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顾老师,不是喜欢我就好。”阮糯米神补刀,“这样,我就放心了。”
这下,轮到顾听澜扎心了。
他总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把自己给埋进去了。
这一路,两人相顾无言。
到了宿舍,阮糯米喊了一个隔壁宿舍的女孩子,帮她一块抬上去,等上了楼梯,对方就打趣她,“怎么不让顾同志送你上来啊?”
阮糯米瞪她,“去去去,我这不是有你嘛!”
一句话,瞬间哄的对方眉开眼笑,忘记了先前的事情。
只是,接下几天,阮糯米却有几分尴尬。因为,钢厂的同事们,看到她就问,“顾同志呢?顾同志没来找你啊?”经过上次的年终大会,基本上整个钢厂都知道了。
任凭阮糯米把嘴皮子说烂了,和顾老师就是朋友关系,但是就是没人信。阮糯米一气之下,乌龟气『性』又出来了,借着厂长办公室的电话,给家里人打了一个电话,让阮向国过来接她回家过年。
隔天,阮向国就来钢厂宿舍了,把阮糯米和年货一块接了回去。
瞧着阮糯米闷闷不乐,路上,阮向国就问,“闺女,在钢厂可是有人欺负你?”
阮糯米思忖片刻,“没有!”顾老师那倒不是欺负,反而在无形之中帮她?因为从年终大会以后,她发现,连明家人找她麻烦的次数都少了。
显然,好像是那似是而非的态度,威胁到了明家人,让他们暂时不敢在针对自己了。
阮向国骑着车子,喝了一嘴的冷风,“你别有事,瞒着爸!”
“真没有!”阮糯米再次说道,“爸,我只是想家了,好几个月都没回来见到您,也没见到『奶』『奶』和小雨,我就特别的想您!”
得!一句撒娇,让阮向国顿时喜的找不着北了,脚下的车轱辘骑的也越发快了几分,恨不得下一秒,就把闺女带回家才好。
天冷,哪怕是阮糯米穿的厚,坐在自行车一个多小时,还是被冻的透心凉。
一到家,阮『奶』『奶』就迎了上来,先是一阵摩挲,恨不得把阮糯米搂到怀里,怎么亲热才好。
阮糯米也由着她摩挲,就冲着老人家笑。
她本就生的白,这冻了一个多小时,小脸基本没有任何血『色』,唯独那鼻尖耳尖,一通红,恨不得透明的跟兔耳朵一样样。
阮『奶』『奶』一拍脑门,“瞧我,尽顾着说话,快快快,跟我一块进屋来暖和暖和。”
堂屋燃了火盆,去掉了硬柴,这会竟是炭火,红彤彤的炭火照的屋内都暖和了起来。
阮糯米坐在小墩子上,双手伸出在炭火盆那里轻轻的烤着,不一会的功夫就热了起来,她烤火,阮『奶』『奶』把提前埋进去的红薯给扒拉了出来,用着火钳,三两下拍掉了上面的草木灰。
阮糯米笑眯眯的把烤熟的红薯递过去,“快尝尝!”知道孙女回来,这红薯早上六点就被她翁进去了,用着小炭火翁了快三个小时,又焦又香甜。
阮糯米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剥皮,刚从炭火盆里面扒拉出来的红薯,到底是热的,烫的她眼泪汪汪的,也舍不得丢,直把阮『奶』『奶』看的眉开眼笑。
趁着自家儿子去厨房做饭,孙子去烧火的功夫。
阮『奶』『奶』这才问出来,“跟『奶』『奶』说说,怎么这么急?”原本说的是腊月二十八的才回家,倒是不成想,今儿的才腊月二十六,就连夜打电话,让向国去接人。
一提这个,阮糯米就委屈,她吃一口红薯,边说,“都是那顾老师不好,昨儿钢厂年终大会,他去颁奖……在台子上说那种话,虽然他私底下跟我说了,没点名道姓,我这想了一宿,还是觉得不太对……”
所以,这才一大早请假往家里赶。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嘛!
哟!感情这事桃花开了啊!
阮『奶』『奶』的笑的眼睛都眯了一起了,“是那个俊小伙啊!上次来咱们家的?”
阮糯米用勺子挖了一勺红薯,发泄似的把红薯全部咽了下去,“可不是,就他!”
阮『奶』『奶』觊着孙女的脸『色』,问,“你是啥想法?”
这一问,阮糯米也不吃红薯了,她丢了红薯在旁边,把小脑袋瓜趴在了阮『奶』『奶』怀里,阮『奶』『奶』有一搭没一搭的像着小时候那边给她按着额角。
通红的炭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照着屋内都通红温暖起来。
“『奶』『奶』!”糯米眯着眼,舒服的直叹气,说出了心里话,嘟囔,“我才十八啊!顾老师都二十六七了,这不老牛吃嫩草吗?”
再说了,她是正儿八经的零零后,哪怕是到了这个特殊的年代,她还是觉得自己内心住着零零后,还是个小孩儿。
而顾听澜是谁?他可是五零后啊!不对,保不齐他还是四零后。
他们这哪里是差年纪啊!这简直就是差了几个时代呢!
当她外公,她还觉得年纪大点呢!
阮『奶』『奶』指头粗,在糯米的额头,脖子后不停的按着,顺『毛』捋,“对对对,咱们家糯米儿团还是小孩儿呢!可不能被顾老师这种狼子野心的人,给叼走了,看『奶』『奶』不揍他!”
“那倒是不用。”阮糯米有几分不好意思,她睁开眼,说,“人家倒是也没点名道姓说是我,可是我就是心里不舒坦,想跑回来。”
“嗯!我知道,咱们糯米团儿的『性』子,惹不起咱们躲得起。”阮『奶』『奶』笑眯眯的给她编头发,一步步试探,“那咱们糯米团儿想要个什么样的丈夫?”
“我啊?”阮糯米歪头想了会,“我还没想好,但是肯定不要这般年纪大的。”
阮『奶』『奶』手紧了几分,用着头绳给她全部扎了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来,“不要比你年纪大的啊!我算下啊!咱们糯米团儿是五五年生的,那咱们就找比五五年小的……”
阮糯米如遭雷劈,“『奶』『奶』,您说啥?”五五年?谁五五年?
阮『奶』『奶』眼里闪过笑意,“也不对,咱们家糯米团儿是五五年冬天生的,就算五六年的好了,将来找对象,找比五六年小的就成……”
阮糯米头发也不扎了,嗖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带着哭腔,“『奶』『奶』,我年纪怎么这么大啊!”
她是真伤心,眼泪汪汪的,“我怎么就成了五零后啊!”
可是,她明明就是青春靓丽的零零后啊!
直到现在,阮糯米才反应过来,她不止是穿越了,她还生生的大了几十岁啊!
阮『奶』『奶』哭笑不得,“五零后多好啊!还是个小娃娃,『奶』『奶』羡慕你呢!『奶』『奶』今年都六十多了,你算算『奶』『奶』年纪多大的了?”
“不是这么算的……”阮糯米急的团团转,一个劲儿的咕哝,“那到了零零年,我不是就成了七十岁的老太婆了。”
外公年纪都没这么大,那她到时候,还怎么去认外公啊!
难道让外公问她喊老姐姐啊!
一想到这里,阮糯米心都堵成了大石头。
阮『奶』『奶』看着孙女的模样,零零年是那一年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家孙女,将来就算是老了,也是一位漂亮的老太婆,她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出来了。
阮糯米还是难过,“我不想年纪这么大的!”她突然好想回去了,来到这里这么久,她好像第一次正面年龄这个问题。
阮『奶』『奶』嗔怪,“尽叔胡说,你今年才十八,翻了年,才十九,年纪哪里大了?”提到这个话题,她又不动声『色』的把话题转移了过去,“那你找对象,还想找比你小的吗?”
阮糯米掰着指头算了算,比自己小的,那自己将来不就先成老太婆了?对方还是个弟弟,一想到这里,阮糯米吓的直哆嗦,“不找了,不找了,我才不要比自己年轻的。”
还真是一个小孩儿心『性』,上一秒,觉得顾老师年纪大,下一秒,又说不找比自己年轻的。
阮『奶』『奶』都快要被她弄糊涂了,“这下,总不说人家顾老师年纪大了吧?”
阮糯米,“……”呜呜呜!她不敢了,再也不敢嫌弃顾老师年纪大了,她自己都是一个五零后的老太太。
一想到这个,阮糯米心就痛。
她含糊,“不说了,他还怪年轻的!”
阮『奶』『奶』一听,心知有戏也没在『逼』她,拍了拍她的肩膀,“炕也烧热了,去躺会,锅里面的饭菜好了,『奶』『奶』喊你。”
阮糯米心里藏着事,也没客气,自己钻到被窝里面,自闭去了。
……
学校,顾听澜因为担心阮糯米,起了个大早,去程『奶』『奶』那里买了馄饨,便提着去了孟州钢厂。他到的早,这会研究院宿舍楼下,那些工人们刚好起来,去食堂吃饭。
顾听澜站了半个小时,还没等到人,他心里就有数了。只是,到底是没验证的,他喊了往日跟糯米一块说过话的女同志,让她上楼帮忙看一看。
那女同志红着脸,跑了上去,问了一圈,才下来告诉顾听澜,“阮同志请假了,一大早就被她父亲给接走了。”
顾听澜和人道了谢,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提着的保温桶,突然笑了,喃喃,“小骗子,该改名叫小乌龟好了。”动作这么快,一察觉不对,就把脑袋给缩到了安全的地方。
可真是……
让他无话可说呀!
第88章 【一更】
阮糯米在家待了两天, 思来想去之前顾老师对她的好,便觉得自己有几分白眼狼了,越发愧疚起来。
想要弥补, 却不知道从哪方面入手, 便不停的在家里踱步起来。
阮『奶』『奶』在做针线活, 是给家里人做的棉袄, 基本上都完工了, 只是在检查下针脚。
阮糯米和阮谷雨的已经穿到了身上,阮向国的棉袄确实刚做好的,阮『奶』『奶』喊他过来试穿, 阮向国穿上新棉袄,顿时暖和的直叹气,“妈的手艺,还是这般好啊!”
阮向国的话, 哄的阮『奶』『奶』笑的合不拢嘴。
阮糯米看着凳子上那脱掉的旧棉袄,沉思起来,她犹豫再三, “还是开口了, 爸,您这旧棉袄, 可以给我吗?”
阮向国一愣, 提起旧棉袄说,“外面的布料都『乱』了, 而且棉花也不暖和了,你要这做什么?”
阮糯米也没瞒着,就把自己欠顾听澜许多人情的事情说了下,“我想要这件袄子的布料, 在往里面塞新棉花,给顾听澜他父亲送过去,咱们可以不『露』面。”只求问心无愧好了。
还顾老师的人情,是真不好还的,阮糯米想了好几天,这才有了这个主意。
“顾听澜的爸,你可知道是谁?”阮向国的神『色』也肃然了起来,“可想过这件事的后果?”若是让别人知道,阮家跟那大资本家有联系,阮家也要被拖下水了。
“我知道。”阮糯米小声说,“咱们趁着晚上偷偷的去,也不『露』面,放在外面,敲门就好了,别让别人看见。”
阮向国不说话,阮糯米惴惴不安,“要是不行的话,我在想别的法子还人情。”只是,顾老师什么都不缺,这人情才是最难还的。
“在你眼里,爸爸就是这般不通人情?”阮向国好笑道,“我看不止是棉袄,还有被套,麻烦娘您也帮忙装一套,外外面不用管,布料旧点没关系,但是里面的棉花要用新花。”他当过大队长,是知道那牛棚的日子有多难过的,往年冬天天冷,有些从城里面下放过来的大人物没熬过去,直接染上了病没了。
“那这棉花缺的可不少。”阮『奶』『奶』咬掉了线头,冷静的说道,“这样来看,我要去隔壁买一些棉花了,赶工还要快一些才好。”
阮糯米越发觉得给家里添麻烦了,不好意思,“是我给家里添麻烦了。”
“胡说什么哟!”阮『奶』『奶』不高兴了,“咱家十头猪崽子还在养着呢,更别说,顾老师帮你,不就是帮咱们老阮家,做人可要讲良心。”
阮家的动作很快,阮糯米把年底发的工资,都搭进去了,在队里面买到了不少棉花,又把家里的土布找出来,装了一床棉花被,阮『奶』『奶』做活细致,为了不被别人看出来。
还特意在最外面的一层,掺了不少那种发旧变黑的烂棉花进去,起码从外面来看,这绝对不是一条好被套。
至于棉袄就更简单了,就这阮向国那件旧棉袄料子,往外面打了四五个补丁,这袄子给出去,任是熟人,也看不出来是阮向国的棉袄。
从外面来看,那棉袄实在是磕碜了一些,布料旧起了球,还打了四五个补丁,但是内里却是十分不错的。装的是地地道道的的新棉花,没掺半点假的。
用阮『奶』『奶』的话来说,就算是没被套,有这件大棉袄子,那顾家的也能不生病。
忙了一天半,一直到了十一点多,才把这东西给忙完。阮向国知道对方住在哪,他当初还是大队长的时候,还去隔壁大队讨过经验,和那老顾见过一面。
寒冬腊月的天气,又是夜晚,到处都是漆黑一片,农村挨家挨户都熄灯了,外面的路上没半个人影。
阮向国披星戴月的往隔壁大队赶。
牛棚,顾江河这会的日子着实不好过,冻的他蜷成一坨,靠在炕边,炕上只有薄薄的一条烂被单,至于棉被是没有的。应该说,原本是有的,顾听澜那边早偷偷的送了棉被过来。
只是,顾江河没留住,被村里面的『妇』女婆子,一窝蜂进来,打砸一番,把该抢走的东西,都抢走了,美名其曰,他这种资本家,不配用这么好被套。
这般大义强加上去,也没人敢管了。至于,炕为什么是凉的,之前存的柴,也被人给一块顺走了。
冰冷的炕,只有一床薄薄的烂被单,冻的无法入睡。
至于,为什么不找自家儿子帮忙。当老子的,不想在去连累儿子了,听澜从这里出去,他再去给他添麻烦,随时可能把好不容易出去的儿子,在连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