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灵瞬回味了一下自己将来叫儿子或女儿“某儿”的时候总觉得怪怪的,急忙道:“那小名就交给我来取了。”
“叫什么?”
夏灵瞬想了想,道:“女儿就叫桃子,儿子就叫菜菜吧。”
朱厚照听女儿的还没觉得什么,听到儿子的不由皱起了眉头,道:“一个男娃娃叫菜菜……?”他刚说完就看到夏灵瞬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只好道:“其实菜菜也挺好的……”
如果真是儿子,那就只好对不起了……
夏灵瞬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道:“逗你的。我想好了,要是女儿就叫冉冉,要是儿子就叫奕奕。华光冉冉,河宿奕奕,和你这个‘大人以继明照于四方’相互照应呢。”
朱厚照听了又觉得差点意思,道:“怎么听你这样说觉得还不如桃子和菜菜呢,这‘冉冉’和‘奕奕’不像是小名……”
夏灵瞬半开玩笑道:“对吧,老话怎么说的来着?贱名好养活。朱菜菜和朱桃子多好听、多别致啊。”
朱厚照有些好笑,附和她道:“就听你的,贱名好养活。”
两人在皇庄住了一晚,算是体验了一把农家乐的感觉,第二天午后才回城,朱厚照还不忘叮嘱罗祥一定要将番薯送进宫去,这才悠悠回京。
只是行到皇城门口没多久,就有人跑了出来,大喊道:“不知车中是哪位贵人,我有冤情啊!”
两人都是一愣,孙吉道:“你是谁?有什么冤情?”
“小民郑旺,国母郑娘娘被太后幽禁多年,请贵人作主啊!”
郑旺身边还跟着一人,也道:“当今太后并非万岁爷生母,真正的太后应当是郑娘娘啊!”
朱厚照的脸一下子黑如锅底,攥紧了手一言不发,夏灵瞬察觉到他心绪不佳,只能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
孙吉急忙道:“放肆,皇城脚下岂容你胡言乱语!”他说完又急忙对护卫皇城的禁军亮明身份,示意禁军将这两人赶走。
马车重新行驶起来,朱厚照掀开帘子,对孙吉冷冰冰地开口道:“支会人把这个郑旺抓起来,论罪斩首。”
如今正是朱厚照和张太后母子感情的敏/感时期,忙着撕扯张家已经够累了,旁边还有个嗡嗡叫不停的郑旺,朱厚照情绪不好也是正常的。
孙吉急忙应了一声。
朱厚照见夏灵瞬不说话,以为是自己吓到她了,开口问道:“吓着你了?”
夏灵瞬摇摇头,道:“不是,我是在想……杀他之前你是不是该给他请个大夫,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毛病,要是真有什么毛病,到也不能完全怪他。”
真不是夏灵瞬有意暗指郑旺是个神经病,而是没准郑旺真的是个神经病,否则正常人真的很难理解他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却始终如一坚持进行大规模恐怖袭/击式造谣的的想法。
朱厚照忽然想起什么,又掀开帘子对孙吉道:“按照皇后说的,给那个郑旺请个大夫,再让刑部的人好好审一审,这个郑旺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放下帘子后有些烦躁地摆摆手,道:“真是个疯子。好好的中秋也被搅合成这样……”
夏灵瞬安慰道:“没事,日子都是越过越好的。”
由于如今情况特殊,夏灵瞬又是有孕在身的时候,今年中秋便并未大过,仅仅是一家人坐在一起的宫宴,由钟鼓司等奏乐助兴。
当然,虽然是“一家人”,但是里面混进去几个张家人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说张家也自诩与皇家关系亲密,又给刘瑾打点了一些银钱,总算是顺利进宫。
虽说朱厚照现在不大想见张家的人,但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
朱厚照事先早就和夏灵瞬说过了,夏灵瞬自然也有心理准备,只当作自己没看见张家人,专心致志地吃着眼前的御膳,时不时和朱厚照闲聊几句,两人倒是其乐融融的,看得上首的太皇太后愈发开心,看得一侧的张太后咬牙切齿。
她为什么想尽办法也要让两个弟弟今日进宫,不就是为了借着中秋好让一家人重归于好吗?偏偏朱厚照和夏灵瞬两个和没事人似的,全然不在意她这个太后……
想到前几日那个郑旺协同邻居王玺冲到皇城门口大喊什么“郑娘娘”,张太后心里就更加恼火。
作者有话要说: “大人以继明照于四方”是孝宗给小朱取名的时候提及的释义,全文大意就是小朱就是传说中的天选之子、蒂花之秀,会成为大明最六六六的皇帝之一(真爱儿子没错了x发现我自己没在文案里写个什么考据误入,每天看个评论能被气死,所以我决定遇到来挑我的统一回复:哦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熬夜的时候无意间看评论被气死啦w
灵瞬:朱菜菜、朱桃子,同类还可以叫朱饭饭、朱果子……
小朱:……(还好大名有祖制和我,感谢太/祖爷阻挡了媳妇儿取名的步伐朱菜菜小朋友:??爸你就这么放弃我了?
小朱(同情):没事,以后爸爸尽量叫你大名(实际上并不会叫大名)
所以女儿终究是有优待的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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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八十六
两人在一旁有说有笑的,全然不理周围的其他人,张太后也只能黑着脸与一旁的寿宁侯与建昌侯询问家中的情况,而好不容易才被张太后带来的张二小姐则是一会儿瞄着父亲寿宁侯,一会儿瞧着朱厚照,恨不得多长一双眼睛出来。
夏灵瞬察觉到张二小姐不断扫过来的视线,和朱厚照聊得更欢,一边聊还一边捏着朱厚照的手,道:“看看,这才见第一面呢,万岁爷这个关心亲近的表妹倒是对你很上心呢。”
朱厚照打了个哈哈,道:“我这么英俊潇洒的一国之君,她没见过世面多看两眼也很正常嘛。”说完他还不忘给夏灵瞬夹菜,道:“多吃点,别饿着自己,蒲桃之前不是还叮嘱你一定要好好用膳。”
夏灵瞬哼了一声,这才自顾自地吃起饭菜。
那边张太后总算等到两人不说话的时候,这才道:“照儿。”
太皇太后早就瞥见了张家众人的小动作,也只是沉默不语。
朱厚照放下手中的筷子,道:“娘有什么事吗?中秋这样的好日子,皇后又刚刚有孕,别说些扫兴的事情。”
他这么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险些把张太后气晕过去,好半天才缓了过来,强笑着开口道:“你也有一阵子没见你两个舅舅了吧……”
“前不久不是刚见过?不仅见过二位舅舅,连陆氏可也算是一并见了。”说到这里,朱厚照的表情似笑非笑,道:“听说寿宁侯将陆氏休弃了?”
张鹤龄见他表情不大对,一时间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应下声来。
张太后见状道:“不是说陆氏冲撞了皇后与龙嗣吗?你舅舅最疼爱你,自然是将陆氏休弃了,这件事终究是陆氏太过分了,实在是太将自己当回事,怎么能掌掴皇后的女官呢?”她见朱厚照不说话,只当作是他松了口风,接着道:“你也了解你两个舅舅,那个曹祖口中的事情根本就是莫须有的,你又何必紧紧追着不放呢?到底是一家人,难道不比和别人更加亲近?你舅舅们也不是不懂事,此后绝对夹紧了尾巴做人,你就饶了他们这一回吧。”
张鹤龄与张延龄闻言立即点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
难得她说话时没有嘲讽一番夏灵瞬,朱厚照却冷笑道:“到底是亲还是不亲,恐怕不一定。”
张太后微微一愣,恼怒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相信外面那个郑旺所说的疯话,认为我不是你的亲娘?”她脸色愈发难看,声音也更加急切,道:“我十月怀胎生下了你、辛辛苦苦将你养大,让你做大明的太子、皇爷,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我与为何要让一个并非我亲生的孩子来……”
朱厚照打断她的话,道:“我从未这样说过,是母后想多了。我只是想问,若是非要在张家和我之中选一个,母后会选哪个?”
张太后似乎没想到朱厚照会说出这样的话,神情格外惊讶。
朱厚照似乎是已经察觉到了张太后的回答,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原本奏乐的鼓乐司众人都在夏灵瞬的示意下退了出去,在一旁伺候的宫人也都将头垂得更低,大气也不敢出。
张延龄见母子二人都不说话,便开口打破沉默道:“这世上最亲也就是母子兄弟,再亲还能亲到哪里去……”
他话还没说完,朱厚照已经怒道:“闭嘴!”他看向张延龄,道:“是啊,这世上最亲不过母子兄弟,既然如此,我爹对你们还不够仁慈吗?你们做的又是些什么事?曹祖供认的东西我不知道,难道你们也不知道吗?”
张鹤龄闻言也急了,道:“我们是血亲,难道我们还会造你的反吗?”
朱厚照反问道:“那就是除了造反,其他都是真的了?”
“这……”
张家兄弟两个沉默不语。
朱厚照像是憋了一口气,接着数落道:“强占耕地、强抢民女、肆意接收官员贿/赂敛财、任由老家兴济的张氏宗族欺辱其他人家……可笑当地官员竟然因为你们是太后亲族不敢上报,只能尽量私了。”他一口气将张家的罪名数落干净,惊得张太后和张家兄弟都不敢说话了。
朱厚照见他们都不言语,这才冷笑道:“从我爹登基的弘治元年到现在,越发不知收敛,非要等到别人告你们一个谋反、等到朕亲自降旨治罪才知道悔改吗?”
他这么说,张鹤龄急忙伏地叩首,道:“臣等再也不敢了!还请万岁爷宽赦!”
张延龄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抬头盯着朱厚照。
朱厚照冷眼看着他,道:“怎么,建昌侯还不服气?非要朕将曹祖在狱中白纸黑字写下的证词丢到你脸上才愿意承认吗?”
张太后从未见过儿子这样生气,不由愣在了原地,这才恍然想起丈夫已经不在,如今大明的主人已经成了自己的儿子,她见弟弟还不服软,急忙道:“跪下!”
“不用跪了,好好的中秋过成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好说的。”
朱厚照瞥了一眼孙吉,孙吉立刻会意,叫人去将车驾赶了过来,方便帝后回乾清宫。两人身后的宫人也急忙将披风递了过来。
朱厚照又对太皇太后道:“奶奶,我和皇后送你回去。”
太皇太后和蔼开口道:“两个好孩子,我自己回去就是了。如今时候也不早了,皇后还有身孕,该回去好好休息。”
夏灵瞬急忙道:“没事的,我和万岁爷一起将奶奶送回去吧。”
太皇太后又念叨了两句“好孩子”,这才被朱厚照与夏灵瞬一左一右相互搀扶着走出大殿,身后的宫人们立刻跟了上去。
等到朱厚照离开,原本就气氛冷凝的宫殿之中愈发寂静,张太后气得浑身发抖,走到张延龄身边,伸手推了他一把,咬牙切齿道:“让你跪为什么不跪!你是嫌命长还是嫌罪少?”
张延龄却比她还生气,道:“他小时候还是太子,想出去玩还不是我带着?那个时候怎么没见他摆出太子的架子来?”
张太后更加生气,道:“那时先帝还在!一朝天子一朝臣,你难道一点儿都不明白吗?他是铁了心要整治咱们,你再不服软,非要他真把那些罪名按在你身上才满意吗?”
张延龄直挺挺地站在原地,道:“造反大不了就是杀头,最多株连亲族,那就让他杀吧!亲外甥杀舅舅,传出去也是一桩美谈,没有太宗的功绩,倒是学会了……”
张太后见他越说越荒唐,索性扇了他一耳光,扯着他的领子道:“你再胡说八道!”
张鹤龄见姐姐真的气得不轻,急忙拉开弟弟,道:“姐姐,别气了……”
张太后怒极反笑,道:“滚!给我滚出宫去!”
张鹤龄也不敢再多逗留,急忙拉着张延龄向外走,连女儿想要挽留的话都没听到。
张太后又看向对父亲依依不舍的张二小姐,道:“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你也滚!你要是早争些气,今日张家也不会连个能在万岁爷面前说话的人都没有。”
张二小姐被她指着脑袋骂了半天,大气不敢出一口,只是委屈地低声啜泣起来。
张太后的胸口起伏愈大,咒骂道:“早知今日,当初何必避嫌,听别人的话立夏氏做皇后!本以为是个性子软好拿捏的……”她说到这里微微一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张二小姐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姑母,之前我们不是抓到了夏氏的把柄了吗……”
夏灵瞬与朱厚照将太皇太后送回了寿宁宫,这才返回乾清宫,朱厚照一路上都是沉默不语,看着心情很是低沉,等回了乾清宫,夏灵瞬才道:“你也别生气了,今天寿宁侯已经服软,建昌侯就算是再怎么硬气,过段时间总会明白的,何必一个人生闷气……”她见朱厚照还不说话,忽然道:“哎呀,娃娃刚才好像动了。”
朱厚照闻言一愣,急忙凑到夏灵瞬身边,道:“怎么动了?是不是吓着了?”他见夏灵瞬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这才意识到什么,伸手去捏夏灵瞬的脸,道:“好啊你,还会骗人了。”
夏灵瞬赶紧避开,笑嘻嘻地开口道:“骗你做什么?谈先生说了,三个多月的时候娃娃就会动了。”
朱厚照试探着摸了摸夏灵瞬微微隆起的肚子,道:“我怎么什么都没感觉到……”
夏灵瞬按着他放在自己小腹之上的手,低声道:“耐心一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厚照才隐隐察觉到如同蝉翼震动一般轻微的动静,他愣了愣,脸上不由流露出柔和的笑意,他抬头看向夏灵瞬,见她也带着笑看着自己,忍不住吻了吻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