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的时间还有的早,餐厅客人不多,两人很快落座。
傅北瑧拿着菜单点了她想吃的,将菜单还给服务员,端起杯子喝了口柠檬水,托着下巴透过玻璃窗看向外边闪烁的霓虹灯光。
餐厅将他们点的餐一一摆开,傅北瑧拿起勺子,尝了口三文鱼籽茶碗蒸蛋,她正想开口点评一下新店的厨艺,放在桌上的手机就传来的叮咚的信息声。
傅北瑧瞟了眼发信人,就不感兴趣地动动手指,来了个已阅删除一条龙。
然而没等她这顿饭吃完,手机就又嗡嗡地响了起来,大有电话打不通就持续打到它通为止的意思。
傅北瑧眉心一跳,捏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
好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安静,宋狗特意挑在她吃饭的时候打电话过来,是特意想来影响她的食欲嘛?!
这狗东西,其心可诛!!
“怎么了,”坐在她对面的段时衍同样放下筷子,向她比了个手势,“不用在意我,需要接听的话,只管接就是。”
傅北瑧心情轻松了一点,她拿起手机,没好气地冲着电话那头“喂”了一声。
“喂,”听见电话终于被接起,宋彦承的心情蓦得一松,他唇角扬起,自以为贴心地问:“先前给你发的信息怎么没回,是有事在忙吗?”
傅北瑧冷冷淡淡:“不是啊。”
“不回信息当然是因为我不想回,你连这都看不出来么。”
她一副立马要把电话挂了的架势:“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
“等等,”宋彦承还没从她那句“不想回”的暴击中摆脱出来,听她这么说,他只能先把她的话往边上放一放,干咳了一声,说出自己这通电话的目的,“下周有场慈善拍卖,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傅北瑧:“……?”
傅北瑧小小的脑袋上冒出来大大的问号:“你手边还有字典吗?”
宋彦承茫然道:“嗯,怎么了?”
傅北瑧咬字清晰:“既然有字典,就请你去查查前未婚妻里的那个‘前’字是什么意思。”
没退婚前还不得不碍于两家面子和要在人前维系关系和这狗男人一同出席活动,如今婚都退了,谁还稀得管他!
看在好歹有过一场婚约的份上,傅北瑧还好心给他提了个建议:“我看你那位前女友周诗绮小姐最近应该挺有空的,不如你去问问她吧。”
最好呢,是他们俩能顺势重燃旧情,省得宋彦承三不五时跑来她面前蹦跶,也别再去祸害其他好姑娘。
害,她可真是个善良的好人。
什么意思,突然提起周诗绮算什么,难得傅北瑧还在介意周诗绮的事?
宋彦承心口莫名泛上丝丝喜意,他清了清嗓子,刚想开口和她解释,就听电话那头声音一灭,傅北瑧已经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宋彦承:“……”
日料店里,傅北瑧将手机屏幕往下一按,眼不见心不烦。
刚才的通话虽然没有外放,但凭借傅北瑧说出口的话和手机里细簌传来的声音,段时衍仍敏锐地猜到,刚才那通电话是谁打来的,以及,他说了什么。
他眸光闪了闪,脸上神色未变,只是抬抬手挥退了过来的服务生,亲自为她倒上一小杯清酒:“怎么不高兴了?”
入耳的嗓音低沉温醇,就像对面坐着的是个你相熟多年的朋友,让人很容易想对他诉一诉苦水。
傅北瑧将下巴搁在交叉的十指上,郁闷地眨眼:“刚才的通话,你也听到了。”
段时衍笑容无害:“嗯,多少听到一点,是你的前未婚夫,宋彦承先生?”
在傅北瑧点头后,他才继续若无其事地道:“怎么说呢,虽然我和这位小宋总交际不多,只不过这次他对你的邀约,在我看来不太妥当。”
段时衍微笑道:“毕竟都已经是前未婚夫了,再像婚约在时那样与你同进同出,难免会引起局外人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对你对他都不好,你觉得呢?”
“像他这样随便打电话过来邀请,未免太草率和随心所欲了些。”
“当然了,没有说他不好的意思,只是听闻小宋总向来感情经验丰富,不像我,一向缺乏这方面的经历,”段时衍笑了一下,他垂下眼皮,鸦青色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深意,“或许他有其他想法也未可知,我随口一说,不必当真。”
“没有!”傅北瑧眸子发亮,她斩钉截铁地肯定了他的说法,“我觉得你说的太有道理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宋狗:???隐隐约约有被内涵到!
今日份粗长来啦,是属于平安夜的加更鸭~~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枫柒落月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三章
要是傅北瑧头顶悬挂着一个好感度进度条,那么此刻,进度条响起的声音一定是:——叮咚,您的攻略对象对您好感度+100,请再接再厉!
周所周知,吐槽这种事,负责捧哏的那个对象有多重要,在这方面,顾予橙虽然一直做得不错,但对着同一个人吐槽久了,难免也有些无趣。
但对面坐着的人换成是段时衍就不一样了!
他虽然话少,但一旦开口,便是直击要点,听得傅北瑧忍不住发出了赞同的声音。
她不禁开始想,同样都是男人,为什么段时衍说的话就好听到让她想要拿台录音机录下来每晚睡前循环播放高兴高兴,而宋狗就只会让她气得恨不得拿个大刷子沾了牙膏把他那张臭嘴从里到外刷他个遍。
简直不可思议。
吃完饭段时衍送她回家,傅北瑧坐在他车上,拿出手机和顾予橙聊了会儿天。
顾予橙:【你身体都好了,要不咱们什么时候约一波呗?】顾予橙:【自打你和宋狗退婚后,都还没出来玩过,再不出来见见人,大伙儿可都要以为你是真为了退婚的事黯然神伤了。】傅北瑧懒懒地打字回她:【行啊,日子定了,到时候通知我。】顾予橙;【择日不如撞日,不然就今天?】
顾予橙:【正好我名下有个俱乐部最近几天搞周年庆,我抽空过去看了一趟,里边人干得不错,布置得还蛮有意思的,怎么样,今晚一块去放松一下?】顾予橙说的不错,傅北瑧自然是信的,她挑出一张笨熊点头的表情包发过去。
傅北瑧:【行,那就这么定了。】
车子停在泰川公寓楼下,傅北瑧拿起包包推开车门下车,见他坐在车里没有动作,又小步退回去敲敲车窗,“你不回家吗?”
段时衍摇下车窗,抬起眼看她:“不了,我还有点事,需要回公司一趟。”
傅北瑧了然。
像他这样的公司掌权者,平常的工作强度,自然跟她这个富贵闲人是没得比的。
她就是有些后悔:“早知道刚刚就不用你送我回来了。”
她自己回家也可以的,省得耽误了他这一来一回的时间。
“没关系,”段时衍语气自然,仿佛只是随手拈来的一句安抚,“有些时间,不算耽误。”
不知道为什么,傅北瑧总觉得自己仿佛从这句再简单不过的客气话里听出来一点认真的意味。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段时衍问道:“你是打算直接回家休息了?”
“……”
傅北瑧张了张嘴。
当然不是。
现在才几点,夜生活还没开始,就算她要睡美容觉,这个点也未免太早了些。
但是当着段时衍的面,说她打算上楼换身战袍和顾予橙一块出去开心好像也有点怪怪的,毕竟她可没忘了,上次跟顾予橙在酒吧喝醉酒,最后祸害的是哪位高人……
不行了,不能再想下去,再想下去她的良心又要开始痛了。
傅北瑧撑着他的车窗眨了眨眼,扬起一枚甜笑假装乖巧道:“当然啊,大晚上的,我不睡觉还能干什么。”
说着还很应景地伸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昨天睡得太晚,今天一大早就困了。”
她戏演得如此卖力,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段时衍都应当不会起疑的才对。傅北瑧退后两步,站在路灯下朝他挥挥手,小跑着进了公寓大厅。
段时衍没有直接开车离开,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跟随着她离开的背影,看她裙摆随着动作微微荡开,像只振翅而飞的小蝴蝶在风中轻颤的美丽蝶翼。
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公寓入口,他才动动手摇上了车窗。
顾予橙名下的俱乐部是她和沈铎商业联姻时家中堂哥送她的新婚贺礼,顾予橙自知自个儿不是搞经营的那块料,这两年一直把俱乐部交给专业人员打理,自己当起了甩手掌柜,只是偶尔想起来了才会过去玩玩,谁知误打误撞,请来的人还真把她的俱乐部打理得不错。
夜晚华灯初上,俱乐部里热闹得很,顾予橙接到傅北瑧快到了的消息,亲自从人堆里挤出来接她。
傅北瑧回家换了件吊带小黑裙,两根细肩带挂在她光洁的肩上,露出线条姣好的脖颈和两枚精致的锁骨。
顾予橙看得眼馋,手不安分地伸过去戳戳她肩膀:“我就羡慕你这样的直角肩,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傅北瑧把她那只蠢蠢欲动的爪子拍掉:“瞎摸什么,不要把我打在锁骨上的闪粉蹭掉。”
顾予橙伸手一看,果然发现她指腹上沾到了星星点点的亮片。
“……”
她佩服地向傅北瑧竖起了大拇指。
晚间的俱乐部气氛热络,顶端变换着色调的灯带在众人脸上打下不同颜色的光斑,吧台上有个年轻小帅哥组成的乐队,正抱着吉他在台上献唱。
傅北瑧从绕场的侍应生端着的托盘里选了杯酒饮了两口,又跟几个熟面孔打过招呼,才跟顾予橙突出重围到吧台坐下。
她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斜靠在吧台上,忽然微眯了眼睛靠过去,和顾予橙指了指舞池中间的某人:“你看那个,是不是周诗绮?”
顾予橙闻言,立马睁大眼睛往舞池里搜寻了半天:“我去,还真是。”
“她怎么来了,这人不是一向装的清纯小白花人设,我这种俱乐部,哪里装得下她这尊大佛。”顾予橙撇撇嘴,“记得提醒我,下次弄个黑名单禁入,第一个就把她列上去。”
傅北瑧给她打了个“ok”的手势。
周诗绮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有个条件不错的小开最近和她玩得不错,追她追得正上头,她虽然没打算真正答应对方,却也不想把路堵得太死,因此每次对方来约她出去,十次里总也会答应个两三次。
她心中更在意的,还是宋彦承。
宋家的小宋总,不论从身家还是相貌,都比追她的小开好上一个层次,只是当年他们分手后,她虽然有心想要挽回,但宋彦承那边,虽然看在曾经那段旧情的份上对她多有照顾,却始终对她表露出复合的念头不见答复。
周诗绮并不着急,圈子里对小宋总有意的女人不在少数,但她也有她的优势。
她是宋彦承曾经真正宣布交往过的女朋友,她自信她对他来说,和别的女人,总是不同的。
周诗绮本以为他和傅北瑧的婚约解除后,她的机会也就来了,可她没想到,当她跑去宋彦承的办公室见他时,看到的,却是他几次对着傅北瑧的电话犹豫不定,摆明了是想找个理由和她联系。
周诗绮的心一下子慌了。
尽管宋彦承一直表现得对这门联姻并不在意,但……那么长时间下来,他心里真的一点都没有动摇吗。
“诗绮,你怎么不说话,”和她一起来的小开关心地将手搭在她肩上,“是不是嫌这里太闷,要不要我陪你出去透透气?”
“没有。”周诗绮朝他无害地笑笑,同时不露痕迹地避开了他的那只手,“我没事,你去和朋友们玩吧,我在这里等你。”
“成,那你就在这儿坐着,需要什么自己点,一会儿记我账上。”
周诗绮微笑着向他点头,目光却穿过他落在吧台另一道身影上。
傅北瑧就坐在那里,她端着酒吧,闲闲和身边的顾予橙聊着天,乌黑长发柔顺地落在她肩上,随着她懒散拨开的动作,露出一点白皙的肌肤。
时不时有男人凑上去和她搭讪,又被她三两句话打发开。
周诗绮蹙起眉头。
还真是一如既往,漂亮得令人……讨厌。
见到周诗绮这事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插曲,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傅北瑧索性换了个方向坐着,继续和顾予橙聊了起来。
但她不想搭理人家,不代表有些不长眼的人不会主动跑来理理她。
在听到那声熟悉的“傅小姐”从背后响起时,顾予橙发誓,她清楚地看到,自家好友额头上的青筋跳动了一下。
傅北瑧没有回答,而是托着下巴慢悠悠地对顾予橙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中学没课的时候出去,玩的那个打地鼠的游戏?”
顾予橙跟她这么多年朋友,她一个眼神过来,她就知道她在打什么坏主意,当即配合地道:“记得,怎么了?”
傅北瑧弯着唇笑:“我就是奇怪,怎么有些人的脸皮就那么厚,跟游戏机里的地鼠似的,打一次,蹦一次。”
“欸,”她边摇头便感叹,“秦始皇当年没能拿她的脸皮修长城,可太可惜了。”
她话音落下,周诗绮面色就是一变,她咬着牙提高分贝:“傅小姐,我只不过是看到有熟人在这,想过来跟你打声招呼,你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
来顾予橙的俱乐部玩得有不少是圈中二代们,认不认识的暂且另说,傅家大小姐和宋氏的小宋总订了几年婚,临了临了竟然没成的瓜,还有谁没吃过,再加上一个前女友周诗绮,这场面就更好看了,一时间不少道眼神自以为隐晦地朝吧台的位置瞄了过来。
听外头传的,是小宋总难忘旧情,至今放不下他的前女友白月光,哪怕傅大小姐再如何好,也没法打动他心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