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风看他对幸而动手,挣脱牵引绳,俯冲着扑咬上去。
沈冬这边的小弟一看,急了眼,铁棍直接朝寄风身上招呼。
幸而冷了眸,伸手去挡,铁棍落在她掌心,被牢牢抓住,手机掉在地上,屏幕碎成蛛网。
小弟费劲想抽出来,却纹丝不动,像在她手里生了根一样,沈冬动作慢了半步,没躲过,小腿被寄风的嘴挨到,尖利的牙齿在他腿上划出两道十来公分的血痕。
腿上的疼痛彻底触怒了沈冬,从别的小弟那儿抢了根铁棍,在她背后扬起,却因为阻力,迟迟没有落下。
“顾矜?”沈冬眯了下眼:“滚开。”
泗水街这四位本来就不对付,现在他帮了幸而,沈冬看他就更不顺眼了。
顾矜抢过铁棍,侧身一脚将他踢开。
“你算个什么东西。”
嘴里有腥味儿,沈冬用手背擦,果然有鲜红的血迹,他靠着车身,眼神阴冷:“这女人有点本事啊,昨晚跟林句在这眉来眼去,现在又搭上了你,有钱人的爱好果然与众不同,泡小白脸都跑到这儿来了,她倒是也不挑,什么垃圾都下得去手……”
话还没说完,耳边响起破空声,他下意识侧开头,玻璃渣子顺着肩膀掉在脚边。
幸而手中的铁棍把车窗玻璃砸了个洞,她语气平静:“警察管不了这儿是吗,杀人也不会管吧。”
“你他妈个疯女人,”沈冬脸颊被掉落的玻璃渣子划 * 破了点皮,血水顺着下颌往下滴,滴落在他白色的短袖衫,“找死啊。”
幸而一脚把冲上来的他踹到马路上,然后飞快拉开车门上车,调转方向朝马路上的他开去。
沈冬的小弟被顾矜冷冷看了一眼,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再加上寄风一脸凶残的盯着他们,双腿发软,大气也不敢出。
路中间的沈冬听到轰鸣声,扭头一看,差点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往东街跑。
席朗发誓,这是他在泗水街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中街的沈冬这么狼狈。
幸而一脚油门下去,从席朗的角度来看,几乎要直接压上去了。
他脑子停了一下,突然想到,泗水街不能出人命。
“幸小姐!”
最后车头擦着沈冬停了下来,沈冬的小弟们如梦初醒,惊呼道:“冬哥!”一窝蜂的跑了过去。
马路上有两道轮胎摩擦地面留下的车辙印,沈冬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的大口喘气。
幸而坐在车上,手搭着方向盘,她这边车门上的玻璃本就被砸碎了,因为刹车的动作过大,玻璃碎片全部震了下来,一片空荡。
沈冬抬头,对上她冷漠如冰的视线。
幸而垂眸俯视他,嘴巴动了动。
“垃圾。”她说。
小弟们把沈冬扶走了,经过这么一遭,后来见着她都是躲着走。
这女人是真的不要命。
刚才有一瞬间,沈冬知道,她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如果不是席朗那一嗓子,后果不堪设想。
沈冬回去后,越想越心惊。
席朗也被吓到了,他张了张嘴,过了好半天,才对旁边的顾矜说:“幸小姐这哪是豪门千金啊,以前是在中东扛大.炮的吧。”
顾矜眸色幽深,他看着女人把车停回到朱红色木门外,没开口。
“人都走了还看什么,”顾矜打算回去补个觉,顺便好心提醒席朗一嘴:“别忘了大小姐的臭豆腐,不然她可能会把你碾压成渣。”
席朗后背发凉,他反手一摸,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
刚才幸而徒手接下铁棍还有踹沈冬那一脚他都看到了,这力道,这股狠劲,就是个当混混头子的料啊。
还说要把她赶出泗水街,这他妈谁敢惹。
沈冬闹事被幸而反揍的消息在泗水街不胫而走,林句听到后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宋澜,沉默了会儿,突然笑了。
面对小弟们不解的目光,他心情很好:“去买个果篮,我们探望下不可一世的中街霸王沈冬沈大哥。”
小弟们面面相觑,澜哥是不是看沈冬没被幸而弄死,所以想加把火,去把他气死。
别人怎么想幸而懒得管,她先是检查了一下寄风,确认它没受伤,这才注意手上被铁棍震出血的虎口。
第7章 攻陷 唯有温柔不可攻陷
暮色四合。
席朗来给幸而送臭豆腐,想着她可能还没吃晚饭,又给她炒了个河粉,加了点生菜牛肉。
送餐过去的时候幸而正好牵着寄风出来,席朗看她手上有绷带,“幸小姐,你 * 受伤了?”
幸而点头:“虎口裂开了,小伤。”
想到她徒手接下的那一棍,席朗缩了缩脖子,像她这种猛人也不需要他来担心。
见她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的餐盒,他赶紧双手递过去:“这是顾哥从街尾带来的臭豆腐,我下午在处理食材准备晚上的烤串,他正好要过来我就托他帮我带,幸小姐不介意吧?”
幸而接过来,放在车头上,拆开塑料袋:“谁带都一样,谢谢你啊。多少钱,我给你。”
“不用不用,”席朗笑道:“就当我请你的,你经常照顾我生意,应该是我谢谢你。”
身后有脚步声,他侧身看,是顾矜来了:“而且也不是我出的钱。”
幸而倒是也没说要给钱了,看到下面一次性打包盒里的炒粉,她挑眉:“这是?”
“我想着你可能还没吃晚饭,顺便给你炒了个粉,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席朗挠头道。
“谢谢。”幸而舒缓眉头,发自内心的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那你先吃,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说着他就想走。
顾矜没动,他看着幸而一身休闲装:“幸小姐要出门?”
想着他下午替她挡下一棍,幸而脸色比平时柔和些,“去修车。”
没走多远的席朗一听这话赶紧折返回来,他腼腆笑道:“幸小姐,我们也要去外面,但是没有车,您看能不能捎我们一段?”
幸而用竹签戳了块沾满葱花香菜的黑色豆腐,看了半天,手抖了抖,臭豆腐又掉回纸盒里,她用竹签慢慢拨开沾在豆腐上的香菜葱花,在席朗恳求的目光中,缓缓开口——
“行啊。”
席朗看她答应了,主动打开后车门,让寄风先上去,这两天他给寄风投食比较多,一人一狗不能说混熟了,但寄风也不会像对别人那样敌视他。
幸而提着袋子就要往驾驶座走,顾矜看了眼她的右手,“我来开吧,你先吃东西。”
幸而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她“哦”了一声,随手把车钥匙丢给他,转身去了副驾驶。
顾矜接住钥匙,浅浅的弯了下唇。
系好安全带,幸而将袋子装好的炒粉盒放在腿上,左手捧着纸盒,右手继续用竹签挑开香菜碎。
“幸小姐不爱吃香菜?”刚把东西搬到后备箱,席朗上车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
“嗯。”幸而随便应了一声。
席朗拆了一袋带给席茹的牛肉干,喂给寄风:“我下次注意,不加葱不加香菜。”
“好。”幸而伸手打开电台,舒缓的纯音乐倾泻而出,在车内流淌。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顾矜的侧脸,下颚线利落干脆,喉结明显,他那边的车窗被她砸碎了,晚风从外面倒灌进来,撩动他发梢,额头有几缕黑色碎发垂落,从他开车的样子来看也不像是新手。
幸而开口问:“你们去哪?”
“去看看我妹妹,”席朗说:“她在市高中上学,太久没见了,给她送点吃的和生活费。” *
“他也去?”她是指顾矜。
“顾哥不去,”席朗将最后一块牛肉干塞进寄风嘴里:“市高中旁边就有一家汽车修理店,幸小姐,您把车放那儿就行,老板我认识。”
幸而打开导航,看到市高中离她家别墅不远,点头答应了。
顾矜从上车开始就没说话,安静地听着他们交谈,去市区的路他很熟,也用不着看导航。
臭豆腐吃完她就饱了,幸而把塑料袋扎好口子,放在脚边,倚着车窗,她打了个哈欠,睡意袭来,听着歌声睡着了。
席朗起身看了看,确认她睡着了,才轻声跟顾矜说话。
“顾哥。”
“嗯?”
“你脸冷吗?”
顾矜:“?”
“顾哥。”
“有屁放。”
席朗看了眼旁边昏昏欲睡想打盹的狗,起身趴在前面座位靠背上。
“幸小姐这不是辆比亚迪吗?怎么方向盘贴了个奔驰标?”他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顾矜从后视镜里看到他那张傻脸,有些头疼。
“你不是认识车行老板吗?问他去。”
在高速上行驶了两小时左右,出了收费口,到了市区入口,又过了十多分钟,车停在地图红标处,导航播报:“已到达目的地,本次导航结束,期待下次为您服务。”
在门口停车,老板早就收到了席朗的短信,招手让顾矜继续往里开。
幸而也醒来了,车停稳,她率先下车,寄风跟着席朗也下来了,席朗跟车行老板是发小,他揽着老板肩膀,到驾驶座车窗那,问:“哥们儿,换块车玻璃多少钱?”
“嚯。”老板透过空荡荡的车窗看到一个脑袋,被吓了一跳。
顾矜转过脸来,跟他打了个招呼这才下车。
“不是,我说这车窗怎么弄的,这么好的车……”车老板嘴里嘟嘟囔囔,“怎么着也得四五万了。”
“四五万?”席朗声音拔高,搭在车老板肩膀上的手用力收紧,“耗子,我说两年没见你这心怎么越来越黑了呢,我听说你在这开了个车行还想着来照顾照顾你生意,你他娘的是被猪油蒙了心吧。”
被他这么一说车老板也觉得冤:“我这都是良心价了,还是看在你面子上,就赚个成本钱,席子,咱俩从小穿一个裤衩长大的,你小子就这么想我?”
席朗看他不像说谎,手松了松:“你这什么玻璃这么贵?金刚石做的?你去外面问问哪个车行换个比亚迪玻璃要几万块钱,都快能买辆车了。”
揉着差点散架的肩膀,车老板怼他:“你是不是瞎啊,什么比亚迪?这是巴博斯,G900你知道吗?百度下查查价格,四五万真的我就赚个手艺钱。”
席朗半信半疑打开手机,“你刚才不是还说只是赚个成本价吗?”
车老板两眼一翻,不想跟这个傻逼讲话,太气人了。
看到浏览器弹出来的价格页面,席朗瞬间不淡定了,他心惊的数了下那串零,确定是八位数后,不由咂舌:“我还以为幸 * 小姐为了装逼给比亚迪贴了个奔驰标,这玩意这么贵啊。”
幸而和顾矜一直在旁边看他表演,席朗表情很丰富,幸而被他逗笑了。
顾矜无语望天。
“幸小姐,您看这车还修吗?”关了手机,席朗还是得问正主的意见。
毕竟数目不少。
“修吧,”幸而笑道:“不贵。”
席朗感觉心口又被插了一刀。
他现在觉得沈冬那两脚挨少了,不值四五万。恨不得立马跑回泗水街,再去踹那傻逼几脚。
得了准话,车老板说:“取车得明天下午来了,我这也没有现成的玻璃,要去总仓拿货。”
幸而点头,顾矜把车钥匙交给老板,“那就麻烦你了。”
“客气了,席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车老板爽朗一笑。
席朗知道自己错怪了发小,也不敢出声,缩在他身后干笑。
等幸而和顾矜走了,车老板瞪了席朗一眼:“你就是个傻逼玩意儿。”
“是是是,我是。”席朗赔笑:“耗子哥大人有大量,别跟小弟我计较。”
车老板瞥了他一眼:“行了,你不是要去看小茹吗?赶紧去吧,看时间她们正好下晚自习。”
席朗从后备箱取出带给席茹的东西,“那我先走了,等会儿还要回去摆摊,下次,下次一定请你吃饭。”
“滚吧滚吧。”车老板摆手,故作不耐。
席朗一步三回头,确认他没生气,这才放心往对面的学校去。
“傻样。”车老板笑着摇头。
“你要去哪?”顾矜站在路口,问幸而。
幸而牵着寄风,“去商场买点东西。”
顾矜点头。
“你呢。”她反问。
“见个朋友,今晚不回去了。”顾矜回道。
幸而挑眉,似在疑惑,他回不回去关她什么事。
“走了。大小姐。”顾矜拉上黑色卫衣帽子,戴上耳机,双手插兜过斑马线。
幸而目送他过了马路,然后嗤笑了声。
挥手拦了辆车,她报上地址:“去金枫别苑。”
“好嘞。”司机对这边的地形熟,也没开导航,“那边好像是别墅区。”
幸而点头,“嗯,我回家。”
她今天就穿了套白色的休闲装,没有logo,司机也看不出来是不是名牌,但是看她这气质,确实像是富养出来的。
金枫别苑是本市富豪云集的地方,随便说出来一个都是成功的企业家,像他们这种买房都难的,这辈子也只能看看了。
司机心里感慨,人和人真是各有各的命。
寄风老老实实窝在后座,因为是晚上,司机也没看太清,现在有钱人都喜欢养宠物,大型犬不稀奇。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司机师傅话都多,反正这个司机师傅话挺多的,一路说个不停:“金枫别苑那儿有家姓幸的老板,听说还是啥富豪榜排名多少来着,破产啦,现在这世道,生意不好做啊……唉,姑娘,你们同一个别墅区的互相都认识吗?”