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兹和简握着对方的手兴奋地摇着,忍不住低声地叫着。
安妮想起了那日达西向自己告白的场景,忍不住抿起了嘴。她的眼神也柔和了下来,谁能想到,曾经对这个婚约无比抗拒的自己,现在竟然不能更感激它的存在了。
利兹在兴奋了半晌后,忽然问道:“达西先生对你的‘事业’是什么态度呢?”
“他是我的‘合伙人’,也是我的‘伴侣’。”
这同一个单词的两个意思,让安妮骤然之间明白了达西之于自己的意义。
“你彻底离不开他了。”利兹笃定地下了这个结论,“相反也是一样。”
“我赞同。”安妮笑眯眯地说。
*
和班纳特姐妹在咖啡厅前告别后,安妮还在想着刚才利兹的种种抱怨——她仍然不敢将自己在报纸上发表文章的事情告诉母亲,也许她的父亲已经有所察觉,但是却一直都没有明确的态度。
这样的折磨安妮在多年前也曾经历过,幸好凯瑟琳夫人和费茨威廉伯爵并不是世人以为的那样古板。
安妮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她最亲近的人:母亲、舅舅、表兄和达西都接受了她的“不同”,而史密斯先生也是个不拘一格的人才,而那个艾伦……安妮一想到他,心情便无比复杂,如果他没有不管不顾地戳破那层窗户纸,他也是她最信任的伙伴。
可是,她不会一直这样幸运下去的,安妮知道。
爱着她的人愿意包容她,可不意味着世人都愿意包容。
当安妮决定从黑暗的阴影走到阳光下时,她就明白,从今以后的路上,将会有无数意想不到的困难和流言讥讽。
盛夏骄阳似火,安妮只在咖啡厅前等待了达西片刻,就热得有些受不了。
她掏出丝巾擦了擦汗,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不打断他们的谈话,先回马车等待。
马车就停靠在不远处的拐角,达西的马也停在了那里。
安妮摘下了帽子,扇着风,刚一拉开马车的门。
瞬间,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将她大力地拽了进去,摔倒在马车的座位下。
马车外,传来了班纳特姐妹的惊叫。
安妮挣扎着刚一抬起头,还没看清车里的人究竟是谁,后脖颈就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
她晕了过去。
*
“那是谁?!”简的脸霎时雪白,懵在了原地。
伊丽莎白骤然回过神来,朝着马车远去的方向跑去。可那马车瞬间就在拐角处消失了,连个影子都没有留下。
伊丽莎白双手撑在膝盖前,喘着气。忽然她看到了地上的手帕——那是安妮身上掉落的手帕。
她赶忙捡了起来,电光火石之间有了对策,对身后追上的简说:“达西先生一定就在银行里!这是安妮的手帕,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有伏笔啦,大家猜猜是怎么肥四~
我要嘤嘤嘤了,自从达西和安妮表白之后点击一下子就掉了呜呜,难道事业线就这么无聊吗_(:з」∠)_
想康康大家对于剧情的猜测,评论区随机掉落红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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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史密斯先生的办公室大门被敲得震天响, 正在商量修建火车章程的绅士们同时皱起了眉头。
史密斯先生大步来到了门前,打开大门:“怎么回事?我现在正有贵客,杰里森!你不是不知道, 有什么事情——”
“安妮·德·包尔小姐被劫持走了!就在刚才!”一对姐妹着急地叫道, 打断了史密斯先生的话。
史密斯先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呆愣住了。
“达西先生在吗?达西先生?!”伊丽莎白直接推开了史密斯先生,恼怒地大步往里面闯。
达西在听到安妮的名字的一瞬间, 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只见门口闯入了两位眼熟的淑女,安妮刚才就是去见了她们。
达西立刻明白这不是恶作剧, 脸色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班纳特小姐?!”
伊丽莎白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举起了手中的手帕, 说道:“这是安妮的手帕,对吗?”
“刚才我们与她告别之后,我忽然想起有些东西要交给她,便回头找她。安妮那时正要上马车,我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将她粗鲁地拽了进去!那马车很快就跑远了!我没有追得上去, 只在地上捡到了她遗落的手帕。”
达西一把从她手中夺过手帕,凑到了鼻子底下, 仔细地闻着。
是她身上常年浸染的玫瑰香味!
那是罗莎莉花园的调香师为她单独调制的独特香味,安妮的话仿佛就在耳边。
达西从怀中掏出了那块从安妮那里顺来的手帕,仔细比对着味道,果然一样!
达西心下一沉, 等不及向他们解释, 就推开了挡在面前的人,大步朝门外跑去。
“达西先生!达西先生!”史密斯先生大声喊着,追了上去,他狼狈地在楼梯口止住了脚步, 回头对助手大声喊道,“还愣着干嘛,赶紧召集警卫啊!我的客户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从银行前劫走,那些警卫是吃白饭的吗?!”
大声吼完,他便匆匆地追着达西先生的身影消失了,跟在他后面的还有刚刚回过神来的伯格莱姆先生。
班纳特姐妹面面相觑,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浓浓的担忧。
*
安妮醒来时,后脖颈一阵酸疼,头也昏昏沉沉。
她不敢睁开眼,谨慎地凭借听觉和嗅觉观察周围的环境。
鼻息间满是老旧纸张散发的腐朽气息,隐隐约约间似乎还闻到了铁锈的味道。她身下似乎是一张垫着稻草的破旧床单,裸露的皮肤似乎被枯草扎着。
耳边没有任何人的声音,安妮尽量减轻了自己的呼吸声——远远地,她似乎听到了金属机械碰撞的声音和……水声?
这是哪儿?
船厂!
这个词语瞬间蹦入了安妮的脑海。她的生物钟告诉她,她晕过去了不久。这完全归功于几个月前那次突如其来的假死,让她对晕倒后麻木的感觉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短短的时间内,她被人从伦敦中心运到了水边。那么,假设旁边有一条河流的话,那八成就是泰晤士河。
安妮紧紧闭着眼睛,在脑海里不断地盘算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要绑架她?
她第一个想起的名字就是艾伦·爱杰顿。
伦敦是他的大本营,而他对于自己的掠夺之意毫无遮掩。可是,安妮很快就把这个猜想推翻了——不,不是推翻,而是更深的思考。
艾伦那空白的婚礼请柬一直是安妮心头的一根刺,可是,就算这样将她绑去了婚礼现场,他难道能保证自己乖顺地听从他的指令?她并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人,最差的结果也一定是同归于尽。
所以,这绝不是逼婚这样简单。
安妮的睫毛颤了颤,她正要眯起眼睛,查看周围的情况,就听到远处传来了隐约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
伴随着脚步声响起的,是模糊不清的人声。至少有两个人,但是他们的声音对于安妮来说都十分陌生。
这几人的声音越来越近,随着一阵吱呀的门被打开的声音,他们的对话模模糊糊地进入了安妮的耳朵。
安妮这才发现,她和那些人之间还隔着一道门。
艾伦·爱杰顿的声音忽然响起,和他们客套地打着招呼。
安妮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果然与他有关!
安妮立刻屏住了呼吸,假装自己还没有醒来,侧耳仔细地听着他们的谈话,试图辨别出那些人的身份。
那几人寒暄过后,坐了下来,沙发吱吱呀呀地叫着。
那些人的到来似乎并不在艾伦·爱杰顿的意料之内,他只与他们交谈了几句,便借故说有文件在里屋,需要进来拿一下,烦请他们稍等片刻。
安妮明白,考验自己演技的时候来了。
铁门被打开,艾伦爽朗地与人交谈着,在步入内屋后,虚掩上了门。安妮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艾伦的脚步声朝自己缓缓靠近,安妮紧张地心跳加快,她努力地控制自己的呼吸不要错乱。她绵长的气息甚至有些粗重,就像是进入了深度睡眠一般。
艾伦的身影在安妮的身旁站定,借着眼皮透过的光影,安妮似乎看到了他正凝视着自己。
‘他在观察我。’安妮对自己说,‘冷静,就假装他不在,冷静,安妮。’
她直挺挺地躺着,呼吸的节奏没有错乱,眼睫也没有颤动,面部肌肉松弛。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艾伦的低语霎时间从耳朵里钻了进来,他的嘴唇擦过了她的耳垂,轻轻地吹着气。
安妮死死地咬着舌尖。
——如果是达西,她此时一定面红耳赤。
可一想到艾伦那张熟悉又令人……憎恶的脸,安妮心如止水,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艾伦那冰冷的手抚上了她的脖子,指尖在她的脖颈间缓缓地滑动着。见安妮没有一丝反应,他的手便撑到了她的身侧,整个人笼罩在了安妮的身体之上。
艾伦的鼻息逐渐靠近,冰冷的触感似乎在她的脸上划过,如同一条黏腻的毒蛇爬过。
‘滚开!’安妮在心底尖叫,她的脚背紧绷着,脚趾紧紧地抓着鞋底。
就在她差点不能控制自己的气息时,外面的人声忽然想起:“爱杰顿先生,你的文件找到了吗?”
艾伦的声音近在咫尺:“找到了!抱歉,我这就来了。”
话音刚落,安妮感觉自己身下的床板一阵晃动,艾伦站直了身体,从旁边的小柜台上随意拿走一件物品就朝外面走去。
“嘭。”轻微的关门声响起,艾伦的声音也逐渐减小。
安妮这才松了口气,她强忍着恶心,没有伸手去揉搓自己的脸颊,生怕露出什么痕迹。
趁着外面的人正在交谈,安妮缓缓睁开了眼。
这是一个昏暗的小书房,只有一个狭小的通风口在墙壁的最上方。那也是光的唯一来源,安妮打量着通风口的大小,心想,以自己的体型,估计很难从那里逃走。
房间里没有任何活气,她小心翼翼地坐了起来。
安妮想要听清外面人的谈话,尽可能多的获取信息。她环顾四周,发现地上很干净,没有尘土和鞋子的印记,便放心地缓缓侧身,踩在了地面上,朝门口挪去。
安妮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在了门上。
“……爱杰顿先生,您给我的这份合同,说实在的,我并不满意。”一个尖锐的男声说道,“我和布里奇沃特合作了这么多年,也是老朋友了,我多多少少也知道你的底细,您给出的这个价格倘若放在去年,我也许能再回去商量商量,但是在今年,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们不能接受。”
艾伦好声好气地说道:“您也说了,咱们是老朋友了,亨特先生。今年的行情你我都明白,有些人垄断了煤炭市场,我们这些办厂的成本都大幅度提高,可是船只的价格却早就已经稳固……倘若钢铁厂现在也提高价格,可真是不给我们活路了。”
“爱杰顿先生,您当我不知道船厂的利润?”那男声有些讽刺,“实话跟您说吧,要提升价格也不是我们一家说了算。正如您所说,煤炭市场被垄断,我们想要从矿场主的嘴里扣下一些原料也不是动动嘴皮子那么简单。钢铁的成本至少增加了一半!”
“如果是这个原因,我可以告诉您,我可以给您提供一条门路。”艾伦的声音依然是那么的冷静又让人信服,“您知道的,我和里希特先生有些交情,也有些内幕消息。”
艾伦压低了声音:“他即将开办一个矿场!我派人去看了,产量十分丰富,品质也极佳!”
安妮听了这话,怒意在心底燃烧了起来。
——这人竟然到现在还借着自己的名头在外面招摇撞骗?!
他们分明已经闹掰了!艾伦·爱杰顿的脸皮竟然这么厚?
可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安妮咬牙切齿,继续偷听。
“哈?!爱杰顿先生,您的消息可算是落伍了一步。”另外一个人说道,“史密斯先生已经给了我一份报价,他是里希特先生的独家经理人,这一点没错吧?”
“史密斯先生虽然是里希特先生的经理人,可他也只是听命于他而已。”艾伦不慌不忙,“我和里希特先生是密友,也是多年来的合作伙伴,我的建议他还是会郑重考虑的。”
艾伦的反应引起了那些人一阵窸窸窣窣的讨论。
过了半晌,那声音尖锐的男声说道:“您的一面之词不足以让我们相信,爱杰顿先生,过去的交情是一回事,可是我们没有拿到里希特先生的手书,也就不能承诺什么。”
艾伦有些生气,他压抑着怒火,与他们继续周旋着。
可那些人油盐不进,你来我往的交锋后,最后仍是不欢而散。
安妮在听到他们准备离开时,就坐回了床上。艾伦没有立刻回来里屋,似乎还在外面处理事务。
安妮的脑子飞速地转着,忽然,她听到那通风口下似乎传来了刚才那两人的声音。
安妮摸了摸口袋里随身携带的迷你香水瓶,忽然有了一个注意。
——对于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把消息传递出去!
*
“我们已经去试探过了,当我们提到,必须有里希特先生的手书才会相信他的话时,他表现得十分焦躁。”
“他没能提供里希特先生的手书?”
“没有。”
史密斯先生听闻,失望地倒回了沙发。
在他面前坐着的,正是刚才去见了艾伦·爱杰顿的两位钢铁厂负责人。他们一胖一瘦,面容却有七八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