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村口的小卖部打工,大半收入都交给家里,在贫瘠的环境中生活,依旧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时常眯着眼看向天空的太阳,她做梦都想离开这个地方,到更远的城市中去,直到那天契机来临,她在河边救了一个遍体鳞伤的男人,衣着和样貌都显示,他必定出身不凡。
…
杨姝很珍惜手上的木头戒指,睡前还要仔细拿下来擦拭一下,一家人省钱省惯了,虽然有人出钱,却还是自作主张退掉两间房,拿了退款后住在一起,老太太睡眼惺忪的醒来:“二丫头,你还没睡?”
她回过头:“爸妈,你们先睡吧,我一会儿打个地铺。”
杨老头儿嫌弃屋子里灯太亮,翻了个身含糊的咒骂一声,杨姝过去把电源关了,用手机的电筒照亮手上的那本笔记,上面男人潦草的字迹,记载着零散的记忆碎片,大多数是对一个女人的描述。
身高一米六八到一米七之间…她的身材高挑纤瘦,冷静,克制,真诚,非常聪明,很坚强,不喜欢化妆,皮肤白,齐肩短发,爱穿黑白系列的衣服,不怎么笑,爱吃辣,看人时目光专注…喝啤酒会把脖子仰得很高,情绪波动时用打哈欠掩盖…
都是些琐碎的细节,整整写了大半个本子,大致勾勒出一个年轻女子的形象,杨姝仔细的看着,摸了下自己的齐肩短发。
她跟父母第二天去楼下吃了早餐,而后在酒店的大厅等待,杨老爷子一副大爷做派,嫌弃人家服务生不让抽烟,骂骂咧咧翘着二郎腿。
“我那扁担没拿来可惜了,不然等那忘恩负义的小子来了,非得上去揍死他!咱们救了他,给了他第二条命,他连声爸妈都不肯叫,现在飞黄腾达了,在大城市里吃香的喝辣的,连通知都不通知咱们一声!”
杨姝转头看了她爸一眼:“爹,您也别把自己说那么伟大,不就是因为想要个儿子才收留人家的吗?自从我弟这颗独苗苗死后,您二老要不是岁数不允许,恨不得亲自再生一个…我前头一共有四个姐姐,不都是一出生就送人么?怎么现在对别人家的儿子这么在意,反正不管是不是亲生的,是个男的就行是吧?”
平时沉默寡言的女儿第一回 顶嘴,杨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丫头是不是欠揍了,看我不把你…”
杨姝嘲讽的笑了笑:“反正这次过来我就不打算回去了,您年纪大了,还是少生气吧,小心脑溢血了。”
旋转门那边大步走进来一个男人,她眼睛亮了亮,想要迎过去,但想了想又坐下,装作很镇定的样子。
顾延霆身后跟着秘书,一边走一边还在讲电话,过一会儿才挂断了,冷淡的向这边瞥了过来,不冷不热的打招呼:“杨叔,杨婶,你们来了?”
“阿亮啊,你怎么一走就没消息了?害得我们一直等!”老太太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说着就开始抹泪。
“我不是阿亮,不要这么叫我,而且这边工作忙,我也没空想其他事。”顾延霆站在桌边,示意杨姝把她妈妈搀扶好:“你们缺什么给我打电话就好,不必亲自过来,舟车劳顿很累。”
“我们想你啊,肯定要过来看看的!”杨老头看他一身西装革履,也改变了态度,笑眯眯道。
顾延霆不想跟他们多聊,只交代秘书照看好两个老人,转头招呼杨姝,让她跟他去另一个桌前讲话。
杨姝神情羞涩,低着头过去了:“顾哥,你找我什么事儿?”
“我寄得钱你收到了吗?”顾延霆问她。
“收到了。”
“跟你爸妈说没?”
杨姝没说答话,顾延霆也懒得再问,反正这笔钱到账就行,具体谁拿着都无所谓:“是谁告诉你们,我的居住地址和号码?”
“是有人专门来村子里告诉我们的,说要接我们过来见你。”杨姝有些忐忑:“顾哥你别怪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
杨姝说话时刻意摸了摸自己的短发,尽量直视男人,唇角弯起的角度恰到好处,举止落落大方,颇有种淡然的美感。
顾延霆盯了一眼她手上的戒指:“这是我以前打磨出来的木戒指?”
“是啊。”杨姝心中欣喜:“顾哥的手艺真的好,我在你走后收拾你房间时发现的,喜欢的厉害,所以才戴着。”
女孩不过二十出头,脸庞是稚嫩而青春的,她眼睛中满是崇拜,长相又是柔弱而清秀的类型,任哪个男人看了,心绪都会有瞬间的起伏。
“顾哥,当初我发现你时,你已经快晕过去了,你还记得吗?我被吓到,脚踩在石头上崴了,只能坐在原地大声喊,才把村里其他人都引了过来…”杨姝试探着回忆。
顾延霆却无动于衷:“是的,我很感谢你帮我喊人,也谢谢你在你爸妈想要饿死我时,给我送饭,但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请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顾哥,我只是崇拜你而已,你为什么要这么想?”杨姝有些委屈的说道。
男人的一双眼睛却早看透了她的内心:“那你偷了我的笔记本,偷偷按照上面的描述,把自己模仿成另一个人的样子,又是什么意思?你可能不太清楚,我之所以对本子上记载的那些描述印象深刻,失忆了还恋恋不忘,只是因为那些特质独属于一个人———我只喜欢看她一人做这些小动作,保持这样的打扮,即使她续了长发我也是喜欢的,因为我只爱她一个。”
说到这里的时候,顾延霆语气中带了些怜悯:“我顾及着你救过我,所以一开始想把你当成妹妹看待,但你的贪婪却毁了这一切,不要再继续东施效颦下去,你不是她。”
第27章 反击中 要不要我为你提供一个契机?……
网红若想要事业再上一级台阶, 必定会经历综艺这个过程,由此可以向明星的方向转变,顺理成章出席各种活动,甚至能在影视剧中客串一把, 彷佛这是一块敲门砖似的, 拿到了身份自然变高。
姜酒深知流量的热度只有一时, 面对一档访谈综艺的邀约时, 也就欣然答应了:她要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己的人气稳固下来,同时在非网络人群中提升受众, 虽然过程艰难,总要试一试才知道。
张筱在前头开车, 姜酒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筱筱,我把雨廷传媒交给你管理,你愿意吗?”
幸亏前头路口是红灯,张筱把车子猛地停下来才不显突兀, 她惊诧的回头:“姜姜姐你说什么?”
姜酒懒洋洋道:“你不是已经听清楚了吗?我现在兼顾的事业太重, 暂时会把精力放在起航建设上去,因为那是我父亲遗留下的事业,里头有谜团等着我解答,雨廷交给你我比较放心。”
“那那那…那我也没有管理公司的能力啊。”张筱还是犹豫。
“能力是锻炼出来的, 你跟着我一年多, 多少也能学着点儿东西, 而且两个公司距离那么近,你拿不了注意的事儿,就过来找我。”
听她这么说,张筱才有些心动, 兴奋得脸颊都是红的。
姜酒才又说:“只有一样,有了决策权之后,公司的名字和基本运营方针你不许随便改,雨廷传媒大部分的股份还在我手里,但不到迫不得已,我不会行使这个权利。”
她虽然对张筱很信任,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毕竟未来的事情谁都不能预料。
张筱连连点头:“放心吧姜总,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
到达电视台大楼,试镜时需要化妆,姜酒皱了皱眉头:“麻烦不要给我上这么浓的妆容,我不喜欢。”
化妆师看她是新人,语气略有些不耐烦:“你不懂,上镜跟平时不一样,妆浓一些效果好,到时候灯光一打看着跟淡妆一个样。”
姜酒看了看镜子中自己浓重的鼻影修容,还有那厚厚的粉底:“所以其他嘉宾也是这么化的?但我刚刚瞧见,大家都很美啊。”
那化妆师就不再说话,收拾工具退到了一旁,大有甩手不干的意思,姜酒也没难为人家,去那边拿了卸妆棉,将那蒲扇似的夸张睫毛卸掉,粉底液和腮红擦了一部分,大致看得过去就行了。
她的综艺首秀录制很顺利,下台后却在走廊遇到秦宗列,男人漫不经心的讲着电话,似乎刻意在等她,手指弯曲,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
两个人站在一间闲置的休息室里讲话,姜酒瞥了眼秦宗列:”这综艺不会是你投资的吧?”
“怎么,想辞演吗?”秦宗列笑笑。
“那倒不是,这机会挺好的,我不可能因为不相干的人放弃。”姜酒说。
“你倒是脑子很清醒。”秦宗列难得夸赞了一句:“不想知道延霆今天去跟谁见面了吗?”
“杨家村的那对老夫妻啊,还有这对老夫妻的女儿。”姜酒懒洋洋道:“你可真够无聊的,专程跑来等我就是为了说这些破事儿?”
秦宗列眯了眯眼:“杨姝是延霆的救命恩人,两人朝夕相处了五年,你不觉得两人之间有故事吗?柔弱的女孩儿最有魅力,因为她们甘愿躲在男人身后做一个安分的花瓶,她比你适合延霆。”
“你烦不烦啊,整天唧唧哇哇多管闲事,顾延霆都跟你绝交了,你还缠着人家干嘛?犯贱啊?”姜酒没有顾虑,直接开骂。
秦宗列脸色沉了沉:“我不跟女人一般见识,但你也别太过分,别忘了,当年的隐情只有我知道,或许在我心情好的时候,可以帮你解开疑惑。”
“当年的隐情有什么重要的?一切不都重新开始了么?”姜酒一步步逼近他,看着男人眼底露出的惊讶,她淡淡的挑挑眉。
“秦宗列,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隐情,也许延霆失忆前确实对我隐瞒了什么,但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把我们两人之间的隐私泄露给另一个人,你不过是捕风捉影猜到了点儿皮毛,就成天显摆着吊人胃口,以为我会傻乎乎的上钩吗?”
姜酒说完这段话后,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秦宗列则留在原地,男人脸上破天荒地出现恼羞成怒的神情,他猛地扫落桌上的物品,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冒犯。
…
星期天来超市购物的人格外多,姜酒和顾延霆推着一辆购物车,在货架之间穿梭,买了些蔬菜和肉类准备回家吃火锅。
天气冷嗖嗖的,进了屋也没改善多少,姜酒盘腿坐在沙发上,男人给她腿上搭了条厚厚的毛毯:“过几天就从这烂尾楼搬出来吧,我真怕你冻坏。”
她不回答,顾延霆就叹了口气:“好啦,我知道你的想法,明天给你多送你个取暖器过来吧。”
“不用,我都有,就是懒得开,冷点儿精神。”姜酒笑了笑,眯着眼看男人在桌边忙碌。
电磁炉上放着个盆就算是锅,她这里东西少,一向都是这么将就过来的,男人也只好入乡随俗,皱着眉头把一次性筷子和纸碟拆开,倒上蘸料,配菜全部洗好之后,一股脑放在沸腾的红油汤底中。
姜酒吃得蛮开心,仰着头喝了口啤酒问:“杨家村那个事情解决没有?”
“差不多,明天就送他们回去了,不过是给些钱而已,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是大事儿。”顾延霆淡淡道。
他说完才察觉姜酒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于是抬起头来,挑挑眉道:“怎么了?”
女人眨巴了一下眼睛,眸光里透着些淡淡的光彩,将他的身影也映照在里面,她放下筷子问道:“延霆,你在杨家村的这五年,究竟遭到了怎样的对待,不打算和我详细说说吗?”
“为什么要这么问?”他的身子往后仰了仰,靠在沙发上轻声问。
“因为你对待这家人,远远不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虽然他们曾经撒谎骗过你,但如果后来真心实意待你好,你也一定会原谅的。”
一个人的生活状态全部都可以从性格中显现出来,他失忆后等于是重新塑造了人格,虽然骨子里的温柔没有变,但性子冷淡了很多,像被磨平了棱角似的,可想而之,之前从未快乐过。
火锅咕嘟咕嘟的沸腾起来,空气中全是食物的味道,辣油翻滚着蒸腾出热气来,呛得人想咳嗽,顾延霆顺手按灭了电磁炉,他又担心里头的菜被煮蔫了,用筷子细心的夹出来,放在中间的碟子里。
“第二年的时候,我的腿一直不好,身体又虚弱,那家人认为我是累赘,想把我扔出去村委会又不同意,就把我关在柴房打算饿死我。”
男人的语气平淡,抬头看她时眼圈才有些红:“当时我是想着你才熬过来的,心里模模糊糊记着有个人在等我,告诉自己不能死。”
他很少真正表露感情,在面对姜酒时才会这样,可这种伤感仅仅维持了几秒,内心又蒸腾出一股热浪来,女人走过来把他抱紧紧的,小狗似的一直往他怀里钻。
“没关系的,这些都过去了。”姜酒开始时想知道真相,亲耳听他讲述后,心脏又闷闷的疼,险些受不了,抿着唇去抱他。
她甚至可以想象出当时的场景来,他那么高大的一个人,蜷缩着躺在麦秆中,活动不便奄奄一息,随时在生死的边缘徘徊着。
两个人都吃了辣火锅,吻起来嘴皮子火辣辣的,半晌姜酒才被放开,晕晕乎乎又听男人问:“明天要跟我一起去吗?”
“去送那一家三口吗?算了吧,我没那么闲,而且明天我还有个聚会要参加,新综艺的主创们都会去。”姜酒说。
…
张筱虽然已经被任命为雨廷传媒的新任总裁,但姜酒的助理不好找,她便暂时先充当着这个职位,而且尽职尽责,外头转悠一圈悄悄回来说:“姜姜姐,好像有人要整你,刚刚叮嘱服务生说,只给你杯子里倒最烈的高度白酒。”
姜酒正对着卫生间的镜子前慢悠悠涂一只正红色的口红,闻言放下手臂:“那人长什么样子?”
“胖乎乎,戴眼镜,说话声音闷声闷气,像是个憨憨似的…”
张筱抓住特点描述几句,姜酒便扬扬下巴道:是秦宗列的秘书。”
“这人到底是想干嘛,让你醉了当众出丑?”张筱不解,愤愤骂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