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众人看看歪坐在那儿的大小姐本人,再看看站在她身旁的周诗绮,心中不由得浮上一个疑问
放着这么一位长相好家世好的未婚妻不要,还跟前女友藕断丝连,他宋彦承怕不是瞎吧??!
傅北瑧仿佛此刻才发现她的存在,她佯作诧异地回头:“这不是周小姐吗,你是什么时候到我身后来的,这儿乐声太大,我都没听见呢。”
“对了,刚刚我和我朋友聊天,看周小姐你这个表情——”
她明眸轻眨:“该不会是偷听完我们的对话,还对号入座了吧?”
“……没有,”留意到旁边人看她的目光,周诗绮眸光一闪,她很快收拾好表情,唇瓣颤了颤,生动形象地演绎了什么叫“我可怜我无助我柔弱”。
“抱歉,是我误会了,我……我只是看到你在这里喝酒,想着你是不是因为退婚的事心情不好,所以才想过来安慰安慰你,没想到反而会让你更不高兴……”
她话没说完,就见傅北瑧开始往两边东张西望起来,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的样子。
周诗绮剩下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嗓子眼里,顾予橙看得好笑,她努力憋住笑意,配合地跟好友唱起了双簧:“瑧瑧,你找什么呢?”
“哦,找个补光灯啊,”傅北瑧拖长了尾音,“有些人既然那么‘善良’,我不弄个圣母的光在她头顶照着,岂不浪费了她这演技。”
那多不好意思。
她可最珍惜资源了。
这句话一出口,吧台负责调酒的小哥就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了声。
见傅北瑧眼底的眸光幽幽朝他扫过去,调酒小哥忙敛了笑意,一脸严肃地道歉:“实在对不住,我们上岗前受过专业训练,一般无论都好笑,都不会笑的。”
傅北瑧了然,十分贴心地给他补上后半句:“我明白,除非忍不住。”
想拿她作筏子卖惨,抱歉,你找错人了。
如果说周诗绮的表情刚才还只是有些难看,现在就已经彻底变成了酱紫色。
傅北瑧压根没半点要给她留面子的想法,寻常周诗绮跟人就算有个不愉快,彼此当着其他人的面也要顾着点形象,最多也就是明里暗里往对方的话中下绊子,哪有像傅北瑧这样的,抬起手直接把台子掀开,真刀真枪往她脸上砸。
“诗绮,不是说让你在位子上等我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带着周诗绮出来玩的小开一回头发现周诗绮不见了,忙找了过来,周诗绮眼皮一跳,没等他跟傅北瑧接触,就快步向他走去,笑着对他道:“没什么,一个人呆久了有些闷,随便逛逛而已。”
傅北瑧看着她恨不得立马拉人离得几公里的架势,好笑地啧了一声:“现在倒跑得快了,刚刚干嘛还腆着脸到我面前来找不痛快。”
顾予橙一语中的:“还不是怕你在她旁边那男的跟前说点什么,坏了她清纯小可怜的好形象。”
“对了,”她神神秘秘地凑过去,扒着傅北瑧问她,“你跟我说实话,你这几年怕不是在学校转修抬杠了吧,以前也没见你那么能怼啊。”
傅北瑧:“……”
傅北瑧托着下巴做冥想状:“大概是……以前没遇到这么不要脸的人吧。”
她就是想发挥,也没那个机会啊。
顾予橙顺着她的话想了想,一脸赞同地点头:“那确实。”
周诗绮这一出现,对傅北瑧来说实在很毁心情,她握着酒杯想了会儿,拿出手机点开相册,开始刷刷翻找起什么东西,随即竖起两根手指对准手机屏幕,做了个跳跃的动作。
顾予橙:“……”
要不是看她刚还神志清明,她几乎都要以为,是周诗绮趁她不注意,偷摸着给她下了降头。
顾予橙好奇地伸长脖子,往她屏幕上定睛一看:
——只见一盆熊熊燃烧的火盆,正嚣张地霸占了她手机屏的全部位置,夺目得不能再夺目。
傅北瑧双手合十,口中振振有辞:“大晚上撞见坏东西,得赶紧跨个火盆,去去晦气。”
“……”顾予橙复杂道,“大家都是新时代的接班人,倒也不至于如此迷信。”
自从上次喝醉酒占了段时衍的便宜后,傅北瑧算是长了个教训,即便有顾予橙在身边,也没敢喝得太过,倒是顾予橙喝多了酒就开始眼泪汪汪跟她吐槽联姻生活有多乏味和她名义上的老公沈铎简直就是木头成的精。
傅北瑧听得心中感慨,她拍拍好友的肩膀,豪迈地一挥手:“乖了,你换个思路想想,男人有什么好稀罕的,有那伤春悲秋的功夫,别说换上一个两个的,就是换他八十个都行!”
“到时候你双数这个,单数那个,到了周末还能给自己放个假,你就说香不香吧?”
顾予橙打了个哭嗝,掷地有声地答:“香!”
……
“噗哈哈,真是没想到啊,合着咱们傅大小姐私底下是这么想的,你说咱宋哥知道他前未婚妻还有这种抱负不?”
离吧台不远处,有个年轻男人连连咂舌,跟身边的朋友对视一眼,发现彼此眼中盛的都是同款惊讶。
他们往日跟宋彦承关系不错,本来这趟出来也是叫了他的,奈何他推脱有事没来,谁承想误打误撞,竟然撞见了他这位前任未婚妻。
喝了两杯酒,他这点想看人热闹的坏心思也开始压不住蠢蠢欲动地往上冒:“我太罪恶了,我竟然想看看宋哥知道傅大小姐私下里这么说,脸上会是个什么表情。”
“不瞒你说,我也……”
夜晚。
宋彦承坐在车里,再次打开手机,翻出和傅北瑧的聊天对话框。
他的手指几次按在上面,却最终一个字也没发出去。
连他自己都看不清,他到底是着了什么迷,才会在下班后绕远路驱车前往傅家大宅附近,平白多耗费数个小时,只为实现一场再特意不过的“偶遇”。
直到遇见她家正巧出门的阿姨,他才知道,原来她回国后,一直长住的地方,竟然不是中南乐府。
他沉默良久,直到手机传来叮咚一声,打破了车厢里的沉寂。
宋彦辰皱眉一看,是他其中一个朋友发来的视频。
他想起他们今天是要去俱乐部找乐子,对他发来的东西也就没了看的兴趣,连点开的兴致也无,就想把手机扔到一边。
谁知手指不经意间擦过屏幕,有道熟悉的女声从手机里飘出来:“不过吧,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男人都可以的,比如宋彦承那个狗东西,他就不行!”
狗东西本人:“……??”
宋彦承眉头一皱,拿起手机定睛看去,只见摇晃的屏幕里,乌发红唇的女人坐在吧台边,面上非但没有半分退婚后的彷徨,状态反倒比他先前每次和她出来时都好!
宋彦承隔着屏幕看她对坐在身边的好友侃侃而谈:“……别的不说,就说姓宋的他身上那股味道,受不了受不了。”
“你问我什么味道?”傅北瑧摆了摆手指,一脸嫌弃地揭开了谜底,“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渣男特有,垃圾桶的味道呗!”
宋彦承:“……”
作者有话要说: 宋狗:不可能!我不信!!这视频一定是P的,P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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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这段视频不长,宋彦承沉着脸看完一遍,又将进度条拉回起点,重新看了一遍。
他反复拖动进度条,直到视频里的傅北瑧张口,他的脑海里就会立马浮现她下一句会说的话。
宋彦承的眼中有些茫然,原来,傅北瑧一直以来,都是这么看他的?
她好像一点都不喜欢他。
不,与其说是不喜欢,倒不如说是她对他……厌恶极了。
宋彦承不敢置信,他开始拼命回想订婚这几年和傅北瑧的相处记忆,试图从那些回忆里找出她喜欢他的证明。
……但是没有。
她从来没有亲口对他说过一句“喜欢”。
撇开那些必要的谈话,她甚至很少主动来找他聊一次天。
那些他以为的东西,抛开他先入为主的观念,换个角度想一想,其实反倒更像是他的,自作多情。
不可能的!
宋彦承抿了抿唇,一颗心像是被浸进了黄连水里,他握紧手中的手机,在心底一遍遍否定,不会是这样的,她喝多了酒,随口胡说也不是没有。
她说的一定是违心话!
宋彦承盯着朋友发来俱乐部的地址,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立刻开车过去,抓住傅北瑧好好问个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手已经放在了方向盘上,最终却还是缓慢地从方向盘上拿了下来。
宋彦承喃喃自语:“从这里到俱乐部,就算我现在开车过去,没准等我到那儿人都已经走光了,去了也只是白跑一趟……”
对,就是这样,宋彦承内心对自己说。
他只是因为怕麻烦才没有立刻赶去俱乐部的,绝对不是因为……他怕去到那里,会从她口中听到更多讽刺的东西。
“阿嚏。”
傅北瑧下车时打了个喷嚏,她吸了吸鼻子,快步走进公寓大堂。
顾予橙喝到后来实在醉得不像样,傅北瑧无奈,只好让俱乐部的人帮着把他们老板抬上了车,很讲义气地亲自把人送回了家。
顾予橙酒品比她还差,她光是一路上对付这醉鬼就费了不少功夫,傅北瑧一路揉着肩膀踏进电梯里,只想赶紧回家好好睡一觉。
耳边叮的一声,电梯门徐徐往两边打开,傅北瑧踩着小高跟走出电梯。
下一秒,她撩起眼皮,与正站在她家门口做敲门状的段时衍四目相对。
傅北瑧:“……”
悄悄,是离别的笙箫;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让她想想傍晚跟段时衍分别那会儿,她是怎么跟他说的来着?
哦,她好像是说,她困了,要回去睡觉了。
再看看她现在的打扮,高跟小吊带,再配上一个再直的直男都看得出是化了的妆,就算她这时候说是睡到一半醒了想下楼买个东西都没人信呢:)
傅北瑧深吸一口气。
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祭出拖延大法,同手同脚地往电梯间走去。
不管了,只要她跑得够快,尴尬就追不上她。
前脚刚走进电梯,后脚,她的手却被另一只宽大的手掌紧紧握住,再往回一拉。
傅北瑧一时不察,她被带出了电梯,脚下的细高跟一个没踩稳,不受控制地向前跌去。
下一秒,她带着一身淡淡的酒香,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傅北瑧纷乱的思维空了一瞬。
她的脸贴在段时衍昂贵的西装面料上,无意识地蹭了两下,鼻尖嗅到男人身上清淡冷冽的薄荷味。
好闻而安心。
傅北瑧脑子里乱糟糟的,脑海中豁然蹦出四个五彩斑斓的大字——投、怀、送、抱!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解释她刚才真的只是一时没站稳还来得及吗?
她定了定心神,站稳了脚步,就想先从段时衍怀里出来。
才刚有所动作,一只手就环住了她的后背,将她重新按回了那个散发着薄荷味的怀里。
“急着跑什么?”
她抵着他宽厚的肩膀,感受到他说话时的呼吸落在她耳垂上,有种酥麻的感觉。
“喝酒了还跑,也不看准地方,”段时衍嗓音有些沉,让人听不出喜怒,“是想在电梯里过一夜吗?”
“……”
当然不是。
傅北瑧在心里小声反驳他,就算她真的醉到连家和电梯都分不清的地步,起码泰川的24小时管家也不会在发现她后眼睁睁看着公寓的业主睡在冰冷的电梯里,怎么说都会把她叫醒送回家的。
更何况她其实今晚没有喝太多酒,晚上送完顾予橙从她家出来时也照过镜子,除了两颊红了点之外,倒也没别的异样,但是……
傅北瑧埋在段时衍怀里,悄悄睁开眼打量了他一眼。
但是,他好像以为,她喝醉了嚯。
傅北瑧快速拨起了她的小算盘,啪啪列出一个等式:喝醉酒=没法正常说话=不能被算总账=顺利逃过一劫她可以!
傅北瑧乖乖窝在他肩头,发挥出她有生以来的最佳演技,努力装成一条醉醺醺的咸鱼,彻底不动了。
她被段时衍提到房间门口,他握住她的手摁在门锁上,嘀的一声打开了门口的电子锁。
傅北瑧看着面前大开的房门,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直到她被段时衍放到客厅,她才恍惚想起一件事。
既然段时衍知道她的门锁可以用指纹打开,那她上次醉酒,他干嘛不直接把她送回来往家里一丢,而是将她带回了他那儿呢。
傅北瑧的客厅里除了沙发就是个浅粉色豆袋,人坐在上面,可以软绵绵地被包裹起来,是在在家最喜欢呆的地方之一。
她此时就坐在这只豆袋上,手里还被段时衍就地取材,塞了只大号抱枕。
傅北瑧:“……”
等等,她喝醉酒其实并没有非要抱着点什么东西的习惯,他其实不塞这个给她也可以啊!
她绝不会因为手上没有东西抱而把魔爪伸到他身上的!!
傅北瑧在内心土拨鼠呐喊时,段时衍已经接过公寓管家送上门来的醒酒汤,关门转身走到她面前:“来,先把这个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