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窗外天幕划过,从丝状的白云间拖出一条长长的尾迹。
车子平稳地驶向麦优甜品店。
眼看拐过前边的弯就到了,徐枝月打破了车厢内的安静:“放我在这儿下车!别再往前开了!”
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
普通的打工的一天。
徐枝月想着自己在麦优的合同快到期了,趁客人少的时候,和正好在店里的花姐私下提了一嘴,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不继续在这做了?”花姐放下账目本,“这次真想清楚了?”
徐枝月有些不好意思地,“想清楚了。”
“唉。行吧。”花姐惋惜地拉起徐枝月的手,“说实话,真挺舍不得你这么个盘正条顺、干活麻利的姑娘。”
徐枝月弯眸笑了笑,“之后你肯定能遇到比我更好的员工。”
虽然说过不久要从麦优离职,但剩下的二十来天,徐枝月照样会尽职做好本分工作。
傍晚时分,店里没有客人,徐枝月在收银台清点白天的账单。
店门口的红外感应迎宾器发出“叮咚”的提醒。
“欢迎光临,”徐枝月从电脑屏幕后抬头,“看看需要些什么。”
“是你?”刚进来的客人几乎在同时惊讶地出声。
来人一头紫灰短发,浓眉单眼皮,穿搭很潮。
是徐枝月曾经的前桌,蒲麒麟。
徐枝月想要像三个多月前,在中山公园碰到他的那次一样,装作不认识他。
哪知,蒲麒麟偏头“靠”了一声,大步走上前来,“又碰见你了,许枝月。”
“这几年你去哪里了?怎么一点音信都没有?大家都以为高三暑假那年你出车祸……”蒲麒麟刹住,改口继续说,“我……,不是,叶莎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
“你为什么连电话号码都注销了?为什么上次要假装不是许枝月?”
曾经的许枝月现在的徐枝月佯装迷茫地眨了下眼,“你在说什么?你认错人了吧?”
下意识地,她不想、也不知道怎么和过去的同学叙旧。
“你不要装了,许枝月。”蒲麒麟满脸笃定。
徐枝月有点懵逼:“……”上次他不是没人出来吗?他不是记性不好吗?
蒲麒麟嘀咕道,“也不晓得上次是怎么回事,我居然没想起来你的名字,没想起来我们之间的一些事……因为那段时间我严重睡眠不足吗……也不太可能啊。”
“反正你就是许枝月,靠,别想再骗我!”
第44章 044 【送1500字】
“后来你去哪里念的大学?为什么都不联系我?”
麦优旁边的咖啡店里, 叶莎刚哭过一场,眼睛红通通地看着坐对面的高中好友。
徐枝月搬出昨天用来回答蒲麒麟的借口:“我在DX省(离花梨市所在的省份很远)上的大学,暑假的时候手机丢了, 又生了病,整个大学期间情绪不太好, 记忆力也不太好……”
叶莎:“生了什么病?严重吗?”
徐枝月:“不算严重,现在差不多好了。”
“枝月你怎么会到甜品店当收银员?我不是说这工作不好,就是, ”叶莎疑惑地问,“叔叔阿姨知道吗?”
“为什么三年多前,我去加国参加一个华商晚宴,碰上许叔叔, 向他问你的近况, 他说你出车祸丧生了?”
徐枝月握着咖啡杯弯把的手指紧了紧,“我确实出了车祸, 不过幸运地醒过来了……总之一言难尽。”
“你醒过来的事, 叔叔阿姨不知道吗?你居然没有告诉他们吗?”
“不知道。”
叶莎非常不理解, 心直口快地,“为什么啊?这些年你怎么生活的啊?”
徐枝月轻咬下唇。
因为她的“复活”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同学朋友还好, 当年没有确切知道这件事,但许父许母是确切见过了她的“尸体”。
徐枝月不知道怎么和以为她离世了的长辈解释自己的“死而复生”。
正常人听到这样的事情都会被吓到吧,会以为她是怪物吧——话说岑格非好像对此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的态度,咳, 岑格非这个反派不是正常人……
徐枝月中断脑子里发散的念头。
“其实我是领养的,不是他们亲生的。他们在领养了我没几年,有了自己的小孩……”徐枝月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就让他们以为我离世了吧。”
叶莎听了,脑补出好友遭到了这样那样的偏心和冷落,心疼地瞅着她,“枝月……”
“反正我现在的日子过得也还行,靠自己,饿不着也冻不着。”徐枝月捧起杯子喝了口拿铁。
心里默默地对远在海外的许炎峰夫妇说了句“抱歉”。
叶莎经过这一次交谈,往后没有再问徐枝月怎么不和父母相认。
“实际上我没有这么惨啦。”徐枝月见叶莎频繁光顾麦优甜品店,一来就是大笔消费,还经常说要请自己吃饭,心里又感动又无奈,“我攒了一笔钱,又有人借了……一些,咳,我在筹备春节后自己开家奶茶店。”
“开奶茶店?进行到哪一步了?”叶莎关切地问。
徐枝月将自己的计划、已完成的步骤简单说了说,顺便提了一下昨天去地下商城看商铺的事。
“……你不觉得房东开的租金很低吗?而且他的态度怪怪的。但是我上网查了一晚上,没有发现那商铺有什么问题。”
叶莎抓住关键词,“你说的是碧山森林路的朝华地下商场?”
“对啊。”徐枝月点头。
“你见到商铺的房东了?”
“对啊。”
叶莎神色古怪地,“你和他没有相认?没有叙旧?”
“啊?”徐枝月满脸迷惑,“我和人房东完全不认识,叙什么旧?”
“也对,大老板不可能会亲自出面谈这种小生意。”叶莎撇了撇嘴,“肯定是手下的小兵小将上阵。”
徐枝月眨了眨润滟的大眼,“你在说什么啊?大老板是谁?我以前认识的人?”
“何止认识啊!整个高中里,他只搭理你好吗?他和其他同学说的话全部加起来,都比不上和你说的话的一半数量。”
“谁啊……”
“你当时老去请教问题的那个。”
“……岑格非……吗?”
“不是岑格非还能是谁?”不怕冻的叶莎往嘴里挖了勺冰淇淋,半是感慨半是吐槽,“谁能想到当初寒酸得要命的穷同学,竟然是大富豪的亲儿子呢?”
徐枝月皱了皱眉,向她确定,“你是说,朝华地下商场C口往东第二间的商铺,所有者是岑格非?”
“何止C口往东的第二间啊!一整个朝华地下商场都是岑格非的好吗?再往上,旁边那栋什么金融大厦也是他的!再远一点——哎,要我给你数数整个华国里岑格非所有的地产吗?”
……
被蒙在鼓里的不爽滋滋地在徐枝月的心里窜腾。
明明自己就是房东,却要在旁边看着她和假房东交涉,是把她当猴耍吗?
和叶莎分别后,一回到现居的地方,徐枝月气冲冲地直奔岑格非的书房,要去找他问个清楚。
时值冬天,走廊里铺着厚软的羊毛地毯。
哪怕徐枝月是快步走在上面,脚步声也几乎完全被吸收掉。
书房的门半掩着,徐枝月气头之下,并没有丧失基本的礼貌素养。
她抬手刚要敲门,看见岑格非手里把玩着的东西有点眼熟。
冷色调的灯光下,他姿势疏懒地坐在书桌前,穿得稍显单薄,灰黑色浴袍,露出优雅的颈项和小片胸前肌肤。
额前的深棕发丝半湿,有几分凌乱,中和了惯常给人带来的严肃疏离感。
此刻的岑格非和平常很不一样。
他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浑身甚至透露着一丝丝……温柔。像寒冬里潋滟的一抹春色,教人不自觉地去探究,然后逐渐沉沦。
他修长冷白的手指间拈着的……
徐枝月蹑手蹑脚地往前靠近小半步,定神仔细去看。
……是她丢失了两个多月的一只耳坠。
当时她以为是掉在哪个不好翻找的角落里,不成想竟然是在岑格非手里。
徐枝月很快想到,大约是……上次喝醉后在他房间里落下的。
两三厘米长的银质细链上挂着小圆球状的红色贝珠,耳坠的款式简单普通,价格也很便宜。是徐枝月某次和连晓淑逛夜市时随便买的。
岑格非食指和中指来回纠缠、松开银链,时而用拇指轻点末端的贝珠。
灯光把他的侧脸和精致的手浸润得玉质通透。
他的目光,比任何时候都要缱绻。
手上的动作,近乎爱.抚,仿佛想到了什么极美好的事情。
莫名地,徐枝月的脸颊开始发烫。
心里的先前的气愤换成了不可言状的情绪。
算、算了……现在不适合找他。
徐枝月边转身后退,边和自己说:等明天在餐桌上见到,再问他好了。
结果,徐枝月一个不注意,手背打在木质门框上。
嘶……好痛。
“砰”的一声闷响,声音其实不大,但是在此刻安静的环境里,突兀而明显。
徐枝月吓懵了半秒,紧接着,埋着头想要赶紧溜走。
“站住——”
徐枝月怎么可能听他的话,恨不得脱了鞋,拔腿跑快点儿。
“啊!”脖子一紧,徐枝月外套上连着的帽子被揪住了。
岑格非抓住她之后,没有一直勒着她,转而握着她的肩膀,一转,控制着力道一压。
纤瘦的徐枝月被他整个人抵得贴靠在走廊的墙面。
“你……你干什么?”
岑格非手掌一路下滑,扣住她的手腕,拎起压在她耳侧的墙上,“偷窥我?”
挺拔的上半身带着背光的阴影压下来,把徐枝月的身影遮得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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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窥我?”
“没、没有!”
徐枝月两靥的绯红有变深的趋势,新月般濛泷的眼盈着水汽,“我来找你是有事情的。”
想到这个“事情”,徐枝月身体里的火气又卷土重燃,“那间商铺的房东是你吧?你为什么要骗我?”
“骗你?”岑格非略挑了下深眉,“我有说过那间商铺不是我的吗?”
“你也没说过那是你的啊!”徐枝月杏眼瞪得圆滚。
她这样的神态,看在岑格非的眼里,觉得鲜活而有趣。
他稍稍偏开脸,低笑了声,然后转望回来,“你也没有问过我,不是么?”
“你!”徐枝月气得捏起拳头,月匈脯都在明显起.伏,“你在旁边看我折腾、看我烦恼很好玩吗?你是把我当猴子耍吗?”
岑格非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对她来说,可能有些过分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他只是担心她知道店铺是他的就不租了。他只是想尽可能地让她接受他的帮助,不要这么辛苦。
只可惜她还是发现了。
也是,闵茂礼这个人这么蠢,一件小事都弄得一塌糊涂。
“说话就好好说话!”炸毛的徐枝月不停地挣扎,“你放开我!”
岑格非轻扯了扯唇角,“一放开,你就逃。根本没有说话的可能。”
徐枝月:“你!……我保证,现在你松手,我绝对不跑!”
岑格非:“我更喜欢自己掌控在手,杜绝意外。”
这混蛋的控制欲未免太强了吧?草!完全没有办法正常交流啊!
徐枝月一咬嘴巴,用没被攥扣的手使劲儿地去推他。
指腹和掌间的触感温热、紧致且略有点坚硬,好像不太对劲……
徐枝月视线顺着看去,他的灰黑色浴袍松松散散,一侧领口滑落到肩胛,而她的手,按在没有遮盖的光洁的月匈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