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身边自己带来的贴身侍卫道:“回相府调一批人过来寻找。”
恭王怒了:“俞相,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爷,我的女儿在你府上失踪,可是你的人翻遍了都没有。未免继续事倍功半,我只好用自己的人。”
这话摆明就说了:你恭王府的手下不行,都是渣渣。
此刻施大人突然见缝插针地站出来:“相爷,下官的手下就在王府外面,若是需要人手可以叫他们进来寻找县主。”
怎么哪里都有你的事呢?
恭王甚至怀疑,这事会不会是俞相跟施大人串通好的,但是俞相脸上的表情又不像是骗人。
而且他不可能跟施世恩串通,这两个人又没有交集。
所以恭王还是偏向于认为,是施大人上次什么都没搜到不甘心,所以又想借这次机会再查王府。
为了让他死心,就不能给他机会!
至于俞相嘛,不足为虑。
既然俞中天已经背了这个黑锅,他就明白此刻该做什么,他该做的是替自己掩护,维护恭王的名声。
恭王心头如此笃定,谁知道俞相居然当作看不见他使的眼色。
转头问施大人:“你有多少人马?”
“三十多人!”
“都叫进来吧。”
三皇子表示:“我的亲卫也可以帮忙找人!”
闻言,俞相有些古怪地看了三皇子一眼,总觉得此人对他家的事特别上心与殷勤。
不过如今人手越多越好,也就没有拒绝。
恭王:“?”
这到底是谁的府上,你们就商量着把决定给做了?
“慢着!你们是否忘了这是本王的府邸,凭什么让人胡乱搜?”
“王爷,县主要紧,还请您通融一下。最近京中盗童猖獗,早点找到县主也少一份危险,你也不想间接耽误了小县主吧。”
施大人的这顶帽子,倒是扣得很快。
听他这样说,在场其他人倒是有些听不明白了。
盗童那个案子的幕后主使,不就是俞相吗?
相府的管家都被抓了,虽然没有查下去,但是大家心照不宣认为就是俞相啊!
可是为什么刚才听施大人的话,好像真凶另有其人?
三皇子见俞相脸上的担忧不是假的,也上前道:“的确,还请皇叔行个方便。”
连三皇子都赞成,让官兵进来搜查。
此时,突然有人道:“相爷,找到了一条密道!”
闻言,众人目光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聚集,才发现原来这里的一座假山竟然可以挪开。
方才搜查的人不小心动到了机关,竟然把这个密道给找出来了。
施大人脸上狂喜,难怪他上次怎么都搜不出证据,原来此处还有一条密道。
他几乎就要立马上前去,但是恭王阻止道:“这不是什么密道,只不过是我王府夏日储冰的冰窖罢了,没什么好搜的。”
恭王这话只是说给其他人听的,其实俞相知道这地道下面是什么,施大人也知道。
但是那又如何,这是在恭王府,施大人没有搜查令恭王绝对不会让他下去。
“俞相,本王知道小县主失踪了你很焦急,本王理解你这一次的无理。但我们是老朋友,我们之间有快二十年的交情,我不会亏待你,小县主我保证给你完好无损地找到送回来。但是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冰窖,你说是不是?”
恭王说给俞相听的这话,既谈交情又有威胁。
“丞相大人,若真是冰窖,县主呆在里面岂不是更加危险?”施世恩目光灼灼地盯着俞相。
他总觉得,恭王跟俞相说的话有暗示,这两人私底下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
并且恭王很有自信,认为俞相一定不敢得罪他。
毕竟,他知道一个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秘密。
俞中天,别忘了你有今日靠的是什么?
也别忘了,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你不敢的,你绝对不敢揭穿本王!
恭王的思绪已经九曲十八弯,捏紧了拳头的手暴露了情绪,藏在袖中,他目光如烙铁一半烙在俞相的脸上。
但是俞相只是看着那条密道。
俞则宁担心妹妹,已经上前:“我去看看!”
“站住!”俞相突然开口叫住他。
恭王松一口气,他知道那个秘密是自己的免死金牌。
他就知道,他不敢。
然而下一刻,俞中天突然话锋一转:“带上人一起下去,注意安全!”
恭王:“?!!”
他再想上去阻拦,俞相已经挡在了他面前:“王爷,事出紧急,若是给你的府上造成任何损失本相赔偿。但若是我女儿有三长两短,我也绝不放过伤害她的人!”
施大人这下可高兴坏了,连忙叫上自己的人跟俞二公子一同下地道去。
连三皇子也下去了,这才让恭王最难办。
“俞相,你在本王的府邸放肆,莫不是忘了自己什么身份?!”恭王恶狠狠地盯着他,眼睛里几乎冒出了绿光。
还是不敢相信,他居然敢无视自己的警告。
难道真的忘了他自己的使命?忘了先皇临终的交代?
不明白其中缘由的人,都会觉得恭王反应太过了。
还有,不知道俞相跟恭王这两人怎么就对立起来了?
新月郡主也正觉得奇怪呢,这时回头一看,一个婢女居然带着俞佟佟出现了。
“小县主找到了!”
“你跑哪儿去了?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找你?”李新月真是恨不得狠狠拍一下这个小崽子的屁股。
就为了她突然失踪,两个爹都快打起来了!
她拉着俞佟佟,正想赶快带到俞相面前去,让他们平息干戈。
谁知道这时地道里突然传出声响,有人急慌慌地跑上来禀告:“下面不是冰窖,是个地牢。没有找到县主,但是……找到了被困的三十多个孩子……”
众人:“!!!”
恭王深吸口气,他知道此事瞒不住了。
突然脸色一变,冷声道:“来人!将今日在场所有人都给扣押起来,没有本王吩咐谁都不许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pua大师平阳公主:&%@#……(总之,你是垃圾!)
二哥消极抵抗:没错,我是垃圾,请把我放到回收站。
九公主:……人狠话不多,小粉拳出击,不许欺负他,哼!(╯‵□′)╯︵┻━┻
第87章
恭王的话刚落音,他训练有素的王府亲兵就立马将众人团团围住。
这一转变,令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施大人还带着人手在地牢下边救小孩,俞则宁也加入,出来时无一例外全都被扣押了。
看着地牢里一个个被送出来的孩子,均是脸色苍白,惊恐过度。地牢下方吹来的风,还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在场都是达官贵人,或者养尊处优的皇室贵族,哪儿见过这样的场面啊?
平阳公主拿手绢捂着鼻子,甚至没忍住,干呕了起来。
李新月被这个场面给吓傻了,她怔怔地后退两步,甚至松开了抓着俞佟佟的手。
小崽子被她放开,立马哒哒哒朝前跑,扑回到爹爹身边去。
而李新月却不敢,她不知道自己家里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地牢?还被人从地牢中找出了这么多孩童?
她只是看出她父王的脸色铁青,十分可怖,便转头就往后院的方向狂奔。
没人注意到她,此刻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些凭空冒出的孩童身上,或者恼羞成怒地质问恭王:“你这是干什么?!”
“对不住让各位受惊了,都先回席上去吧。”恭王此时的口气已变得十分强硬。
不再是征询他们谁的意见,而是强迫他们坐回去。
原本事情没有败露,他还能客客气气。
如今既然都让他们看到了,恭王也不再维持什么风度,他必须将此事控制起来,保证在场不会有一个人说漏嘴,否则任何人别想离开。
等坐回席上,所有人的脸色都十分忐忑,大概是也都看出了恭王的打算。
俞佟佟跟俞莲都乖乖待在爹爹身边,而俞则宁因为背上还背了从地牢里救出来的小孩,而被跟施大人及其手下困在了一起。
“诸位,今日宴请宾客却招待不周,本王先自罚三杯。”
同样是自罚三杯,这时恭王已经回不到宴会一开始的满身轻松。
不过这三杯过后,他的脸色也渐渐平静下来。
“让在座的各位受惊了,本王敬你们一杯,以表歉意。”
他说出此话举起了手中白玉酒杯,抬眼望去却无人响应。
三皇子一掌拍在桌案上:“皇叔,我敬您是长辈,该说什么做什么我不能置喙,但这里还有孩子呢。”
李稷脾气温和,在恭王的印象中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发怒。
不过三皇子在他眼里也只是个小毛孩子,恭王便打着哈哈笑过了:“三殿下说得对,来人,送九公主和小县主去歇息片刻,本王有要事跟剩下的各位商谈。”
俞佟佟扒在她爹爹的胳膊上不肯放,最后只有九公主被送去休息。
恭王也不在意她留下来,才豆丁大的小屁孩,也别指望她能听懂什么。
反正恭王的意思和态度都明晃晃摆出来了,今日在王府看到的事只能当作没见过没听过,并且保证不能说出去让旁人知晓。
不然的话,今夜别想走出恭王府了。
在恭王的威逼利诱之下,大部分人都点头答应,甚至愿意赌咒发誓绝不泄漏。
因为在场大多数是皇室成员,他们与恭王同气连枝,虽然如今意外见到了此人丑恶嘴脸的一面,却不愿让其他人也见到,尤其是那些百姓。
否则恭王的名声受损,整个皇室都会让他连累的。
唯有施大人忍不住正义直言:“此事不说,真相不明,如何给那些叫苦的百姓一个交代?”
他看着那些事不关己的皇室中人,痛心疾首:“另外,你们答应帮恭王隐瞒便也是帮凶,对得起纳税的百姓吗?对得起皇上的信任吗?还有因为此事而喊冤受辱,背负骂名的俞相,有谁体谅过他?”
施大人这番话,其他人只当没听见,都将头撇向一边。
唯有俞相看了此人一眼,神色中仿佛透露了些许错愕。
施世恩不愿意妥协这完全在恭王的意料之中,他也没想过要说服此人。
从上次施大人胆敢带人来王府搜查,恭王就已经觉得他碍事了。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少尹罢了,官位不大胆子不小,竟然还多管闲事替俞相鸣冤。
恭王已经决定,今日不会让施世恩有命走出恭王府的!
而此时管家,又给他带来了另一个消息。
“王爷,若水大师来了!”
恭王信佛,一向是安国寺最大的香客,他不止一次邀请若水大师来府上讲禅,但是都未能成。
此次他本来没报希望,只是如常给安国寺送了一封请柬,没想到倒把若水大师给请出寺了。
难得的机缘,却又偏偏碰上这些坏事的。
恭王心里暗叹一口气,但又不想怠慢了若水大师。
他让人先将多事的施大人暂时关押,想必留下来的人都不敢乱说话,才道:“快派人去请大师进来,另外吩咐厨房准备上好的素斋,给若水大师在贵宾的位置单独摆上席位。”
说话间,一个身穿禅衣的老和尚已经缓缓走来。
“若水大师,今日怎么有雅兴受邀出席呢?”恭王起身招呼他。
“阿弥陀佛,老衲原本在寺中参禅,预感到王爷的家宅不宁,特地赶来。”
可不是家宅不宁吗?恭王扫了一眼在场众人,心想这若水大师算的还真准!
但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先请若水大师坐下。
后者被安排的位置是恭王的座上宾,在入座之后微微颔首,算是与在座各位打招呼,清明的眸光唯独在俞相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若水大师深受先帝追捧,在大梁朝有极高的威望。
所有达官贵人都十分崇敬他,唯有俞中天对若水大师不屑一顾,听闻两人还曾有过嫌隙。
虽然之前为噩梦的事俞相曾问若水大师解梦,但并不代表两人之间的嫌隙就没了,他们这么多年从未说过一句话。
想想也是令人奇怪,若水大师这样的世外高人早已没有七情六欲,本该无情无怨才对,也不知道他跟俞相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另外一边——
李新月已经快步跑去后院,她急着找自己的母妃。
两位姨娘都脸上带着笑跟她打招呼,却让新月郡主都给掠过了,不禁有些纳闷。
“母妃!不好了!”李新月推门进屋的时候,恭王妃正跪在佛堂诚心念经祈福。
“母妃,我看到他们从府里的密室,发现了很多被绑的小孩。应该怎么办啊?”新月郡主手扶着膝盖用力喘气,她额角浸出一粒粒半豆大的汗珠,却无心去整理因跑动胡乱贴在脸颊,黏上了汗水的碎发。
恭王妃手中轻捻的佛珠手串断裂,‘啪’一声珠子落了满地。
她亦有些慌乱地睁开眼:“我也不知该怎么办?”
恭王妃与恭王并不像外界所传那般鹣鲽情深,她更像是个被丈夫冷落多年的妻子。隐隐约约知道恭王不与自己恩爱的原因,但却又不敢面对。
她只是一个深闺夫人,这些年恭王不让她与外界过多往来,却只有重大场合带她出席皇室宴会。恭王妃更像是个没有自己思想的玩偶,她认命地听从摆布,不管是在外还是在女儿面前,认命地与他扮作恩爱模样,成为为丈夫遮掩隐秘癖好的遮羞布。
恭王妃日日在佛前跪拜,诵经吃素,只为了减轻自己的罪孽。
她近日总是觉得神思不宁,没去王府的宴会之上招待宾客,躲在这佛堂里避世,没想到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