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你早点休息,”席朗指了指烧烤摊:“我还得去看摊。”其实他也挺累的,心里叹了口气,天天这么熬夜,年纪大了,有些遭不住啊。
幸而点了点头:“好,你去忙吧。”
车窗没关,周沉听到说话声也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而姐,到了?”
“到了。”寄风听到动静出来迎接她,她弯腰摸了摸寄风的头,“真乖。”
席朗听到周沉的声音,脚步一顿,车里还有人?
他眼带探究循声看去,周沉正好从车里出来,黑衣黑裤大长腿,长相俊美,四目相对,席朗心里“啧”了声。
幸小姐竟然带了个男人回来,还是个小奶狗,眼睛跟林句有点像,大大的眼睛清澈见底,不过没有林句那狗东西看起来纯。
顾哥要是知道了多半得抓狂。
周沉的眼神带了点未脱的稚气,而林句的眼睛就是毫无欲望的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周沉不怎么摆豪门少爷的架子,他弯了弯唇角,打招呼:“你好,我是周沉。”说完,他还伸出手。
席朗在衣服上蹭了蹭手上的油,才回握:“你好,我叫席朗,斜对面烧烤店老板,你要是饿了随时过来吃。”
周沉笑着点头。
烧烤摊有食客扯着嗓子喊席朗加点烤串,隔着街道,席朗“哎”了声,一路小跑过去:“来了来了。”
幸而手里提着打包盒,不好再拿东西,她把钥匙交给周沉:“车上东西拿下来,记得锁车门。”
说完她就进去了。
寄风没跟进去,仰头看着周沉,用爪子扒拉他一下。
周沉蹲下来,捏了捏它肉乎乎的爪子:“寄风,好久没见,你又胖了。”
寄风听了这话不是很开心,用前腿轻轻踢了他一下,扭过屁股,往屋内跑去。
周沉把东西都提进来,放在沙发上,幸而在看电视,综艺节目,他看了两眼,都是不认识的明星。
茶几上有一盒混搭的花生毛豆,还有一把烤串。
周沉拿了颗花生,剥开扔嘴里嚼了两下,“而姐,有啤酒吗?”
“厨房。”幸而给他指了个方向。
打开冰箱门,周沉“嚯”了声,上面都是各种矿泉水饮 * 料,下面是各种图案的速冻食品包装袋。
看着塞得满满当当的速冻食品,他几乎能预想到自己以后的生活是什么样。
还不如在朋友家住呢,起码一日三餐都是热乎的,有保障。
现在后悔也晚了,好在他会下厨,周漾是在周父周母跟前长大的,他不是,他是爷爷奶奶带大的,所以和父母不怎么亲近,跟周漾这个亲哥更是没什么感情。
不过他倒是跟周老夫人学了手好厨艺。
心里寻思明天去外面逛一圈,看看菜市场在哪,天天让他吃速冻食品或者斜对面的烤串,胃受不了。
“周沉?”见他半天没出来,幸而以为他没找到:“冰箱在流理台和门框夹角,啤酒在上层。”
“看到了姐。”周沉回了声,关上冰箱,拿着两罐啤酒走了出去。
在幸而旁边坐下,他开了罐啤酒,先给幸而。
两人碰杯,幸而喝了两口就没继续喝,她不是很喜欢喝啤酒,手里动作没停在剥毛豆。
“而姐,”啤酒冰凉,沁入心脾,周沉十分满足,“我每天应该做些什么?走街串巷收保护费还是跟人抢地盘占场子?”他已经开始筹划明天的工作。
不能在而姐这白吃白喝吧。
幸而眼神从电视挪到他脸上,用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
她有些咬牙切齿,从纸袋子拿了捆钱砸他身上:“我用得着去收保护费?你乱七八糟的电视看多了吧。”
“你看看,”她瞥了眼纸袋,一字一顿:“我,缺钱?”
周沉一愣,“我总不能在这白吃白喝吧。”不做点什么总有些不好意思。
幸而翘着二郎腿,收回目光,懒懒道:“你会做什么?”
周沉捧着那捆钱,数了数,估摸着是十万。
想起钱包里仅剩的五十,他有些心酸:“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幸而嗤了声,“做饭会不会?”
周沉眼睛亮了起来,对啊,刚才还说要做饭呢,怎么忘了这茬。
“会!”他斩钉截铁。
主要是这洋楼条件比他哥们那儿好太多,他实在不想睡沙发了,肩膀脖子到处疼。
幸而点头,“会就行,”她又问:“拖地会吧?”
周沉:“我可以学。”
行,态度端正。
幸而很满意,“你手里的钱拿来买菜,车钥匙随便用,”想了下,她又叮嘱:“这边人有点排外,买菜还是去外面超市吧。”
周沉眉心一跳,想起沿途破烂街景,“就这样还排外?”
幸而吃了串鱿鱼,“我他妈也纳闷呢。”
周沉暗自咧嘴,心想而姐真是在这混熟了,满口脏话,比他还溜。
啤酒喝完,幸而有了困意,她把周沉带到一楼客房,“床单被套都是新的,你就住这,需要什么就去买,不用给我省钱,就当预支你工资吧。”周沉是半路被捎过来的,身上就部手机和五十块钱。
他看了眼房间,和他在周家的房间来比毫不逊色,他有些诧异:“而姐,咱家真破产了吗?”
幸家什么时候 * 在这也有房产?而且看起来经常有人过来打扫,布置也很好。
难怪周家和顾家在城里翻了个底掉也没能找到她的踪迹,人家根本不在市区内。
幸而想到不能随意出去买裙子首饰就觉得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痛,她郑重点头:“我觉得是。”
周沉:“……”
您这话就跟放屁没区别。
想到幸洐的事,周沉眸光暗了暗,心里有些难过,洐哥现在还生死不明,如果他在,而姐也不至于要躲到这山沟沟来。
幸洐的事情秦缙没跟他说,幸而更加不会告诉他,并不是因为他是周家人才防备,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随口道了声晚安,幸而去了二楼。
周沉叹了口气,去收拾茶几。
电视还没关,他从沙发缝里找到遥控,看着两袋子的钱和旁边的珠宝盒子,他喊了声:“而姐?”
幸而在楼上,压根听不到他的声音。
周沉收拾完茶几的打包盒,袋子系了个结,丢进垃圾桶。
然后看了眼沙发上的纸袋,扯过沙发靠背上挂着的灰色毛毯,将几个袋子盖住。
又看了眼,他觉得万无一失。满意点头,准备去睡觉。
也不早了,再磨蹭天都亮了。
到了早上,带周沉来的好处就显现出来。
幸而还没刷牙,去厨房拿水喝,桌上就有热牛奶和云吞面,云吞面是虾皮紫菜汤底。
“而姐,”周沉从冰箱递了瓶水给她,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泗水街的人也没你说的那么邪乎啊,我刚才去市场买菜,卖菜的大妈还送了把葱。”
幸而差点被水呛到,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去市场买菜了?”
周沉点头,“正好没事,晨跑一下,逛到菜市场顺便把菜买了。”昨天而姐跟他说的排外他没感觉到,反而感受到了泗水人民的热情。
幸而:“?”原来泗水街的人这么双标的吗?
她看着周沉带笑的脸,他眼睛跟小鹿一样,又黑又亮,看起来很纯真。
恍惚过后,瞬间明白过来。
她指了指自己,十分无语道:“我长得很不友好吗?”
第31章 攻陷 唯有温柔不可攻陷
幸而长相是美艳那挂的, 桃花眼眸光流转间更是媚态毕现,偏偏这人过于高傲,眼高于顶, 看谁不顺眼, 不屑的表情都写脸上了。
用周沉的话来说,就是看上去很不好惹。
而且吧, 在这个破落的街道, 她还穿着定制的裙子和高跟鞋, 不说别的,她鞋上那圈碎钻看起来就很有钱。
席朗那两块五的串都有人嫌贵,人家看她这打扮能不眼红嘛。
排不排外先不说, 幸而的生活就让他们很不顺眼。
“而姐,”周沉想象了一下他而姐穿着十九块九宽松t恤, 踩着九块九凉拖的样子, 心里一激灵:“他们眼神不好,您别和他们计较。”
幸而手握瓷白勺,喝了口紫菜汤, 特别鲜,云吞馅也是她爱吃的鲜虾仁, :“厨艺不错。”她真心夸赞。
“而姐喜欢就好,”周沉做 * 饭都是自己吃,头一次给人做早餐, 心里还有些忐忑,而且这人还是嘴吃挑了的而姐,被她夸奖一句周沉眉飞色舞:“元气满满的一天开始啦!”
周沉自己快速喝完牛奶,准备去拖地,幸而慢悠悠地坐在餐桌前吃云吞, 时不时喝一口紫菜汤,胃里暖暖的,特别鲜美。
到处找找不到拖把和水桶,周沉去了车库,看到堆积如山的快递盒,他陷入沉思。
最后费力在某个犄角旮旯找到全新未拆封的扫地机器人和木把的棉拖把,他提着机器上和拖把去客厅。
给机器上充满电,很快它就开始工作。
周沉用拖把在木地板上划拉了一下,拿起来一看,白色的棉条上一层厚厚的灰。
“而姐?”周沉在喊。
幸而跷着腿,喝牛奶:“怎么了?”
“你来这儿就没拖过地?”周沉不敢置信道。
这样的环境,她竟然也能过。
这破产千金未免太过邋遢。
幸而一脸理所当然:“我以前在家也没拖过地,不照样干干净净?”
周沉:“……”那是保姆的功劳啊姐。
幸而吃完云吞,把碗收去厨房,她想到昨晚秦缙送她的首饰,去沙发上翻了下,掀开毛毯,两个大纸袋的现金还在那儿,首饰盒子也被压在下面。
她有些无语地看着那边呲牙咧嘴在拖地的周沉,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把袋子都提去二楼,现金放进保险柜,她盘腿坐在地毯上,把袋子里的首饰盒子一股脑倒了出来。
钻石项链、红宝石项链、绿宝石项链各一条,幸而有些不能理解秦缙买这些的时候在想什么,是那句“你就一个脖子,这么多项链戴得过来吗”或者别的。
果不其然,秦缙的消息很快发了过来——
“秦老三,拆了吧?喜不喜欢?”
幸而:“?”
秦缙:“以后我就只给你买项链,各种拍卖会只要有项链我必去。”
幸而:“?”
秦缙回了个微笑的表情:“我想看看你到底戴不戴得过来。”
幸而手上的项链坠子在空中摇曳,她握着手机,盯着破碎的屏幕看了好半天,才回:“你哪来的钱?”
秦缙:“你哥给的。”知道大事不妙,他:“我要上班了,苦命的打工人,回聊。”
说完就装死,不回消息。
幸而冷笑,拿她的钱,给她买项链。
你他妈真会做买卖。
周沉不知道幸而在楼上干什么,他用拖把从沙发底下扒拉出几个包,对女人的包认知不多,他整理干净,四处看了看,最后给她挂玄关衣架上。
幸而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周沉在擦桌子。
她站在楼梯层,看他忙个不停,开口道:“阿沉?”
“而姐,我在。”周沉反身跟她打了个招呼,又继续擦桌子。
幸而把他带回来也不是真的让他来干活的,只是想让他别在街头到处溜达了,怪丢脸的。
她和秦缙以前到处玩,都带上周沉,已经把他当弟弟那类的,周家和幸家的事也波及 * 不到他身上去,这点幸而还是明事理。
看他从起床到现在就没歇过,幸而有些不好意思:“别擦了,我不讲究这么多。”
周沉把手里的抹布在一个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出来的小盆子里洗净拧干,又开始擦桌边。
“而姐,”周沉手上动作加了力道:“可是我受不了到处脏兮兮的。”如果这样,他吃饭都会没有食欲。
幸而总算知道他这人为什么好好的周家小少爷不当,流落街头。
纯粹是自己作的,太能折腾了。
幸而牵着寄风去外面溜达,她回来时地板打了腊,能清晰看到木板上的木纹,周沉累了一上午,楼上楼下拖了个遍,除了幸而的房间,连楼梯转角扶手他都没放过。
幸而闻着空气里青草味的空气清新剂,有些迷茫。
这孩子在周家都经历了些什么,也没听说过周家虐待他啊。
看着能倒映出自己面容的镜面茶几,周沉十分满意,往沙发上一瘫,看到幸而回来了他也是有气无力的:“而姐,就你房间没打扫了,女孩子的房间不能随便进,我怕你介意就没拖。”
幸而眼底笑意十分真切,她拿来一瓶橙汁给他:“没关系。你可以不做这些的,”她也坐下来:“如果不喜欢做饭我们也可以去外面吃,阿沉,我不会赶你走,你也无需讨好我。”
周沉接过橙汁,猛灌半瓶,舒服地喟叹了声。
“姐,你清楚我的,我不会主动去讨好谁,我也了解你,是真心对我。”他笑容纯真:“我就是单纯喜欢收拾东西,太乱了看着不舒服。”
幸而点头,“你开心就好。”
他们这边客厅的窗帘没拉,洋楼又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在烧烤店能看到这边走动的人影。
“顾哥,”席朗火上浇油:“幸小姐昨晚带回来一个男人。”
顾矜嗑着瓜子,懒懒散散,没骨头似的靠着墙斜坐着:“你管这么宽。”
瓜子壳扔在纸巾上,他眼神涣散,没什么焦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