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还好,苏钰渊这么一说,一阵秋风吹过,林溪还真打了个哆嗦。这两天降了温,秋日里的小风一刮,凉飕飕的。
林溪感受着苏钰渊身上的温度,眉眼弯弯笑了,没心没肺地拍了拍苏钰渊的肩膀:“哥哥,你可真是个暖宝宝。”
暖、宝宝?苏钰渊眼眸低垂,看了林溪一会儿,松手把她放在地上。
林溪抱着胳膊搓了搓,又打了个哆嗦,在地上蹦了两下,嘴里碎碎念:“哆嗦嗦,哆嗦嗦,寒风冻死我……”
苏钰渊把外衫脱下,裹在林溪身上,腰带一系,连人带胳膊就给捆了个严实,微微俯身,单手把人抱起来就走。
哎,这就走了?林溪还没反应过来,就坐在了苏钰渊胳膊上,被他抱着往回走。看着越来越远的水潭,林溪跟个蚕蛹似的在苏钰渊胳膊上撅跶了两下:“我鱼,我鱼!”
“待会儿叫吕迁来抓。”苏钰渊说道,脚下生风就走。
“我鞋,我鞋!”林溪踢了踢被美人哥哥宽大的衣裳遮住的脚丫子。
苏钰渊停下,转身走回去,拎起林溪的鞋子。
不过片刻功夫,二人就回了山洞。
吕迁刚把饭煮好,正在火堆上架着一大块不知道什么排骨在烤,见二人回来,他忙起身施礼。
“去水潭抓两条鱼回来。”苏钰渊说道。
吕迁看了看只着里衣的苏钰渊,压根就没敢看他怀里被衣裳裹着的林溪,低着头应是,转身出去。
苏钰渊走到火堆旁,把林溪放下,衣带解开,把外衫拿下来穿好。
林溪重获自由,光着脚丫子一步蹿道火堆边上,看着那烤得正好的排骨,吞了吞口水,往前凑了凑,一闻,哇,羊排哎。
这大山里能弄到羊排,林溪只有俩字:佩服。她现在看到什么出现在这山洞里,都能够处乱不惊了,她也懒得问,答案她都知道,老乡家里今天杀了羊啊。
“哥哥,刀刀刀!”林溪看着羊排招呼苏钰渊。
“先把衣裳换了,免得着凉。”苏钰渊拿了林溪的一套衣裳递给他。
“哎,不用,我烤一会儿就干了。”林溪一挥手,把苏钰渊的手拍开,再次指了指羊排:“哥哥,快切,我饿了。”
苏钰渊握住林溪胳膊,把她拉到自己面前,定定地看着她。
林溪挣了两下没挣开,在苏钰渊那冻死人的眼神中妥协了。
“行吧,换就换。”林溪一边叨叨,一边解开了自己的外衫,丢在一旁垫子上,伸手拿过苏钰渊手里的衣裳往上换。
在林溪看来,她这里边还穿着一身严严实实的里衣,这么换个衣裳还真没什么可矫情的。
可这一幕,在苏钰渊眼里却是另有他意。他沉默地看了林溪一瞬,微微偏开头移开视线,嘴角淡淡勾起。
“哥哥,我换好了,你快帮我切一块排骨下来。”林溪一边指挥苏钰渊,一边把换下来的衣裳团吧团吧放在一旁,打算明天再拿去洗。
苏钰渊嗯了一声,坐在火堆旁,伸手把已经烤好正滋滋冒油的羊排整个拿下来放在一旁的竹桌上,掏出匕首在火上慢慢烤着。
林溪跪坐在他一旁,眼巴巴看着,见苏钰渊慢悠悠地也不着急,有些急不可耐地伸手去扯,可刚挨上,就被烫得龇牙咧嘴忙把手收了回来。
“哥哥。”林溪跪直了,伸手拍了拍苏钰渊胳膊催促他快点。
苏钰渊烤好匕首,切了一小块肉,直接喂到林溪嘴里,林溪斯哈斯哈一边吹气一边嚼着吃了,边吃边连连点头:“好吃,好吃,哥哥,你也吃。”
苏钰渊一边喂林溪,一边自己也吃,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吃了个饱。
而出去抓鱼的吕迁,心里念叨着表公子提到过的“野趣”二字,不想打扰二人,愣是等到大半夜林溪都睡着了,他才拎着两条鱼回来。
苏钰渊指了指桌上给他留的羊排,示意他吃,吕迁则识趣地拎着串羊排的竹篾走了出去。
林溪听到动静,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看着苏钰渊。
“无妨,睡吧。”苏钰渊低声说道。
林溪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
等林溪呼吸变得绵长,睡实了,苏钰渊这才轻轻把她抱起放到一旁铺好的被窝里,自己挨着她躺了下去,抬手一挥灭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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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刚收到信,林小将军出了京,往江东城这边来了。”
“可知为何而来?”
“明面上说是为安阳侯夫人寻药,可一路上快马加鞭,像是有急事,属下估摸着是冲林姑娘来的,可要差人给他送个信?”
“不必,等他到了江东城再说。”苏钰渊说道。
吕迁想到每次聊天,一说到身份一事,不管是她的,还是他们的,林溪都立马转移话题,小声提醒道:“林姑娘那里,不知为何,似乎不愿让我们知道她是何人,也不想知道我们是何人。可先前打听到的,她原本是要回安阳侯府,只不过遇到了那等恶奴才耽搁了,林小将军一事,可要同林姑娘提起。”
“……”苏钰渊沉默了一瞬,答道:“先不急。”
“是。京城那边,卫通……”吕迁压低了声音。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苏钰渊转身回了山洞,走到林溪身旁坐下,打量着她。
小姑娘窝在被子里,睡得脸蛋红扑扑的,睫毛轻轻地一颤一颤,像是要醒。
苏钰渊嘴角微勾,伸手在林溪头上一触即离地摸了下,嗓音低沉悦耳:“可睡好了?”
林溪迷迷糊糊睁开眼,正对上一张好看得不行的脸,心情大好,傻乎乎地笑了,含糊不清地咕哝着:“可真好看。”
苏钰渊嘴角淡淡勾起:“若是睡好了,就起来喝点儿粥。”
“哦。”林溪坐了起来,扒拉扒拉乱糟糟的头发,掀开被子找簪子。
苏钰渊伸出手,把掌心的簪子递到林溪面前:“日后,把簪子摘了再睡,免得扎到。”
林溪乖巧点头,快速地把头发拢起来,把簪子随意一插,就算梳好了头发。
林溪理了理衣裳,勤快地把被子叠好,也没好意思问她怎么睡在被窝里,因为想都不用想,肯定又是她半夜钻进去的。不过这几天夜里确实有些凉了,要不她找个机会跟吕迁说一下,让他再去那个莫须有的老乡家里弄床被子来。
苏钰渊坐在一旁,动作优雅地泡茶。林溪忙活完,坐在一边,眉眼弯弯托着下巴光明正大偷看他,欣赏着宜人的美色。
苏钰渊抬眸,把林溪咧嘴傻笑的憨样抓了个正着。
被抓包,林溪仗着脸皮厚,也不尴尬,嘿嘿笑了两声,抱着昨天换下来衣裳往外走:“哥哥,我先去洗个脸,洗个衣裳再回来喝粥。”
没一会儿,林溪从水池边回来,喝完了粥,百无聊赖地抱着腿坐着,下巴搁在膝盖看着洞口的方向发呆。
“日后回了京城,在何处落脚?”苏钰渊端着茶杯转着,突然开口问道。
林溪一愣,站起身,拎起前两天苏钰渊给她编的小竹篮晃了晃说道:“哥哥,我去找野菜了啊。”
林溪和苏钰渊相处起来,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每天早上能够坦然地在他怀里醒过来,可但凡他想多聊一些关于二人身份上的事情,她都会这般立马逃避。
对此,苏钰渊已经见怪不怪,看了林溪一会儿,问道:“可要我陪着?”
“不用,不用,这我都熟了,闭着眼睛都能找回来,你老人家坐着吧啊。”林溪摆摆手,转身急匆匆走了出去,生怕苏钰渊追上她一般。
老人家?苏钰渊微微蹙了下眉,随即低低浅笑了声,摇了下头,还是起了身。
林溪挎着个小竹篮慢悠悠往前走,手里拎着根木棍,一边胡乱抡着打草,一边小声叨叨叨。
“咋回事,怎么美人哥哥总想打听我是谁,我想去哪,我要干什么呢。萍水相逢,何必深交呢,难不成美人哥哥被我这绝世容颜迷住了,对我陷入深爱无法自拔?哎,人美就是烦恼多,愁死我了……”
不远处跟着的苏钰渊嘴角微不可见勾了一下,凤眸中满是笑意。
林溪走了一段路,突然停下:“哇,酒壶花哎。”
林溪把小竹篮和木棍丢在一旁,蹲在几株酒壶花面前,伸手就薅了一朵淡紫色的花朵下来,放在嘴里,刺溜刺溜把花里那一点儿花蜜给吸了出来:“真甜,说起来,好久没吃糖了呢,怪馋的。”
林溪毫不客气,把几株酒壶花上的花摘了个遍把花蜜都吸了,吸完吧嗒吧嗒嘴,意犹未尽。
“养阴生津,益精填髓,这可是好东西。人家李时珍都说了,服之百日面如桃花,所以,可不能浪费了。”林溪一边唠叨,一边把几株酒壶花的嫩叶子都摘了放在篮子里。
随后又拿棍子吭哧吭哧一顿挖一顿戳,把那一片的地都翻了个遍,把挖出酒壶花的根茎,也就是生地黄都捡起来,磕了磕土放在了篮子里。
好一阵忙活,林溪累得脑门上都是汗,但却收获满满。她拎着小篮子晃晃悠悠来到了水池边,一股脑把篮子里的东西都倒在地上。
先把篮子放在水里洗了洗,再把叶子洗干净放回篮子里,紧接着开始洗生地黄。
洗着洗着,林溪拿着一块生地黄停了下来,举在面前看了半天,喃喃自语:“咋回事,都是姐挖的,怎么就你和别人不大一样呢?”
第18章 18
林溪捏着那块根茎,想起刚才她挖的时候,好像旁边有一株不知道是什么的植物。
可她敢肯定,这块就是和其它的生地黄长在一处的。所以,问题是,这块要,还是不要?不要的话,本来也没挖几块。要的话……
林溪正在琢磨,身后突然响起一道低沉动听的声音:“怎么了?”
冷不丁有人在背后说话,林溪吓了一跳,手一哆嗦,手里拿着的那块不太一样的生地黄就掉进了竹篮里。
她回头一看,两条腿,顺着腿仰头一路看过去,是美人哥哥。
林溪翻了个小白眼,回手就在苏钰渊小腿上拍了一下:“哥哥,你干嘛神出鬼没的,走路都没个声响,死人都能被你给吓活过来。”
看着林溪那风情万种的白眼,苏钰渊低低笑了声:“对不住。”
林溪哼了一声,转过头接着洗菜。
“可要我帮忙?”苏钰渊俯身,在林溪头顶问道,语带笑意。
苏钰渊突然靠近,林溪看着水里两个人像是贴在一起的倒影,突然觉得哪里怪怪的,回手在苏钰渊腿上推了一下,嫌弃地说道:“别捣乱,马上洗好了。”
苏钰渊嘴角勾了勾,退后一步。
林溪麻溜儿地捡起最后两块生地黄,洗干净都放进篮子里,站起来。
挎着小篮子,捡起自己的小木棍,林溪豪情万丈地往前一指:“走,回家,今天给你煮一锅好汤。”
苏钰渊显然被“回家”这两个字给取悦了,拉住林溪把小篮子从她手里接过来提着,又扫了扫林溪手里的木棍。
“我知道,丢掉,扯好。”林溪自动自觉地把木棍往旁边一甩,伸手扯住苏钰渊的袖子,抬头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这都多少回了,她都熟能生巧了。
苏钰渊眉目舒展,抬脚往前走。
林溪拽着苏钰渊的袖子,一边摇一边走。被苏钰渊这么一打岔,她那本就不装事儿的脑子,把刚才那块地黄不大一样的事儿彻底忘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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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吕迁煮好了饭,又烤好了两条鱼,就走了。
林溪拿地黄叶子煮了一瓦罐的汤,两个人吃了个饱。
吃过饭,林溪睡了一会儿,又出去转了转,一晃,天就黑了。她都饿了,也不见吕迁回来。
吕大厨不在,美人哥哥又指望不上,林溪决定亲自下厨,一展她那差强人意的厨艺。
山洞里有火光,但还是有些暗,林溪凭着多年玩刀的手感,几乎是盲切,唰唰唰,没一会儿就把为数不多的几块生地黄都切成了均匀的薄片。
淘米,下锅,烧火,忙活半天,煮好了一锅生地黄粥,盛了两碗摆在小竹桌上。
林溪招呼苏钰渊:“哥哥,过来吃粥。”
苏钰渊嗯了一声,走过去坐好,一边拿勺子慢慢搅着碗里的粥,一边看着林溪状若无意地说道:“刀用得不错,练过。”肯定的语气。
林溪拿着勺子的手一顿,随即嘿嘿笑了两声:“跟高人学的。”就允许吕迁有个山里老乡大娘什么的,她就不能有个高人啊。
苏钰渊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拿勺子舀了一口粥送进嘴里,慢慢吃起来。
林溪松了一口气,美人哥哥面无表情,不说话盯着她看的样子还真有些吓人。
不过她也不怕他,这么多天下来,她自认已经摸清美人哥哥的脾气了,冷着脸的时候看着有些吓人,但其实是个无害的,心善着呢,对人温柔着呢。
两个人吃完了半瓦罐的粥,林溪又是一阵忙活,把桌子收拾了,又把碗筷瓦罐都洗干净了。
收拾妥当,见苏钰渊跟个大爷似的坐在那闭眼打坐,林溪心道,有的人天生就长了一副等人伺候的仙人模样,这把她给衬托的,跟个不要钱的小丫鬟似的。
小丫鬟林溪凑过去,扯了扯苏钰渊的袖子,邀功:“哥哥,我能干吧?”会挖菜,会煮粥,还能洗碗,最主要的,人还美。
苏钰渊抬眸,看了林溪一会儿,嘴角慢慢勾起,伸出拇指把她脸上蹭上的一抹灰擦掉。
苏钰渊忘了控制力道,指腹又带着薄茧,擦得林溪嫩生生的脸蛋微微有些发疼。
林溪不满,伸手啪地就把苏钰渊的手拍开:“哎,干嘛,皮都让你蹭掉了。”
“……”苏钰渊沉默一瞬说道:“脸上有灰。”
“有灰啊。”林溪伸手擦了擦,擦完把脸凑到苏钰渊面前:“还有吗?”
“还有。”苏钰渊答道。
林溪又擦了几下,苏钰渊说还有。林溪也不擦了,抬起自己袖子闻了闻,又抓了把头发闻了闻,一股烟熏火燎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