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公爷,“……”
二皇子想要那个位置,而罗家也的确有心推他上去。
太子已经不足为惧,如今突然间又冒出一个原太子,且还是康王府的世子爷,那康王必然是知晓他的身世。
一切似乎变得复杂起来。
罗小公爷抱拳,“殿下放下,我知道了。”
***
沈姝宁归来时,气色明显比之前好了不少。
婢女茯苓走上前,手中捧着一只托盘,上面摆放着荷花色裙裳,还有一套簇新头面,“少夫人,这套衣裳是世子爷让婢子送来的。世子爷还说,今日二姑娘喜事,让少夫人穿得喜庆一些。”
茯苓哪里知道,陆盛景这是变相的给沈姝宁送东西,但面子上过不去,只好找一个借口。
沈姝宁不喜欢过分明艳的打扮,今日是陆晓莲出阁,又不是她大喜,她为何要打扮明艳?!
沈姝宁将曹姐姐的话记在心里。
讲道理,让她直接对抗陆盛景,她还是有些发憷的。
但曹姐姐说的没错,硬的不行,她可以来“软”的。
“先搁着吧,我今日不穿这衣裳。”说出这话,沈姝宁自己松了口气。
茯苓,“……”少夫人这是要违背世子爷的意思?她突然有些敬佩少夫人了。
***
陆晓莲出阁,她虽给罗小公爷当妾,但康王府的嫡女也与罗小公爷取消了婚事。
这其中曲折,但凡有点脑子的人也能想明白。
即便是康王府嫁女,但多多少少有些不体面,故此,康王府这边十分冷清,只是草草办了几桌,皆是族中至亲赴宴。
康王没有给任何同僚送帖子。
只是稍准备了十几担嫁妆,就算是嫁女儿了。
沈姝宁从偏院出来时,身上穿着一件荷花粉的小衫,下面是白色百褶裙,用了碧绿色丝绦,打扮的十分鲜活稚嫩,看上去莫过于十四五岁的光景,若非是梳着妇人发髻,会让人误以为,她只是个闺阁少女。
陆盛景一抬眼,便看见了她这副如枝头桃花.含.苞.待.放的小模样。
娇俏、清媚,又可人、活泼。
陆盛景心头突然涌了一阵愧疚感,他之前折腾妖精时,实在是情难自禁,难免会有失控的时候。
其实她还只是个小姑娘。
愧疚归愧疚,陆世子一看见沈姝宁没有穿上他准备的衣裙,脸色阴沉。
沈姝宁没想到,陆盛景恰好就堵在了正院,她想了想,不能直接掉头就走,隔着几丈之远,道:“夫君,时辰不早,我要去给二妹妹添箱了。夫君还请自便。”
陆盛景,“……!!”
反了!她是翅膀硬了?!
还是已经替她自己想好了后路?!
“站住!”陆盛景低喝。
沈姝宁心尖一颤,讲道理,要与陆盛景抗衡,她还是有些慌的。但曹姐姐说得没错,女子也能掌控自己的命运,不然她重活一世的目的又是什么?
沈姝宁侧过身子,只给了陆盛景一个秀丽的侧脸,她壮胆道:“夫、夫君,我身为长嫂,误了二妹妹上轿子的吉时也不妥。即便二妹妹是要给人当妾,我这个嫂嫂的礼不能废了。”
说着,转身离开。用纤细窈窕的背影向陆盛景表明她的态度。
“呵呵呵……”陆盛景呵笑了几声。
舔了舔后槽牙,眸光锐利,如恶狼盯上了垂.涎.已久的猎物,半晌之后,也推着轮椅往上院的方向而去。
***
沈姝宁见到陆晓莲时,她屋内没有旁人。
陆家的几个姑娘都瞧不起她了,更是不可能给她添箱,唯有康王象征性的派人送了几套还算看得过去的头面过来。
陆晓莲妆容精致,这一打扮,还真有几分姿色。
“二嫂嫂这是来送我的?”陆晓莲轻蔑一笑,“我得多谢二嫂嫂,不然我又怎会这样快就能嫁给小公爷。”
沈姝宁不与她置气,她之前带人去.捉.奸,只是一报还一报,“那我就祝妹妹前程似锦,能够今早得偿所愿。”
陆晓莲脱口而出,“那是必然!倒是二嫂嫂你,与二哥成婚后,想必是度日如年吧?!我好歹能够嫁给自己的如意郎君,不像二嫂嫂,这辈子只能困在一个废人身边!”
沈姝宁不喜欢听见旁人诋毁陆盛景。
即便陆盛景的确是惹人厌,但也只有她能诋毁谴责。
不知为何,她听不得旁人说陆盛景的不是。
“二妹妹,人生很长,事事变化瞬息,你可千万不要得意太早,你到底是个妾,日后是要.伺.候.主母的,这脾气得改改。还有……夫君他不是废人。”沈姝宁丢下一句,放下了一套素银头面,就离开了陆晓莲的闺房。
陆晓莲本来就因着王府的冷落,而煞是气愤。
被沈姝宁这样一讽刺,陆晓莲气得随手推开了面前的头饰,“我会得偿所愿!我定会得偿所愿!”
沈姝宁无视了陆晓莲。
上辈子,陆晓莲被罗小公爷明媒正娶,做的是正妻。
而这一世,陆晓莲当了妾。
一切都在不知不觉得变化着。
沈姝宁直至此刻,才开始相信,或许如曹姐姐所言,她真的能改变自己的宿命。
刚走出月洞门,迎面撞见一人,沈姝宁平静无波的胸口突然起了一阵涟漪。
她一瞬也不瞬的看着来人,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她忘却了回神。
二人之间视野内,日光正好,仿佛一切已经定格。
陆长云呼吸一滞。
他不懂相思,这才刚懂,就害了相思。
看见沈姝宁那一顺,他的心头涌上一阵欢喜雀跃,即便面上没有表露出来,但他内心却是十分笃定,他想见到她。
哪怕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这样看着。
这厢,刚要拐过小径的陆盛景停下了所有动作。
隔着一丈高的花圃,陆盛景就那么看着自己的兄长与妻子——含情脉脉、两两相望。
若非是自己亲眼所见,他从不知道兄长的眼神可以这般温柔,而妖精也可以这般柔情似水!
所以,他成了什么?
成了阻碍这对“有情人”的绊脚石了?!
陆盛景捏紧了扶手,只觉头顶一片绿光闪烁。
“弟妹,这么巧。”陆长云先开口,嗓音轻柔,目光温和了瑟瑟秋风。
沈姝宁回过神,一手无意识的捂住了跳动不安的心扉。
她看见陆长云就本能的心安,她信任他,想要依赖他,但理智告诉沈姝宁,她这辈子的姻缘已经如此了,再无回旋的可能。
她也止于礼,“大哥,你也来了。”
陆长云点头。
两人似乎不用说什么,气氛也格外的和谐。
陆长云太了解自己二弟的脾性,所以他记挂着沈姝宁,很是担心她的安危,“弟妹,二弟他……有没有为难你?”
沈姝宁张了张嘴,差点就忍不住要向他吐露衷肠。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如何能在兄长面前,说自己夫君的坏话呢。
即便对陆盛景满腹牢骚,她也只能自己强忍着。
“大哥,我……”
沈姝宁正要说自己无事,视野中却突然出现了一人,她惊愕的看着站起身来的陆盛景。
而此时,陆长云也转过身去。
陆盛景这几日都在服药,已经能够走上几步,他上前就是一拳头砸向了陆长云。
陆长云一开始没有反抗,生生吃了一拳头。
沈姝宁大喊,“大哥!”
陆盛景又是一拳头上去。
沈姝宁上前挡着,“夫君,你这是做什么?!”
陆盛景已经没了理智,就在刚才关键之时,他脑子里还在想着一桩事,这妖精上前劝架,首先喊的是“大哥”!
所以,她最先在意的人,竟是陆长云!
陆盛景再也不能忍,直接伸手将沈姝宁推开。
沈姝宁的身子不受控制的跌倒。
陆长云当场唤道:“弟妹!”
他原本不打算与陆盛景斤斤计较,毕竟他是兄长,且又是庶子,但亲眼看见沈姝宁被推到,陆长云也没忍住,他自己都舍不得接近的姑娘,却是被陆盛景这般对待。
“二弟,你过分了!”
陆长云开始与陆盛景大打出手,两人当场就毫无章法的互殴了起来。
陆盛景的双腿并未痊愈,陆长云很快占据优势。
而这时,康王闻讯赶来,看见这满目狼藉,脑壳都胀痛了,“老大、老二!你们都给我住手!”
康王的话不管用。
陆长云像是失了智。
而陆盛景也更是暴戾。
沈姝宁站起身来,就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这二人互殴。
康王无法,只能下令,“来人!把大公子与世子爷拉开!”
数名家丁护院上前,这才控制住了场面。
陆长云脸上挂了彩,陆盛景也没好到哪里去。
康王还是头一次见到两兄弟大打出手,今日府上还有宾客,康王息事宁人,道:“老大,还不快回去修整一番,你这个样子还怎么送你二妹妹出阁!”
陆长云抬手擦了唇角的血渍,看了沈姝宁一眼,确保她无碍,这才对康王道:“是,父王。”
陆长云一惯是以玉如公子的模样示人,今日这般狼狈也是初次。
陆长云一走,康王看了看沈姝宁,莫名觉得心疼,他眼下已经知道有孕一事不过是个乌龙,但沈姝宁是白明珠的女儿,在康王心底有一定的分量,“宁儿啊,带着你夫君回去吧。”
康王又瞥了一眼陆盛景,“老二啊,你、你……你得时刻记住你的身份!”
康王咬重了“身份”二字。
一场闹剧很快结束,沈姝宁推着陆盛景回去时,这人一言未发。
到了寝房,沈姝宁取了药酒过来,陆盛景也不动弹,就那么坐在那里。
清隽的面容因为青紫痕迹,而显得有些落寞。
沈姝宁给他擦药时,故意加重了力道。
“你想疼死我?”陆盛景终于没忍住。
沈姝宁反问,“夫君真要是怕疼,又岂会动手动打人?”
陆盛景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沉默几息,他瓮声瓮气道:“你方才先喊了他。”
沈姝宁愣住,“什么?”
自己做过的事,还不打算承认?
陆盛景心里憋着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憋得他好生煎熬,“……我说你方才先喊了陆长云,在你心里,他比我这个夫君还有重要?”
沈姝宁终于明白过来了,“你不可理喻!”
先动手打人的是他,大哥被打了,她喊一声“大哥”怎么了?
沈姝宁索性不给陆盛景擦药,搁下药酒离开。
陆盛景在她背后低喝,“回来!”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美人的背影,陆盛景又喊,“沈姝宁!你给老子回来!”
走出卧房的沈姝宁,迎面吹着秋风,让自己稍稍清醒一下。
所以……
陆盛景突然打人的原因是什么?
她不蠢,一下就想到了,这下又气得折返。
就在陆盛景看见她回来,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之时,沈姝宁愤愤然,“你太过分了!我与大哥之间清清白白,你这样做对不起大哥,也对不起我!再者……你、你确实不及大哥!”
丢下一句,沈姝宁转身跑开……
陆盛景,“……!!”在她心里,他当真不如陆长云?!
第六十八章 逼婚嫁(二更)
“……你的确不及大哥……”
美人带着愤意的话一直在耳边回荡。
陆盛景心头泛酸, 像是被人泼了一碗陈年老醋。
这滋味,还真是好不酸爽。
妖精又走了, 这次是头也不回。
陆盛景望向铜镜,他看着自己挂了彩的脸,突然只觉得狼狈不堪。
他为了一个女人,将自己折腾成这样。
而他还分毫不觉得后悔。
只悔今日对陆长云下手不够重,让妖精以为,他比不上陆长云。
夜幕降临,陆盛景提着一坛子陈年老花雕,独自一人去了陆长云的桃园。
闻着院中残存的桃香,陆盛景十分怀疑, 妖精之前晒的.桃.肉.干, 就是从这里摘的桃子。
他脑中又浮现出兄长与妻子私相授受的画面。
陆长云今日没有亲自送陆晓莲上花轿, 他脸上比陆盛景伤得更重, 好端端的一个俊美男子,脸上布了好几道青紫痕。
见陆盛景前来, 陆长云坐在院中的亭台下没动作。
他大约猜出了陆盛景的来意。
“大哥,怎么?你也心事重重?”陆盛景明知故问。
陆长云的确是心结难解, 他此前只是疼惜沈姝宁, 可这两日不知是怎么了, 已相思成疾。
陆盛景从轮椅上起身,行走到了厅堂下,他落座,将老花雕递到了陆长云面前, “陪我喝一坛。”
陆长云的确需要烈酒麻痹自己。
他虽然与陆盛景打了一架,但终归还是自己人。
端起酒坛子,陆长云仰面灌了数口烈酒下腹。
他素来是个端方之人, 如此放纵还是头一次。
须臾,陆长云白皙的面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粉。
陆盛景接过酒坛子,也仰面饮了几口。
两个人都酒醉微酣睡之时,陆盛景突然开口,“大哥,你该成婚了,我需要曹家的势力。”
这就是明摆着,逼着陆长云娶曹太子妃的堂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