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夏灵瞬觉得自己智商超脱凡人,也不是她想要鄙视张太后的智商,实在是张太后不是什么宫斗、智斗的料子,基本上享受着封建女性的最高待遇,人生路上也没有什么大的波折,后续表现又十分平平,显然不是拿着大反派的剧本。
夏灵瞬实在是想不到张太后绞尽脑汁发挥恶毒本领的样子。
果不其然,夏灵瞬到了寿康宫,张太后能想到的侮辱她的方式就是把她关到门外不进门,美其名曰为“太后正在小憩,皇后娘娘稍等片刻”。
九月本来就是秋高气爽的时候,此时阳光也不错,夏灵瞬笑道:“有椅子吗?我正好坐着晒晒太阳,对娃娃好。”她见那宫人不敢说话,道:“那我让人去寿宁宫拿把椅子来。”
宫人一听她这是要借机向寿宁宫打小报告,赶紧从里面搬了把椅子出来,恭恭敬敬地请夏灵瞬坐下。
夏灵瞬坐在椅子上,惬意地吹风晒太阳,若是有宫人路过还不忘和煦地打个招呼,大有一种把寿康宫当自己家的自觉,还不忘亲切慰问一下自己后宫的下属们。
反倒是路过的宫人被这个场景震撼得说不出话,虽说他们也知道皇后娘娘待下宽和温厚,给他们增添薪俸不说,还请了先生在宫中开设学堂,很是体谅他们这些宫人的不易,但也未曾与皇后谋面,心里想着娘娘一定是极为端庄严肃的人,可今日居然见到真的皇后娘娘了!
而且皇后娘娘还和他们笑着打招呼,还会问他们是去做什么的,平日里饭菜如何,讲课先生教得好不好,平时闲暇有没有多读书……
有年纪小胆子大一些的宫人还小声问夏灵瞬为什么会坐在寿康宫门口,夏灵瞬笑着解释自己是在等母后小憩醒来,免得惊扰了她。
这么好的皇后娘娘居然坐在寿康宫门口,怀揣着一颗孝心,耐心地等待太后醒来。
于是原本冷清的寿康宫门口忽然出现了不少来回路过的宫人,每次路过夏灵瞬都忍不住偷偷地瞟一眼,然后又偷笑着小步离开,还有一些膳房的小宫人偷偷送点心来,夏灵瞬也一一笑纳。
夏灵瞬吃着点心喝着茶,晒着阳光吹着风,如果不是缺一片沙滩和海,夏灵瞬都有一种自己整身处于某海滩度假的错觉了。
寿康宫的宫人眼见这个情况有些不大妙,立刻进去通报张太后。
张太后当然是没有小憩,只是故意刁难夏灵瞬罢了,可听宫人们一说,夏灵瞬在外面坐着比在寿康宫内坐着都舒坦,差点把她气得七窍生烟,忍了好半天才开口道:“叫她进来,就说是我醒了。”
一旁的张和蓉安慰道:“姑母也不必太放在心上了,堂堂一国之母与一群下人厮混,说出去要笑死人了,也只有她这样的市井出身才做出这样丢人的事情。”
夏灵瞬被张太后宣进了寿康宫,刚给张太后见了个礼,张太后便冷冷开口道:“起来吧,你现在身怀六甲的,怎么使得?”
夏灵瞬瞄了她一眼,道:“多谢母后体恤,媳妇知道了。”说完就真的不再行礼,开门见山道:“眼看着就要到万岁爷的万寿节了,宫中也应该快些筹办起来,只是媳妇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怎么说也是‘三大节’之一,母后是宫中老人,自然是应该问过母后再办的。”
张太后冷哼一声,道:“皇后不一向很有自己的主意吗?自从进宫之后,我可从未见你问过本宫的意思。”
“那还不是年轻不懂事吗?如今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自然要多向母后学习了。”
张太后见她这么一副二皮脸滚刀肉的样子,实在是没什么办法,见她不像之前那样顶着自己,只好道:“既然是当娘的人了,好歹也是个正妻,便要知道大度,你如今也不能伺候万岁爷了,恰好你这个表妹是个温柔大方的,让她来服侍万岁爷最为合适,更何况都是一家人,不会起嫌隙。”
张和蓉闻言眼前一亮,期待地看着夏灵瞬。
“这个自然是要问万岁爷的意思了,万岁爷喜欢什么样的妹妹,就给万岁爷找什么样的妹妹,我记得张二小姐还有几个姊妹,不如一起进宫来让万岁爷好好挑一挑?位分自然也是要高一些的,媳妇以为淑、贤二妃最为合适,母后觉得呢?”夏灵瞬见张太后神情松动了不少,又瞥了一眼旁边神色紧张而又愤恨的张和蓉,这才道:“既然如此,母后也该和媳妇说说这万寿节的安排了吧?”
找妹妹?还是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张太后这才不紧不慢地将事情说了一遍,又难得好脸色地夸了夏灵瞬几句,这才让她走。
夏灵瞬出了寿康宫,却听到后面有人喊自己,回头一看,正是张二小姐张和蓉,她笑了笑,道:“怎么了,表妹找我这个嫂嫂有事吗?”
张和蓉紧紧盯着她,道:“你为什么要在姑母面前提及我的姊妹?”
夏灵瞬有些好笑,道:“是万岁爷选妃,又不是我选妃,既然如此,自然是要选一个万岁爷喜欢的,不是吗?还是说,表妹对自己没有信心,觉得会落败于自己的姐妹之下。”
她自然是提前打听过的,张和蓉有一个姐姐和四个妹妹,年纪都与她相近,除此之外还有一众宫亲戚间的姐妹,之所以是张和蓉进宫,那是因为她是张鹤龄的嫡女,陆氏亲生的女儿,陆氏还在自然是她进宫,可如今陆氏被张鹤龄休弃,张和蓉这个嫡出小姐就没那么吃香了。
张和蓉愤恨地盯着她,道:“你这个……”
“这时候怎么不装出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了?”夏灵瞬打断了她,道:“别忘了你娘是怎么被赶出宫去,丢尽了脸面,最后让你爹一纸休书送回家的。”她看见张和蓉怨恨的眼神,又笑了笑,道:“你要是不想见到你那几个姐妹,可以将太后在密谋什么告诉我,这样我可以考虑给你找一门好亲事,就算是没了嫡出小姐的身份,照样可以过得很好。看太后现在对你也不如之前那么亲热,可别被人当了弃子,想要赚一个好前程,最后却一无所获。”
张和蓉只是紧紧地盯着夏灵瞬,道:“真的吗?”
夏灵瞬莞尔,道:“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吗?”她见张和蓉还有些犹疑,接着道:“你现在一无所有,而我却是皇后,你有的我有,你没有的我也有。你说我会不会骗你?”
张和蓉似乎是被她激怒,忍不住道:“你以为你这个皇后位子还能坐多久?等着吧,你笑不了多久了!”
蒲桃以为她要动手,急忙拦在夏灵瞬前面,却见张和蓉说完便匆匆返身跑了回去,忍不住道:“真是吓人,和她那个疯婆子亲娘一模一样。”
夏灵瞬却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道:“看来太后是真的抓住了我的大把柄……这个把柄究竟是什么……”
她刚才就是为了故意激怒张和蓉,毕竟对方主动送上门来,说不定是打算放个□□迷惑夏灵瞬,但要是夏灵瞬稍加引/诱,说不定还能套出一点真话。
蒲桃见夏灵瞬认真思索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娘娘,咱们回宫再想吧,您总这样思虑过重,对身体不好。”
“我这顶多是用脑过度,吃两斤核桃就没事了。”
夏灵瞬回了乾清宫躺在床上发呆,心里还在琢磨张和蓉留下的那句“狠话”,她看自己当然是觉得自己没什么毛病的,可要是站在张太后的角度呢?
就从所谓“七出”来看,基本上和夏灵瞬无关,就是之前的“无子”一项,她现在也怀孕了,更没什么可指摘的了……
“淫佚?”
蒲桃原本守在夏灵瞬身边给还未出生的娃娃绣肚兜,忽然听到夏灵瞬来了这么一句,吓了一跳,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夏灵瞬腾地来了个仰卧起坐,道:“不是吧……这也行?”
她居然忘了言情小说套路中最常用的泼脏水套路,那就是诬陷女主和别的男人有一腿,大到发生实质性关系,小到女主曾与别人私下有过约定等等。
蒲桃更加摸不着头脑了,道:“娘娘,您在自言自语什么呢?”
夏灵瞬想了半天又躺了回去,道:“我倒是想,也没给我这个机会啊……我倒要看看她们能编出什么花儿来……”她看向一旁懵圈的蒲桃,嘻嘻笑道:“好蒲桃,快绣吧。你的绣工好,给娃娃绣完给我也绣一个,我要轻纱的,坐月子的时候穿着凉快。”
夏灵瞬特意咨询了薛立斋,估摸着娃娃应该在三月初出生,那个时候天气也渐渐热起来了,可窝在屋子里不能出门的痛苦有谁知道,夏灵瞬当然不能委屈自己闷着。
她连产后运动和恢复身材的计划都制定好了。
蒲桃想到自家娘娘穿着轻纱小衣的样子,不由脸颊微微发红,小声道:“娘娘,就是不出门,穿这个也怪羞人的……”
夏灵瞬扑哧笑了起来,道:“没事没事,不给他们看,只给你看。”
蒲桃被她闹了个大红脸,只能匆匆收拾了绣篮子便跑开了。
娘娘怎么这样!羞死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来更新了w(为什么又x
有的人表面说小朱喜欢什么妹妹就给他找什么妹妹,实际上心里想的是敢找妹妹就打断他的腿x
灵瞬:蒲桃手工缝制x感内衣,谁用谁知道
蒲桃:娘娘……//////<
灵瞬:原来我才是受到陷害的傻白甜女主(拍脑瓜)可是我的帅气深情男配去哪儿了?派件失败了?
小朱:休想!土拨鼠叫
第93章 九十三
朱厚照一回来就看到蒲桃落荒而逃的样子,颇有些摸不着头脑,进了门就道:“蒲桃不是一向对你寸步不离的吗?今天怎么像个兔子,一溜烟地蹿没影了……”
夏灵瞬正色道:“因为我不守妇道。”
朱厚照眉头紧皱,向外面瞄了一眼,道:“最近顺天也没有刮大风啊,你说哪门子疯话?”他又道:“我已经叫人安排下去了,不会为难吴氏,闵珪不在贿赂张家的名册之上,为人也算正派,只要明旨下去,一定能护好她,至于看管吴氏便交由锦衣卫,双方互相监督提点,不会出事。”
夏灵瞬了然地点头,随后冲着朱厚照招招手,严肃道:“你来。我有很重要的话和你说。”
“什么话?还神神秘秘的……”朱厚照嘴上这样说,但还是走到夏灵瞬身边坐了下来。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要从我六岁的时候说起。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秋天……”
朱厚照一听她说六岁,差点坐在地上,伸手摸了摸夏灵瞬的额头,道:“也没发热啊……”
夏灵瞬拍掉朱厚照的手,道:“我是想请万岁爷和我回顾一下我过往的事情,看看我有没有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今天我去太后宫里,你那个表妹可是信誓旦旦地说我没几天好日子过了,好像是抓住了我的什么大把柄呢。”
朱厚照对此嗤之以鼻,道:“就她那点小心眼子,也就能在他们府里耍耍,怎么还抖落到你面前了?他们说的话能信才有鬼了。”
“但是我要是说……我差点就和别人定亲了呢?”
朱厚照一愣,假装不在意的样子,清清嗓子道:“女大当嫁,你以前家里打算着让你嫁给别人也是很正常的嘛,再说你模样生得又不差,才情也比普通女子好,有人提亲理所应当。”他越往后说语调越慢,见夏灵瞬好半天都没有对他的“大度”做出表扬,忍不住道:“我难道还不宽和吗?我可什么都没说!”
夏灵瞬见他孩子气的样子,终于憋不住笑,嗤嗤笑了好久,这才道:“我还以为你要问问我那个人是谁呢。”
朱厚照哼了一声,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夏灵瞬见他极有自信的样子,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难道锦衣卫连这种市井小民的八卦都一一记录?快说出来我听听。当初要不是吴小姐在太后面前提起了我,说不定我就真回家嫁人去了呢……”
朱厚照斜了她一眼,伸手拍了一下夏灵瞬的额头,道:“虽然我不予追究,但是你也不能得寸进尺。”
夏灵瞬躺在他怀里,闭着眼哼哼笑了两声,道:“你小心吧,反正我是不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但人家可是煞有介事呢,指不定什么时候跳出来恶心你一下,您可自求多福吧。”
朱厚照满不在乎:“我心胸宽广,才不会计较这些。”
夏灵瞬当然不会知道自己无意中预言了真相,只是道:“最好是这样。”
夏灵瞬和娄素珍加紧时间把折子戏写完了,立刻就开始在京城内找合适的戏班子准备排练演出,虽说夏灵瞬对看戏没有特别的兴趣爱好,但好歹陪着朱厚照与太皇太后等人看了不少,还是具备一定的审美水平的,接连物色了好几个才最终敲定,当然是加紧排练了,争取半个月内便要登台演出。
夏灵瞬也特意让人留心了建昌侯府的动静,听说张延龄在外面找了好久,对外是说寻找家里逃跑的奴仆,但夏灵瞬心里门清儿,张延龄这是在找吴眉,接连折腾了七八天,张延龄也没那个精力继续找了,他现在还一脑门子官司,吴眉又是人间蒸发一般的消失,张延龄实在是找不到。
既然张延龄不找了,也就该吴眉登场了。
九月初五,正是天气转凉的时候,刑部大堂一早上便有人击鼓鸣冤,刑部本就因为张家的事情一个头两个大,但击鼓的是个女子,引得街边路人纷纷瞩目,捕快也不好直接赶人,只能不耐烦地上前询问,却没想到这一下又牵扯出新的事情了。
“民女要状告建昌侯张延龄,收受贿赂,强抢民女,草芥人命!”
路人们见状纷纷惊呼,却又带着一丝看热闹的闲情逸致。反正这件事情闹到底吃亏的也就是张家,他们这些小老百姓看个热闹就算了。
证据被一一交了上去,很快就闹到不可开交。
刑部尚书闵珪原本就猜到朱厚照是想要借机警告一番张家,好让他们学会夹紧尾巴做人,至于造反那是莫须有的事情,只要拖久一点打打太极,满足朱厚照的要求就够了。
可吴眉这一闹,张家造反的罪名虽然是没有了,但又多出了三样新的罪名,每个都确有其事,也不是打太极经能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