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尊的关系和冥帝虽说本来就是争锋相对,但至少维持着表面上的和气,经过这一嘴仗,他二人的关系直接降到了冰点,赤炎一气之下回了魔域,再不肯管这里的闲事了。
凌折准备洗去泽舟记忆那日,和他在云亭上同饮了一壶酒,凌折看着满天璀璨星辰,又一次说:“泽舟,他们都以为你只是我的下属,却无人知道我们是亲密无间的朋友。”
泽舟的眼睛还是没有大好,虽然能近处视物,举止与常人无异,但眼睛仍是雾蒙蒙的,他道:“这种事,我也不知道。”
前后不过几天,几乎一样的对话再次上演,多多少少有些冷场。
凌折嫣然一笑:“我都没有和你计较了,你怎么还在赌气。”
泽舟道:“我从效忠冥天界开始,就假扮主神的样子在人界为她修炼信仰值,替她历劫,替她在人界东奔西走晨钟暮鼓,将一生的功德业绩都转嫁给另外一个人,那个时候,我每日需要不停奔走,积攒功德增加信仰值,也不知做了多少件好事,几万,几十万?或是更多,悠悠百年的岁月都在这样孤独而又毫无自我的人生中度过。”
他看着凌折:“有趣的是,我积攒功德,为你修炼信仰值,可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居然在大开杀戒。主神杀虐成性,她的属下却要在人界为她树立宽容的形象。”
凌折这辈子都没听到过沉默寡言的泽舟说过这么多话。她道:“这么说来,你对我有怨气。”
泽舟道:“不是,很久以前,我抬头仰望星空,浩瀚的星空中运转着晦涩难懂的星辰轨迹,七星北斗,阴阳星官,肉眼穿透重重云雾可以看到一颗身处主宫的新星,星体黯淡被群雄伺绕,而每一次我的信仰值修炼进步一个台阶,那星体便耀眼了几分。
我虽默默无闻,微弱芥尘,却与冥天界的主神法术同源,与她关心着同一颗星辰,时间久了,难免会对这副皮囊的主人,产生无法解释的感情。”
凌折心中有几分惊讶。
泽舟摊开手掌,一只用烟雾化形的受伤的小兔子出现在他的掌心,他道:“我从来都不是太善良的人,你看这兔子,若是它受伤了,我为了你的信仰值,一定要救它,要做足仁慈的样子,可是,在我心里,它的死活我并不是很在乎。”
泽舟的手指轻轻一捏,那兔子又化成了一股轻烟。
泽舟继续道:“其实最近几年,随着圣人身体的羸弱,我有几次短暂地清醒,可是一切已经太晚了,我已经走上了一条预知死亡的绝路,只能说造化弄人,要怪的确是要怪我意志不够坚定,才被人夺舍。”
凌折抬手将搜魂瓶放到石桌之上,她想说我们重新开始吧,罪业也已经酿成,这也是你在我身边唯一的方式,就当是轮回了,将来再为他改个名字,换个身份。
泽舟却突然道:“主神,保重。”
凌折还在酝酿着怎么向泽舟开口,却只见他猛地扑了上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搂住了自己的腰肢,抽出她的腰间匕首插入了自己胸膛,鲜血溅在凌折脸上,她整个人都如遭雷劈。
凌折的匕首叫‘寂’,斩于寂下无人可生,山河同寂,万灵同悲。
温热的血从她的鼻尖堕入领口,她听到泽舟在自己耳边道:“下一世,我不想效忠你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