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澄看着一副心虚模样的茶茶有点好奇：“我就走了五分钟，你怎么一副干了坏事的表情。”
茶茶小声嘀咕：“确实干了件坏事……”
堇澄没听清：“怎么了？”
“没事没事……” 茶茶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她可不敢说她上学第一天，就把一个女同学欺负哭了的事情。
堇澄也没在意，毕竟在他看来，就算她再会惹事，也不会在短短五分钟里就惹祸完成。
……
整整一天下来，茶茶觉得自己脑袋里好像被塞了一团麻线，乱糟糟的。
至于这一天有没有学到什么知识，茶茶拍了拍空空如也的大脑：没了，脑子全没了。
终于听到放学的铃声，浑浑噩噩一整天的茶茶总算是短暂的清醒过来。她背着书包跟阮真一起走。
堇澄这边还跟着左际川和林子苓。
大概是因为周围不认识的太多，阮真明显有些别扭，但她还是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其他人，只注意面前的茶茶。
堇澄看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聊的正热闹，他不想打扰她们让她们不自在，便打算带着左际川两人先行到校门口等她。
走之前他跟茶茶说了一声：“我去门口等你。”
“嗯嗯嗯。” 茶茶头都没转过去，只敷衍地点点头。
堇澄眉尾压低，微微磨了磨后槽牙，这小混蛋。
“走了澄哥。”
左际川一把勾住堇澄的肩膀，调侃他：“别依依不舍的了，就这么一小截路，你家宝贝还能丢不成？”
“啧。”
堇澄沉沉的视线扫过肩膀上的手臂，吓得左际川一下子收回了手。
三个人人高腿长，走的也快，没几步就走到了校门口。
左际川和林子苓一眼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子，两人眼中浮现担忧：“澄哥……”
“嗯。” 反倒是堇澄并没有什么波澜，他黑沉的眸子落在不远处的迈巴赫上，只一秒不到，便又移开。
车里的堇长风看着堇澄明明已经看到他了，却还要装作没看到一样撇开视线，不由气得拧紧了眉。
但一想到今天来的目的，他忍下了心底的火气，打开门下了车。
“堇叔叔好。” 左际川和林子苓两个人再也没了平时的吊儿郎当，一个一个挺直了腰杆，脸上也没了贱兮兮的笑容。
堇澄和他父亲关系不好他们两个是知道的，也曾见过两个人针锋相对的场面，所以两人一直挺害怕周身气势强盛，及其有威严的堇长风。
“嗯。” 堇长风并没有给他们两个过多的眼神，他看着堇澄沉声道，“堇澄，跟我过来一下。”
这大概是堇澄听到他最心平气和的一句话了，他不由挑眉看向他。
“直接说。” 不过他并没有要动的意思，懒散的语调带着一丝意味不明，“我们两个好像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谈。”
“你！”
左际川和林子苓紧紧贴在一起，把自己缩成一个鹌鹑，努力减小存在感。又来了又来了，为什么每次他们神仙打架，都要让他们两个凡人见证啊！
堇长风下意识地想要怒斥他，但他突然瞥到时不时偷偷往这边看的学生，以及自己今天还有事情要让他帮忙，便咽下了到口的话。
“真的有事，关于你妈妈。”
堇澄眉心动了动，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事情了，这种事情确实得私下谈。
他终于舍得迈开他的长腿了，朝着门口较为隐秘的位置走去。
堇长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车子，皱了皱眉：“去车里？”
“这里就挺好。” 堇澄的声音远远的传来，被风吹散，听得不太真切。
其实去他的车里是最好的谈话的位置，但是他不想。
一是怕一会茶茶出来看不到他，二嘛，当然是他不想坐他的车。
那个位置也可以，谈话也不会被人听到。堇长风压下心里的不满，抬脚跟了过去。
不等他站定，堇澄率先开口：“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对面的堇长风眼睛里染上点点希冀，他没有停顿继续说道：“但是我也帮不上忙。”
“怎么会呢！” 堇长风赶紧接过话，“你妈妈那么在乎你，你多劝劝她，她肯定听你的。”
“你想多了。”
堇澄皱了皱眉，“我干涉不了她的决定。”
面前的少年眉眼张扬，隐约可见些许烦躁与不耐，挺拔的身躯似是有些困倦地斜倚在身后的墙上，“说完了没，我先走了。”
堇长风本就不多的耐心也消耗殆尽，他一把拉住想要离开的堇澄，语气强硬：“今天你必须去见你妈妈。”
“呵。”
堇澄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呵笑，他一把甩开堇长风钳制住他的手，眉尾高高挑起，语气讽刺，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是我妈要跟你离婚，又不是我要跟你离婚。你找我有什么用。”
“堇！澄！”
堇长风气疯了，他的右手高高举起，伴随着喊了八百遍的怒斥：“没有教养！我是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气势汹汹的稚嫩声音打断：“嗷——”
——
因为忙着跟她的新朋友聊天，茶茶理所当然地忽视了堇澄，等她终于和好朋友分开后，才发现校门口根本没了堇澄的身影。
“小橙子呢？”
她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堇澄，只好询问站在那里当门神的左际川两人。
哪怕听过很多次茶茶这么喊堇澄，左际川还是接受不能。但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了。
他担心地指了指不远处的拐角：“在里边。”
以他们的距离并不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道此时堇长风的怒吼却有些清晰，由此可见里边的争吵有多激烈。
茶茶顺着他的手望过去，脸上的笑容忽然就消失了，她抿紧了唇，拔腿就往那边跑。
小橙子只脱离了她的视线这么一小会，就又被人欺负了，她得去给他把场子找回来。
“哎，你干什么去，快回来！”
左际川和林子苓同时睁大了双眼，玩球，这要是误伤了这个小祖宗，澄哥不得疯啊。于是两人顾不得其他，抬脚跟了上去。
眼见那个男人的手已经快要打到堇澄了，还有一段距离的茶茶只能想尽办法先阻止他的动作。
得先从气势上压倒对方，让他不敢轻举妄动，茶茶的小脑袋瓜飞速转动，于是她用尽了最大的声音，气冲冲地喊出声：“嗷——”
堇长风果然被她喝住，趁他愣神地这一秒钟，她冲到两人中间，挡住了他落下来的手掌。
“你休想欺负小橙子！”
茶茶目光炯炯，握紧了小拳头奶凶奶凶的，“我打人可厉害了，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堇澄：“……” 妈的，为什么她凶人还这么可爱。
堇长风的怒气被突然出现的茶茶打断，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看着面前这个小小的，努力板着脸想要威慑住他的小姑娘，突然沉默：“……”
然后他皱了皱眉，声音里带着还未消散的冷意：“谁家的小姑娘，不知道大人说话小孩儿不能插嘴吗？”
“小橙子家哒。” 茶茶语气突然欢快。
想起这是一个正在打架的严肃局面后，她又重新板起了小脸：“小橙子也不是大人，他还是小孩儿呢。”
堇长风：“……” 莫非她口中的“小橙子”，就是他那个嚣张乖戾，狂的不行的儿子？
突然想起她说她是堇澄家的，堇长风的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你还早恋？！”
堇澄脸上因为茶茶的维护而生出的欢愉瞬间消失，他看了一眼对堇长风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的茶茶，虽然心里有点失落，但更多的还是松了一口气。
“随意揣测他人。”
他的语气不善，眸间冷厉，“这就是您的教养？”
“你！”
堇长风刚想说什么，不经意间看到茶茶虎视眈眈的警惕眼神，突然停下。
哦，原来是单相思啊。
不过很显然，有这个小姑娘在这里他们肯定没办法谈话，所以只能先支开她。
“我不是坏人。” 在茶茶无比质疑的眼神中，堇长风脸色僵硬地解释，“我是他老子……”
话还没说完，就被茶茶猛地亮起来的眼睛吓回去了。
“小橙子他说脏话。” 茶茶像是见到了什么绝世奇观，她兴奋转头，声音大得震人耳膜——
“打他嘴巴！”
堇澄：“……” 这不太好吧？（跃跃欲试.jpg）
堇长风：“？” 她在说什么屁话？
躲在一旁装木头人的左际川和林子苓：“！”
卧槽！茶姐牛逼！！！
第24章 “你在我心中就像它一……
整个空间一片寂静, 除了莫名兴奋的茶茶，剩余四个人的表情都一言难尽。
堇澄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低着头闷笑出声。
“你笑什么呀。” 茶茶不解。
虽然很解气, 但他还是解释道：“嗯……刚刚那个词不止有骂人的意思。”
“他刚刚说的意思，是他是我的父亲。”
茶茶逐渐冷静下来, 她点点头：“那他真的是你的父亲吗？”
“当然是！” 堇长风率先抢答了她的问题。
堇澄双手插兜, 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懒散道：“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 堇长风皱紧了眉头，厉声道，“我就是。这是你永远也改变不了的。”
“嗤。” 堇澄脸上没什么表情, 并没有反驳的欲-望。
“哦。” 茶茶若有所思地看了堇澄一眼，又看了堇长风一眼, 很真实的困惑, “既然你是他的爸爸, 那你为什么要打他呢？”
“你们是亲人，又不是仇人。”
堇长风随口敷衍：“父亲打儿子天经地义，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父亲就可以随便打儿子吗？” 茶茶一脸‘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的表情, “我看过‘小智讲法’的，殴打家庭成员，这算是家-暴了吧。”
她歪了歪头, 持续嘴炮输出：“温馨提示一下, 家-暴是犯法的哦。”
“毕竟是小橙子的爸爸，我还是希望您能够好好生活在阳光下。”
不要一大把年纪了还被带进橘子吃牢-饭。
最后一句话她没有说出来, 但是在场所有人都听出了她的话外音。一时间众人面色各异。
堇澄幽黑的眸子墨色涌动，薄唇抿成了一道直线。抄在兜里的双手紧紧握起，随后又缓缓松开。
少年微耷的肩膀逐渐挺直, 一直紧绷的眉眼也和缓下来，目光攫住少女的身影，终是忍不住泄露了眼角的笑意。
“……” 堇长风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偏偏面前的是个小姑娘，不能打也不能骂。自觉在小辈面前丢了面子，他的脸色铁青，凌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然而小姑娘不卑不亢，并不畏惧他的目光，澄澈的眸子一眨也不眨地直视他，眼底带着某种坚持。
和课堂上那个一被问话就脸红磕巴的茶茶完全是两个人。
“够了吧。” 堇澄深眉紧锁，一个跨步挡在茶茶身前，把她挡的严严实实，“一句玩笑话而已，难不成你还想对一个小姑娘动手？”
堇长风居然没恼，他沉声道：“我还没那么不堪。”
就在刚刚的对视中，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居然奇迹般地平静下来了，虽然脸色依然难看，整个人却已经恢复了最开始时的冷静。
他的语气淡淡，不再强硬：“今天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
堇长风最后看了一眼茶茶，转身离开。
……
“茶姐，从今以后你就是我茶姐！”
左际川和林子苓激动地跑过来，夸张的表情像是见到什么人间奇观。
林子苓都破音了：“你居然敢这么怼堇叔叔还一点都不害怕，太牛了！”
“我也没有怼他呀。” 茶茶睁大了小鹿眼，“我就是实话实说。”
林子苓和左际川齐齐竖起了大拇指：太勇了。
“挺行啊你。”
堇澄脸上虽然没笑，但旁人一眼能看出来他的好心情。他身子压低，弯腰看她，“电视没白看。”
茶茶也觉得自己的节目没白看，她狂点小脑袋：“不然我什么时候被抓起来都不知道。”
她本来还想问一问小橙子的爸爸为什么这么凶，跟温柔的堇澄妈妈一点也不搭配。但是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小橙子有这样的爸爸应该会很伤心吧。
她的目光突然怜爱起来，踮起脚尖在弯着腰的堇澄的头上抚了抚：“走吧小橙子，我们回家。”
堇澄突然顿了顿，这扑面而来的浓浓母爱是怎么回事？
“有点感动。” 他伸手遮盖住她的小脸，眉眼淡淡，“如果你不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我，我会更感动。”
暗搓搓占便宜的茶茶动作一僵，又被识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