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消除系统——龙猫大婶
时间:2021-02-28 09:37:03

  原身就这样成为了任大强夫妇的女儿,喝着米汤长大,瘦瘦小小一个,十岁的孩子看上去只有五六岁大。但别看她瘦小,家里的活计她一个人就能做得妥妥当当——煮饭炒菜、洗衣服、喂鸡种菜、下地插秧割稻子。
  在她十岁那年,村干部上门要求任大强夫妇送她去上学。任大强夫妇不愿意,家里攒的钱咋舍得给她花啊!又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
  “用不了几个钱,咱国家出钱,是义务教育,每个孩子必须上学!”村干部沉声道,“你们作为爹妈,出点学杂费难道不是应该的吗?你们要是不乐意,就去牢里蹲着!”
  这番话吓得任大强夫妇赶紧把原身送到了村小学,每学年要交几十块钱,这把这对夫妇心疼坏了,狠狠把原身揍了好几顿,这才算出了气。
  原身是个内向的小女孩,年纪比班上的同学要大些,上课时特别坐得定,老师在讲台上讲什么,她都认认真真地记下来。每次考试,她都是班里的第一名。
  然而她的好成绩并未改变什么,甚至还招来了任大强夫妇的毒打:“我让你上学,你就可以偷懒了吗?没看到我们在地里干活吗?还整天说做作业做作业,我告诉你,以后回家还浪费时间去写作业,不下地干活,我就打死你!”
  彷徨无措的小女孩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挨揍了,为什么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也是犯错。她不敢去问,只小心翼翼地把撕碎的作业收好。从此,她成了不交作业的常客——她上课要听课,下课那一点时间,哪够用来写作业。放学回家要干活,不能写作业,第二天早上起来也要干活,没时间写作业。她上课再认真,没有课后的巩固,成绩也慢慢退步。
  老师向她了解情况,问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影响学习。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讷讷保证以后会好好学习。
  保证再多,也没有时间学习,她的成绩落在中上水准,成为班里最不起眼的一名学生。老师曾对她伸出援手,她却不敢把真实情况说出来。她怕,怕又挨打。
  成绩不好不坏地上完小学,此时她已经十六岁了。养父母开始着手准备她的亲事,托了不少媒婆说人家。不过因为她营养不良,头发干枯发黄,身体瘦巴巴,没几个人看中。仅有的那几个看中她的人家都是穷得掏不出多少礼金的,养父母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哎,咱村里不是有几个女娃娃不上学,要出去打工吗?干脆让她跟着去,打两三年工,家里也能攒不少钱。在外头指不定就长开了,回来嫁人还能多拿点礼金。”白晓梅和任大强很快就商量好,让村里那几个要外出打工的姑娘带着原身一块去,每个月留一百块钱吃饭,其他全寄回去。
  于是,原身跟着其他几个姑娘,乘火车到了东市,进入一家服装厂打工,上班时间从早上八点到晚上九点,中午和下午各有一个小时吃饭休息,每月工资是一千五。
  同乡出来的姑娘中,有一个名叫刘虹的女孩儿,她的处境跟原身差不多,父母虽是亲生的,但是心早已歪到一边去,只会使唤女儿打工挣钱给家里。她每个月只给家里寄五百,家里父母写信过来骂,她就停止给家里寄钱;等到父母写信过来服软,她直接扣了五十,再把钱寄回去。
  由于原身和刘虹处境相似,两人慢慢变得熟悉、要好。刘虹劝她别这么傻乎乎的,自己挣的钱没必要全寄回去,自己平时累死累活也没顿好吃的。
  原身却摇摇头,小声说道:“我、我跟你不一样,我是被他们捡回来的,这条命是他们救的,他们还给钱我上学。”
  刘虹劝了好几次,见她死性不改,便不愿意搭理她了。
  原身在东市打了四年工,但由于每个月都把大多数工资寄回去,自己手头上一共只有几百块钱留着,都是从她牙缝里省下来的。
  二十岁那年,家里来信,要她辞工回家嫁人。原身早在一年前和同厂的小伙子高振业恋爱,两人甚至已经商量好明年就结婚,组成属于他们的小家庭。
  原身拿着信件坐在食堂里,想了又想,竟作出了分手的决定。高振业难以相信,明明他们早就对未来做了许许多多的计划打算,还说好今年年底就陪她回家谈亲事。
  “振业,我一直没告诉你,我是他们捡回来养的。他们已经收了别人的礼金,肯定不肯吐出来还给别人,我也没有办法。”原身含泪说道。
  高振业知道自己对象性子软,但没想过会软成这样。他给她想了许多解决的方法,比如说两人一块请假回去,请求养父母把礼金交还给男方,他再把礼金补给养父母;比如说两人生米煮成熟饭,直接在厂子里办了婚事,请领导作见证,结婚证等过年时回去打……
  但是原身却不同意。“我爸妈收了别人一万八,你哪里凑得够这么多钱啊!”
  高振业家里条件不好,父亲有风湿病,母亲腰骨痛,两人都干不了什么活,只靠儿子养着,时不时还得去医院看病买药。这些年下来,手头上也就存了千把块。
  在高振业四处借钱时,原身悄悄辞工离开了,只托人给他带个口信,让他别找她了。
  回到家里,原身才得知父母把她“卖给”了一个脑子有病的男人。没等她反抗,养母就一棍子敲下去,趁着她晕过去时就送到了男方家里。
  养父母家做了一栋二层小楼房,买了电视机,两口子花着养女辛辛苦苦挣的钱、卖养女的钱,小日子过得不知多让人羡慕。
  而原身在男方家里像头老牛一样,白天下地干活、料理家务,晚上躺在床上被傻子咬得全身是伤。稍有闪躲反抗,傻子就对她拳打脚踢。
  她嫁人十年,怀孕八次,最初两次被傻子丈夫一脚踹没了,后来的五次,没等她意识到自己怀孕,便习惯性流了孩子。最后一次怀孕,她又被傻子丈夫踢了几脚,这次她没怎么受罪,痛着痛着,就陷入了长眠。
 
 
第243章 二四三
  任雾还没睁开眼睛, 耳边全是吱吱喳喳的说话声。同村结伴外出的姑娘们第一次坐上驶往东市的火车,伴随着哐哐哐声,窗外风景迅速往后掠过。她们好奇极了, 话语里全是兴奋。
  她睁开眼睛, 看到的便是拥挤的车厢。有些人跟她们一样初次出远门,脸上尽是新奇;有些人穿着新潮, 脸上带着些自得和轻视,仿佛与这个嘈杂的车厢格格不入;有些人没有座位, 抱着行李袋挤在过道上, 和旁人热闹聊着天……
  任雾坐在靠近走道的位置, 脑袋有些晕眩,胸口发闷想吐。尤其是呼吸间浊气萦绕在鼻间,让她忍不住作呕。
  身旁穿着白色的确良短袖和黑色裤子的清秀女孩递过一个搪瓷杯, 里边的水还冒着热气, “阿雾, 你喝点热水吧?你都半天没吃东西了,要不拿个饼子吃吧?”
  任雾难受地接过搪瓷杯, 有气无力地向刘虹道谢,小口小口抿着热水, 把涌到嗓子眼的恶心压下去。
  待她喝完热水,又缓了一会,脸上神色好看了些。她默不作声看着同村的几个女孩儿, 脑子里迅速掠过她们的信息。村里一共出来了六个女孩儿,家里条件几乎都是村里最差的。除了她和刘虹,其余四个女孩儿在家里算不上受宠,但是平日不用挨打挨骂,天天做这做那。
  怪不得她们这六人还分成了两个小团体——那四人凑在一起说话, 刘虹和她互相抱团。
  任雾并未想把两个小团体融合成一个整体,她只安静地坐在一旁,偶尔刘虹跟她说话,她就应几句。刘虹明显也不是话多的,一直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风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窗外的天渐渐暗下来,车厢里亮起了灯,车速似乎在减缓。任雾知道,很快就到东市火车站了。
  从火车上下来,六个女孩儿循着手上拿的纸条——这是村里头来东市打工的姑娘寄回来的厂址,耗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了服装厂。其中的艰难说起来得有一匹布那么长,这些都是乡下地方出来的姑娘们,来到大城市就被一幢幢高楼迷住了眼,缩手缩脚不知该往哪里走。如若不是任雾撑着疲软的身体去找车、谈价钱,她们大概还在火车站门口打转呢。
  到服装厂时大概是九点左右,厂区里灯火通明,一个个工人从楼上走下来,有的回宿舍,有的出去吃宵夜,热热闹闹的。
  任雾打头阵,领着几个小姑娘走到厂门的保卫处,表明她们的来意。
  “啥?过来打工的?”保安大叔朝她们摆摆手,“你们明儿再来吧,都三更半夜了,领导早就下班了!咱可不能让你们进去,扣钱的咧!”
  几个小姑娘彷徨无措,原本以为来到服装厂就可以了,接下来的所有事情都不用担忧了,结果连门口都进不去。
  “这可怎么办啊?”不知是谁带着哭腔问了一句,接着大多数女孩儿都哭了起来。
  刘虹把信任的目光投向任雾,“阿雾,我们今晚该怎么办啊?在厂门口睡一晚吗?”
  在上一辈子,这六个姑娘就这样在服装厂门口的水泥地上躺了一晚上,第二天蓬头垢面进服装厂面试,有三个姑娘被刷了下来。主管嫌她们身上臭烘烘的,连看多一眼都不愿意。
  那四个女孩儿出来打工,都是为了供家里的弟妹们上学。那三人没被招进厂子,她们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竟被骗去发廊里了。她们给家里寄了不少钱,最后却全被退了回来。村里人家爱面子,接受不了自己的女儿做那种生意。
  任雾四处看看,指着原处闪着红色灯的一栋楼房说道,“你们看,那里是不是写着‘宾馆’两个字?要不我们去那里看看?”
  有人接受这个建议,也有人不愿意。陈凤凤摇头道:“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去住宾馆啊?还不如直接在厂子门口睡一晚呢。反正现在天气热,这样睡肯定不会着凉。”
  陈凤凤这么一说,那三个女孩儿都跟着点头了,“就是,咱们手里也没几个钱,也不知道住宾馆要花多少钱。干脆就在地上睡!这地面多平整啊,比咱家地板好多了!”
  大家手里都没多少钱,家人盼着她们出来挣钱,又不是给钱她们出来享福。她们这么想,再正常不过了。
  任雾却摇摇头,抬手闻闻自己的衣服,然后说道,“你们闻闻身上的衣服吧?咱们今天在火车上挤了一整天,流了一天汗,身上全馊了。”
  大家见状,纷纷低头抬手四处嗅,果不其然,入鼻便是浓重的汗臭味。顿时,大家脸色都不大好了。
  “我们在这里过夜,怎么洗澡换衣服?难不成明天穿着这身臭烘烘的衣服去厂子里见工吗?说不定会被当成乞丐赶出来呢!”任雾说道,“我们去宾馆开一间房,大家一块睡,起码能洗个澡换个衣服,明天也能干干净净去见工。”
  被任雾这么一说,大家很快就统一了意见——住宾馆!
  宾馆的老板娘看到这么一群衣服破旧、身上散发着异味的年轻姑娘,面上并没流露出丝毫嫌弃,把每种房型的价格说了一遍:“我这里的房间有三种,价格也不一样。单人房10块,双人房15块,电视房20块。你们要几个房间?要哪种房?”
  这个价格把女孩儿们吓了一跳,睡一觉、洗个澡还要花这么多钱!有人悄悄拉了几下任雾的衣服,示意她离开。
  任雾知道大伙儿手里没钱,可怜兮兮地问老板娘:“老板,我们都是从乡下出来打工的,家里穷,我们手里没几个钱。你能不能给我们便宜点啊?”
  老板娘盯着她们看了一圈,叹了一口气,说道:“大家都不容易。这样吧,你们要是乐意,今晚上就在前台这里守着,楼梯底有个小房间,里边可以洗澡;还有张小床,你们可以轮流睡一会。我不收你们钱,你们就给我值个夜班吧。”
  老板娘在这里开了几年宾馆,见过有钱人,也见过穷人。像这些穷姑娘,她见过不少。有些姑娘根本就不敢踏进宾馆问价格,只在门口羡慕地瞅几眼,然后就躺在服装厂门口的空地上过一晚。有些胆大的姑娘,进来问个价格,恳求她便宜些,她也不为难她们,只让她们帮忙值个夜班,给她们一个能清理自己的容身之处。
  老板娘的善良厚道让这几个女孩儿喜出望外,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她们认认真真记住老板娘嘱咐的话,热情地招待来入住的客人。
  第二天一早,她们把钥匙交还给老板娘,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到服装厂见工。这次见工很顺利,六个小姑娘都被留了下来。有一些身上散发着臭味、衣服沾了脏污的人被主管刷了下来,这让几个小姑娘既庆幸又后怕。
  经此一遭,六个女孩儿的关系融洽了一些。之前主要是四个不用挨打的小姑娘总是用同情、可怜的目光打量任雾和刘虹。而来到东市后,她们四人却几乎全靠着任雾和刘虹二人才顺利来到服装厂、能在宾馆借住一晚、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来见工。
  见工后,任雾和刘虹被分配到一车间剪布料,其余四人被打散在其他车间,任雾没放在心上。
  剪布料并不难,按照模板裁剪就行,但是速度要跟上。上头发下来数量要求,要是没按时完成,工人得自觉加班加点完成。任雾刚开始还有些不熟悉,裁剪了一个上午后,速度就慢慢跟着上去了。
  不知不觉,一个月便过去了,到了厂子发工资的日子。任雾从财务室出来,兜里揣了一千五百块,忍不住有些小激动。
  刘虹比她早进去领工资,领完了却在楼梯口等着她。
  “阿虹,你在等我啊?”任雾走上去,跟她肩并肩往楼下走去。
  “阿雾,你打算寄多少钱回去给家里啊?”刘虹也不等她回答,直接说道,“别寄太多,这些可都是你辛辛苦苦上班挣到的。我打算给自己办一张银行卡,把钱存在里边。家里就汇几百块钱回去好了。”
  任雾笑了,“那下午我们一块去办银行卡?我也想自己存点钱!”
  刘虹本来还怕任雾听不进自己的话,早就做好准备多劝说她几句,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听话!
  刘虹拉着任雾的手,两人的肩膀亲密地挨在一起,“好啊!我们办完卡、汇了钱,要不要去逛街?这可是我们第一次放假呢!天天上班,我站得腰都疼了,大拇指都起了茧子了。”
  这天下午和晚上,任雾和刘虹过得格外开心。她们初次拥有了自己的银行卡,里边还存了足足一千块钱!她们去小吃街吃了有蛋有肉的炒粉,慰藉了自己饱受厂子食堂折磨的肠胃。她们还去夜市逛了一圈,买了一条碎花的裙子,美得她们差点找不到北。
  而四百公里外的任大强夫妇很快就收到了邮递员送过来的汇款单,上面写着五百块。这个数额让这对夫妇气得差点晕过去,他们早就打听好了,村里那些同任雾一块出去打工的姑娘可给家里汇了整整一千块钱!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