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里乡亲那么多年,还有没有一点同乡情谊了!
他被他爸一顿老拳揍得眼睛都肿了,只能眯缝着眼往外张望,正当绝望之际,他突然看到几位道长向这边走来,似乎是在屋里休息够了,听见声音出来看看情况。
孙建军登时大喜,连忙扯着嗓子嚷道:“道长,救、快来救我!”
其中一位老道长见了,当即皱起眉头,提着七星剑就要过去,只不过没走两步,一只苍老的手便挡在了他身前,老道长疑惑地扭头,对上陆老道不解地说:“你这是何意?”怎好拦着他救人。
陆老道笑眯眯地捋着胡子:“道友莫急,你且细想想,让神婆请已逝的孙老先生上身,是否是孙先生的意思?”
老道长怔怔地点了下头:“……是。”
“既然是孙先生的意思,那道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陆老道徐徐说道,“既然这钱神婆并无请鬼上身的本事,那孙老先生能从地府现身阳间,与孙先生做一番恳切交谈,想必是孙先生心意虔诚,孝感动天的缘故,他如今求仁得仁,我们又何必阻止呢?”
孙建军:“……”
围观的村民们:“……”
都被打成这样了……你管这叫恳切交谈???
道长你的眼神确定没出什么问题么?!
老道长却被陆老道这番言论隐隐说动了,只是面上仍存着一丝最后的犹豫:“只是……孙老先生下手下得,是否太狠了些?”
陆老道闻言想了想,郑重其事地点头:“道友说的有理。”
就在孙建军以为峰回路转又有了希望时,只听陆老道扭头冲孙大爷高声喊道:“老人家,你下手有个轻重,莫要太过了啊!”
孙大爷听见这话摆摆手:“我年轻时干过十几年杀猪的,下手有分寸着呢,怎么说都是亲儿子,最多就是个皮肉伤,伤不了筋骨。”
村民们:“……”可是这皮肉伤看起来好疼哇!
陆老道得了孙大爷的回复,方才恢复成得道高人的样子,对老道长道:“道友,你看,孙老先生已经保证了,他心中有数。”
老道长一脸恍惚:“……哦,好,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回屋里坐着好了。”等会儿还要接着敲道场,不攒攒体力可不行。
在孙建军的惨叫声中,众人凝视着道长们仙风道骨飘然远气的背影,只能:“……”
人群外,戚晏低头看向陆见清,意味深长地道:“此人不愧是你师父。”嘴皮子功夫果然厉害。
陆见清:“???”
说话就说话,你这个鬼好端端的突然内涵我做什么。
孙大爷一朝附身,把他家蠢儿子痛痛快快揍了一顿,这才从钱神婆身体里飘出来,落到戚晏和陆见清身前再三道谢后,才浑身舒坦地带上孙建军哭着烧给他的那一大摞纸钱元宝回了地府。
孙大爷走后,钱神婆才悠悠醒转,她头疼地嘶了一声,扶着脑袋颤巍巍地坐起来,只觉得整个人像是沿着村子跑了十好几圈似的,哪哪都酸痛得厉害,有气无力地对周围人道:“我这是怎么了?”
村民们对视一眼,阴阳怪气地道:“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
钱神婆被附身时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只觉得身上冷的厉害,听村民们把刚才发生的事跟她这么一说,她原本还死活不肯相信,直到有个村民把手里的录的视频拿出来一播,她才不得不信。
钱神婆这回可吓了个够呛,她往日装神弄鬼的,不过就是为了骗几个钱花,这和真让她引鬼上身可是两码事!
一想到刚才有个货真价实的鬼附在她身上,钱神婆整个后背都毛毛的,哪里还敢说话,她自觉丢人,连神婆都不敢做了,整日躲在家里吃斋念佛,就怕有个鬼出来找她。
陆老道和其他几位道长敲完了道场,又被孙建军拉住,绕着圈子含蓄地问了他们好些个问题,陆老道听完,含笑回答他:“孙先生尽管放心,若是孙先生诚心,想必令尊还有找到机会再来探望的。”
孙建军:“……”
他就是希望他爸好好呆在地府,最好别再上来了啊!
经此一遭,孙建军哪还有胆子敷衍对待他爸,之后每每逢年过节烧香祭祀更是比附近哪个村民都来得殷勤,生怕孙大爷再附了哪个倒霉蛋的身上来抽他一顿,以至于孙大爷在地府吃香的喝辣的,生活无比滋润,引得一群相熟的老鬼大为羡慕,恨不得自己也能得陛下特许,上去和阳间在世的家人们好好“沟通沟通”。
过完年后的寒假统共也就只有十几天的时间,假期转瞬即逝,一晃眼就到了临近开学的日子,显然无论对于阴间还是阳间的学生来说,上学这件事都是不怎么美妙的,以至于陆见清这两天随手一翻朋友圈,都能时不时看到几条怨念颇深的抱怨,不想开学的心情可见一斑。
陆见清:“……”
算了,让他们再最后享受几天快乐时光,一开学就有摸底考试的事,还是先别告诉他们了吧。
陆见清在观里陪陆老道住了差不多一个假期,到寒假结束前两天,她正准备提前收拾东西下山搬回自己租住的小区,手头却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视频来电。
她接起来一看,这不正是上回去京市认识那位徐道长么。
“陆小友,还没跟你说过年好啊,”徐道长面上挂着笑脸跟她拜了个晚年,又草草寒暄了几句,便迫不及待地把话题转回了正事上,“……老道其实是想问问,不知最近戚先生有没有空闲,有关部门那边,有件事情想请戚先生一道过去看看,也算是多一重保险。”
虽然戚晏身上另一重资本家兼纳税大户的身份同样金光闪闪惹人注目,但自打上次京市一行后,有关部门的领导无异于将戚晏列入了那种深藏不露的能人异士之列,遇到难事想请他出面,倒也情有可原。
陆见清疑惑的是:“既然是要找他,你们直接打电话给戚晏不就好了。”怎么反倒多此一举,打到她这里来了。
徐道长苦恼道:“这不是我们这边联系不到戚先生么,按着电话打过去,就没一次打通过,联系了他公司的下属才知道,戚先生正在度假,休假期间一律不接电话。我也是没办法了,这才病急乱投医,想从你这儿试一试。”
陆见清:“……是吗?”
她怎么记得她好像十分钟钱才跟戚晏打过一通电话,对方还相当友好地提出可以到山下来接她去市区,免去了她带着行李箱挤车的麻烦,贴心程度堪称年度十佳好老板。
徐道长不明所以,苦哈哈地朝她点了点头:“唉,实不相瞒,打给陆小友你之前,我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最后试了一遍,结果你也知道了——”
陆见清:“……”
陆见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沉默了片刻,对徐道长说了声稍等,从抽屉里翻出一只备用机,当着徐道长的面拨通了戚晏的号码。
嘀声没响两下,电话就被人接了起来,男人低沉的嗓音从屏幕另一头响起:“喂,收拾好了是吗,要不要我上山接你。”
徐道长:“……”
徐道长:“??!”
作者有话要说: 徐道长:你妈的,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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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表面理由
徐道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说好的假期不接电话呢?说好的手机永远打不通呢?!怎么我看你这接电话的速度活像是从一开始就等在手机边蹲守了似的?!!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能不能真诚一点,动不动就搞双标真的很不友好!
徐道长的表情从懵逼到错愕,最后变成了一腔痴心错付后的悲愤,这一系列变化实在太过明显,弄得陆见清都不忍再看下去了。
倒是戚晏说完了,等了一会儿没听见陆见清的回应,不由又问了一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陆见清也只有把她跟戚晏的通话转成视频模式,然后将镜头转了个方向,对准她的另一只手机,“还是你自己来解释吧。”
戚晏不明所以,抬起眼皮往屏幕外看去。
“……”
另一只手机上,徐道长的大脸出现在屏幕前,此刻正一脸受伤地凝视着他。
戚晏:“……”
两个手机屏相对而立,右手边的戚晏皱了皱眉头,一脸漠然地跟徐道长对视:“有事?”
没事就赶紧挂断吧,这年头修道的真是越来越没眼色了,不觉得自己杵在这儿打扰别人通话很碍眼吗?
徐道长:“……”
你刚才和陆小友说话时可不是现在这个惜字如金的态度啊!
戚晏显然没有要照顾对面徐道长那颗迎风发抖的脆弱心灵的意思,见徐道长颤抖着嘴唇没说话,他便自然地将视线转移到陆见清出现的那个小角落上:“看来他是没话要说了,你把那边的电话挂了吧。”
徐道长:“!”
徐道长大声道:“不,等等,我有话说!”
戚晏隔着两面屏幕睨了他一眼,不怎么乐意地道:“说。”
徐道长生怕陆见清真听戚晏的话把电话给挂了,他不敢耽搁,把事儿快速和他们说了一遍。
他这次打电话过来,是应了有关部门的要求,邀请戚晏和他们一道去趟南城。
南城所在的地理位置极佳,但由于种种原因,近几年下来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开发,这次国家有意想要调整当地布局,在那里建立起一个新的经济特区,这个项目要真开发起来,所需要动用的经济资源牵扯极大,容不得有丝毫的失误,必须将所有隐患在动工前彻底排除,因此,事前考察就显得尤为重要。
有关部门派人去当地考察过一圈后发现,除了一些老地方惯有的毛病外,南城还真有个离奇之处。
徐道长眉头紧锁,他语气沉重地道:“据南城本地居民们说,城西那片地方,有片著名的凶宅。”
那片凶宅要说也是上个世纪留下的产物了,据说是屋主一家发生了意外,暴毙在家中,从那以后,这栋房子便时不时地发生点怪事,明明是无人居住的空屋,房间里的灯却会忽然亮起,还伴随着女人低低的唱腔,楼上楼下的住户更是时常能听到屋里有人走动的声音,等他们壮着胆子叫上人一块儿进去查看时,却始终一无所获。
附近的住户们哪敢再住下去,一个两个纷纷搬出了这里,起初倒是有缺钱的租客不信这个邪,为了房租便宜硬着头皮住进去的,可时间一长,怪事又一次在他们身边上演,甚至有倒霉的租客大半夜起来,隔着窗子看见对面发生凶案的房间里,有个上世纪打扮的女人正静静地坐在那里对着他微笑,这名倒霉租客被吓得连发了三天的高烧,烧一退连保证金都没跟房东要,便带着家人连夜搬去了酒店,打死都不肯继续租下去了。
经此一事,这片凶宅算是在南城西区一带出了名,附近的居民该搬的都搬了,日子一久,这一片都成了空房,因为缺人打理,屋外爬满了蛛丝和爬山虎,更显得阴森可怖。
“……那片地儿面积不小,后来倒是有开发商想着价格便宜,盘下了那片房子,起先是预备推倒重建,再往外卖个好价钱,可惜自动工起是大事小事不断,至今也没能办成。”徐道长说着,叹了口气道,“你们说这事闹的,要不先解决了,只怕来日政府部门过去开发,也得受到阻碍。”
“那照你那么说,现在那片的房价应该很低才对喽?”
陆见清突然若有所思地问道。
“是、是吧。”徐道长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此一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都说那里闹鬼么,降到一两千块钱一平了也没用……”不照样还是卖不出去。
一两千块一平!
这是个什么美丽数字!!
陆见清的眼睛噌得亮了起来,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徐道长:“能不能麻烦你把那片开发商的微信推给我一下。”
这样的房价连她都承担得起,等经济特区正式建立起来,当地的房价想必会大幅度飙升,这么好的机会,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
徐道长:“……”
徐道长心情复杂地道:“……行吧,回头我给你找找。”
陆见清隔着屏幕愉快地和他道了声谢。
徐道长期待中又带着些紧张地看向戚晏:“那去南城的事——”
戚晏不感兴趣地扫了眼对面手机里的虚道长,张嘴就要拒绝:“不……”
他话没说完,就听徐道长在那儿叹息着道:“说来有关部门的工作人员也是,说什么这趟辛苦我们了,南城那儿虽然发展的不怎么样,但有几个旅游景点倒还不错,事情结束后,还说由他们负责带我们过去游玩游玩,可你看他们列出的都是什么景点,什么情人湖啊之类的,听说有情人一起去过那里,今生定能姻缘美满……吾辈修道之人,哪里需要这个,去这种地方像个什么话!”
当他们是外头那种镇日胡来的假道士不成!
工作人员们被几位道长严肃批评后也深觉自己找的旅游点对道长们来说实在不太恭敬,赶忙向他们真诚道歉,这才勉强取得了道长们的原谅。
徐道长忿忿向两人倾诉完工作人员这项提议的不靠谱,这才看着戚晏道:“戚先生,你的意思是?”
戚晏漆黑的眼眸低垂,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无意识地向上扬了一下。
他深邃的目光在陆见清脸上一扫而过,随即一手握拳抵着上唇,拍板定音道:“听上去情况是有些严重,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看看好了。”
南城没有建机场,因此下了飞机后,应邀前往南城的一众大师们还得转乘大巴赴往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