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督辅佐打不通电话,车子停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直到结界的警报解除之后才顺利开了进去。
“怎么会弄成这样?”夜蛾正道匆匆赶来,他看着受伤的七海和秀千代皱眉。“不好好养伤,这么着急回来做什么?”
说完之后他挥挥手:“硝子在医疗室,你们过去找她吧。”
监督辅佐推着七海的轮椅往前走,但是秀千代停下了脚步看向夜蛾正道:“夜蛾老师,五条学长他不在吗?”
“他有别的事。”说完之后夜蛾正道就匆匆离开了,只留下秀千代皱起眉头留在原地。
她嗅了嗅,尽管十分稀薄,可空气里确实有股血的味道。有人在咒术高专里交战,并且伤的不轻。
“是我多心了吧……”秀千代收回视线慢慢地走向医疗室,“悟他怎么可能会受伤。”
医疗室里七海在接受硝子的治疗,她是极其稀少的使用反转术式进行治疗的咒术师。所以一般情况下她都会在医疗室,为任务归来的咒术师们提供医疗服务。
“伤得很重啊七海。”家入硝子将七海的袖子剪开,露出两条手臂。“没事,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七海点点头,忍住了治疗带来的刺痛。在治疗好他的伤势之后,家入硝子便让七海出去了,只留下她和秀千代两人。
“你这伤的也不轻啊。”家入硝子示意她解开衣服,倒吸了一口气。“虽然都是皮外伤,但看起来还是挺吓人的。……疼吗?”
秀千代将衣服解开了,过于白皙的身体上布满了大大小小近乎黑色的淤青,尤其是胳膊上更是严重。家入硝子轻轻地触碰了一下,生怕一个用力就会弄破她的皮肤。
“奇怪……”家入硝子的反转术式已经施加在了秀千代的身上,但她身上的淤青却没有半点儿消退。“怎么回事?”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就好像是她的咒力在秀千代的身上被抵消了一样。家入硝子忍不住好奇了起来,这还是她掌握反转术式以来第一次失败。但她并没有沮丧,反而变得兴致勃勃。
“难道是体质的问题吗?”她将手放在秀千代的肩膀上,凑近观察她。“我听夜蛾老师说过你的体质特殊,但没想到还真的是这样!”
“家入学姐,我可以穿上衣服吗?”秀千代很不习惯别人靠的这么近,五条悟除外。
“别着急啊。”家入硝子很认真地说,“你难道就不在意吗,你受了伤反转术式无法治疗你,就只能缓慢恢复了。咒术师面对危险的时候那么多,你难道一点儿都不在乎吗?”
秀千代歪了歪头:“我并不在意。”说完她的目光落在了诊疗台的一角,那边掉落了一颗纽扣。是咒术高□□服上的扣子,“那个扣子是……?”
家入硝子转过头去看,脸上的表情凝重了起来:“啊,是夏油的扣子吧。他刚治疗好就跑出去了,可能是受伤之后掉下来的。”
夏油杰受伤了……那,五条悟呢?
秀千代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瞬间攥住了,她必须用全部的意志力来克制自己的颤抖。
在深呼吸之后她尽量心平气和地发问:“夏油学长他们不是去执行了一个很简单的任务吗?怎么会受伤。能伤到特级咒术师的人,我真的……很难想象呢。”
“……是啊。”家入硝子脸上的表情阴沉了下来,“不只是你没想到,所有人都没想到。不过还好,伤势并不严重。就连五条他……”
说到这里家入硝子察觉到自己失言了,于是连忙转移话题:“不说那个了,我先给你擦药吧。”
秀千代的脸色阴沉的吓人,她的瞳孔又开始悄悄地在变形。好在家入硝子低头给她擦药并没有看到,诊疗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硝子!”推门进来的是五条悟,“你在……忙啊……”
他话说到一半顿时憋了回去,因为上药的关系秀千代的上衣已经完全.脱了下来,仅仅穿着内.衣。她转过来正好和五条悟的视线撞在了一起,眼睛瞬间又变回了正常的样子。
“难道我看错了?”虽然时间太过短暂,可五条悟并没有错过她瞳孔的变化。同时无下限术式弹开了家入硝子丢来的东西,“你干什么?”
家入硝子早就把衣服盖在了秀千代身上,简单粗暴地说:“出去。”
“噢,不好意思。”五条悟立刻退出去关上门,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回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幕。他的脸稍微红了一点,然后摇摇头把刚看到的东西甩出去。
不过比起看到了秀千代的好身材和满身伤痕,他更在意她刚才眼睛的变化。
五条悟出去之后,家入硝子强行扯出一个笑脸:“你看,他这不是好好的。”
除非平安无事的定义是满身都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胸口、腿上以及头上都有足以致命的伤口。
秀千代第一次在五条悟之外的人面前露出真心的笑容:“嗯,那我就放心了。”
——所以,要是你受伤回来的话,我一定会好好地嘲笑你。
呵呵?
第16章 畸恋悖论之始
“虽然看起来严重,但其实都还好。”硝子上完药之后,将剩下的药膏递给她。“最严重的伤也就是手指上的,要记得天天来换药啊。”
秀千代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家入学姐。”
“那我就先告辞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硝子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没点火:“真是奇怪,她都不会感觉到痛吗?”
秀千代又不是无痛症患者,她当然不可能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只不过比起她自己的伤势,她更在意另外一件事,在意到完全无视其他。
——五条悟是怎么受伤的?
她怎么也想不通,因为那可是五条悟啊。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强的离谱,强的无视一切的五条悟。他受伤了,这怎么可能呢?
但是秀千代闻到的血腥味确实是属于他的,在诊疗室也看到了他身上裂开的校服。伤势都已经被反转术式治疗过,伤口已经愈合。尽管如此,只要看一眼他的样子,就知道当时伤的有多严重。
“……”秀千代的脚步停下了,她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换了个方向往前走。
她不知道自己在日上山吸收了那么多的怨念会有什么负面影响,可是现在秀千代能够很明显看到空气中涌动的各种痕迹。无论是咒术的残秽还是诅咒的残秽,全部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秀千代理所当然地找到了五条悟受伤的第一现场,她寻找着变得极其细微的残秽一路来到了筵山山麓。这里几乎被五条悟的术式荡平了,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何等惨烈的战斗。
但她的目光只是落在了最中间那一滩血迹上,然后死死地盯着挪不开眼睛。
接着秀千代走了过去,在那一滩血面前蹲下,就像是凝固在那里一样。
“秀千……斋藤同学?”
夏油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惊讶地看着秀千代,不明白她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听到他的声音,秀千代像是被惊醒了一样转过头站起来。
“你和七海同学也回来了啊。”夏油杰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疲惫神色,“任务完成了吗,没受伤吧?”
刚说完他就看到了秀千代的十指都缠着绷带,脸色苍白,脸颊上有不自然的红晕。就在夏油杰刚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秀千代摇晃了一下。
“没事吧?”夏油杰想也没想马上就冲过来扶住了她,“你受伤了,没让硝子帮你治疗一下吗?”
秀千代不着痕迹地避开夏油杰的手:“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是吗。”夏油杰感觉得到她不想被人触碰,于是干脆地收回了手。“我送你回寝室那边吧……刚发生了一些事情,这里还不算特别安全。”
秀千代的目光落在他同样破损的校服上,回想起诊疗室里那颗扣子。她藏在袖子下的手指抽搐了一下,很直白地发问了:“夏油学长知道悟是怎么受伤的吗?”
夏油杰沉默了下来,他看着秀千代迈过地上的碎石子走到平整的地方才开口:“我们低估了对手,才会造成任务的失败。”
因为担心秀千代的身体状况,夏油杰就这样一路陪着她慢慢走回宿舍。在路上他把这次的任务经过讲给了她听,从如何开始到如何结束,巨细无遗。
“是这样啊。”在听完夏油杰的讲述之后,秀千代点了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轻声问他,“那,杀掉了吗?”
“啊?”
秀千代重复了一次:“杀掉了吗,那个让你和悟受伤的家伙?”
夏油杰看着秀千代的脸,那双漂亮的深紫色眼睛里毫无感情波动。他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违和感,突如其来的倾诉欲涌上了夏油杰的心头。
“那个人被悟杀掉了。”夏油杰低声说,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像是在寻找措辞。“斋藤同学,你又是如何看待咒术师的呢?”
秀千代勉强抬起手拂开脸侧的一缕头发,然后平静地回答:“有特殊能力的人类,仅此而已。但我知道你想问的不是这个,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成为咒术师,对吧?”
“你很聪明。”夏油杰承认了,“是,因为悟的关系吗?”
提起五条悟,秀千代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这么说也没错……不,应该说如果没有他,我是不会想要成为咒术师的。”
“是因为喜欢吗?”夏油杰回想起她和五条悟之前相处的片段,只能往那个方面去想。“喜欢到可以让自己面对危及生命的危险,然后去保护那些被诅咒伤害的人……”
夏油杰总算是露出了稍显轻松的笑意:“我明白了。”
说完之后他帮秀千代打开了寝室的门,然后声音更加温柔地对她说:“你好好休息吧,把伤养好才是最重要的事。”
虽然秀千代并不知道夏油杰到底从她的话里明白了什么,但她还是礼貌地点头致谢:“谢谢你送我回来,夏油学长。”
“你不用道谢。”夏油杰温柔地说,“悟他可能比较忙,一会儿处理完事情之后就会过来看你了。他有时候性格比较随性,不太会讨女孩子开心。尽管他嘴上没说,可他确实很在乎你的安危。”
秀千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听到他说这番话只是稍微抬了抬眼皮:“是这样吗?”
“嗯,他还问了我关于日上山的事情。”夏油杰说,“他给你打了电话但没有接通,你不知道吗?”
秀千代摇摇头:“山里信号不好,我也没有携带手机的习惯。不好意思,夏油学长,我有些头晕,想要去休息了。”
“那你快去休息吧。”夏油杰见她脸色比刚才刚不好了,心里不由得担心起来。“真的没事吗……你发烧了,有没有退烧药?实在不行我送你去医院吧。”
就在这个时候,五条悟的声音在他背后响了起来:“杰,你怎么在这里?”
夏油杰吓了一跳,下意识要松开扶住秀千代肩膀的手。但他立刻又想到,自己只是在关心后辈,又没做什么别的事,于是手便没有从秀千代的肩膀上挪开。
五条悟的目光从夏油杰握住秀千代肩膀的手指,移动到了秀千代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上。然后他伸出手:“阿秀,过来。”
秀千代轻轻地拂开了夏油杰的手,就像拂开肩膀上的落花一样。接着她就被五条悟直接打横抱起来,径直走进了寝室里。
抱着秀千代的五条悟侧过脸对夏油杰说:“你也快去休息吧,你的脸色也不太好。”说完之后他用脚关上了门。
夏油杰盯着门看了一会儿,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他得去买一些药品,因为不管是他的房间还是五条悟的房间,都不可能会有退烧药这种东西。
秀千代的胳膊环着五条悟的脖子,她专注地看着他的脸。在被放到床上的时候,五条悟眯起了眼睛:“你在看什么?”
“在看这里。”秀千代的手指撩开了他额前的头发,露出了下面的伤痕。“很痛吗?”
五条悟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反正都治好了……你怎么这么烫?”
秀千代一贯的体温都很低,所以当她高烧的时候就会格外明显。五条悟将她放好之后准备去拿冰袋和毛巾给她降温,但是却被秀千代的手拉住了手腕。
“硝子没有给你治疗吗?”五条悟拍拍她的手背让她听话,“当心高烧不退变成笨蛋。”
他在冰箱里找到了冰袋和毛巾,又找到了干净的绷带和药粉。他把冰袋卷在毛巾里放在秀千代的额头上。然后挽起她的袖子看着她遍布淤青的手臂,又托起她的手指慢慢拆开那些被血弄脏的绷带。
“反转术式的治疗对我无效。”秀千代看着他胸口的血迹说,“我的伤没那么严重……毕竟比不上你,这都是致命伤呢。”
她另一只手精准地从他额头、脖子、胸口一路划过直到他的右腿,都是被伏黑甚尔所重创的位置。
“看起来……你伤的确实不严重。”五条悟放下她的手,微微伏下来盯着秀千代。“刚才我见到七海了。”
“他告诉了我一些有趣的事情,你知道是什么吗?”
五条悟伸出手固定住秀千代的头,他紧盯着她的双眼:“他说你们在日上山遇到了一个诅咒师,那个诅咒师戴着一个奇怪的面具。那个诅咒师似乎对你很了解,你有想到什么吗?”
秀千代看着五条悟的脸,本来内心已经平静了下来。但他提到了果心居士,她便本能地想到了那个等同于“亵渎”的“幽婚仪式”。她的眼瞳不受控制地产生了变化,在五条悟紧盯不放的时候,变成了蛇类的竖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