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豁，突然觉得校霸也不是那么凶了。”
茶茶顶着众人打量的视线蔫蔫走到最后一排，坐到堇澄早就为她拉好的凳子上，表情萎靡。
“我说你早上打什么鬼主意。” 堇澄修长的指骨敲在茶茶面前的书桌上，睨了她一眼，“还想跟别人同桌？”
茶茶的声音有气无力的：“最后还不是跟你同桌了。”
“主动选的和被动选的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好不好。”
堇澄依旧不爽：“要不是人家已经有同桌了，你现在已经屁颠屁颠跑人家那里去了。”
终于察觉到危险气息的茶茶坐直了身子，她的脸上挂上讨好的笑容：“主要是咱们两个什么时候都是在一起的嘛。再说了，过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咱们两个现在已经是同桌啦。”
堇澄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就你最有理。”
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的茶茶松了口气。她从书包里掏出崭新的文具盒，整齐地摆放在书桌的正前方。
堇澄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摆弄，等她摆好还把自己的书递到她那边：“喏，你的书还没拿，先用我的。”
茶茶一看书本就头大，她下意识要拒绝：“不用……”
“马上就要上课了，茶茶同学你先用堇澄同学的，等下课之后再去教务处领新书。”
是班主任的声音。
茶茶苦着脸接过堇澄的书，勉强挤出一丝笑：“知道了老师。”
等老师走了，堇澄笑倒在课桌上，声音中透露着对茶茶的奚落。
“哎呀，你好烦。”
他肆意的笑声气得茶茶直接上手揪他的头发，她把他的头摁在书桌上，威胁他，“不许再笑了，再笑把你头发薅掉。”
“嘶……”
堇澄周围的同学诡异的安静了一瞬，心里同时被震惊的情绪刷屏，好家伙，转学生牛批，居然直接摁着校霸打。
堇澄趴在桌子上也不恼，他深邃的目光落在茶茶脸上，薄唇勾着一抹笑：“你就知道欺负我，嗯？”
“……” 茶茶不自觉地松开手指，指腹在冰凉的书桌上摩挲片刻，才糯糯开口，“还不是你欺负我在先。”
“对我好点。”
堇澄保持着趴在书桌上的姿势没有动，眼底深处是她看不懂的情绪，嗓音却像是含了蜜，轻柔又蛊惑地重复：“对我好点，茶茶。”
茶茶的心尖像是被绒毛轻轻扫了一下，微微的痒。双手无意识地交叠在一起，她抿了抿唇，小声道：“好嘛，我努力。”
上课铃声响起，惊醒了好似被蛊惑的茶茶。
她赶紧摆正身体，端正坐好。
因为她刚刚下意识的反应，堇澄心情愉悦，他慢吞吞从桌子上直起身子，看向她那边：“不分给我一点？”
他指了指书。
“哦哦，对。”
茶茶像是才反应过来，她把语文课本放到两个人中间，“我们一起看。”
语文老师姓林，是一位四十多岁的温柔女性，她的视线在班级里环视一周，一眼就看到了陌生面孔。
主要还是因为她长相太过惹眼，又坐得端端正正，表情认真，怎么看怎么像一个热爱学习的好学生。
“最后排的那个女生，是新转来的吗？”
“叫什么名字？”
前排的的人都闻声回头，目光齐刷刷落在茶茶身上。
“是的呀。” 茶茶扯了扯自己长发，脸蛋还是止不住的发烫，但她还是鼓足勇气直视讲台上的老师，“我叫茶茶。”
林老师被她逗笑，她安抚道：“好，茶茶同学，如果有不会的问题可以下课来找我。”
“坐下吧。”
茶茶忙不迭坐下，她把语文书竖起来挡住自己的脸，悄悄对堇澄说：“语文老师好温柔哦。”
“你们这里的老师都好好呀。”
最起码就她目前遇到的这两个老师都很好。
堇澄也学着她的样子缩到书底下：“是的呀。”
“你不许学我说话。” 茶茶皱了皱小鼻子，“你个学人精。”
她现在可是已经知道了学人精的意思，哼，现在就把这个称号还给他。
堇澄：“记仇鬼。”
这么久的事情了还记着呢。
“略。” 茶茶朝他吐吐舌头，放下语文书坐好，认真听老师讲课。
“今天我们讲《氓》。”
林老师翻开语文课本：“先听我读一遍，把不会的字写好拼音。”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①
抑扬顿挫的声音里饱含了丰富的情感。茶茶刚开始还挺得认真，后来上下眼皮就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架。
林老师带着浅笑的温柔笑脸浮现在眼前，茶茶努力地想要挣开眼：不行，不能睡，林老师这么好，她不能让她失望。
堇澄撑着下巴津津有味地看她一会使劲睁大双眼，一会又不受控制地眯在一起。
“报告！”
门口突然出现两道洪亮的声音，打断了林老师的朗诵，也惊醒了即将陷入睡眠的茶茶。
茶茶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她茫然地环视了一圈，终于想起来自己正在上课。她揉了揉还有些没睁开的眼睛，温吞地坐好，视线没有焦距地落在摊开的书页上。
“啧。”
堇澄看了一眼被吓醒的茶茶，紧了紧后槽牙，收敛了脸上的笑，冷凝着脸朝声源处望去。
“你们两个迟到了。” 被打断的林老师有些不悦，但声音依旧轻柔，“半节课。”
“对不起林老师。” 左际川和林子苓两人赔着笑，“路上堵车，我们两个半路跑过来的。”
“你们两个住一起？”
林老师狐疑地看向他们：“迟到都这么整齐。”
“我们两个住一个小区。” 林子苓面不改色地扯谎，“今天坐的同一路公交车。”
“行吧，先进来。” 他们两个已经耽误了太久的时间，林老师也不想再浪费其他同学的时间，“咱们继续。”
“好的，谢谢林老师。”
两个人如蒙大赦，扯着书包就跑了进来。
他们两个的位置在堇澄前一排，刚走到自己座位旁边，就看到了呆呆坐在那里的茶茶。
左际川这个大嗓门张口就要喊，被林子苓拧了一把才想起来正上着课呢。
他小心翼翼地坐下，熟练地把书竖起来小幅度转过头：“你们这么早就来了啊。”
茶茶看了一眼表，诚实地摇摇头：“不早了，都快下课了。”
“好像是不早了。” 左际川尴尬挠头。
“转过去。”
堇澄给了他一脚，“别打扰她听课。”
她那明显发呆的样子哪里像是在认真听课啊！左际川在心里咆哮。
“好的。” 虽然心里不情愿，但是身体已经很诚实的转了回去。
被他们吵醒之后茶茶就没了睡意，她再次精神抖擞起来。她照着黑板上林老师作的注解都抄到书上，整齐的排了很多排。
“铃——”
然而只认真了十多分钟，下课铃声欢快地响起。
林老师也不拖堂，加快语速讲完最后一句话，便直截了当地下了课：“作业我一会给课代表留下去，大家认真完成。”
“好，下课。”
“老师再见——”
林老师的背影消失在高二三班，茶茶呆滞的看了一眼黑板，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书。
“你这一节课还挺快啊。” 堇澄故意调侃她，“前十分钟，后十分钟。比别人少了二十分钟呢。”
茶茶：“……”
开学第一天的第一节 课，二分之一的时间是在睡梦中度过的。她用双手蒙住自己的双眼，并不想面对事实。
堇澄拍拍她的头安慰她：“没事。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茶茶的眸光亮起，炯炯地看向他。
顶着她期待的眼神，堇澄不紧不慢地接下最后一句话：“之后你就会知道，这是你清醒时间最长的一堂课。”
“……呜。”
没再给她自我唾弃的时间，堇澄从座位上站起来，对她说道：“走了，去拿书。”
“一会又上课了。”
“那我这应该也不需要书了？” 茶茶陷入自我怀疑，“拿了也是浪费。”
话是这么说，动作可一点没慢。其他同学都有的东西，她也不能少！
-
他们来的时候教务处并没有人。堇澄把摆放着高二年级上半年的书都各自拿了一本抱在怀里，便带着茶茶离开了。
新书带着一股不知名的味道，茶茶翻开书仅闻了一下，就被熏的皱紧了脸：“好臭。”
“那叫墨香味。” 堇澄觑了一眼某人，“一看就不是读书的料子。”
茶茶动作顿了一瞬，她虽然确实不喜欢学习，但是被他这么一说，还是有点不服气，她扁了扁嘴：“读书又不要闻味道。”
“知道它是什么味道又不能让我学会知识。”
“……还挺有道理。” 堇澄一下子被她说服，每天一个茶氏小道理，与你共度咸鱼人生。
——
过道另一边的白婧坐在座位上，越想越不是滋味，她频频望向后排的动作引起了她的小姐妹的注意。
“怎么了婧婧？” 正在化妆的周棋看白婧一脸的心不在焉，又看了眼她看的位置，了然道，“不然咱们过去会会她？”
堇澄大概是去上厕所了，此时并不在座位上，所以她才打起了主意，不然她可不敢往上凑。
白婧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遵从内心：“好。”
堇澄和左际川林子苓一起去上厕所了，所以现在最后两排的座位上只有茶茶一个人。
阮真是语文课代表，被语文老师叫过去留作业了，茶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哎，茶茶是吧。” 周棋小声嘟囔一句，“什么名字啊，有这个姓氏吗。”
是那天看起来像是要吃了她的女生和商店里的斜眼女生。茶茶瑟瑟发抖，原来她们是好朋友啊，怪不得都那么奇怪。
茶茶轻轻点了点头：“有什么事吗？”
“你跟堇校霸什么关系啊？” 周棋也不跟她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两个一起上学？”
什么关系？
这可把茶茶难倒了，况且她一点也不想因为面前的两个人浪费脑细胞，别以为她不知道她们两个一点都不喜欢她。
于是她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理直气壮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你这个人！” 周棋怎么也没想到看起来天真不谙世事的她居然这么干脆的拒绝了她，还一点都不委婉。
白婧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软哒哒好拿捏的女生居然这么刚。她扯出一抹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友善一点：“茶茶同学是不是误会了？我们只是好奇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你别生气。”
她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放的有点大，本来就有点安静的班级里更安静了。
不少同学都暗地里看过来，一个班花，一个比校花还要好看的转学生。这要是闹起来，可真是一出好戏啊。
对于其他同学的视线，茶茶自然是感受到了，只不过她并没有在意。她在意的是面前这个人说的让人听起来有些不舒服的话。
“我为什么要生气呀。” 茶茶撑着下巴软声问道，“因为你问了我我和小橙子什么关系吗？”
她的声音虽然软，语速可一点不慢，根本不给她插话的机会：“那你为什么这么好奇小橙子和我的事情呢？”
“明明是跟我讲话，却句句不离小橙子。”
“之前在我跟他坐在一起你还瞪我。”
“你这么关注他，是不是喜欢他？”
轰——
不小心吃到大瓜的同学们瞬间沸腾：
“怪不得她明知道堇同学不喜欢参加活动，却每次活动前都要问一遍，原来是这个样子。”
“我知道我知道，每次跟堇同学说话她都是一副害羞小白花的模样。”
“要是今天新同学不说我都不知道，藏的太深了吧。”
“对对对，我都没看出来。”
白婧压根没想到她居然什么都敢说，被戳破了内心最深处的小心思，还被同学们当成猴子一样参观讨论。
她内心的弦一下子崩了，血气上涌，整张脸都红透了。白婧忍住眼底的湿意，什么话都没说捂着脸跑了出去。
茶茶：“……”
糟糕！她把人家气哭了。
她抓了把头发，心里有些愧疚，刚刚那个女生除了瞪她几眼好像也没对她怎样。她把人家弄哭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婧婧！”
周棋看白婧哭着跑出去，便也立刻追了出去，边追便喊她的名字。
白婧两人走后，班里的议论更加肆无忌惮，此起彼伏。直到堇澄走进来，众人才有所收敛。
“怎么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