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向国低喝一声,“你松开,有话好好说。”他也真有点怕这女同志,真要是跪在阮家门口,他脸还要不要了?孩子的脸还要不要了?
正是因为他这般顾忌着,所以越发让淑芳看到了希望,她哭,“阮同志,我和您不一样,我命苦,今儿的我若是要从阮家离开了,就要被娘家人卖给那老鳏夫了,这辈子就完了,您行行好,就当买头牛给阮家当牛做马也成,就收留我吧,不然我真的活不下去啊!”
这下,不说阮向国了,连阮『奶』『奶』都有几分不忍心了,人心都是肉长了,谁会忍心看一个好好的女人,毁掉半辈子呢!
但是真娶回来,又不可能。
阮向国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之地。
这叫淑芳的还是真厉害,好一手道德绑架,捏的就是阮家人心软。
阮糯米上前一步,一个指头一个指头抠开了淑芳扒拉着阮向国的手,目光锐利的看向她,说,“你这辈子完了,和阮家有什么关系?你活不下去,和阮家有什么关系?”
淑芳傻眼了,哭都忘记哭了,“你当真这么狠心 ,见死不救,可是你阮家明明有能力拉我一把啊?”
“呵呵!你活不下去你找你亲爹娘去,你亲爹娘都要卖了你,我们阮家一个外人凭什么帮你?”阮糯米冷笑一声,“我阮家是有能力拉你一把,可是凭什么呢?你是阮家什么人?我老阮家是垃圾收容所吗?来个垃圾来个可怜的人就要收下她?给我爸当媳『妇』?那我爸这辈子不是要娶好多媳『妇』了?”
这话说的阮向国都不禁老脸一红。
淑芳不知所措,当即就求助的看向大伯娘。
大伯娘眼珠子一转,“糯米,你这孩子心可真狠,这不是不一样吗?那外人能跟你淑芳姨比吗?你淑芳姨可是我亲妹子,说起来,你叫我一声大伯娘,咱们两家是连着的亲戚,亲戚之间能帮一把还不是帮一把?你淑芳姨是真可怜,你就当同情同情她。”
阮糯米不为所动,她反问,“淑芳姨可怜,是我爸造成的吗?”
“这……”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她可怜要让我爸负责?我爸是可怜人收容站吗?”阮糯米似笑非笑,“谁让淑芳姨可怜,就让她去找谁去,不是淑芳姨爹娘要卖她吗?去找她爹娘啊!不行,也这样跪到死,我就不信,淑芳姨爹娘会不心软。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不是?”
大伯娘讪讪,小四真要是给爹娘下跪有用就行了,也不至于到阮家来谋出路。
眼瞅着自家亲姐姐也没折子,淑芳心一狠,对着阮糯米,砰砰砰的磕头,“糯米同志,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就让我进阮家的门吧,我求求你了!”
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对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磕头求事,若是心软面皮薄的小姑娘,指不定还真会为了面子就这般答应下来。
阮糯米不是啊,她身子一侧,三两步避开了对方的动作,“你对我磕,还不如回去对你爹娘磕头,起码你爹娘生养你一场,到底是你亲人,我不是呀,我只是一个外人,你爹娘都不帮你?我一个外人为什么帮你?”
淑芳磕头的动作一顿,这下,她真的是没出路了,带着血泪指控,“你一个女娃娃,怎么就这么狠心啊!也不怕将来找不到婆家,嫁不出去,生孩子难产遭报应!”
这话一句比一句难听了,一句比一句恶毒了。
阮『奶』『奶』和阮向国的脸『色』当场就变了,阮『奶』『奶』上去就是大耳刮子抽她,“我看你是想死!诅咒我孙女,你算哪根葱啊?我看你才是遭报应,这般恶毒,活该你被你爹娘卖给老鳏夫!”
若说,阮『奶』『奶』还对她有三分同情的话,这会,已经彻底惹怒了她。
揍完淑芳,阮『奶』『奶』又去了大伯娘面前,啪啪又是两大耳刮子,“老大家的,你要真是同情你妹妹嫁给老鳏夫,我倒是有一个法子,总归我是你婆婆,让老大和你离婚还是办的到的,老大前脚和你离婚,我后脚就让老大娶了你亲妹妹,这下,你妹子有了去处,你应该是高兴的吧!”
这大耳刮子的疼还没消失呢,大伯娘就听到自家婆婆这话了,当即傻眼了,“娘,您在胡说什么呢?”她自请下堂,给妹妹让位?
这可能吗?
阮『奶』『奶』告诉她,还真可能,“你不是爱『插』手你小叔子房里面的事情吗?那我当婆婆的就要托一声大,让老大休了你,娶你妹子,反正你妹妹比你年轻,你比漂亮,比你会生孩子,比你会伺候男人,这种好婆娘,哪里找去?”
老大家的不是故意带来恶『性』人吗?来啊!看谁恶心谁?
淑芳木然的眼珠子转动了一番,看了看自家大姐,又想了下大姐夫,大姐是几个姊妹里面嫁的最好的,上面婆婆不苛责,中间男人又听话,下面孩子也不错。
还别说,淑芳还真动了这个心思了。
期盼的看向自家亲姐。
大伯娘也来了气,又是一巴掌,“我是你亲姐,为了你婆家都差点没了,你就这般报答我的?”
接着,她不看淑芳的红肿的脸『色』,转头讨好的看向阮『奶』『奶』,“娘您别这样,我现在就带淑芳走,我带她走的远远的!”
感情,针没扎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到了自己身上,就知道不好了
呵呵!
阮『奶』『奶』冷笑一声,“老大家的,你给我等着,在有下次,我倒是要较个一二三出来,看看老大是选你这个婆娘,还是选我这个亲娘老子!”
大伯娘脚一顿,拽着自家亲妹,连滚带爬的出了三房的门,都走远了,还能听见她骂骂咧咧,“小四,你给我听着,你敢把注意打到你姐夫身上,我就敢活刮了你,别说让你卖给老鳏夫了,老娘把你给卖给拐子,,这辈子都翻了不身!”
她是真狠,对自家亲妹子都能说出这种话,做出这种事。
想想,也不意外了,亲爹娘能做出为了钱把闺女卖给老鳏夫的事情,亲姐为了维护自己家庭,把亲妹子卖给拐子,又怎么不可能呢?
这一家子,可真是一个赛一个的狠心。
阮家三房的屋内,把屋外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阮『奶』『奶』坐在椅子上,闭了闭眼,满是后悔,“当年,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让老大家的娶了这婆娘。”
娶妻不贤,毁人三代。
这句话是真没错的。
晚上,阮『奶』『奶』的大儿子,便领着自家婆娘来到三房跟老太太,和阮向国道歉了,他上来就主动揽责任,“娘,是我不好,没管家里的婆娘,给你和老三添这么大的麻烦。”
他婆娘『露』在外面的皮肤,明显有青紫和红肿,显然是在家里收拾了一番的。
阮『奶』『奶』冷笑,“这会说这些都晚了,事情都做了,还在乎这一声道歉了,老大,我话跟你撂这里了,你这婆娘心狠手辣,心术不正,大房的几个孩子,你要是不好好教养,将来铁定是个白眼狼,咱们且走且看!”
阮家老大心里不舒服,辩解了下,“孩子们还是很好的。”
阮『奶』『奶』,“有你这婆娘教,我敢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自己爱听就听,不听就拉倒。”顿了顿,她摆手,“行了,你回去吧,这道歉,想必你三弟也没心思听,你真要是有这心思,就把你婆娘管好一些。”
阮家老大被自家亲娘老子这一通堆,灰溜溜的领着人离开了阮家三房。
这阮家的事情,怎么能瞒得过大队呢!不出一天的功夫,整个大队都知道了,阮向国那亲事可不好说咧!原先,还有些蠢蠢欲动的人们,也都安静了下去。
其实,大队里面打阮向国注意的人还真不少,阮向国孩子都大了,一双儿女也成器,他自己也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更别说,家里还养着十来头猪,也算是大队里面的富户了。
若是真能和阮家成个亲戚,那可真叫一个走运啊!
第92章 【一更】
阮家人自然不知道, 因为无意间把大房的人给赶走,所以省了不少的麻烦。
这个年下,阮糯米在家过的实在是舒服, 每天暖炕睡着, 火盆烤着, 无非忙碌一点的就是, 冬天十来头猪可不好养活呢!
阮家人每天变着法子, 去给猪弄猪草,年前晒干的红薯秧子,基本吃了大半, 剩下的,阮向国便出钱让村里面的孩子帮忙去找猪草,一篮子猪草五分钱。
有些孩子勤快,一天打两篮子的猪草, 就是一『毛』钱,在小孩来看,这一『毛』钱都不得了的多了。
一时之间, 阮家院子里面, 每天都热闹的不得了,阮糯米成了最受欢迎的那个, 因为她是负责给大家发工钱的那个, 跟孩子王一样,被簇拥着, 好不快活。
一个冬天下来,别人家的猪还瘦了一些,阮家的猪倒是长的飞快,按照阮向国的话, 到明年下半年,这些猪都是肥噜噜的。
日子过的飞快,很快这个年就过完了,上班的开工,上学的便开学,阮糯米很快就离开阮家去了孟州钢厂,她一去孟州钢厂,就得到了个天大的消息。
冯家出事了,冯双玉在相亲当晚,去和周玉堂钻被窝,被相亲对象当场抓住,林淑兰被气到早产了,大年三十那天,钢厂难得热闹了一把。
冯家人火了。
冯明娇眉飞『色』舞的说道,“糯米,你教我的法子真好,我什么都没做,那母女两人自己窝里面斗起来了,你不知道吧,冯双玉可真是个猪队友,哪怕我把林淑兰那女人当敌人,也不得不说,她对孩子是真的好,上次那自行车事件,冯双玉不是名声臭了吗?林淑兰特意挑挑拣拣,从几十个人里面挑选了一个最合适冯双玉的对象,让他们去相亲。这次,特意给她介绍了一个钢厂的工人,男方家里父母双职工,就一个独苗苗,男方自己在研究院上班,长相端正,瞧着也不错,除了升迁要靠我老爷子这一项,其他的基本都是优秀。”
“结果,你知道吗?冯双玉和那男的相亲的晚上,冯双玉跑了,她跑了不说,还和之前那个周玉堂睡在了一个被窝,被那相亲男给当场抓住了。”她声音幸灾乐祸,“你是不知道哦,当时那个场面啊,可宏观了,赤条条的两个人从被窝里面给抓出来,还被那么多人看了去。”
“冯双玉将来有没有脸见人我不知道,反正那个林淑兰是当场气的早产了,原本定的是正月底的预产期,结果年三十那天,孩子就出来了,孩子别提多惨了,瞧着被憋久了,浑身都紫『色』,一出来就送保温箱了。”
阮糯米怎么也不知道,自己回去快活的过一个年,这钢厂竟然出了这种大事,她瞠目,“那周玉堂就是个混混,还是三番两次坐过牢的混混,那冯双玉怎么就这般想不开?放着一个前途无量的男同志不要,要跟一个没工作,没学历,家里累赘,婆婆不好相处的人结婚?”
正经男人不要,要这么一个渣,脑子进水了?
冯明娇嘲讽,“还不是恋爱脑,被那周玉堂那皮相『迷』住了,又被周玉堂那一张利嘴给哄着了。其实我想不明白,那冯双玉在家跟我对着干的时候,可聪明了,怎么在外面,脑袋就生锈了。”
她的语气还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阮糯米,“那你爸是不是要气死了,堂堂的孟州钢厂厂长,威风了一辈子,结果女婿却是一个大字不识几个,人品焉坏的混混,还偏偏被对方拿捏住了。”若是没钻被窝还好,再不济,私底下偷偷的钻被窝,也能想办法。偏偏这种,被人堵在了床上,基本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可不是,我爸爸气的好几天都吃不下饭,他直接放出话了,他要和冯双玉断绝父女关系,以后,冯家没有这个女儿了,冯双玉也不在是冯家人了。”冯明娇感叹,“周家人知道了,脸都绿了,我看啊!冯双玉以后的苦日子还在后面。”
那周玉堂为啥急吼吼的哄着冯双玉在相亲的那天,钻他被窝?
还不是为了把冯双玉这块肥肉给吃到嘴里面。
毕竟,吃到嘴里,可就是孟州钢厂冯厂长的女婿了。
可谁知道,那冯厂长也是个硬气的,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放出话和冯双玉断绝父女关系,这下好了。
周玉堂或者说,周家人一开始的打算,便泡汤了。
别说上冯家这熟大船了,如今,反倒是得了冯家人的厌恶。这冯双玉若是嫁过去,日子还能好过吗?
阮糯米打了个哆嗦,“这恋爱脑,可真吓人!”白白的把自己一手好牌给打的稀巴烂,她想起了林淑兰,“你后妈那么精明的一个人,难道没有想办法解决?”
“她自身难保。”冯明娇嘲讽的笑了笑,“她本就是高龄产『妇』,还受了气早产,在手术台上医生说她大出血难产,生的儿子,也是体质不好,一生下来就住院。”她压低了嗓音,“她住院期间,没人照顾她,冯双玉一次都没去,我倒是去了两次送饭,结果她看到饭菜,更气了!!”
这真的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了。
阮糯米不知道说些什么,“养个冯双玉,还不如养快叉烧好了。”叉烧都比这冯双玉要好上不少。
“谁说不是呢!”冯明娇冷笑,“我倒是觉得我自己不用出手,她们自己都能把自己给整死。”
“那林淑兰以为在生个小儿子,让我爸老来得子,必然会疼爱有加,她倒是没想到,生了一个病秧子出来,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天天不是哭就是吃『药』打针,再好的父亲,时间久了,都受不住。”
可不是受不住,最开始的喜爱,到了最后,已经成了厌烦和后退了
冯厂长现在宁愿住办公室,也不愿意去医院照顾人,只能把家里的娘老子去请来照顾林淑兰,至于林淑兰要在自家亲娘老子手下吃多大的亏,便不是他所考虑的。
提起这些,冯明娇既头疼,又高兴,“算了算了,不提冯家了,冯家就是一本『乱』账。”
“说个正事。”
阮糯米笑眯眯,“什么?”
“小王结婚日子定了,是在正月二十八,让我们去喝喜酒,你不在孟州钢厂所以不知道。”冯明娇压低了嗓音,“小王背景可不得了,听说他外公是市府的工作人员,唯一的闺女嫁给了咱们钢厂的工人,平时可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
若不是这次小王结婚,对方光明正大的出入钢厂,还真不知道,小王身后还有这层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