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
木娆娆没听清,她抬头:“嗯?”
岑空低头,浓密的睫毛垂下:“你叫什么?”
木娆娆才想起来,他确实没问过自己的名字,有事就叫她“你”、“过来”,怎么突然间想问她叫什么名字了,是为了更方便使唤她?
“木娆娆。”
岑空微微颔首:“求饶的饶,还算合适。”
木娆娆:“……”
我谢谢你啊。
“顾有怀兮妖娆的娆。”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了岑空的哪根筋,岑教主掀起眼皮,懒懒的笑了。
不是讽刺意味的冷笑,非常随意的懒淡笑容,一闪而过。
“你,妖娆?”
听听,这语气,满满的瞧不起。
……木娆娆一愣,岑空,这是在跟她开玩笑?
这话就如昙花一现,岑教主又恢复了一脸“老子全天下最难搞”的表情道:“下去。”
缩回按在被子上的手,木娆娆吸着鼻子退下炕。
岑教主身披花被,道:“湿衣服拿出去,别忘了去打水。”
披上小花被,转身变成鬼,说的就是你。
木娆娆拿起床尾湿嗒嗒的衣服出去了。
解下身上披着的花被,被子的边角做功很不工整,可以看出缝制的人手艺非常一般。
凝视被子许久,岑空伸手,掀起被子拿近看了看,结子打得那么灵巧,针线走的如此之差。
“蠢笨。”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按照原书情节,吕潇捡到岑空之后,会带着他与宫驹仁汇合,然而在汇合途中遇到了其他的敌人。
作为武林四大门派之一,青山派的敌人并不少。
整个武林,也不是只有混轮派一个斜教,只不过其他斜教与反派的战斗力没有岑空突出。
无论是一同行走这一段,还是后期吕潇的求助,岑空都为她摆平了不少障碍。
有了岑空的助力,吕潇走的一路顺畅,却耽误了与宫驹仁汇合的时间,宫驹仁只能先行回青山教。
由于吕潇没有在青鸾山下捡到岑空,她只能一人上路,并且按原文中的固定情节,遇到了蜈蚣老翁。
蜈蚣老翁是一对五十余岁的兄弟,与青山派掌门霍布昌积有宿怨,发誓遇到青山派弟子,一定会赶尽杀绝。
恢复青山派弟子打扮的吕潇也没想到会遇到如此棘手的事情,想到师兄也在这附近,她立即抽出一支报信箭,射向高空。
木娆娆原来看小说的时候,就觉得这个情节真的让她太出戏了。
所谓的“报信箭”跟“穿云箭”差不多,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比手机都好用。
手机都有接不到电话的时候,不知道主角怎么就能那么准确的,在正确的时间抬头看天上,准确无误的发现穿云箭。
若他安寝了,或者在沐浴,听到点风吹草动,就要跑到窗边看天空吗?
正在归青山派途中的宫驹仁一眼就看到了报信箭,立马脚底生风,去救助吕潇。
因缘巧妙,原著里,岑空给吕潇解决的敌人,都得由他们师兄妹自己去解决。
青山派
为了让赤子之心的宫驹仁对混轮教充满恨意,青山派掌门霍布昌自己操刀,给宫驹仁编了一个“全家满门被斜教杀害”,为师怕你年少冲动,才没有提前告知你真相的感人故事。
听故事的主角宫驹仁却迟迟不归。
他哪里想到,原本应该早早归来,听他哄骗,作为他的神枪手,搞了不少事情的宫驹仁,此时从江湖情仇的剧本中彻底走偏,走向了江湖爱情题材。
宫驹仁与吕潇一路上越走越偏,原著中吕潇一路偶遇许多大神,什么二皇子啊,武林盟主儿子啊。
在木娆娆看来,她这样的体质,要是在现代就好了,不用吃苦练功,还能飞黄腾达。
直接开一个猎头公司,专门吸引优秀的人才。
吕潇与宫驹仁这一路险中求爱和青山派掌门霍布昌的焦急暂且不表,话说回木娆娆这边。
招呼着孩子们回去之后,木娆娆去河边挑了几担水,在院子里洗衣服。
摸了摸岑空长袍的内兜,有一块还没湿透,似乎塞着什么东西。
木娆娆摸索片刻,居然从长袍的内兜里掏出了一打银票。
红肿的眼睛“唰”的就瞪圆了。
没想到,看似不识人间烟火的岑教主,居然有这么厚的身家。教主出门都带这么多银票?
来这个世界两年,木娆娆见过银票,毕竟“她”姐是左护法,木采采不好吃也不好穿,钱都花在买武器和功法上。
但她从没见过这么厚的银票。
中间的一小部分还干着,两侧的银票微微晕湿。
不知道晾干了还能不能用。
就在木娆娆一张一张数着银票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岑空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木娆娆一惊,数银票的手一顿,缓缓向后望去:“……我在数教主您的银票。”
身上披着破旧的长袍,岑空的背后是火烧云的天幕,酱红色的天空仿佛打洒了桔色的染料。
温暖又略显沉重的色调,将岑空的轮廓边缘打上了一层光晕。
那鲜艳的色彩,仿佛在融化他身上的冷漠。
“给你了。”岑教主说罢,转身往屋内走。
怔愣了半天的木娆娆:“真的?”
岑空懒得回她,淡淡道:“还不用膳?”
木娆娆笑着站起身:“您今天想吃什么?”
岑空嗤笑:“你这破地方有什么?”
木娆娆:“鸭蛋黄玉米行吗?”
岑空笑容一收:“除了玉米。”
木娆娆:“我给您做腊肉焖饭!”
你掏钱,吃什么都行!
作者有话要说:可以了,该走一波情感戏了。
第99章 睡眠质量
焖了一锅腊肉饭,烧了几条茄子,岑教主的胃口依旧那么好,大半锅腊肉饭都塞进了肚子里。
木娆娆心想,真是一个吃相优雅的饭桶。
晚上,岑教主终于泡上了他心心念念的热水澡。
木娆娆拿着布巾,站在里屋门口问:“教主,用我给你搓背吗?”
下午在河边她发现,岑空搓洗身体的时候,只集中在前胸、脖子,手臂和脸,后背一点没洗。
坐在炕边的岑教主冷冷道:“出去。”
行吧,她也不想看他打补丁的身体。
寻思岑空可能不知道怎么一个人搓后背,木娆娆双手抻着长布巾,一端放在右肩,一端置于左腰,在背上来回拉扯。
木娆娆示范着说道:“教主,您就这样擦后背,哪儿都能擦到。”
岑教主加重语气:“出去!”
“好,好,您有什么再叫我。”
真是翻脸比翻书都快。
教主的脸,梅雨季的天,一会儿就是一场雨,也不管你带没带伞,说下就下,哗哗的。
说到书,木娆娆想起了木采采给她的《菜花宝典》。
等岑教主沐浴的功夫,木娆娆翻出《菜花宝典》,除了第一页警示男性慎练的开篇语之外,整本功法语句简单易懂,就连木娆娆这样的半个门外汉都能看明白。
先囫囵吞枣的看一遍,木娆娆再从头细嚼慢咽的看。
木娆娆看书有个习惯,看入迷之后,就会忽略掉身边发生的事情。
不知看了多久,手中的书忽然被抽走,一股热腾腾的水蒸气扑来。
木娆娆的视线顺着书向上抬,洗的溜光水滑,脸蛋都变得红扑扑的岑教主正在看她的《菜花宝典》。
“您洗完了?怎么没叫我。”木娆娆从椅子上起身,给岑空倒了一碗水。
岑空视线落在书上,接过水,几口喝光。
这才瞥了眼木娆娆,说道:“是你没听到。”
他泡完澡,穿上袍子,就在屋里叫木娆娆,叫了几次,屋外的木娆娆都没反应。
岑空以为她出去了,才走出屋,就看到木娆娆捧着一本书,坐在椅子上看的专心致志。
《菜花宝典》?是菜谱?
木娆娆知道自己一看入迷就什么都听不到的坏毛病,眨眨眼,一脸无辜的说:“您下次大点声,我就能听到了。”
岑空放下功法,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她。
木娆娆:嗯?
岑空右手食指伸出,指向屋外:“你听。”
木娆娆耳朵向屋外的方向偏,让她听什么?
岑空问:“听到什么了?”
什么也没有,只有吧唧零零散散的叫了几声。
木娆娆试探性道:“狗叫?”
岑空:“知道它为什么叫吗?”
木娆娆不明所以:“它经常叫,可能有老鼠。”
岑空盯着她,缓缓道:“因为我叫了你不下五次,连狗都听到了,所以才会叫。”
……
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偏得拐外抹角的说她。
摸摸鼻子,木娆娆垂眸:“我下次注意。”
岑空看着她的头顶,头发还挺多,又浓又密。
“你在练这本功法?”
木娆娆抬起头,睁着大眼睛点点头:“刚看。”
木娆娆想了想问道:“教主,您看这本功法厉害吗?”
岑空一目十行的看了几页,随后往木娆娆的方向一扔:“无甚价值。”
木娆娆连忙接住,岑空看过的功法可是数不胜数,他没说这本功法有什么坏处的话,应该就不会有问题,她可以放心练。
她也不用太厉害的心法,强身健体的就行。
“有这功夫,你不如多看两本菜谱。”
木娆娆:“……”
她虽然没有什么金手指,好歹也是力大无穷一女壮士。
木娆娆:“……我想练一练。”
练功法就和锻炼身体一样,做了总比不做强。再说这是木采采特意帮她找的,为了让她“上进”,木采采操透了心。
木娆娆觉得,她自己现在就像一个让木采采头痛的差生。
不努力,不积极,给她答案都不爱背。
岑空拿过她手中的功法,纡尊降贵的帮她仔细看了看《菜花宝典》。
这是一本非常普通的功法,强健心脉,提高身体精力。
看到三分之一,岑空视线在字句间微微一顿。
真气运转,多是在筋脉中运行,汇聚于丹田。这本心法却不是,真气长期在下腹处环绕,对于女性来说,会增强子宫与卵巢的功能性。
怪不得第一页写着不让男人练,男人若是练习这份功法,不出一个月,就会越来越像个女人。
具体表现为,气色红润,须发减少,情绪变得趋于女性。
这种功法,饶是岑空都是第一次见。
掀起眼皮,岑空淡淡的道:“也不是一无是处。”
衰老减慢,促进生育。
木娆娆一听来了兴趣:“您说说?”
虽然这是个山寨货,但它的原版可是让一个汉子成为了武林“一姐”。
岑教主看着她两眼放光的样子,忽然就不想直接告诉她了。
于是他特意吊起她的胃口,从上俯视她道:“真想知道?”
这是不打算轻易告诉她的语气啊。
木娆娆抿抿嘴唇,笑着道:“没事,我知道它对身体没害处就行了。”
您就憋着吧,她不想知道了。
人生第一次卖关子的岑教主:“……”
木娆娆不吃他那套,并让他吃了个鳖。
岑教主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冷着脸转身进屋。
一直到木娆娆把他的洗澡水倒掉,给他在炕头放了杯水,打坐的岑教主都没再睁开眼。
气性还挺大。
昨天晚上木娆娆就觉得有点冷,家里就一床小花被,给了岑空盖。从衣柜里掏出几件长袍,木娆娆退出里屋。
“教主,晚安。”
门被关上,岑空睁开眼。
眼神在衣柜滑过,又闭上了眼睛。他的真气很不稳定,一股股的真气就像乱缠在一起的毛线。
为了不像昨夜那样痛醒,他得将真气理顺一些才好入眠。
屋外,洗漱完的木娆娆将袍子铺在桌子上,准备好几件盖身上的,才脱了鞋爬上桌子。
想着明天去城镇要买的东西,再来就是岑教主肯定不会让她一个人去。
去城镇是不能带面具的,让他围住脸,只露一双眼睛?
不行不行,熟悉岑空的人,光是看到他的眼睛就能认出他来。
给他做顶草帽吧,再围个脸,就差不多了。
迷迷糊糊的,木娆娆就睡了过去。
屋内,岑空真气运转两周天,像蚯蚓一样到处乱窜的真气才理出了些头绪。
他为何真气会如此紊乱?
深深吐出一口气,岑空不去想他模糊成一片的记忆,缓缓张开眼。
不算圆的月亮挂在高空,看到炕边已经变凉的水,岑空舒展盘起的腿,走下炕,拿起水碗,喝了个干净。
想起木娆娆临睡前拿走了许多衣袍,岑空想了想,抬步走到门边,推开了门。
木娆娆躺在圆桌上,头下面枕着《菜花宝典》,身上披着几件长袍。她的睡姿不太老实,衣服都被卷到了一起,夹在了两腿间。
一头浓密的长发糊在脸上,一只脚穿了袜子,一只没穿。
就像一只在衣服堆里打滚的肥兔子。
似是觉得有点冷,木娆娆将没穿袜子的左脚往右脚下面一塞,整个人呈现一个非常别扭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