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镜子放好，僵硬地转过身子，语气不太自然：“没，没什么。”
他脸上的的黑圈太过明显，一下子把茶茶的瞌睡都吓跑了。
她突然想到了之前自己做噩梦的场景，也是早早的起来，眼睛下边挂着两个黑圈。
“你晚上做噩梦啦？”
刚想否认的堇澄突然迟疑，然后缓慢地点了点头，语焉不详道：“啊……嗯……”
送上门的的理由当然得赶紧认下。
茶茶的眼神突然怜悯：“快去吃个早饭压压惊吧。”
-
吃饭的时候堇澄几次欲言又止，想要说什么却偏偏都咽了回去。
“你怎么了？” 茶茶注意到他的异样，率先开口。
他放下三明治，轻咳一声：“昨天……你是不是……”
似乎是难以启齿，他颠三倒四，也只说了一半。
“算了，没事。”
堇澄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放弃。
再等等……
再等一年半的时间，等他的小洋娃娃长到成年，到时候再捅破这张窗户纸也不迟。
——
因着这影响他帅气的熊猫眼，堇澄没有再打车，而是自己驱车来的。
这个样子的堇澄实在少见。
于是他一进班就被左际川和林子苓两个人强势围观。
“澄哥你做贼去了啊？”
左际川双手撑在他的桌子上，惊奇道，“黑眼圈这么重。”
“那可不一定。” 林子苓侦察机般的视线在他身上扫过两圈，最后落在认真看书的茶茶身上，“这是受了爱情的苦啊。”
“滚。” 堇澄面无表情，甚至还想踹他们一脚。
今天早上他费了半天劲都没有把眼下这两个烦人的黑眼圈消下去。本来想着今天就不来学校了，反正之前他也经常逃课。
但是到嘴的话在触到茶茶眼睛的那一瞬间就全部都咽了下去。
想想从她还是小不点的时候，到她现在，跟他学的说脏话、打架、喝酒一样不落，要是现在再加一个逃课，那他就真的罪无可恕了。
本来她就不喜欢学习，她要是学会了逃课，以后肯定遇到不喜欢的课就直接翻-墙逃走了。
所以他不能再给她起负面带头作用了。
于是他只能顶着这个两个可笑的黑眼圈，浑身散发着低气压来到学校。
非常识时务的两个人赶紧收了脸上看戏的表情，澄哥明显心情不好，他们还是不要上赶着挨揍了。
林子苓偷偷看了茶茶一眼，见她没有注意这边，才悄摸摸凑到堇澄耳边，邀功道：“怎么样，兄弟昨天的助攻到不到位？”
“到个毛的位，别打扰你爹写作业。”
堇澄绝对不会承认自己非常享受且回味昨天的吻。
“咦——”
死鸭子嘴硬，嘴角都要咧到耳后跟去了。
看在昨天他送了他最喜欢却总是抢不到的鞋子的份上，林子苓决定不跟他计较。
左际川第无数次感叹：“没有绿色的恋爱真好啊。”
他扒在桌沿上，充满期待地喊道：“我也好想要甜甜的恋爱呜呜呜。”
沉迷学习的茶茶终于听到了几个人的谈话，她从书中抬起头，看了看满脸都写着“空虚寂寞冷”的左际川，语重心长地劝说：“高中不可以谈恋爱哦。”
“老师说过了，不提倡早恋。”
“……”
左际川和林子苓面面相觑，暗含怜悯的目光齐齐射向堇澄。
哇哦，茶姐还没开窍啊，看来澄哥的追妻之路长且阻喽。
堇澄也停下了写字的动作，心里突然一阵庆幸，幸好他今天早上没有把话说出来，不然这两句话就是送给他的了。
温馨提示完，茶茶继续埋头做五三，她最近好像有点摸索到了学习的乐趣。
做题做习惯了之后就发现，之前认为难得不行的题目根本就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嘛，只要认真思考认真背诵，善于动脑，就可以掌握大部分知识。
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要自己吓自己。
茶茶在心里唾弃至之前浪费时间浪费生命的自己，如果自己早些意识到这一点的话，没准就不会再考倒数了！
不过现在认真学习还不算晚。
大概是受到茶茶的感染，一直逼逼叨的左际川两人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起了书。
没办法，她学得太认真，让他们两个莫名有种带坏好学生的罪恶感。所以虽然他们并不想学，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扰他们学习。
五三是前两天堇澄带着茶茶一起去买的，每个科目都买了一本。
当初堇澄还以为这些书买回来也是被她放进书桌里吃灰，却没想到她真的说到做到，说好了认真学习就不再偷懒。
他拿过一本她放在书桌右上角的书，翻开看了看。
正好是一本数学，她最薄弱的一科。
前边的知识点讲解部分都被她用显眼的彩色马克笔勾画出来，重要的知识点前边还用红笔画了一个小小的五角星。
课后试炼部分也认真的做完了每一道题，做错的题目已经用红笔改正了，旁边还写着整洁的批注与改正，以及自己没有掌握好的点。
甚至每一页的最上方都花了不同的简笔画，有小红花、竖起的大拇指、笔芯的火柴人…
这些简笔画旁边都写了一句不同的话：
“茶茶今天也要努力做题哦～”
“学习有什么困难的，只要认真学，下一个第一名就是本茶！”
“今天只错了两道题，总有一天可以把所有题目全部做对～”
“小橙子那么厉害，他的洋娃娃也要加油鸭！”
堇澄骨节分明的指尖在圆润可爱的简笔画上面滑过，蓦地轻笑出声——
嘴上说着不喜欢学习，却在下定决心后比谁都认真。
他的洋娃娃或许有些贪吃贪玩，但她也有许多人都不曾拥有的坚持，有着其他人不曾注意到的闪光点。
像一颗星星，熠熠发光。
第33章 洋娃娃重出江湖……
刚好写完一科的茶茶抬头换书的时候不小心看到堇澄正在漫不经心地撑着侧脸, 翻看她的“精心制作”的小可爱们。
“啊啊啊——不许看！”
她登时扑过去双手盖住书页上的画，语气羞恼，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臭橙子你为什么偷看我的练习题！”
堇澄笑：“练习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至于这么紧张么。”
练习题当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但是上边那些她写给自己的话被别人看到就很羞耻呀。
茶茶趴在五三上面装死。
“那看来只有一个原因了。” 堇澄故作思索，等她好奇地转过头, 他才慢悠悠补充下一句, “原来你是想偷偷学习不想让我知道。”
“然后下次考试的时候超过我。”
“啧。“ 他摇摇头, 叹息道，“真是个有心机的洋娃娃。”
“才不是呢！”
茶茶白了他一眼：“你可是倒数第一，不用下次我就已经超过你了。”
哦对, 他交了白卷。堇澄摸了摸鼻子，说不出话了。
她警惕地瞅他一眼, 用身体挡住自己的练习题, 小心翼翼地往自己这边平移。
像一只护食的小狗在防备窥伺自己食物的大狗。
堇澄懒懒看她, 并不阻止。
终于将“危险物品”转移的茶茶奶凶奶凶的瞪他，然后将自己所有的五三都放进了课桌里。
“不用这么防着我吧。”
他看得好笑，“难不成我还会偷过来你的练习题自己做不成？”
“万一呢。” 茶茶一点也不松懈, 又换了一本习题继续做题，“没准你就是想偷偷做我的题，然后超过我。”
她把刚刚他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奉还给他：“真是个有心机的小橙子。”
“……” 上了学的洋娃娃突然变得不好对付起来了。
这就是知识的力量吗。
-
两个人斗嘴间, 班主任田海拿着一张单子进了班里, 难得的带了笑意。
堇澄用手指戳了戳旁边正在认真学习的茶茶：“老田来了，别写了。”
这节课不是他的课, 现在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说。茶茶听话地放下笔摆正身体听他说话。
“同学们先放下手里的事情，听我说件事。” 田海敲了敲黑板，将众人的注意力拉过来。
等所有人都抬起头聚精会神地看着他, 田海满意点头，开始说今天要说的事情：“学校组织了一个秋游活动。”
他抬手压了压有些躁动的同学们，继续说道：“咱们高二年级分到的是登山项目，地点在九尾山。”
“到时候会有专门负责的带队老师来负责大家的安全，同学们自己也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
“注意集合时间，周五早上八点在校门口集合，大家不要迟到。”
“……”
讲台上的班主任还在口若悬河地讲着一条条的注意事项，茶茶已经激动地听不下去了。
她用笔记本挡住自己的下半边脸，身体微侧到堇澄那边，语气掩盖不住的雀跃：“咱们要去爬山了诶！我还从来都没有爬过山呢，不知道好玩不好玩。”
“相信我，你是不会喜欢的。”
深谙懒人茶真实属性的堇澄并不把她此时的喜悦放在心上。
“为什么？” 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清晰认知的茶茶真实的疑惑了，“爬山不好玩吗？”
堇澄：“好玩，可好玩了。”
“奇奇怪怪的一颗橙。”
茶茶纳闷的看他一眼，又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她还是不要跟他说话了，智商低可是会传染的，她是要考大学的洋娃娃，不能被他拖了后腿。
堇澄哼笑一声，这娃娃一点也不知道掩饰，眼睛里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
与满怀期待的茶茶不一样，左际川听到这个消息瞬间蔫了下去。
他拍桌哀嚎一声：“不是吧老田，好不容易能放松放松还是去爬山，我们高二生就这么没有人权的吗！”
显然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想法，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就是啊，爬山这项活动这太不友好了。”
“我听说高一高三的不仅有去游湖的，还有去游乐园的呢，怎么到了我们就是爬山啊！”
“真的假的，你听谁说的？”
“当然是真的！” 那个男生立刻激动，“我听我邻居的姐姐说的，她们就是去游乐园。”
“喔～邻居家的姐姐啊～” 他的同桌语气荡漾，意味深长。
被调侃的男生登时就红了脸，反手给了他一拳：“滚啊你。”
“……”
“安静。” 田海从手边拿了一本教科书卷成圆柱体在讲台上拍了拍，发出一阵巨响，瞬间打断了台下沸腾的讨论声。
等到台下再次恢复安静，他看向左际川不疾不徐道：“你好意思说放松这个词吗，左同学。你什么时候紧过，一天天的就你蹦哒的最欢。”
班里同学一阵狂笑，左际川也难得的涨红了脸，他梗着脖子反驳道：“这你可冤枉我了，我这几天都可老实了！不信你问我同桌，是吧苓妹？”
“我艹！你他妈别拉我下水啊！” 被迫接受众人视线的林子苓恨不得把他就地掐死。
左际川低下头笑嘻嘻：“好兄弟就是要荣辱与共。”
“你们两个半斤八两。” 他说的话田海一个标点都不信，他的视线扫过左际川扎眼的蓝色头发，语气沉沉，“还有你那头发，赶紧给我染回来，难看死了。”
被骂了都不在意的左际川突然听到自己的宝贝头发保不住了，整个人顿时石化。
“哈哈哈哈活该。” 无缘无故被连坐挨骂的林子林心里可算是舒畅了，“赶紧把你那辣眼睛的头发染回来吧。”
左际川刚才还活蹦乱跳的，现在已经像一条死鱼一样了无生气了：“我再也不嘴贱了……”
——
刚刚讨论其他年级春游地点的两个人就在茶茶座位的不远处，她本来还对爬山感兴趣，听到他们说的游乐园之后，注意力一下子就偏了。
“我感觉游乐园比较好玩诶。” 听起来都不一样。
一个要辛辛苦苦的爬，一个可以快快乐乐的玩。
堇澄无奈：“刚刚不是还在期待爬山吗，怎么转眼又想去游乐场了。”
“我两个都想去。” 茶茶托着小肉腮满目憧憬，“我还想吃冰淇凌。”
她砸吧砸吧嘴有点失望，变成人之后都不可以放肆的吃放肆的喝了，还要控制量，不然就会拉肚子。
“是谁告诉我“不可以吃冰”这句话的？” 堇澄没想到这个洋娃娃居然还妄想要吃冰，都已经十月中旬了，他看她真的是飘了。
“就吃一点点嘛。” 她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段小小的距离，几乎看不见：“一点点。”
她在自己这里永远都是说得好听，到时候又要变卦，吃都吃了她还朝他撒娇，他肯定会心软。所以还是得从最一开始就断了她的念头。
堇澄佯装听不见，只回答她最开始的第一句话：“正好附近新开了一家游乐园，安全设施做的还不错，咱们这周末就去那里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