新八作为找鬼代表,打发去京极屋消费。
“喏,这些钱都是你的活动资金,你先整一身有身份的体面衣服,然后去京极屋点花魁。第一次去他们不会让你见到花魁的,但你只要把钱给够,第二次他们就会同意了。”
“那……那见到花魁之后怎么做?”
珍香掏出一个密封起来的小小的紫藤花香囊。这个香囊由后勤部队“隐”制作,珍香考虑到来吉原是为了找鬼,所以特意将之进行了密封保存。
她伸手递给志村新八,说道:“见到花魁之后你把密封打开,看看花魁是不是非常厌恶并当场把你赶走。如果是的话,记得不要让她起疑,否则她可能会找机会杀死你。”
系统不禁问:[珍香,你觉得志村新八能行吗?]
[当然不行,我给的活动资金是绝对不够他点花魁的,而且他哪里知道大见世的规矩,不闹出笑话就不错了,我只是给他找点事做。]
系统有点闹不明白:[这么说,你是见不得他闲着吗?]
[屁话!我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吗?]珍香非常不能接受系统对自己的无理诽谤,[我们找鬼的目的又不是要消灭鬼,而是要给马甲安排死遁的同时警示鬼离开吉原。所以如果蕨姬花魁是鬼,那么首先面对她并揭开她身份的人应该是我。但大家都知道我不会打架,上赶着争第一名是非常可疑的,所以需要先吩咐别人在我前面行动。]
这么说系统就懂了:[你让志村新八冒险,大家才觉得你正常,但你又该怎么赶在他之前接触到蕨姬花魁呢?]
[笨蛋才遵守规矩,废柴天然卷不是已经做了个好榜样么?想进花魁的房间,自然是靠强闯了。]
[原来如此!我怎么就没想到!]
那当然因为你是笨蛋了。珍香在心底嘲笑一声。
[强闯的事情稍后再说,毕竟万一认错了鬼,我们多半会被直接赶出吉原。]
志村新八乖乖离开罗生门河岸去办事了,那小子好像并不懂争辩自己只是保镖,没有义务做更多的工作,真是乖巧。
天色渐晚,星月攀上高空,留在棚屋做客的珍香忽然灵光一闪,避开神乐对芥川龙之介问道:“你和鬼战斗的时候,有没有注意过它的眼珠,那上面是否有刻字?”
“有。”芥川龙之介说,“一只眼珠上是‘上弦’,另一只眼珠上是‘陆’。”
上弦之陆!
珍香精神一振:[看来蕨姬花魁那边只是巧合,真正的鬼是镰刀丑男。]
系统反而觉得有点愁:[但蕨姬花魁好找,镰刀丑男却要去哪里找呢?]
[系统,我们用那招吧?那招生效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确认十二鬼月中的哪个,二是要身处其附近。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成功了,说明鬼就在我们旁边,如果我们失败了,说明鬼在吉原的别处,那我们再换个地方继续尝试,这样总能排查出一个大概范围。]
系统为珍香的灵活头脑感到无比佩服:[好,就这么办,咱现在就开始尝试。]
于是珍香靠着棚屋的门口坐下,假装自己有心事要想,这样可以掩饰万一成功后她的异常表现。虽然她并不觉得第一次尝试就会成功。
结果是顺利过头了,以至于突然到令人惊悚的程度。
没有一丝丝防备,没有一丝丝顾虑,珍香就感觉到了头脑的昏眩与意识的盘旋。
哥哥……
身为哥哥,是必定要保护好妹妹的……
出生在罗生门河岸、生活在吉原最底层的孩子,大概自睁眼起就被打上了废物的标签。
要活下去太难了,更别说长成一副皮包骨的身体,他容貌丑陋声音也难听,谁见了都说是“没用的东西”,丢着石块如同驱赶野狗一般驱赶他。
他只有靠吞吃老鼠和虫子生存,把别人丢弃的镰刀当成玩具,一年四季蓬头垢面,满身跳蚤臭不可闻。
直到有一天小梅诞生了,名字直接取自于害死妈妈的性病,和他一样不被祝福就匆匆来到人世。
那是个多么漂亮的女孩啊!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惊人的美貌。
他决定当个好哥哥,而妹妹小梅就是他今生最大的骄傲。
慢慢的,他发现自己竟然非常擅长打架,可以去当个妓夫,做收债人的工作。
“那么从今往后,我就叫妓夫太郎了!”他这样宣布说,就算他很清楚“妓夫”本身并不是个多么光彩的称呼。
丑陋似乎也变得没什么不好,大家都说他的模样如同恶鬼,叫人毛骨悚然,哈哈痛快!那就都来怕他吧!跪在他脚下哭喊好了!
一次打架时遇到了狠角色,他花废不少力气才将人打服,当然身上也添了些新的伤口。
这无所谓,因为伤口就算不处理自己也会长好的。
“还是我帮你处理一下吧。”
妓夫太郎恶狠狠扭过头,看到一个矮小的人,戴着一顶掐银丝的礼帽,脸上扣着描绘了紫藤花图案的银白面具,衣着也明显是有钱人的衣着。
“什么人?藏头遮脸是想做什么?”妓夫太郎举起了镰刀。
“抱歉抱歉。”珍香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慢慢把面具摘了下来,“我带着面具是因为担心遇到能认出我的人,不瞒你说我也不太招人喜欢。”
妓夫太郎皱着眉,将珍香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原来并不是矮小,而是原本就只是少年。
妓夫太郎举着镰刀一步步逼近,珍香只好一步步后退,最终背部抵在了墙上。
镰刀威胁性地架住珍香脖颈,只要一使劲就能割开珍香的喉咙。
珍香都无奈了。为什么这些罗生门河岸的孩子都这么喜欢威胁别人喉咙啊?芥川龙之介就做过几乎完全相同的事情。
“咳,那个,我以前的名字现在不敢用了,我刚刚给自己想了个新名字——忍野虚,你觉得怎么样?”
妓夫太郎细细观察着珍香的脸。
冷静,真是太冷静了,哪怕被他威胁性命都表现得无动于衷,没有丝毫畏惧,这少年是根本不懂得害怕吗?连说话的声音也是,平稳到了木讷的程度。
仔细想想,最近吉原并没有出现关系到少年的悬赏,可见这少年得罪的人并不打算为了捉住少年支付一笔赏金。
并没有机会赚笔外快,可真是无趣。
妓夫太郎低哼一声,收起镰刀转身打算离开。
但珍香立即把这个动作视为友善信号,跟着贴了过去:“你的伤口还在流血呢,我给你处理一下比较好。”
“别跟着我!”妓夫太郎火大地随手向珍香甩出一记攻击,而珍香凭借直觉先一步轻飘飘地躲开了。
“呵,你很能躲啊?”妓夫太郎愤愤咬牙。他刚与人战斗完,实际上很疲惫了,伤口也在拖累他,如果现在再战斗的话恐怕很快就要破绽百出,所以最好是避免战斗。
生人勿进的气场都开到这么大了,为什么这个给自己现场取名的忍野虚还一副感觉不到的样子?眼瞎吗?就不觉得他像恶鬼一般可怖吗?
珍香一脸淡定地摊开双手展示着自己的无害:“话说你还没有讲过你的名字,但我已经把我的名字告诉你了,虽然我说的是假名字,但你完全不说的话就太不礼貌了。其实呢,我并不多么在意礼貌,可最基本的礼貌我认为还是应该有的。”
屁的礼貌!为什么这小子这么多废话这么烦人啊?也太叫人火大了吧!
……
结果最后珍香还是得逞了,她成功按住了不断狠狠瞪她、但身体倒是老实配合的妓夫太郎,为其处理了一身伤口。
第68章
珍香在妓夫太郎家住下了。作为代价, 她被迫交出了自己的面具。
“你害怕被人认出来?那很好, 这个面具就交给我保管了,今后乖乖呆在家里陪我妹妹,哪儿都别想去。”妓夫太郎这么说。
虽说是家,其实也只是许多长排棚屋中四面漏风的小小一间, 大小只有几个平方,非常局促。
之所以妓夫太郎愿意容忍珍香,是因为珍香发现自己并不会感到饥饿和口渴,无需食物和睡眠就能一直维持正常,甚至不用排泄和出汗, 仿佛变成了一个时间被彻底冻结的假人。
“居然不吃不喝就能活下去?你可真是个怪物。”妓夫太郎十分厌恶地评价道。
但与此同时, 他却又莫名对珍香付出了信任:“你就对自己是个怪物的事情感恩戴德吧, 如果你活着需要消耗珍贵的食物,我绝不会留你。”
工作时, 妓夫太郎会放心地把珍香留在家里, 代他照看妹妹。
珍香由此认识了小梅。那是个脑子不怎么灵光的美貌姑娘, 妓夫太郎教导小梅什么, 小梅就只管学习什么, 从不考虑是非对错。
在一个阳光明媚温柔的慵懒天气里,珍香懒洋洋地枕着头说:“太郎啊。”
“别叫我太郎!”妓夫太郎皱眉。
“有什么关系呢?你也可以叫我小虚。”珍香十分无所谓地说,“我觉得你这样教你妹妹不行啊。”
“你有什么意见?”
“你不觉得小梅是特别容易受人影响的孩子吗?”
“所以?”
“所以我觉得最近小梅脾气越来越坏了,多半是你造成的。”
妓夫太郎向珍香丢出镰刀,珍香赶紧侧身闪避。
“不是我说,你净给小梅灌输些‘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类思想, 这样等小梅长大了可是会变成恶毒女人的。”
“那又怎样?”妓夫太郎火大地走到珍香旁边,踮起脚尖伸手去抓嵌入墙里的镰刀,结果够了一下竟没够到。
珍香清清嗓子,俯下身爬到地上摊平后背,妓夫太郎就气哼哼地踩上去,总算把镰刀拔了下来。
如此一来一回,妓夫太郎觉得自己挺没面子,充当踮脚的珍香却还是一贯淡定:“太郎啊。”
“别叫我太郎!”
妓夫太郎又有点想揍忍野虚了,他几乎每天都这么想,但自从他准许忍野虚住下来,就一直较着劲一样再生气也不会真的和忍野虚动手,刚才抛出镰刀都故意抛高,就怕伤了忍野虚,结果是不慎把镰刀钉在了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