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让阮糯米的瞌睡瞬间没了,“别!我起来。”她现在身上可是身负重任的。
闺女刚睡醒,一脸的『迷』糊,让阮向国无奈的摇头了摇头,出了西屋。
阮糯米洗漱完毕了,桌子上已经放着了一碗青菜鸡汤面,黄橙橙的鸡汤上面盖着一层绿油油的小白菜,下面铺着的是,,不掺任何苞米面儿的那种。搁在老阮家,一般也就过年期间,能够吃上一碗。
阮糯米懂轻重,她心里温暖,“爸,你吃了没?”
“我吃的两大碗面片儿。”阮向国说,“锅里的是你和谷雨的。”
阮糯米看出来了,阮向国没吃,好东西都留给他们姐弟了,或者说,是留给她了。
她不管不顾的扒了一半出来,撒娇,“我吃不完。”
阮向国看着那半碗鸡汤面,他没动,心里却暖和,心说,平芳,咱们家的闺女是真的长大了。
阮糯米的母亲,叫梅平芳,是一名手艺极好的绣娘,已经离世多年。
……
八点多的时候,学校门口已经站着了二十来个的年轻女同志,显然都是打扮过了,口红描眉烫头发的都有,看起来青春靓丽。
当轰隆隆的拖拉机到了学校门口停下时,那响亮的声音,引起了不少女同志的关注。
阮糯米在众人瞩目下,从拖拉机上下来,明明在粗鲁不过的动作,让她做出来,却是优雅又文静。
前座的阮向国回头,低声对她嘱咐,“爸爸在外面等你!”
只这一句话,就给了阮糯米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阮糯米点点头,站在原地了四处张望了下,这才锁定了目标,向前校门口走去。
这一动,那群先前还谈话的女同志们,顿时安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的盯着阮糯米看。
这一看,她们愣住了,原来真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啊。
越是走近,她们的目光越是无法移开。
少女上衣穿着一件白『色』棉布衬衣,将衬衣扎进了靛蓝『色』百褶长裙里,裙子到了膝盖下方,『露』出纤细笔直雪白的小腿儿,一走一动间,细腰盈盈一握,小腿纤细雪白,从上到下,无一不透着精致漂亮。
不知道是谁来了一句,“她是谁啊?这种漂亮的女同志还用来参加相亲?”不应该早都被内部消化了吗?
“有她来了,我们还参加什么相亲啊?”
“就是就是,喊我们是给她当陪衬的吧?砸我们饭碗的吧?”
“这相亲我不参加了!”
大家嚷嚷的厉害时。
其中一位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女孩子,她静静的没说话,面上柔和的笑着,眼里却闪过一丝震惊。
阮糯米不是和许青苏私奔了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许青丽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她叫明秀琴,是阮糯米的表姐。
明秀琴心里气急败坏,她花了大价钱,让许青丽从中间阻拦阮糯米参加相亲,她就是这样办事的?不行,绝对不能让阮糯米见到周国涛,上辈子阮糯米嫁给周国涛,当上了人人羡慕的外交官夫人,还被宠爱了一辈子。
而她却在阴暗的角落里面被男人家暴,过的穷困潦倒。
她重生了,绝对不能过上辈子的生活了。这辈子,周国涛是她的,外交官夫人的头衔也是她的,被宠爱也只能是她。
绝对不能是阮糯米!!!
明秀琴心里恨的要命,却趁着阮糯米来之前,说,“那个是我乡下的表妹,她是和跟那个谁相亲的!”阮糯米问明秀琴的母亲喊大姨。
她这么一说,女同志们都惊讶了起来,“竟然是乡下的啊?不过,她是和谁相亲啊?”
“就是学校里面,唯一的资本家,坏分子。”
一提这个,大家瞬间噤声,优越感瞬间出来了,看着已经迎面走来的阮糯米,啧啧出声,“既然是乡下人,就打扮像其身份才对嘛!哪里有乡下村姑这么打扮的,难怪妖妖娆娆的,去和那坏分子相亲。”
“感情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啊!”
“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天生就是坐拖拉机的命,还偏偏打扮的跟坐小汽车来一样,这不装大蒜吗?”
“你们别说了,我表妹不是这种人!”明秀琴跺了跺脚说道。
她们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巧能被阮糯米收进耳边。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个人绵里藏针的女人叫明秀琴,也是她的亲大姨家的女儿,她的表姐。
按照记忆,原身倒是因为明秀琴是城里人,巴结了不少次。但是每次都碰冷钉子,时间久了,原身巴结的心思也就放淡了。
阮糯米骨子也是高傲的,她就更不可能去巴结那个对她有敌意的表姐了。
她原本要走向大部队的脚一顿,向了个相反的方向走去,连上去和明秀琴打招呼的心思都省了。
阮糯米站定在大门的左边,离着她们一米远的位置,泾渭分明的对着她们微微一笑,“我们确实不是一种人呀,我没烫发,没描眉,没抹口红,和你们相比,我就是个另类呀!”
可是谁都听出来了,我没烫发,没描眉,没抹口红,都要比你们好看一百倍,让你们嫉妒的如此丑陋。
烫发描眉抹口红的明秀琴,莫名的觉得自己心里中了一箭。关键是她什么都打扮了,却还是不如阮糯米好看。
这就让她更生气了,明秀琴有些慌『乱』。不行,她要重新想办法,她低声,状若无意的和林秀秀说道,“没关系的,大家是城里人!”
就光城里人三个字,就足够让人挺直腰板。明秀琴这么一点拨,大家顿时找到信心,“是啊!一个村姑,有什么可骄傲的。”
“就是,还是坐着拖拉机来的,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上面铺着的还是稻草吧?也不嫌弃丢人。”
“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什么阿猫阿狗乡下人都能来的。”
恰巧,不知道站在大门内听了多久的李辅导员出来了,她扫了一眼说话的女同志,女同志们瞬间噤声,都心虚的低下头,不敢和辅导员对视。
李辅导员又看了一眼阮糯米,阮糯米一脸的自责,轻声细语,“都是我的错,让大家吵起来了。”
小同志着实可怜,李辅导员当即就安慰她,“不是你的错。”
接着,她将炮火对准了碎嘴的女同志,“看不起乡下人?你们祖辈往上数三辈,难道不是乡下人?你们吃的大米,吃的青菜,哪样不是农民辛苦劳作换来的?怎么,端上碗是娘,放下碗骂娘,组织就是这样教你们的?如果真的只有这点浅显的觉悟,我看你们趁早回去,这种思想,。”
那些女同志们都红了脸,有些懊悔早知道不在背后坏话了,怎么就偏偏被辅导员听了去,万一影响相亲……那就完了。
阮糯米没想到,她就说了几个字,李辅导员竟然在帮出头。不过仔细一想,也不算是帮她说话,她们犯了大忌,瞧不起农民,这是根子问题,女辅导员这是在帮她,也是在帮她们。
唯独明秀琴察觉到了,李辅导员对阮糯米那微不可为的点头,她心里咯噔一下,对着辅导员讨好的笑了笑,“辅导员,大家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和阮糯米同志熟悉,却没找到好的方式,让阮糯米同志误会了,以阮糯米同志的心胸,必然不会在意。”
她是先前,唯一一个没开口说阮糯米坏话的人,这会是在做好人呢,替大家说话,但是却把阮糯米戴上了高帽子。
阮糯米哪里听不明白呢,她忽然偏头,天真地说道,“如果大家的熟悉仪式如此特别,一会大家在去相亲的时候,可要踊跃的用着刚才的方式来对待大家的相亲对象呀。毕竟,我想咱们相亲对象的心胸会更为宽广呢!”
她们这些人的相亲对象是谁呀?那可都是兵哥哥呢!而且说句实话,里面乡下出生的泥腿子也不在少数。先前那话要是说了出去,这相亲定然要黄了。
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连带着明秀琴都不敢出声了,还是李辅导员眼神比较犀利,“行了,别把自己想的太聪明了,别人又不是傻子。”这含沙『射』影的话,明显是对着明秀琴的。
她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好才是,索『性』换了个话题,讨好的笑,“李辅导员,咱们这次参加相亲的人多吗?相亲对象有哪些啊?”
,这次搞了一个钢厂职工和jun校相亲联谊活动,她们这些女职工,各个都想抓住机会,好嫁给一个兵哥哥。
李辅导员扬着下巴,态度不咸不淡,“你们进去了就知道了。”还有几分高高在上的意味,那是提起自己职业时的骄傲。
明秀琴有些失望,仍然讨好的笑着,要想进入这个圈子,和辅导员们打好关系是很有必要的。
只是,这个辅导员态度有些高傲啊!难以接触啊!
阮糯米瞧见了这一幕,杏眼微弯,唇角扬起,巴结人呀!哪有那么好巴结的呀!
学校属于特殊地方,并不好进,大家都在门口等着花名册点名。
门口的队伍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三队,一边是以明秀琴为首的钢厂职工,靠在中间的是李辅导员,而阮糯米站在最左边,哪怕是被孤立。
她仍然是安安静静的,只是站在那里,仪态优雅,独自成了一副画卷。
大家都等的又热又渴,有不少人都回头不住的偷看大铁门里面的情况。
直到,看到那树荫下,走过来了一位年轻的警卫员,大伙儿眼睛一亮,心想,是来接她们的吗?
“谁是阮糯米同志?”警卫员小碎步跑了出来,高声问道。
被点名的阮糯米瞬间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阮糯米有些懵,回答了一声,“我是!”
,向阮糯米点了点头,他对着李辅导员敬了一个礼,说,“李辅导员,沈将军让我把阮糯米同志带进去,单独有话跟她说。”
,职位可要比李辅导员高三个等级,而且沈将军身边的人,注定是前途无量的。
“没问题。”先前还一直高傲的李辅导员,姿态立马放低了下来,她笑的和气,“阮糯米同志是吧?既然沈将军找你,你就先进去吧,联谊会签到那里,我先帮你代签了,有什么事情,你随时可以来找我。”语气和善中,还带着几分不容易察觉的讨好。
而这份讨好,是对着阮糯米的。
阮糯米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沈将军找她?她并不认识沈将军啊!
不过,这种狐假虎威的感觉,在这一刻,让她小小的虚荣心得到满足。
但是她的教养却让她保持住了,不卑不亢,声音轻软,“谢谢辅导员。”她知道,李辅导员不是对她的讨好,而是对她身后的人讨好。
旁边的小刘也跟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阮糯米同志,跟我来。”大门打开,彻底放行。
阮糯米随后跟上,小皮鞋踩在青石板地面发出哒哒哒的响声,她腰板挺的笔直,渐渐的消失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
不是来接她们的吗?怎么是来接阮糯米的!?
这个事实,让大家都有些震惊。
怎么会这样呢?
阮糯米怎么就被大人物给单独请进去了不说,连带着明秀琴巴结不上的李辅导员,都去巴结阮糯米了。
这怎么就让她得了势呢!
第7章 糯米在贵人面前刷了一波好……
沈将军所在的办公室有些远,他们走了小二十分钟,过了绿荫以后,便会迎着炽热的太阳走,三伏的天气,光坐着都是满身的汗,更别说在外面走动。
小刘注意到,腼腆地说道,“前面就是沈将军的办公室了,我们马上就到了。”
阮糯米忍着热和渴,好奇,“我不认识人沈将军,他找我做什么呀?”
小姑娘杏眼桃腮,娇艳如花,声音柔软的像是三月的微风,纯净又动人。
她太好看了,只是被那样静静的注视着,小刘的脸就有些不自觉的发热,他不敢和她对视,低声,“你到了就知道了。”
阮糯米轻轻的喔了一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小刘松了一口气。
约『摸』着又走了五分钟,经过了长长的走廊道,停在了一扇刷着朱『色』油漆的大门处,门是由两部分组成,下方是实木,上方则时半透明的磨砂玻璃,玻璃上印着纹路,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显然是到地方了,阮糯米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擦了擦汗,心想要是有空调房就好了,再不济来一瓶冰水,她也可以。
小刘敲了敲门,中气十足,“报告,阮糯米同志已带到。”
“进来吧!”门内传来一声沉稳却有平易近人的声音。
阮糯米看向小刘,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示意,“是我吗?”
小刘点头,瞧着那满面担心的小姑娘,到底是心软,多了一句嘴,“放心吧,领导人很好的。”
阮糯米点头示谢,小刘又红了脸,站的笔直的守在门口。
办公室很大,很空旷,这是阮糯米的第一反应。
一进门的左边,放着一扇屏风,应该是个小休息间,右边是一组沙发和茶几。
阮糯米正面前的不远处,放着一张红漆木长方形桌子,桌子上放着电话机和大量的文件,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伏在案前写些什么。
当听到小皮鞋的哒哒哒声音时,抬起头,他语气和善,“是阮糯米同志吧!”
阮糯米落落大方的称是。
沈将军停下笔,说,“茶几上有冰绿豆水,你先解渴。”
她抬眸,果然看到那茶几上,放着一个搪瓷缸,里面盛满了冰冰的绿豆水,那凉气儿让搪瓷缸的表面,都起了一层晶莹的薄雾,她眼中多了几分渴望。
沈将军步履蹒跚的走过来,把绿豆水往阮糯米面前推了推,和气地说道,“热坏了吧,快趁凉喝!”
那冰绿豆水,对于阮糯米来说,就好比一个长久走在沙漠里面的人,突然见到了一汪清泉那般,好像没法拒绝,她软软地说,“谢谢将军!”
接着,在沈将军的注视下,她捧着搪瓷缸,小口小口的喝着,第一口入口,那冰凉到发齁的甜味就在舌尖上绽。
阮糯米的杏眼唰的一下子亮了,好凉好甜好舒服呀,她一连着喝了三口,满足的大眼睛都弯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